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機這個時候出現在劉洎府上,劉洎這個時候已經是戶部左侍郎,日後的戶部尚書的人選之一,身為太僕寺五傑,深受皇帝信任,在官場上,上升的速度很快,只是劉洎這個人成為戶部侍郎之後,顯得格外的低調,接觸的官員比較少。

若是別人,劉洎恐怕是不會見面的,但眼前的裴宣機不一樣,當年他曾經接替馬周為燕京府尹,這裡面就是有裴世矩的功勞,衝著這件事情,京師內,其他人不想見到裴宣機,可是劉洎還是讓將裴宣機請了進來。

“國公這個時候不在聞喜,為何來京師了,可是陛下召見?”

劉洎讓人奉上茶水,忍不住詢問道。

這個時候,也不是皇帝、皇后壽誕,按照道理,裴宣機這個空有爵位的人是不會出現在京師才對,對於他的到來,劉洎有些好奇。

裴宣機聽了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尷尬,趕緊解釋道:“下官恐怕是被人給告了,是李德武那個傢伙.”

當下將李德武見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德武?”

劉洎聽了頓時皺了皺眉頭,心中暗自後悔,沒想到裴宣機來見自己,居然是為了這種事情,現在朝堂上下,誰不知道這件事情皇帝在盯著,連齊王都被賜死了,誰沾染了這件事情,都會倒黴。

裴宣機看著劉洎的模樣,頓時知道事情難辦,心中苦澀,趕緊說道:“劉世兄,當年先父是看在自己女兒的份上,才會讓李德武這個傢伙管著外事,卻不曾想到,這個傢伙居然藉著先父的名頭,在外面欺行霸市,這下連我裴氏的名聲都壞了.”

劉洎聽了心中不屑,這個裴宣機避重就輕,他不相信李德武所做的事情,裴宣機不知道,只是裝著不知道而已,現在事情發生了,裴宣機又想著將李德武給推出去當擋箭牌,只是這天下的事情哪裡有這麼簡單的,李德武這個傢伙也是一個厲害角色,發現事情不對,立刻就跑出來檢舉對方,先下手為強的,打的裴宣機狼狽不堪,這才找到自己。

“劉世兄,眼下當如何是好?”

裴宣機可憐巴巴的望著劉洎,他的年齡遠超劉洎,爵位更是劉洎拍馬也趕不上,可是這個時候,還稱呼對方為劉世兄,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

“去見陛下吧!這個時候,你只能去見了陛下,將事情說一遍,陛下仁慈,看在裴閣老當年輔佐的情分上,會寬恕你的.”

劉洎想了想,說道:“有什麼就說什麼,陛下英明神武,眼睛裡可放不下沙子,你想欺瞞陛下,哼哼,鳳衛、梅花內衛、繡衣使者這些傢伙可不是好說話,能夠輕鬆的將你的一切查的清清楚楚,你可想好了,這件事情是經不起查的.”

裴宣機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為難來,遲疑了一陣,才詢問道:“劉大人,這件事情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去見皇帝沒有問題,但事先他要知道此事的結果是什麼。

“還能怎麼樣,吃進去的吐出來而已,還有你的爵位肯定是降了,畢竟是犯了錯誤,在我大夏,連齊王都被廢為庶民了,你認為你還能成為一等公嗎?”

劉洎冷冷的看了對方一眼。

這都是什麼時候了,還想著保全自己,卻不想想,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連皇子都跟著後面倒黴了,他這個作為臣子的,還能保全不成?能保住性命,都是看在裴世矩的臉面上,否則的話,必定會被賜死。

裴宣機聽了面色一白,雙目中多了一些驚恐之色,他心裡面是不願意的,爵位降低了,就意味著封地減少,待遇減少,俸祿也減少了,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若是可以的話,他連到手的好處都不想放出去,這東西都已經吃到肚子裡了,又怎麼還回去呢?“非要如此?”

裴宣機忍不住詢問道:“不是說,這件事情涉及的人比較多,陛下或許不會追究的?劉世兄,現在朝野上下都在傳言此事啊!”

