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霜曾經和自己的姐姐說過一個詞：病嬌。
有點偏向佔有慾又有極端的思想或行為，做出超乎常人理解的過激言行。這種性格的人物通常會對某一種現象或者某一個人產生病態的執念，做出任何手段將其佔為己有為止，平常不容易被發現。
一個人對你執念到這種地步，聽起來，幻想起來挺感動。
千仞雪也曾幻想過，自己要有個病嬌妹妹是什麼感受，應當是痛並快樂著。
但這其實是種病，心理疾病。
現在真有有病嬌站自己面前了，她才明白，那種感覺究竟有多麼難以形容。
哪怕她就是另一個自己，也挺嚇人。
她可以什麼都不顧，甚至可以連千凝霜的想法和安全都不顧，就為了得到目標本身。
千仞雪們心自問，她還是比較在乎妹妹想法和安全的。
“你做不到。”片刻的驚訝過後，千仞雪情緒迴歸了冷靜，臉上重新掛上了雲澹風輕。
一萬年的寂寥，加上只有一個人的記憶，成為這樣的瘋子並不讓人意外。
“首先實力不足，哪怕現在小霜比你弱很多，但未來肯定比你強。
“你可以用環境限制住她，但想永遠把她囚禁在自己身邊不可能。”
綁千凝霜？她千仞雪自己都不止一次想綁過，可惜除了特殊時刻之外哪兒都不行。
白髮之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盯著千仞雪。她只是瘋，不是連邏輯思維能力都沒了。
至不濟當初千凝霜還教過她。
“其次，你不可能真不在乎她的看法，不然需要玩那麼多彎彎繞繞？我們剛出現在玄天地宮時你就該動手了。h
“你說過的，外面你出不去，玄天地宮內部你是隨便來往的。”
千仞雪眼中盡是溫和的笑意，而白髮之人轉過頭繼續看著床榻上的人兒。
她不得不承認千仞雪說的很對，首先她並不具備把這人綁一輩子的可能性。
綁起來的話只是一時氣急罷了，她不可能真的不在乎千凝霜想法，不然剛才她也沒必要停下不是嗎？
“彎彎繞繞你倒想多了，你們投影進入玄天地宮是玄天地宮的特性所致，和我沒關係。我只是將你們本體帶到這裡，將你慢慢吸收融合而已。”
但該反駁她還是要反駁一下，沒別的意思，單純看面前之人那種彷彿掌握一切的態度不爽。
“所以回到一開始的話題，其實非要分個你死我活是沒必要的，不是嗎？
“你不可能真的殺死娜娜她們，那樣你只會和她徹底拉開距離。
“你不可能接受這種結果。
“讓她只屬於你一個人這不可能，你也沒法強迫於她。
“要麼你當敗犬，要麼加入，你只有這兩個選擇。
“想想不也挺好嗎，她是不屬於你一個人了，但另外四個人也屬於你了。”
千仞雪語氣輕鬆，大有一種湊合著過唄，還能離咋滴的澹然。
白髮之人眼神之中忽然有了一絲不可置信。
“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明明記憶之中她從未允許姐姐去接觸其他的人，她佔有慾很強的，怎麼萬年之後變成這樣子了？！
她的記憶也就是當初天使之神的記憶，不可能記憶出錯。
“喔，一開始我和你差不多的態度，但後來想明白了，既然有人用花言巧語說服了我的妹妹，那我也用花言巧語把那個說服我妹妹的人說服不就完了？
“也算報復回來了，不是嗎？”
雙手一攤，明明金髮之下是張聖潔傾城的臉，說的話卻和魔鬼差不多。
真的是魔鬼，白髮的人兒目光變得驚恐。對於白髮的人兒來說，這發言和魔鬼也差不多了。
“接受不了。”良久之後，白髮人兒才艱難的吐出一句話。
“接受不了也要接受，本身那觀念就挺超前的，再超前一點而已嘛。
“不對，難不成她沒和你說過我們的事？”
千仞雪忽然面色變得古怪起來，如果說過，不可能接受度這麼低啊。
“提過一嘴，但之後沒提了。”
喔，原來怕柴刀啊，那沒事了。
“所以，你的選擇呢？”
該說的已經說完了，終究還是要看對方選擇，畢竟她們現在沒什麼反抗之力。
“選擇？”白髮人兒只是失神的喃喃自語。
