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來不及回頭看,連忙應聲低頭。

只聽耳邊“嗖”的一聲,卻是燕老六將別在腰間的一把短戟朝敵人投擲了過去,只是沒有擊中敵人,砸在了盾牌上,落在地上。

他的這個舉動提醒了觀看的孫策,他緊接著大叫道:“所有人朝沒著甲的賊軍士兵擲戟!”

五十人聽令,紛紛用力將短戟擲出,幾十柄短戟劃過空中,從孫策,陳武,周泰三人的頭上飛過,如同一陣急雨,落入敵軍陣中。

由於打擊的目標較為密集,只有少部分短戟沒有擊中敵人,剩下的大部分都造成了或輕或重的傷勢,甚至還有幾柄直接射殺了敵軍士兵。

起義軍士兵的陣中頓時慘叫連連,陣型也亂成了一鍋粥。

眼見戰場的形勢已經扭轉,孫策長舒了一口氣,手中的霸王槍也沒再高舉著。

這時,周泰看見孫策的槍尖指向前面的甲士陣,以為孫策要乘勝出擊的他立馬催馬疾馳,風也似地從後面衝過來,越過孫策,第一個衝入了敵軍甲士的陣中。

他掄圓了鐵槍,左衝右突,口中竟然還不斷高呼著:“乘勝殺敵!乘勝殺敵!”

周泰是第一個衝入敵軍甲士的陣中的,第二個跟著他入陣的是坐騎受傷只能步戰的陳武,孫策反而落在了他們兩人身後。

他們一個騎馬,一個步戰,而且兩人的槍法都不差,一個長槍挑刺,一個橫槍劈打,入到陣中,都如狼似虎般兇猛,敵人無可匹敵。

這些甲士儘管是起義軍主力,但根本就沒有配合,被這兩人這麼一突入,陣型立馬就亂了。

周泰雖然騎著馬,看起來比陳武佔便宜,但當他衝入陣中後,因為被圍住了,坐騎衝鋒不了,立馬改為下馬步戰。

周泰本就是一個步戰強於騎戰的人,他並不精通騎術,下了馬之後攻勢反而比之前更加勇猛。

他身披甲冑,手中握著精鐵長槍,衝到甲士陣中或劈,或砍,或砸,一路向前,無一合之敵。

戰場上,當四面八方都是敵人的時候,就不講究什麼槍法技巧了,基本都是肉搏,身強體壯,勢大力沉的周泰自然很有優勢。

但眼下雙方都有鎧甲護身,想要步戰時在敵人陣中一擊殺敵,可能性很小。

畢竟長槍最具殺傷力的槍尖即使刺到了甲士的身上,也無法刺穿,經過鎧甲緩衝後的力道,也難以對敵人造成太大的殺傷,也就周泰的力氣足夠大,一槍柄砸過去,還能把敵人砸得倒退,幾欲吐血。

而陳武此時遇到了困境,他的力氣受限於年齡和身體素質,不如周泰那麼大,平常他與人爭鬥時依仗的槍法,對甲士造成不了多少傷害。

起義軍甲士裡也有不怕死的,仗著他們的鎧甲防禦,多人一起合力上前,分別將陳武和周泰兩人包圍起來。

孫策擔心陳武和周泰有失,急忙催馬上前,躍過擋在前面的盾牌和死傷的敵人,也跟著兩人殺入陣中。

一時間,槍矛互相碰撞,血肉橫飛,呼喊聲中眾人殺成一團。

自起義以來,也許在那些起義軍老兵看來,某些時候,攻城比野戰更加慘烈,可在新兵的眼裡,雖然攻城很慘烈,但能攀上城頭的終究只是少數,更多的人還是在遠處觀看。

反正城頭的守軍又不可能從城上跳下來攻殺他們,他們自然覺得攻城要安全一些,而且作為進攻的一方,他們覺得想攻就攻,想走就走,心裡上壓力就小很多。

野戰卻是面對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且此時的他們算是出於最前線,誰知道對方的人什麼時候就殺到你的面前?。

因此,近距離親眼目睹了慘烈的廝殺後,近處的那些起義軍士兵下意識地就想後退。

這時,起義軍甲士的陣中有人高喝,周邊的起義軍士兵的注意力紛紛被吸引了過去,原來是周泰一人推倒了圍住他的一群人。

他們沒聽過周泰的名字,因為兜鍪護面也看不到他的相貌,但是這不影響他們對此感到驚歎。

突然起義軍中有人指著陣中的孫策,顫聲說道:“我加入起義軍之前,曾經跟人圍攻過壽春城,那次城裡也像現在這樣,衝出來了一批人馬,擊潰了我們,當時我在現場,那個帶頭的好像也是這身裝備。”

“更重要的是,我聽說,他是孫堅的大兒子孫策!”

“什麼!”

知道這條訊息的起義軍頓時軍心不穩,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先前他們聽到孫堅的名聲就直接棄城逃跑,如今孫策被認出身份後,這些起義軍士兵都很膽怯,甚至有人為了不趟這趟混水,丟下兵器,轉身逃跑。

這陣騷亂也影響到了那些甲士,燕老六當兵多年,學會了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也算機靈。

他注意到了敵軍的騷亂,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抓住時機,奮聲高呼:“兄弟們,殺啊!”

他其實是想學著孫策上一次那樣,趁著敵人混亂大聲勸降的,但轉念一想,今晚和那夜的情形完全不一樣,那夜他們出擊後短時間內就擊殺了賊首,才能成功勸降。

而這時候勸降,怕是會引來敵軍首領更加瘋狂的攻勢,陷眾人於險境,因此他放棄了這個念頭,只吶喊殺敵。

剩下的人也隨著他一起呼喊:“殺!殺!殺!”

然後就他們為了跟上孫策,盡皆奮勇爭先,面對甲士的長矛也毫無懼色,一邊作戰,一邊前進。

起義軍人數雖多,卻配合不佳,而孫策這邊人數雖然少,但彼此配合默契,誰強誰弱,不言而喻。

交戰不到兩刻鐘,甲士就又有近百人負傷,陣型已經破出了一個大缺口。

就在此時,陳武不小心被一個甲士拽住長槍,又有甲士攻他下盤,讓他摔倒在地,手中的長槍也被打斷了,他也被甲士的長矛刺傷了,血流不止。

然而他依然不顧劇痛,扔掉長槍後,從腰間抽出佩劍,奮力劈砍,總算是擋住了襲來的攻擊。

孫策在陳武后面大約十幾步,見他遇險,心中大急,迫切想衝上去援救,奈何他也正被四五個勇悍的甲士圍住,一時間根本過不去。

他只能大叫:“阿泰!阿泰!快去幫忙!”

周泰明白孫策是在讓他過去救陳武,正巧他包圍他的甲士都在和他角力,於是趁著用力推開敵人的機會,他翻身上馬,繞了點距離提高馬速,往陳武那邊快速奔去。

周泰坐在疾馳的坐騎上,他手中本就威力驚人的長槍也得到了加成,一下就將包圍陳武的甲士擊退。

然後他屈身低手,拽住陳武的胳膊,兩人同時發力。陳武從地上跳起,躍上了他的坐騎,坐在他的後邊,隨後將阻在其馬前的一個甲士砍翻,策馬衝出了圍困。

見陳武成功獲救,孫策也放下了提著的心,順便抓住他身邊甲士分神的時機,擊倒了他們。

在遇到敵軍甲士時,孫策就明白這次夜襲只能到此為止,叫道:“所有人準備,隨我退回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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