劉洎瞟了對方一眼,心裡面頓時明白裴世矩為何不讓自己兒子留在燕京了,這就是一個庸才,若是留在京師,恐怕就被人賣掉了。

朝廷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涉及到兩位皇子,其中一位皇子還被賜死了,在這種情況,皇帝又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呢?恐怕就是江山傾覆,皇帝也會一查到底,讓那些碩鼠們都付出代價。

到了裴宣機這裡,居然會認為皇帝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裴宣機被劉洎的眼神看的很尷尬,他心中暗怒,臉上卻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來,說道:“陛下不會懲處這麼多人吧!這法不責眾啊!畢竟波及的人數這麼多,這些權貴涉及方方面面,稍不留意,就會釀成大禍啊!”

“裴大人認為陛下會擔心這些事情嗎?只要軍中穩定,朝中就不會出現大問題。

波及的人數雖然很多,但與軍中的普通士兵有關係嗎?”

裴宣機搖搖頭,能幹這樣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權貴所為,那些士兵們哪裡有這樣的資格和本事做這些事情,甚至事情一旦洩露出去,那些士兵還會找這些人的麻煩,又怎麼可能跟著後面鬧事呢?“是啊,陛下根本不會擔心這樣的事情的發生,這天下之大,都是陛下打下來的,軍中將士都擁戴陛下,誰敢造反?只要陛下一聲令下,就有人斬了對方的首級。

裴大人這件事情雖然鬧的很大,但只要在陛下面前老老實實的承認,想來陛下是不會說什麼的,得到的東西,交出來就是了,反正這些年,你也賺了不少了,不是嗎?”

劉洎安慰道。

“劉大人所言甚是,下官知道怎麼做了,多謝大人提醒.”

裴宣機聽了之後,心中很高興,臉上頓時露出喜色,正是如同劉洎所說的,看在裴世矩的份上,就算犯了一些錯誤,皇帝也不會說什麼的,頂多將那些霸佔的商鋪、田產交出去就是了。

前腳稱呼對方是“世兄”,後腳稱呼對方為“劉大人”,用人朝前,看上去十分可惡,劉洎聽了也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心裡面已經將裴宣機放在一邊了,這樣的人還是少接觸點好,免得日後也會成為第二個李德武,也是被對方拋棄的物件。

“國公還是早點去見陛下吧!不然的等到陛下找你的時候,恐怕就不大好了.”

劉洎笑呵呵的取了一邊的香茗說道。

裴宣機見狀,嘴角抽動,也站起身來,朝劉洎拱了拱手,就出了劉府,眉宇之間還多了一些憤怒。

在他看來,沒有裴世矩,就沒有今天的劉洎,現在自己出了這樣的事情,劉洎怎麼著也要陪同自己一起去見天子,這樣還能在皇帝面前替自己說說話,沒想到,對方一點表示都沒有,就讓自己出了劉府,這就是一種忘恩負義的行為。

“大人,您送都沒送一下,傳揚出去,恐怕會有損您的名聲啊!畢竟坊間傳揚,裴閣老對大人有知遇之恩啊!”

一邊的管家有些擔心。

“他在我面前沒說實話,我真的要送他出去了,日後有什麼事情,我們就會倒黴.”

劉洎搖搖頭,說道:“若僅僅犯事,和那些權貴一樣,大可不必來見我,李德武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來告發他的,他肯定是犯了大事。

我能見他,已經是看在裴閣老的份上了,他來了之後,還小覷我,不講我放在心上,我如何幫他?”

劉洎在朝堂上多年,自然分的清楚這裡面的問題,在局勢未定的情況下,裴宣機就因為這件事情來求他,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根本就不是一件小事能解決的問題。

