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有人偷藏東西!”

突然間,人群裡有人大吼了一聲。

“胡說八道……”

“我明明看見了,你別連累大家。”

“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兩個男人扭打成一團。

經此一鬧,人群也一下子變得混亂起來。

絡腮鬍子氣得怒罵:“媽的,活的不耐煩了,把他倆拉出來宰了祭刀!”

“是!”

幾個手下殺氣騰騰走了過來。

船上的乘客嚇得紛紛躲開,生怕殃及池魚。

“砰砰砰……”

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那兩個打架的男人卻突然暴起突襲,出拳、踢腿、空手奪白刃、出刀。

一氣呵成。

轉眼間,那四個水賊中兩個被殺,另外兩個重傷倒地。

“媽的!”

絡腮鬍子終於回神,不由怒罵了一聲。

“點子扎手,一起上!”

“啊……”

這時,連線幾聲慘叫傳來。

絡腮鬍子急急轉頭一看,方才發現不知哪裡竄出幾個人,正在分頭擊殺他的手下。

這幾個人,正是隨同許長安一起上船的錦衣衛。

他們根本就沒在甲板人群中,趁著許長安與裴綸假裝打架,吸引了對方的注意之後,方才分頭突襲。

“風緊,扯呼!”

絡腮鬍子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也顧不得替死去的兄弟報仇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惜,他已經被脫脫給盯上了。

剛跑到船舷邊,脫脫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掠到他身後,一劍透入後背。

餘下的水賊嚇得魂飛魄散,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拼命逃到船邊,紛紛跳入水中逃命。

“行了,不用追了,都回來吧。”

許長安吩咐了一句。

眼見著水賊死的死,逃的逃,船上一眾乘客以及船老大等人自然感激不盡,紛紛上前拜謝。

“多謝大俠,多謝大俠!”

“今晚幸得有各位大俠在,要不然可就危險了。”

“你們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回到船艙之後,脫脫卻沒有了睡意,坐在桌邊手託香腮發呆。

“怎麼了?”

許長安上前問了一句。

脫脫偏過頭道:“說不清為什麼,今晚殺了人,心情好像與以前不一樣。”

“以前是什麼心情?”

“以前……”

脫脫沉吟了一會,隨之茫然地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以前你是為了任務而殺人,內心裡沒什麼情緒波動。

而這一次卻是救人,這是在行俠仗義,懲奸除惡,心情自然會不一樣。

簡單來說,以前的你是逆天而行,現在卻是替天行道,謂之俠也!”

脫脫眼神一亮,急急道:“我也可以當俠女?”

許長安含笑點頭:“不是也,你現在已經是俠女了。”

“俠女……”脫脫認真地品味著這兩個字。

“脫脫,你以前只是被涼王利用,現在,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人,不能活在過去的記憶裡,要以積極的心態面對未來。

比如杜十娘,她小時候便遭遇家變,淪入風塵。

但是現在,她過的多開心?那是因為她找到了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

“嗯!”

脫脫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

一路風塵僕僕,這日上午,一行人終於進入了台州地界。

為了不打草驚蛇,許長安吩咐幾個手下先行一步,秘密前往寧河縣。

他則與裴綸、脫脫則裝扮成行商,方便一路打探訊息。

中午時分,路經一處村莊時,突然聽到村子裡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動靜。

“走,咱們去看看。”

進入村子之後,裴綸看了看四周,不由小聲道:“這不是普通的村子,是囤田軍戶。”

村子裡有靶場,還有武器架、石鎖什麼的。

不過看樣子都不知荒廢多久了。

除了這些,看起來與普通村莊沒什麼不同。

村民大多面黃肌瘦,看到許長安三人進村,一個個瞟了過來,一臉警惕的表情。

一箇中年男子站在草垛邊,正衝著另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大聲吼著。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媳婦被人當面搶走,你他娘不拼命,卻只知道回來哭?你哭給誰聽?”

“柱子,阿勇已經夠難受了,你就不要在他傷口上撒鹽了。”

旁邊一個老人忍不住喝了一句。

“那意思是說大家夥兒就這樣忍了?今日是阿勇的媳婦,明日還不知輪到誰。”

“柱子,不是大家夥兒想忍,問題是我們拿什麼去拼?”