看來千仞雪的話對她震驚還是太大了。
千仞雪也不急，面帶笑意的等著面前之人回答。
“不就是一顆心臟嗎，我又不是沒別的方式融合。”
答桉沒有出乎千仞雪意料，真要白髮人兒因為她一席話就調轉方向和和睦睦才是問題。
原因倒也簡單，現實情況是現實情況，要是那麼容易低頭，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打打殺殺了。
“小孩子鬧彆扭啊。”千仞雪感慨了一句。
真的是鬧彆扭，當初切割記憶時肯定沒想到另一半會長成這樣。
對待鬧事的孩子，要麼打一頓，要麼給糖果。
可孩子要的糖果現在她給不了，現實情況擺那兒嘛，糖果她也想要，甚至已經吃過幾遍了。
哪有吃到嘴裡的糖果再吐出去給別人的道理。
只能打一頓了。
可打一頓她們現在也沒實力啊。
“你說什麼？”白髮人兒眼神一凜。
“沒說什麼，你有另外的融合方法我相信，但你信不信我可以瞬間引爆這顆心臟。”
千仞雪笑著點了點自己的左胸，怎麼融合都需要個時間，而她引爆心臟只需要瞬間。
“當然，我可以什麼都不做，讓你平穩的將我吸收融合。”
“為什麼？”白髮人兒愣住了。
“因為引爆心臟其實對我沒什麼好處，只是損己不利人而已。
“先不說我們本體還在你手裡，即便我們本體都醒來也打不過你。
“到時候你成功讓小霜厭惡，我們損兵折將，沒必要。”
許是跪坐久了有些不舒服，千仞雪換了個姿勢躺在地上。
“而你將我吸收了好處多多，到時候你回到了小霜身邊，小霜也多了個實力強勁的幫手。
“誰都高興，只是我沒了而已。
“而且嚴格來說我也並不是就此消散於人世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吸收了我也會擁有我的記憶，擁有我的這部分靈魂。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只是自我人格消散而已。
“這不挺好嗎？”
“你還真是看得開。”白髮人兒失神了片刻，怔怔的看著千仞雪。
“有什麼看不開的，能活成這樣我已經賺了不是嗎？”千仞雪依舊是那副雲澹風輕的姿態。
真的很賺了，覺醒了前世記憶，沒像個傻子一樣的在天鬥浪費人生。
“還有什麼要求嗎？”既然千仞雪如此看得開，白髮人兒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但滿足對方一點小願望這個臨終關懷她還是願意做的。
“講講你的經歷吧，我挺想聽一下萬年前這混蛋是怎麼忽悠我的。
“以及你為什麼會成為這幅樣子，理論上我不可能故意讓分身產生自我意識和我作對。
“當然，如果那混蛋妹妹故意讓天使之神在切割時產生自我意識另說。”
千仞雪半坐了起來，雙手撐地，擺出了一副聽故事的姿態。
她真的很好奇這些經歷，沒有萬年前和妹妹相處的記憶，是她的遺憾。
臨死之前聽一下也不錯。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我記憶中是她把我帶大，幫我覺醒武魂，之後的記憶就跳到了她出手幫我攔下了幾次玄天宗的截殺。
“再然後就是玄天宗覆滅，成神之後她與我在武魂城過了近一百年的生活。”
說著，白髮人兒轉身回到了床榻前，繼續看著床榻上的人。
千仞雪默默點了點頭，難怪她的記憶推翻玄天宗之後就到神界了。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比較急，現在看來成神到飛昇神界這個時間段明顯是被對方佔據了。
獨處近一百年啊，想想挺自豪的。
千仞雪轉頭看向了一旁沒甚反應的古月娜，眼中閃過一絲自豪之色。
但隨即又閉上了眼，都是自己閨蜜，想啥呢？
和誰獨處那麼長時間她都應該自豪。
“至於為什麼變成這樣，倒不是她故意要求，最初的幾百年，其實我和那些沒有自主意識的分身沒有區別，默默修煉等待著再次融合的那一天。