他或許和長孫無逸一樣,內外勾結,侵佔朝廷資產,但這一切絕對不是他出面的,出面也只是李德武而已,只要他堅持這個觀點不放鬆,皇帝根本拿他沒有辦法。

這一點,劉洎認為,世家之後的裴宣機不可能不知道,由此可以推斷出,李德武來京師告發裴宣機,絕對不是以侵佔朝廷資產這個罪名。

甚至裴宣機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只是他沒有說出來。

或者說,裴宣機自己都沒有搞清楚這裡面的問題。

劉洎也是一個聰明人,略加思索,就知道這裡面的問題,只是他也裝著不知道,讓裴宣機自由發揮,果然,裴宣機絲毫沒有將劉洎放在心上,詢問一番,就告辭而去。

而那裴宣機出了劉府之後,對身邊人,說道:“劉洎得了先父恩惠,這個時候早就忘記了我裴氏的恩情,我上門之後,應該以晚輩之禮來迎接我,可是對方,卻是囂張,太僕寺五傑之中,馬周乃是寒門破落戶,仗著陛下的勢,橫行無忌,得罪百官;劉洎忘恩負義,許敬宗乃是阿諛諂媚之輩,劉仁軌只是一個武夫,殺人無數,倒是崔敦禮是敦厚君子,可惜的是,還不為陛下信任。

哎,這太僕寺五傑啊!”

“大人所言甚是.”

身邊的下人臉上堆滿了笑容,只是目光深處多了一些寒光。

“去見秦王。

當年先父對秦王也是有恩的,秦王能有今日,也是先父的功勞。

若非先父輔佐,秦王豈能先進一步,若先父在世,秦王早就成太子了,岑文字啊!在這方面還是差了一些.”

裴宣機上了馬車,臉上露出一絲自得。

“對,大人所言甚是.”

馬車旁邊的下人連連附和,讓裴宣機聽的很舒服。

很快,馬車就來到秦王府外,裴宣機讓人遞了名帖遞了進去,自己在外面等候。

很快就得到了下人傳來的訊息,秦王進宮了,裴宣機聽了也是無可奈何,只能留下名帖,回到裴氏別院。

這京中雖然有不少官員,但裴宣機認為自己只需要拜訪其中數人就可以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剛剛拜見的劉洎這個時候也離開了自己的府邸,入宮去了,若是知道了這個訊息,也不知道裴宣機心裡面會有什麼想法。

“臣劉洎拜見陛下.”

劉洎老老實實的朝李煜行一禮。

“劉卿平身吧!今天你休沐,不在府上待著,怎麼來見朕了?”

李煜將一本奏摺批閱完之後,就丟在一邊,然後又取了另外一本奏摺。

“回陛下的話,裴宣機剛剛從臣的府上離開.”

劉洎趕緊解釋道。

“裴宣機?他進京了?呵呵,倒是快的很.”

李煜一愣,忍不住輕笑道:“到底的是裴閣老的兒子,雖然沒有裴閣老那樣的老奸巨猾,但還是有些警醒的.”

劉洎聽到這裡,頓時明白,皇帝恐怕已經知道許多事情了,心中頓時暗自慶幸,自己幸虧來見皇帝了,否則的話,等到事發之後,自己還不知道會落得一個什麼下場呢?“臣也感到奇怪.”

劉洎不敢怠慢,趕緊將裴宣機告訴自己的言語說了一遍,然後才說道:“臣雖然得到裴閣老的指點,但那是私人恩怨,不能因私而廢公,故而趕緊稟報陛下.”

李煜點點頭,說道:“不錯,你有這種想法,朕很高興,哎,裴閣老也是大夏功臣,大夏一統天下,裴閣老也是建立了功勳,當初,他臨死的時候,讓自己的兒子回去讀書,朕是不同意的,但現在看來,裴閣老還是有先見之明的,這是李德武告發的內容,你且看看.”

李煜從一邊奏摺中取出一本來,丟給劉洎。

劉洎趕緊開啟奏摺,看著奏摺上的內容,頓時面色蒼白,雙目中盡是惶恐之色,渾身直哆嗦,心中駭然,將裴宣機罵個不停,若不是自己留了一個心眼,恐怕在皇帝眼中,自己成了同謀了。

“陛下,這個裴宣機真是該死,枉顧皇恩,臣請誅之.”

劉洎大聲說道。

他也沒有想到裴宣機的膽子居然這麼大,言語居然如此瘋狂,想那裴世矩是何等人物,沒想到居然生了這麼一個兒子。

這些話哪裡是臣子能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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