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提起初六爺,我倒是印象深刻了。

初見時,我對那傢伙印象倒是不錯,甚至在光州風雲宴上若沒有他的幫忙,也不至於順利整死沈非凡。

但港島賭場那會兒,那傢伙鑽了個空子,利用我做局,倒是讓我心裡有些疙瘩。

仔細說來,泉江哥的死,倒也跟那傢伙脫不了關係。

因此,我對他談不上好感,沒找他報仇便已經不錯了。

畢竟……細算之下,泉江哥的死也是出於我的疏忽。

不說人品手段,初六那傢伙的一手飛牌絕活倒是有幾分犀利。

蕭然的飛星門暗器手法,主要是輔以秘毒,才會殺傷力驚人,若論暗器手法,則更注重出其不意和巧勁。

初六那傢伙的飛牌絕技則是“迅捷如閃電,銳利似刀兵”,勢大力沉,它那一手金撲克倒時殺傷力驚人!

跟身手相比,那傢伙做局的能力才更讓我忌憚。

如果不是必要情況下,我也是不想和他起什麼衝突,當然,做朋友的話也不太可能。

我搖搖頭,不再想這事,看向童童,問道:

“過幾天就要走了,你囑咐蕭然一聲!”

“好!”

童童沒有多問,只應了一聲。

我轉身下樓,攔了個計程車往媚城趕去。

……

天色黑完,我才趕到楊蘇愛在媚城縣的別墅。

剛一進屋,飯菜香味撲面而來。

楊蘇愛小媳婦兒般坐在飯桌前,呆呆的沒有動彈,竟連我進屋的動靜都沒有將她驚醒。

我喊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驚喜地看著我:

“黎爺,我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呢?”

“以為我不回來,怎麼又做了一桌飯菜?”

楊蘇愛嘆氣一聲,答道:

“這不是想著你也沒說不回來,我就當你會回來……只是這天色黑完了,越晚我這心就越沉,生怕你不回來了……”

她說這話時,眼中眸光閃動,患得患失。

我心底五味雜陳,竟不知該怎麼開口接下去了。

她彷彿意識到什麼,收斂起低落情緒,笑著道:

“不過還好,這頓飯菜沒有白費,黎爺快吃吧,冬天冷,菜涼得快!”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在飯桌前坐下。

楊蘇愛起身給我盛好飯,又端過來一缽湯。

湯裡滿滿都是鮮紅的枸杞,倒是讓我有些汗顏。

“快吃快吃!”

她催促道。

出門一天,倒只是混了個水飽,肚子裡早已空空如也。

我將腦袋埋進米飯裡,狼吞虎嚥起來。

楊蘇愛則是痴痴地坐在一旁,兩手撐著,只是看著我吃。

“對了,倒是有件事得問問你!”

她似乎想起什麼事,忽然出聲道。

我疑惑看向她。

楊蘇愛擺擺手,柔和道:

“倒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唐鳳聽說高總已經回來了,倒是有些擔心她兩位師兄的情況,我問了高總,他那邊沒什麼聲響……”

我扒拉米飯的筷子也停住了。

湯尼和阿虎的事情倒也確實少一個交代。

他們兩人和唐鳳幾乎親如兄妹,出發之前應該也是互相透過氣。

現在唐鳳問起情況,三哥那邊倒也不太好說。

楊蘇愛疑惑道:

“怎麼了?他們兩個出什麼事了嗎?”

我搖搖頭:

“不好說,總之情況可能不太好……”

楊蘇愛一臉疑惑,倒是有些好奇。

我放下筷子,斟酌片刻,才緩緩開口:

“我原本讓湯尼和阿虎陪三哥一起去泰國,可沒想到……”

簡短的敘述中,我將泰國的經歷講了個七七八八,倒也沒有落下湯尼和阿虎。

只是……從頭到尾便已經找過一遍,並沒有任何線索。

當時倒也問過塔裡察,他們只說是打昏兩人,扔進了後巷,再看便已經不見。

按他所說,我去找過,楊山也費了很大力氣去找,只是始終沒有任何線索。

兩人始終蹤跡全無。

如果只是按照塔裡察所說打昏兩人,想必對兩人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憑藉他們的古武造詣,早已經在廊開府弄出不小動靜。

我問三哥時,他說進去遇險的時候就察覺到不對,昏過去之前倒似乎聽見喊殺的動靜,不過也很快沒了聲響。

我估摸著塔裡察對兩人下藥了,否則平常十幾二十人都奈何不了湯尼和阿虎。

也許塔裡察下殺手了,也許沒有,又或許他沒有說真話。

但常言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沒有見到屍首,那多半還活著!