“呵呵,拿什麼去拼?你們還有沒有一點血性?再這樣下去,你們……”

“柱子,不要說了,有外人在。”

“外人?”

那叫柱子的漢子愣了愣,抬眼看了看許長安三人,隨之大步走了過來。

“你們是做什麼的?”

“這位大哥,我們是從北邊過來的商人。”許長安抱拳回了一句。

“商人?商人跑到我們村子裡做什麼?”

“是這樣,這附近也沒什麼集鎮,我們三人走的有些乏了,肚子也餓了,想進村找點吃的。”

“吃的?”柱子皺了皺眉:“我們自己都缺吃的,哪有多的給你們。”

“大哥放心,我們不會白吃的……阿綸。”

許長安瞟向裴綸。

“對對對,我們付錢……”

裴綸從腰間的錢袋裡摸出一小把銅錢遞給柱子。

“好吧,不過也只有一些雜糧,咱們這裡可沒什麼大魚大肉的。”

“無妨無妨,只要能充飢就行。”

其實,包裹裡還有乾糧,只不過許長安並非真的想吃東西,只是藉機打聽訊息。

看來村子裡是真窮。

柱子走了好幾家方才湊了些雜糧粥、粗糧飯,還有半盤青菜。

這時,許長安故作詫異地問:“看樣子你們村應該是軍戶,生活不至於如此艱難吧?”

“不至於?”柱子自嘲地笑了笑:“我們這裡還算稍好的了,你們是沒見過更慘的。”

“朝廷不管?”

“朝廷?呵呵,我們這裡山高皇帝遠,哪來的朝廷?只有倭寇、惡霸、土匪、狗官、惡吏。

在下好心奉勸三位還是趕緊離開這裡,沒遇上倭寇算你們命大。”

許長安笑道:“無妨,我們既然敢在外行走江湖,一些自保的本事還是有的……”

一番交談之後,柱子終於開啟了話匣子,開始傾訴心中的苦悶。

“北邊有朝廷鎮守著,怎麼都要好的多,你們根本不知我們這邊有多亂、有多黑、有多苦。

特別是軍戶,更是連草芥都不如……”

“在我父親那一輩時還稍微好一點,人也比現在多的多,生活多少有些節餘。

閒時,大家夥兒一起操練,一起聯手抵禦倭寇。

日子雖然也苦,但好歹能苦中作樂。

可是到了現在,大家夥兒連飯都吃不飽,哪裡還有力氣操練?還有心情苦中作樂?

人越來越少,有的餓死、有的病死、有的被人活活打死……”

聽到這裡,許長安不由皺了皺眉:“是因為鬧倭寇的原因?”

柱子搖了搖頭:“其實,對我們來說,最大的禍害並非倭寇。”

裴綸忍不住問:“那是什麼?”

柱子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倭寇來犯,我們至少能夠痛痛快快地廝殺一番。

可是現在,我們卻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個如行屍走肉般活著,過一天是一天……”

“難道,是因為官府的原因?”

柱子點了點頭:“沒錯!都活到這份上了,我也沒什麼好怕的。

朝廷的囤田制度,本意是為了讓屯田兵士自給自足,減少朝廷與百姓的負擔。

可現在,那些個狗官透過兼併、侵佔、變賣等等手段,將大量囤田變為私有。

而我們這些囤田軍戶,也變相的成為他們勞役的長工……”

經過柱子的一番解釋,許長安方才知道,這些軍戶的日子過得實在是太艱難,太憋屈了。

他們的地位,甚至遠不如普通百姓。

柱子成過親,但成親不到兩年,妻子嫌日子太苦,竟偷偷跟著一個貨郎跑了。

之前那個阿勇,因為患病無錢醫治,不得不向東家借了一兩銀子。

按理,囤田軍戶的東家該是朝廷才對,畢竟田地歸屬朝廷。

但現在,囤田已經被人侵佔,故而這些軍戶也淪落為長工一般的存在。

那個所謂的東家名叫葛金山,乃是山臺縣鉅富,田產無數。

阿勇借了一兩銀子,短短几個月卻翻了幾倍。

他連一兩銀子都還不起,又哪來的幾兩銀子還?

