孟興捱打之事的緣由,要從之前說起。

前些日子,孟興帶著一眾匠人加班加點,終於成功研究出一臺帶水泵功能的蒸汽機。

這臺蒸汽機將用於皇宮的自來水供水系統。

下一步,還將研製蒸汽鍋爐,用於皇宮裡的供暖。

期間,許長安雖說提供了一些方案與理念,但也只是起個提點的作用。

畢竟他還是想培養這些工匠學會獨立思考,開拓眼界與思維,不斷地創新,直至獨擋一面。

那段時間,孟興一直忙著工坊裡的事,半個多月沒回家。

手頭的事終於告一段落,下午時分,買了一些酒菜興沖沖跑回家裡。

回家時,發現院門虛掩著。

孟興也沒在意,以為妻子一時疏忽忘了關。

要說起夫妻二人的關係,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反正平平澹澹的。

孟興成親的晚,二十六歲才成親。

妻子馬氏,小名阿蓉,比孟興小了八歲。不過,十八歲出嫁也算是比較晚的了。

成親六年,阿蓉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

於是,便引起了一些街坊的風言風語,說阿蓉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

孟興倒是豁達,而且他的見識也遠比一般人廣。

故而,勸妻子說沒孩子不一定就是女人的問題,或許男人也有問題。

正如種莊稼一樣,地裡長不出莊稼,不一定是土地不肥,或許是種籽的原因。

本是一句安慰的話,畢竟這種事也很難說清楚到底是誰的問題,甚至有可能兩個人都有問題。

但是,阿蓉卻當了真,總認為丈夫不行。

慢慢的又開始嫌棄丈夫賺不了大錢,態度變得日益冷澹。

孟興個性豁達,倒也沒有放在心上。

反正,過日子嘛,平平安安就好了。

哪天這一次回家,卻讓他經歷了終生難忘的一幕。

本想著給妻子一個驚喜,畢竟半個多月沒回家了。

不說什麼小別勝新婚,好歹也要比平日裡親熱一些。

於是,沒有聲張,徑自走到廚房裡將酒菜放下,然後來到房間門外。

正想推門而進,卻聽到裡面傳來了一陣詭異的動靜。

“宋郎,你……你今天怎麼……”

“嘿嘿,怕了吧?告訴你,本公子今日可是有備而來。”

“你個冤家……誒誒……你怎麼又……”

“都說了,本公子今天有備而來。”

“誒誒,別……冤家,不是那裡……”

孟興氣得差點當場吐血。

馬拉戈壁。

居然如此囂張。

搶他的田,搶他的渠就罷了。

還特麼想開荒?

“砰!”

孟興一腳踹開房門。

“啊!”

阿蓉看到丈夫殺氣騰騰闖進來,頓嚇得尖叫一聲,下意識縮到床角。

按理說,那叫什麼宋郎的該嚇得魂不附體才對。

哪知,這傢伙只是驚愣片刻,隨之竟不慌不忙穿衣服,彷彿就在自己家裡一樣。

這傢伙名叫宋吉,是個典型的紈絝公子。

說起來,他與阿蓉認識的時間也不算長,也就一個多月。

這傢伙有個毛病,喜歡勾搭有夫之婦。

而且,還特愛兔子吃窩邊草。

宋吉手下有個叫阿財的就住在這附近,其妻郝氏,三十餘歲,長得水靈靈跟個小白菜似的。

有一天,宋吉無意中偶遇阿財夫妻二人在街上買東西,不由驚喜不已。

因為他一眼就看出郝氏是一個不甘寂寞的女人。

明明家裡條件不怎麼樣,卻打扮的花枝招展,跟個青樓女子一般。

對付這樣的女人,宋吉有著豐富的經驗。

於是上前熱情地與阿財打招呼,搞的阿財頗有些受寵若驚,並主動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娘子。

沒過幾天,宋吉找了個藉口,讓阿財與幾個夥計一起出趟遠門,沒個十天半月的回不來。

過了幾天,宋吉找上門去。

少東家登門,郝氏自然不敢怠慢,忙裡忙外的招呼著。

宋吉假惺惺拉了幾句家常,並說派阿財出遠門是出於信任。

郝氏一聽,更是感激不盡。

臨走時,宋吉掏出一支玉簪道:“路上經過金玉樓,看著這碧玉簪子不錯,正好配你這樣的美人兒。”

一聽此話,郝氏不由一臉滾燙:“少東家過獎,奴家都快三十歲了,哪裡還是什麼美人。”

“本公子說你是,來,本公子幫你戴上。”

“啊?這……”

郝氏有些左右為難。

畢竟,她一個良家婦人,哪能隨意收一個男人送的禮物,而且還要幫她戴上。

但,這是少東家,她又不好得罪。

重要的是,金玉樓賣的玉簪,價值一定不低。

她實在是經不起這樣的誘惑。

就在郝氏扭扭捏捏,欲拒還迎之時,宋吉卻笑了笑,上前將玉簪別在郝氏頭髮上。

然後退開兩步,本想吟上兩句詩附庸風雅一番。

結果憋半天憋出一句:“簪子美,人更美!”

