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五年元月初一的晚上,雒陽城內的府邸紛紛燈火輝煌。

周異府上,僕人們已經準備好了宴會的酒食,就等參加宴會之人的到來了。

“伯符,這是你第一次在外過新年吧,怎麼樣,有什麼別樣的感受嗎?”

周異本來今晚有約,但想到這是孫策來到雒陽後第一次邀宴,他作為和孫策關係親如兄弟的周瑜的老爹,自然得來幫孫策鎮鎮場子。

這時士人們的觀念中,宴會越多人赴約來參加,舉辦人就越有面子,周異可不知道孫策只邀請了幾個人,他也沒問過準備酒食的人,下意識地認為就算孫策沒有官職,也會來很多人。

孫策可不知道周異的想法,否則說不定會看在周異對他的事這麼上心的份上,以後必然會給周瑜再多安排點要做的事務。

“叔父,不瞞您說,策身為男兒,卻有些想九江郡的家人和未婚妻了,恨不得現在就與他們團聚家中,實在是令人羞愧啊!”

要說孫策思念家人,想回家倒是不假,畢竟剛拿到家書,又不用整天學習,不過也僅僅是有點罷了,這種話也就是說給周異聽的,孫策是不可能真回家的。

局勢已經走到了關鍵時刻,孫策明白,這時候要是離開了雒陽,不說來回途中浪費了不少時間,很有可能會錯過許多原本有可能的機緣。

從中平元年,黃巾之亂被完全平定的同時,涼州的北宮伯玉、李文侯、韓遂、邊章等人又起兵叛亂。中平二年,劉宏先後派了名將皇甫嵩,太尉張溫領兵前往涼州平定叛亂,但是戰事不但沒有平定,反而是讓涼州叛亂越發壯大。

剛剛過去的中平四年,涼州淪陷,涼州刺史耿鄙,漢陽太守傅燮先後戰死,同年,漁陽郡人張純、張舉聯合烏桓在幽州發動叛亂,斬殺護烏桓校尉箕稠,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陽終。

根據秦松掌管的情報系統送來的訊息,孫策得知,就在昨日涼州戰報傳到了皇宮內,劉宏看了後直接被氣得暴跳如雷,隨即在胡亂發洩了一通後陷入了暈厥。

甚至許多仍在雒陽的官員受到訊息後,紛紛感嘆漢室已經是日薄西山了,賊亂一茬接一茬地湧現,簡直就是四方皆有難!

結合這樣動盪的局勢,再結合所知的歷史走向,孫策敢斷言,醒來後的劉宏絕對會想要加快軍隊改革,因而必然會盡快確定“西園八校尉”的人選。

這種情況下,有盧植撐腰,又有曹操相助,還得到劉宏欣賞的孫策,怎麼可能會為了一時的思念,就放棄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近在遲尺的官職呢?

雖然這個官職在後來沒有一點卵用,但這應該會是孫策正式出仕後的第一步,不說別的,就憑拿到這個官職,就在表面上和袁紹和曹操拉近了起跑線,孫策就一定要拿下。

就為了證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可以比原本的孫策做得更好,未來也肯定會達到比其更高的成就,以此來彌補他心中一直存在的,比起原本孫策缺乏的那股自信。

這倒不是孫策沒事找事,而是他覺得想要在亂世爭霸併成功統一天下的帝王,其必備的先決條件便是自信。

那是能夠在受到質疑時堅定不移的自信,是能夠在逆境中堅持不懈的自信,是能夠在失敗時毫不氣餒的自信。

“哈哈哈~思鄉乃是人之常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伯符不必感覺不好意思,想當年叔父我剛來雒陽的前兩年,也是恨不得回家與妻兒團聚呢。”

見孫策說完幾句話後,就陷入了沉默,臉色也在不停地變化,周異還以為孫策是陷入了思念,難以自拔,於是出言勸慰道。

此時的皇宮內,一群太醫被少府樊陵帶來,都在竭盡所能地替陷入昏迷的劉宏進行診治。

“你們這群蠢貨竟然還好意思做太醫?陛下陷入昏迷不久我就帶你們過來了,直到現在也快兩個時辰了,為何還不見陛下有絲毫甦醒的架勢?”

等了許久,不見劉宏醒來的樊陵有些焦急,他忍不住把負責診治的數名太醫帶到殿外,壓著聲音怒斥了起來。

樊陵雖然是著名隱士樊英的孫子,但不知為何,樊陵與其祖父面對順帝的威脅也能不懼身死,不應徵召出仕為官不同,十分喜好權勢,他身為家世不錯計程車人,自然就拿錢買官了。

不過樊陵為官時的名聲還不錯,他在擔任京兆尹的時候做了一件利民的大好事,那就是在京兆陽陵縣修建了涇河渠,這條渠被後人稱為——樊公渠。

這個水利工程井然有條,是東漢末年貪風日盛的情形下少有的一件造福百姓的工程,就連名士蔡邕也在看到這個工程後對樊陵大加讚賞,並寫下了《樊惠渠歌》歌頌他的功勞。

但樊陵其實也挺悲劇的,就在中平五年,他花錢買了太尉代替曹嵩上任後,不過一個月就被罷免了,成為了整個東漢歷史上擔任三公時間最短的人。

而且他最後在史書中被否定甚至不立傳記,也是因為他為了官職與宦官集團交往甚密,大將軍何進謀誅宦官失敗被殺後,宦官集團為了穩定局面,矯詔令樊陵出任司隸校尉。

這件事自然引起了袁紹等人的不滿,於是在袁紹等人帶兵攻入皇宮,屠殺宦官時,順便將樊陵歸為同黨一起處死了。

其實以少府要做的事情來說,這個官職就相當於是皇帝的管家,劉宏寵愛宦官,要利用宦官集團來對抗世家的勢力,那身為劉宏管家的樊陵與宦官交好也是必然的。

但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況是管家呢?靠山劉宏死了,局勢又陷入了混亂,樊陵不抓緊歸隱,還跟著摻和權力爭鬥,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樊德雲,你吵什麼吵?裡面躺著的可是陛下,驚擾天子的責任你承擔得起嗎?還有,要是想死就直說,咱家成全你?”

正在這時,一個長相陰柔的人也從殿內走了出來,他眼神陰翳地注視著樊陵,說話的語氣也十分陰冷。

“張常侍莫怪,陵豈敢做對陛下不利之事,這不是見手下的太醫們遲遲不能讓陛下醒過來,有些過於著急了。”

沒錯,走出來的人正是臭名昭著的大太監張讓,儘管樊陵先前是背對著張讓的,但因為經常打交道,所以在聽到其聲音後,立馬便知道說話之人是張讓,於是他立刻轉過身就開始道歉。

樊陵瞭解張讓的喜怒無常,經常不顧交情,說翻臉就翻臉,他絲毫不懷疑如果劉宏真駕崩了,張讓會讓他陪著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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