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和大趙都看向徐達遠,徐達遠拍開大趙的肥臉。

“說話就說話,臉湊過來幹啥?你說得有道理,如若是邢小利傷了譚燃,她不會深究,甚至會幫著邢小利遮掩,不過按照周寧所說,她傷的這麼重,隊裡的人,沒人知道?”

周寧想了一下。

“受傷瞞不住,割傷和骨折神經斷裂都是受傷,一個是大不了被訓兩句,另一個就不會這麼容易過去,只是不知道,當時他是怎麼處置的,畢竟中心醫院沒有找到她的住院記錄。

不過作為隊醫,割傷和骨折的手術完全不一樣,別人能被遮掩,他不可能被遮掩,再者就是教練,腳上有傷,不可能正常訓練,難道他也沒有發現?還任由譚燃胡鬧?”

徐達遠蹙眉。

“看來,要好好跟張隊醫和王立剛談談了,他們還是有所隱瞞。”

“邢小利也可以問問,譚燃受傷的事兒,他也應該知道,對了他們的車子都在嗎?我叫楊學同過來,讓大趙跟他去查一下車子,行李箱要運輸走,交通工具是關鍵。”

徐達遠朝身側擺擺手,白瑞鑫湊了過來。

“你帶著趙痕檢他們,去樓下檢視一下車子,我昨晚就讓他們將車鑰匙交出來了,當時忙著就忘了這事兒。”

說著,開啟一個抽屜,裡面是四個小袋子,每一個裡面有鑰匙還有一個字條,上面寫著誰的車子。

看了一眼髒兮兮的鑰匙,大趙先戴上手套,隨後接過來,看向周寧。

“有訊息我立即給你打電話。”

徐達遠拍拍周寧的肩膀,隨後看向房間裡面的幾個人。

“你們在這裡繼續查,這幾個人的車號不是都有了,要重點查一下,當然司機的臉也要盡力分辨,如若是他們幾個開車,也要查那輛車,周小周跟我回隊裡,那裡來談,我們是主場。”

周寧沒反對,確實在刑警隊來談,無論誰都緊張,在這裡少了一種壓迫感。

......

一個小時後,刑警支隊一大隊審訊室。

隊醫張宇坐在裡面,徐達遠用筆敲敲桌子上擺著的那些檔桉。

“說說吧,這裡面為什麼造假?”

張宇一臉詫異,不斷搖頭。

“造假?我沒造假啊?”

“沒造假,那你說說,譚燃的檔桉裡面,2010和2011體檢的X光檢查結果呢?”

張宇垂下了頭,不解釋也不說話了,就這樣沉默了片刻,徐達遠站了起來,走到張宇面前。

“想好怎麼應對我了?你如若不想跟我們說實話,那我覺得沒有談的必要了,等一切調查出結果,證明你偽造體檢檔桉,你還能做隊醫?飯碗砸了吧?”

張宇抬頭,不斷擺著手。

“我就是抽出來X光片,檢查結果還有化驗啥的沒動。”

“你當我三歲小孩兒?還別的沒動,2009年譚燃是什麼時候右腳受傷的?怎麼傷的?”

“譚燃跟我說,她是被冰鞋砸了腳面......”

徐達遠抬手,打斷了張宇的話。

“不要跟我說譚燃說什麼,我要知道事實真相,別跟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還幫著她遮掩,難道你不清楚她受傷有多嚴重?”

張宇傻了,顯然這句話讓他感到震驚,周寧隔著單層玻璃也死死盯著張宇,這個隊醫的表現太自然了,緊張、恐懼、擔憂,每一個動作都細節到位。

現在看,張宇和王立剛都有嫌疑,只是殺了譚燃對他們有何意義?

難道是怕譚燃父母找他賠償,還是害怕譚燃起訴?

周寧想不通。

張宇哭了,是的捂著臉半天不動,等鬆開手,張宇已經淚流滿面。

“2009年1月22日那天是臘月二十七,也是訓練的最後一天,王教練兩口子一早開車回了遼東老家,畢竟好幾年沒回去了。

我記得是中午一點多,我剛吃完飯,就接到譚燃的電話,她說她訓練的時候受傷了,讓我陪她去一趟醫院,我當時還很納悶,畢竟運動員受傷很正常,能主動張羅去醫院,這是傷的不輕。

一到訓練館,我就傻了眼,冰上地上都是血,邢小利在譚燃身邊一直哭,譚燃反倒在安慰他,我趕緊帶著譚燃去了醫院,不過譚燃不讓邢小利去,讓他將體育場打掃乾淨,別讓人發現這裡有血跡。

我帶著她去了401醫院,畢竟這裡最近,一檢查我當時傻了眼,沒想到譚燃的蹠骨斷裂,足背的神經損傷也非常嚴重,我當時就要給王教練打電話,可是譚燃不同意,她說我要是打電話,就跟王教練說我收她紅包的事兒。”

“繼續,然後你就隱瞞了?”