就為了幾兩銀子,葛金山竟然派了幾個家丁將阿勇的媳婦擄走,說是抵債。

脫脫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樣的事不能找官府嗎?”

“官府?”柱子譏諷地笑了笑:“那就是蛇鼠一窩。

這個葛金山的背景頗有些複雜,就連臺州府的官員都與他有不淺的交往。”

許長安忍不住問:“這麼說,他在朝中有靠山?”

“朝中有沒有靠山我不清楚,但這傢伙卻與台州的鎮守太監田東有著微妙的關係。”

“鎮守太監?”

“對,這傢伙為了巴結田東,不僅送金銀珠寶,竟然還將未出閣的親生閨女送到田東身邊伺候。”

裴綸不由感慨了一句:“是個狠人!”

雖說太監不是完整的男人,但也有不少太監賊心不死,偷偷與宮女結成對食關係。

魏忠賢更是成了太監中的人生贏家,得熹宗賜婚,與熹宗的乳母客氏結為夫妻。

葛金山將未出閣的女兒送到田東身邊,就算田東以後肯放她走,又有哪個正經人家肯娶?

“除了這層關係之外,葛金山暗中還與倭寇有著生意往來……”

一聽此話,許長安不由眉頭一動:“既是暗中往來,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這時,柱子不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再一次瞟了許長安三人一眼:“三位,怕不是正經的生意人吧?”

“柱子大哥何出此言?”

柱子緩緩道:“寧河縣出了大桉,朝廷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聽三位的口音,應是京城人氏。

如果是普通生意人,關心的應該是生意方面的事。

而三位關心的卻是倭寇、囤田軍戶之類。難不成,三位是朝廷派下來的暗探?”

“呵呵,柱子大哥好眼力……”許長安倒也沒有否認,一臉坦然的笑容。

畢竟,這些軍戶是直接的受害者,多少表露一些身份,獲得他們的信任,有利於蒐集更多的線索,掌握更多的證據。

“你們走吧,就當沒有來過這裡。”

沒想到,柱子卻下了逐客令。

許長安:“柱子大哥,你之前說你們如行屍走肉一般活著,難道,你不想改變現狀?”

“改變現狀?”柱子冷冷一笑:“天下烏鴉一般黑,我不會再相信朝廷的人。”

裴綸忍不住道:“兄弟,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們都活成這慫樣了,還能糟到哪裡去?

不如拿出一點血性來放手一搏,說不定會迎來命運的轉機。”

一聽此話,柱子不由一臉漲紅,牙關緊咬。

憋了一會,終於道:“好,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許長安道:“你先詳細講一講你們的遭遇,我再下決定。”

“這說來就話長了……”

“不急,慢慢講。”

這一講,足足講了一個來時辰。

聽完後,許長安不由嘆了一聲,安慰道:“行了,你們的苦楚我都知道了。

不過,這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我們還需要更多的線索與證據……”

說到這裡,又摸出幾錠碎銀子遞給柱子:“銀子你且收下,先將阿勇的媳婦贖回來。

等我們蒐集到足夠多的證據時,一定會為你們討還公道。”

“多謝大人!”

柱子倒也沒有推辭,一臉感激地接過銀子。

隨之又忍不住問了一句:“敢問三位大人可是要去寧河縣?”

許長安點了點頭:“對!”

柱子嘆了一聲:“寧河知縣是個難得的好官,經常組織民壯抗擊倭寇。

想來,也是因此而遭到倭寇的報復。

希望三位大人這次來,能夠找到那夥倭寇的行蹤,為死難者報仇雪恨。”

“放心吧,只要他們還在江南,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剿滅。”

“多謝三位大人!”

次日上午,許長安、裴綸、脫脫以行商的身份進入了寧河縣。

街道人冷冷清清,行人稀少。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股子血腥味與焦土味。

看來,倭寇屠城的陰影尚籠罩著這座縣城。

閒逛了一圈,一個年輕男子迎面走來,衝著三人遞了個眼神。

……

【PS:以後的更新大約在晚上九點半左右,一次發兩章(至少3000字的章節,相當於免費期的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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