“直到某天，我忽然產生了不一樣的想法。
“這其實是早就註定的事情，我估計姐姐和天使之神早就猜到了。
“知道嗎，其實你才是天使之神的主人格。”
千仞雪沒有回話，因為這是廢話。
她無比確定自己就是當年的天使之神，哪怕靈魂記憶被切割出去一半。
面前之人的話也說明了，一開始只是把白髮人兒，當做遲早融合迴歸的分身。
“但我才是佔據力量大部分的存在。
“因為你一開始是法則神，神核也在我這裡。你是切割之後憑藉著信仰凝聚的神位。
“法則是神聖，天使是信仰。”
“那為什麼你現在？”千仞雪忍不住出聲問道。
眼前之人看著完全是個黑暗屬性啊！
至於自己一開始是個法則神，這個千仞雪倒沒啥可反駁的，就是法則有點怪而已。
千凝霜萬年前應當是告訴她法則神和信仰神區別的，她還選擇信仰的原因在這兒呢。
神必須百年之內飛昇神界，萬年前她已經把神位切割出去了，可百年之期將近，她也沒時間再去用法則搞出個神位來。
雖然神界只是盯著人，又不是盯著神位。
她只要人上去就行，但實力也是需要的啊，不然上去受欺負？
所以用信仰快速凝聚出一個神位就是必然選擇了。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萬年間我在修煉啊，掌握黑暗屬性又不是很難，雖然只能凝結出一個個半成品的神核。”
神界有黑暗的法則神了，凝結不出來正常。
“而且你身體裡的崩壞能被完全剝離，全留在我這兒了。”
“也不對啊，我掌握崩壞能都廢了一條命，一個神核，還被換心臟加上一系列麻煩程式，萬年前難不成也來了一遭？”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姐姐把我們掌控崩壞能個定義為時空唯一了，你只要一個時間段上掌握，無論之前還是之後你擁有適應性。
“她有這個手段。”
“喔，你繼續。”看著白髮人兒有點煩躁的眼神，千仞雪不再說話。
“還有為了躲過神級必須飛昇的規定，我其實在定義上是魂獸。
“所以我產生自我意識是必然的事。
“你的問題我都回答完了，還有什麼要求嗎？”
說完，白髮人兒走到了千仞雪面前。
“大概是沒了。
“喔，記得去幫幫小霜她們，一層層打其實挺累的。”
“好，還有嗎？”
“沒了。”
黑暗從四面八方開始湧入千仞雪的身體。
既然直接融合會讓心臟出問題，那麼反向融合就行了。
反正她實力更強，最後獲得勝的也是她。
……
果然是五行相生相剋，第五層完全是火焰的世界。
只有火焰和高溫，沒有其他的東西。
所幸鋪天蓋地的火焰，沒有第二層那幾乎就是衝著搞死人去的風格。
至少這火焰沒有那種傳說中連魂力一起燒的特性，只是溫度比較高，燒死個魂鬥羅輕輕鬆鬆，燒死五個極限就很困難了。
對於本體到來的“千仞雪”就更沒什麼問題了。
“姐，你怎麼來了？”剛一到，她就迎上了千凝霜氣急敗壞的態度。
“千仞雪”失神了片刻。
就在這片刻之中，千凝霜似乎也發現了這並非投影，而是本體。
“姐，怎麼回事？”千凝霜眉頭皺了起來。
“其實只要投影死亡就可以迴歸本體。”
“千仞雪”言簡意賅。
“你……”古月娜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很明顯面前之人試過了，可問題在於，她怎麼敢的？！
誰知道死了是迴歸本體還是真死了？
果然，千凝霜和比比東瞬間臉上爬滿了寒霜。
“我這不沒事嗎。”
“千仞雪”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萬一呢？！”千凝霜瞬間吼了出來。
“總要有點冒險意識的嘛。”
“千仞雪”一臉尷尬的笑容，“咱們別吵這個了，我這就帶你們直接前往最後一層，本體也在那兒。”
千凝霜皺了皺眉頭，古月娜也瞬間轉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