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你們誰也不用帶路,就這麼大個地方,又不是找不到.”
嚴一帥率先朝樓梯走。
孫所長腳步未動,喊了一聲:“上樓右手第二個門,做好防護再進去!”
上去也幫不上忙,還不如在下面等著。
踏上旋轉樓梯,剛到二樓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隨著往走廊裡走,味道好像更濃了些。
端末趕緊開啟牛津包,從裡面拿出防護服、口罩、手套和護目鏡。
都穿戴好了,陸無川按住插著鑰匙的門把手,輕輕推開了門。
門開的一剎那陸無川突然移了半步,把端末擠到了一邊,朝包勝和嚴一帥使了個眼色:“你們先來.”
端末聽到嚴一帥進屋就低罵了句什麼,她戳了戳陸無川的胳膊:“怎麼了,陸隊?”
“不太好看.”
陸無川虛掩了門,轉過身微彎下腰在她耳邊低聲說。
端末嘴角抽了抽:“他本來就挺難看的.”
都成屍體了,還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
陸無川聳了下肩:“現在更難看了.”
“行了,我已經做好精神準備了.”
端末大義凜然地說道。
身為一個刑警,怎麼可能怕看屍體呢?再說了,她要是現在轉身下樓,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饒是這麼說,在陸無川緩緩將門推開,視線得以恢復時,她還是不由得皺了皺眉。
房間的地面鋪了一層厚地毯,一張雙人床,兩邊各放著床頭櫃。
床尾正對面的牆上掛著超薄電視,旁邊放著梳妝檯。
窗下一對休閒沙發中間是張小圓幾,另一側靠牆是個對開門的大衣櫃。
一個姿勢詭異的人側臥在離門口不遠的地上,血從他的身下一直蔓延到床邊,其量之大已經浸透了地毯。
一條領帶系在脖子上,真的是系,緊貼著頸部的面板打了個死結。
這還不是重點,令人頭皮發麻的是這個人的臉。
幾道刀傷深淺不一,血肉模糊,一雙眼睛卻使勁瞪著,眼珠子鼓出眼眶,象是會隨時掉出來一樣。
還有就是,他腹下地毯上摻雜在血跡中的白白黃黃的東西。
難怪於承偉會用那副表情提醒她,難怪孫所長要讓他們先做好防護,難怪白纖纖會嚇昏進了醫院。
“還好吧?”
陸無川低沉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了出來。
端末點頭:“挺好的.”
這一年看了不少屍體,雖然這個……難看了點兒,但還不至於對她造成不適。
嚴一帥發出一聲嗤笑:“覺得好就別愣著了,抓緊時間,這味兒……跟個旱廁似的.”
屋裡的味道是不太好,不僅是血腥,其中還夾雜著酸、騷、臭。
就象嚴一帥所說,象老式旱廁,還是挺長時間沒淘的那種。
就算是戴了口罩,也不能完全抵擋。
包勝一言不發,捧著個相機咔嚓咔嚓拍了不少拍片。
等他拍完,端末隨陸無川過去蹲到屍體邊上,這才看清屍體後背靠左的位置插了一把刀,不見刀身,只留了個刀柄在外面。
屍體的面部被劃了好幾道,血幾乎糊滿了整個臉,嘴半張著,舌尖半吐,歪在唇角,再加上那突出的兩個眼珠子,極具恐怖效果。
身上穿的是套絲綢睡衣,鵝黃底色,上面是一隻只單腿站立彎著脖子的——火烈鳥。
袖口和衣襟是淡紅色鑲邊,與圖案遙相呼應。
只可惜,被大量的鮮血浸染,破壞了原有的顏色搭配。
半敞的衣襟下,胸腹中了數刀,其中腹部的傷口還往外滲著濃液,臭味就是從那裡散發出來的。
“這得是多大的仇啊!”
端末唏噓。
刀插得那麼深,腸子都被捅破了,可見下手得多狠。
雖然馮元很讓人討厭,但看到他的死狀,還是會覺得他很可憐。
“反抗是人的本能,也更會激怒兇手,使其更為殘忍.”
嚴一帥邊幫包勝遞工具,邊說,“看這樣兒,死的時間應該不長吧?”
端末抬頭看了他一眼:“怎麼判斷出來的?”
“這血還沒幹呢.”
嚴一帥說道。
陸無川輕輕捻了捻指尖上的血:“從屍僵程度來看,不少於八小時.”
屍僵出現在人死後三個小時,從眼皮和咽喉開始,在六到十二個小時內蔓延至全身。
“他有病?”
嚴一帥用手戳了戳床尾凳上的血跡。
“用了某些藥物也可能會產生這種現象.”
陸無川把屍體掀起來,露出壓在下面的面板,“你看這屍斑.”
人死之後血液會停止流動,慢慢集中於身體的最低處,該處的面板會變成粉紅色或者是紅色,從而形成屍斑,這個過程一般需要六個小時。
眼前這具屍體壓在身下的面板已經形成了明顯的屍斑,而且顏色比較深,已非粉紅色。
“這個……”端末指了指後背上的刀柄,“是致命傷嗎?”
“不一定.”
陸無川搖了搖頭。
“這不是心臟嗎?還這麼深.”
左側肩胛骨下方,差不多是心臟的位置。
“這裡才是.”
陸無川手指輕點在刀柄右上方的區域,“跟著做不少次解剖了,怎麼連心臟的位置還確定不了.”
端末不滿地嘟囔:“每次不都是從前面嘛,又沒從後背開啟過.”
“還嘴硬,回去把背部解剖圖看熟,隨時抽考.”
陸無川那嚴厲的語氣就象是老師在批評不認真學習的學生。
嚴一帥噗嗤一聲笑了:“無川,你還真指望著把小端培養成法醫啊?要不是你說,我也以為那塊是心臟呢.”
陸無川繼續手裡的工作,說道:“這是常識,應該知道的.”
端末挑了挑眉:“誒?陸隊,你這意思是說我跟嚴哥沒文化唄?”
“對啊,無川,不帶你這樣兒的.”
嚴一帥丟過來個白眼,“我們要是什麼都知道,還要法醫幹嘛?”
“哪那麼多廢話,幹活兒!”
……蔣沐陽和呂東銘因為去查別的事情,姍姍來遲。
有他們倆的加入,工作進度得以加快,不到一個小時,運屍車將馮元的屍體拉走,帶著血腥味的房間被重新鎖上。
下樓到客廳,衛萌馬上迎了過來:“陸隊,去醫院的同事來電話,白纖纖雖然醒了,但精神狀態很不好,醫生建議留院觀察.”
“那麼嚴重?”
端末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