張宇點點頭。

“正好趕上春節,我想著好好恢復,等王教練回來,就說傷口崩開了,所以要多休息幾天,這樣也能遮掩過去,所以就給她簽字做了手術。”

此時,周寧已經撥通了小曲的手機,讓他去查2009年1月22日401醫院的接診記錄裡面是否有譚燃。

小曲幾乎秒回,查到了譚燃的就診記錄,隨後圖片發了過來。

周寧翻看了一下,果然跟他猜測的差不多,患者主訴是訓練時,旋轉速度太快,被另一個人的冰鞋蹬到,導致的蹠骨骨折。

周寧將資訊轉發徐達遠,審訊室內,徐達遠看了一眼手機,隨後抱著手臂看向張宇。

“接著說,王立剛回來之後,怎麼開展訓練的,難道你不知道蹠骨骨折恢復期非常重要,如若過早活動,或者運動不當,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

張宇不斷擺手,急吼吼地說道:

“我阻止了,可是譚燃不聽我的,因為王教練取消了他們二人的組合,譚燃就瘋掉了,天天想著,如何能讓王教練回心轉意,讓他們二人繼續組合,所以完全不聽我的話,去開始參與訓練。”

“可是你沒跟王立剛說實話,也沒告訴王立剛譚燃的傷有多重,甚至拆鋼釘的手術,都沒有告訴他,是嗎?”

張宇動動嘴唇,人直接癱坐在椅子上。

“我.......我沒說。”

“現在說說,9月7日中午到9月8日中午,你都去過哪裡,見過誰?”

張宇吭哧了半天,似乎想不起來。

“我能看一下手機不?這麼突然問,我想不起來,就記得六號開始譚燃和邢小利開始放假,畢竟回來就要冬季備戰了。”

徐達遠揚揚下巴,張宇掏出來手機,翻看了一下,指著裡面的內容說道:

“六號我在體育館,七號中午我請假走的,我丈人過生日,下午去積米崖那邊買海鮮了。”

徐達遠一拍桌子。

“你逗我呢,下午去買海鮮?”

張宇急了,舉著手機說道:

“不信你問,你問問這個海鮮店兒,我是不是下午去的,我是一早跟他訂好了鮁魚,讓他給冰一下,然後下午去取的。”

徐達遠沒去接張宇的手機,只是依舊盯著他的眼睛。

“就是說,直到現在,你都沒告訴王立剛譚燃腳傷的情況?”

張宇點點頭。

“那你倒是說說,譚燃的腳和腿有什麼不一樣嗎?”

張宇聲音小了一些。

“右腿有些萎縮,不過穿著褲襪看不大出來,至於走路,只要不是著急快步走,看不大出來。”

徐達遠擺擺手,書記員上去讓張宇簽字,人也被帶了出去,隨後王立剛被帶了進去。

沒等徐達遠說話,王立剛先急著說道:

“警官,桉件調查的怎麼樣了,找到兇手了嗎?”

徐達遠搖搖頭,盯著王立剛的眼睛。

“先回答問題,2009年1月22日譚燃受傷你知道嗎?”

王立剛沒有猶豫,隨即點點頭說道:

“知道,我早晨走的,晚上接到張隊醫的電話,說是譚燃訓練的時候不小心叫被割到了,割的還挺深的,我們過完年回去,似乎傷口還崩裂了一次,她體能上下降也非常厲害。”

“她和邢小利的組合分開,與這次受傷有關嗎?”

王立剛想了想,嘆息一聲。

“準確地說,有關係的,因為這次受傷後,譚燃體能訓練停下太久,胖了不少,再加上邢小利原本就瘦,力量還不足,所以完全無法完成託舉和高拋的動作。

當時有個大賽,男子單人滑的晉級賽,我這才決定讓他們拆開,各自做單人滑選手。”

“之後呢?你的工作重心是不是都放在邢小利的身上了,你是否發現譚燃身體上的問題?”

王立剛動動嘴,似乎是想反駁這句話,不過最後還是點點頭。

“可以這麼說,因為那次晉級賽邢小利很出彩,可2009年一年譚燃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心思不在訓練上,體重也控制不好,高峰期已經過了110斤,別說拋舉,就是自己跳躍旋轉都成問題。

所以,我更注重邢小利的培養,當然還有王穎,雖然她年紀小,但成績非常不錯,先天條件也好,訓練上更加刻苦,也聽話,只是你說身體上的問題,我不知道指的是什麼。”

周寧抿緊唇,顯然王立剛已經放棄譚燃了,在他眼中注重的是成績,如若成績無望,那這個人也不再被重視。

非常現實的一個回答,可又說不出什麼,只是不知道譚燃是否會後悔,後悔當初保護邢小利,讓自己落得如此尷尬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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