“多謝少東家。”

郝氏一臉羞澀,側腰福了一禮。

“好了,沒什麼事本公子先回去了。”

宋吉是個花中老手了,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

而且,徐徐圖之的過程,又何嘗不是一種享受。

兩天後,宋吉再次登門。

對於阿財那邊的動向,他心裡是很清楚的,至少還得七八天才能回來。

所以,他不急。

這次來,他自帶了一個食盒,裡面有酒有肉。

郝氏迎出來時,宋吉發現她頭上戴著那支玉簪,便知好事已有七八分。

二人心照不宣,一起喝了幾杯。

臨走時,宋吉留下了十兩銀子,喜得郝氏歡天喜地。

畢竟,阿財在宋家當下人,一個月工錢也才幾百文,十兩銀子相當於一年的收入了。

第三次來……

宋吉幾乎沒費什麼神,一切水到渠成。

之後,宋吉一度沉浸於郝氏的溫柔鄉。

阿財剛回來,結果第二天又被宋吉藉故派遣,這一次走的更遠,至少一個月以上。

這下子,宋吉更是三天兩頭往郝氏那裡跑,有時還在郝氏那裡過夜。

再說回阿蓉。

她與郝氏住一個巷子裡,平日裡也常有往來。

那天,阿蓉去找郝氏聊天。

結果無巧不巧,正碰上宋吉也在。

幸得二人當時沒做別的,只是在閒聊。

郝氏暗呼僥倖,趕緊起身介紹:“阿蓉,這是宋公子,阿財的少東家。

阿財不出遠門了麼?少東家特意過來看看我這邊有沒有什麼需要……”

儘管她百般掩飾,但阿蓉可不傻,一眼就看出二人之間有貓膩。

何況,之前郝氏就在她面前炫耀過那支碧玉簪,說至少值三十兩銀子。

如今看來,恐怕就是這個少東家送的。

阿蓉明知宋吉與郝氏之間有問題,再說,有陌生男子在,她理應告辭回去。

偏偏,鬼使神差坐了下來陪著聊天。

如此一來,也正合了宋吉的心意。

在他眼中,阿蓉比郝氏更有味道。

聊了一會,阿蓉起身告辭。

臨走前,也不知是出於禮節還是什麼原因,衝著宋吉嫣然一笑。

她一走,宋吉的眼光久久沒收回來。

郝氏心裡酸酸的,心知這傢伙一定又動起歪心思。

只不過,她也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與宋吉之間不過就是各取所需,不可能長長久久。

既如此,還不如討下這男人的歡心,也能趁機撈點好處。

於是笑了笑道:“宋郎是不是看上這小娘子了?”

“還是美人兒懂本公子。”

郝氏靠了上來,耳語道:“那宋郎想不想讓奴家幫你?”

宋吉心知肚明,當即許諾道:“事成之後,本公子一定重重有賞。”

郝氏喜不自勝:“多謝宋郎。”

她與阿蓉相交了幾年,自然很清楚阿蓉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果然,沒費多大精神,宋吉便得手了。

一開始在郝氏那裡。

後來孟興忙著工坊的事,宋吉又時常跑到家裡找阿蓉。

沒料,二人得意望形之時卻被抓了個現行。

阿蓉理虧,自然有些驚怕。

但宋吉卻非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有著豐富的經驗。

一來,他仗著家世,二來,這小子練過武,一般人真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他相信孟興一個小小工匠奈何不了他。

大不了花點銀子擺平便是。

……

“王八蛋,我非宰了你不可!”

眼見對方居然還慢條斯理穿著衣服,孟興更是憤怒,抓起一把凳子衝了上去。

阿蓉嚇得尖叫一聲:“不要!相公快住手,別鬧出人命!”

“你個賤人!”

孟興怒罵了一句。

“砰!”

哪知,他的板凳還沒有砸過去,卻反被宋吉一腳蹬得退了幾步,又跌倒在地。

宋吉翻身下床,一邊穿鞋子一邊道:“勸你別衝動,睡了你娘子,本公子賠你一些銀子便是。”

在他想來,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銀子不能解決的。

如果不行,那就是銀子不夠。

一句“睡了你娘子”,更是如同在孟興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一時間,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跳了起來,瞪著血紅的雙眼再一次衝向宋吉。

哪知一通扭打,不僅沒有傷到宋吉,反倒被宋吉打得吐血,直至倒地不起。

“不自量力,給臉不要臉。”

宋吉吐了泡口水,隨之摸出五十兩銀票放到桌上,衝著阿蓉道:“拿去給你男人抓點藥,剩下的就當本公子的補償。”

說完,揚長而去。

而這時候,孟興氣急攻心,加之傷的不輕,已經暈了過去。

阿蓉怕鬧出人命,只能硬著頭皮草草拾掇了一番,然後去找了個郎中過來。

路上正好遇上了方洪。

阿蓉不敢講實話,推說孟興患了急病。

方洪平日裡與孟興關係不錯,一聽孟興患病,便堅持要去探望。

去了之後方才發現,哪是什麼急病?

分明是被人給打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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