我將心中的猜測講給楊蘇愛聽,她也認同。

楊蘇愛點點頭,說道:

“有些希望,總比沒有要好!”

“叫她不用擔心,就說兩人還有重要事情辦,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我囑咐完,又補充一句,對她說道:

“泰國那邊我囑託有人幫我打探,應該過段時間就會有訊息。”

楊蘇愛點頭應下,笑著說道:

“快吃,一會兒菜涼了!”

我又繼續扒飯,只是胃口已經沒有先前那麼好了。

湯足飯飽,我攢摸著滾圓的肚子,躺在沙發上不想動彈。

見楊蘇愛起身收拾桌子,我笑道:

“這些東西沒必要親自動手,讓保姆來弄就行!”

“我只是覺得這樣做,和你更有家的感覺。”

她手上動作沒停,笑著回了一句。

我也沒再勸,看著她進了廚房忙碌,轉頭點上一支菸,撥通了楊山的電話。

“嘟——嘟嘟——”

電話不過響了兩聲,那頭就傳來楊山的聲音:

“喂,陸哥,什麼事?”

“那邊有沈高林的訊息了嗎?”

“唔……暫時沒有,這才幾天呢,昨天才問過,哪有這麼快……”

楊山的抱怨讓我陡然想起,昨天才打過電話給他詢問駝神仙的事情。

只是有時候時間過得快,有時候過得慢,竟讓我一時有些恍惚。

數十年江湖風雨飄搖,數不盡多少往事秘辛。

從駝神仙和蘇莫離的口中聽來,竟讓我覺得這兩天宛如做夢。

我夾著手上的煙,重重地嘬了一口,又長長地吐出,才對楊山說道:

“你說的也是……讓你打探的那兩個人有訊息了嗎?”

“這個……倒是有些訊息了,只是還沒找到他們,倒是能確定他們沒死!”

我精神一振,沒想到還真有了訊息,連忙向他問道:

“什麼訊息?怎麼打探到的?”

“就在那條巷子,我派人去找了好多遍,才從一個流浪漢口中打探到訊息……”

開朗酒館的後巷,向來是沒人敢進的,畢竟塔裡察那些人可不是善類。

酒館後巷的垃圾堆裡,常常便能翻出殘肢斷臂,又或者是凍僵的屍體。

也只有葷素不忌,又走投無路的流浪漢才會滿垃圾堆的翻找吃食。

楊山說,景雪是從流浪漢口中打探到的訊息,那流浪漢已經很久沒有去過酒館後巷,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線索。

那人說清晨時見過有兩人躺在垃圾堆裡,四肢染血,他一摸身子已經僵了,只是轉頭再帶著人趕到時,垃圾堆裡的兩人已經不見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這件事知道的人才不多。

畢竟有屍體的案子太多了,沒有屍體的案子又有誰關心呢,何況還是一個流浪漢的報案。

誰又知道這流浪漢是不是胡言亂語。

我聽完楊山的敘述,便已經確定那人見過的正是湯尼和阿虎。

既然有了下落線索,人又沒死,想必過段時間就能找到,我也真正放下心來。

撇開這事,我沉吟片刻,對楊山說道:

“既然那邊沒有沈高林的線索,你就把事情交給景雪吧!”

“怎麼了,你那邊有什麼情況嗎?”

我將蘇莫離所說事情簡略說了一遍,楊山很快答應下來,說是安排好那邊事情就與我匯合。

我也嗯了一聲應下,說道:

“地點我會告訴你,泰國那邊的事情留給景雪,又或者找董佳幫幫忙……”

“好,我會盡快安排!”

結束通話電話,我碾滅菸頭,轉過身來,才發現楊蘇愛在身後站了不知多久。

我還沒開口,她便痴痴問道:

“你要走了,對麼?”

我嗯了一聲。

她眉頭一蹙,卻又立馬舒展開來,只嘆息一聲,向我走來,閉上了眼睛:

“抱我過去。”

“嗯。”

“……”

“……”

那晚的床,格外的響,“吱吖吱吖”便搖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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