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變得霧濛濛，顯得有些迷惘。
但還是遮不住即將來臨的“暴雨”。
白色的襯衫除了沾染了墓地地面的一些塵土，釦子一顆顆扣得工工整整，袖口領口只有輕微動作折出得褶皺，只有些許灰塵的皮鞋，陳舊卻潔淨的眼鏡，無名指上的戒指雖有些磨損，但無明顯氧化現象。
這樣一個人，此刻好像與我們為了蹲點禦寒，捂得皺皺巴巴的衣服形成了對比。
“鄭愛民”？我帶著有些疑惑問到他。
“是我”，他抬起頭直視我的眼睛，我望著他的眼睛，卻發現沒有一絲慌張，甚至帶著一種解脫的放鬆。
我不禁寒顫一下。
“李木查是我殺的，秋淦也是我殺的，我會配合調查.”
他像是開會報告工作一樣平靜，語言簡潔有力。
“你不是在車禍中已經...””買通了法醫和警察，假造了死亡報告“。
他有些敷衍的回答.”
怎麼可能！法醫？警察？你把我們當傻子嗎，您勢力倒挺大，怎麼不買通他們殺人啊“！黑牛惱了，控制不住站了起來.”
這件事我無可奉告“。
他的臉色有些冷了。
“李木查是你殺的，我沒有疑問，不過秋淦...”？我稍有疑惑得問他。
微光瞥到他的手稍有停頓，增加了猜想的確信度。
我又思索補充了幾句“秋淦不是你殺的，如果你要殺他，那通120會是誰打的？動脈割斷，20分鐘會出現休克，我們到達現場時他的死亡時間大概是2個小時前，而那通電話是他出現休克時間與死亡時間之間，所以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為什麼要救他？為什麼承認你殺了他“！我最後的語氣有些重了，在我看來，在大大小小的案件調查中，謊言總會存在，殺人者逍遙法外，無罪者窮盡一生尋找證據，清白和罪名不是由幾句話就按上的。
鄭愛民有些詫異，稍許恢復淡定後，他直視我的眼睛，浮現一絲嘲諷“林警官，你的正義感確實不是說說而已，為了所謂正義，丟了性命，值得嗎”？我還沒對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有所反應，藝陽進來對我說了幾句話，我有些慌了。
審訊戛然而止，走出看守所的大門，太陽已經在天空懸掛很久，可還是無法帶走秋日清晨的寒冷，但風卻是消減了不少。
太累了，就在路邊攔了個車打車回家，我開啟車窗，吹著風想著師弟的那番話“當年鑑定鄭愛民事件的人員都是沒有問題的，死亡證明檔案也經過了多方鑑定，鄭愛民不可能還活著”。
聯想上次在宿舍，從五樓跳下的憑空消失，讓我開始懷疑世界是否存在玄幻的“復活”一說。
心煩意亂地關上了車窗。
眼皮在睏意中，上下“打架”，一會便進入了夢鄉，朦朧中又感覺有一束目光在盯著我，睡得並不踏實。
突然車猛地一剎，全身向前撞，突然驚醒，下一秒才反應到頭部的疼。
“小姐姐，你沒事吧”！司機擔心地詢問我，“真是對不起，剛才走神了，對不起對不起，您沒事吧，我送您去醫院看看吧”！我在座椅上緩了緩，看向那位女司機，本來有些惱怒想說她幾句，剛想開口無意識瞥到了她的額頭好像殘破皮出了點血，就擺了擺手，疲憊又稍有無奈“沒事沒事，不過開車不留神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命就真的沒了，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剛想提醒她額頭上的傷口，她突然開口“小姐，不好意思啊，剛才看見您的手機螢幕好像顯示來電，您...”,這時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機早已“脫離”我的口袋，滑落到了座椅的右側。
“好的，我看一下啊，謝謝”我開啟手機，發現是韓獨守的來電。
“喂”？我打了回去，但因為好久沒聯絡，有些熟悉的尷尬。
“喂，老婆，你到家了嗎？早午飯都給你準備了，隨時做好”。
他的語氣有些雀躍，可能我好久沒回家了。
“那個我，馬上到家了，不過早午飯是”？隱約聽到電話那頭一瞬間呼吸停頓無聲，隨後輕聲一笑“我們家林警官可是每次都忙得早飯不吃，早午飯一起解決啊，怎麼現在你專屬的早午飯都不吃了”？他略帶玩味得問道。
“啊這，我馬上到，再不吃就餓死了”！我摸著咕咕叫的肚子，覺得有人等待的感覺好溫暖，那一刻沒了案件的苦惱，只想著能回家吃到他做的飯菜的期待，讓我在醒來後第一次有了“歸屬感”。
這段時間，有些記憶在慢慢恢復，但也僅僅包括一些地點和一些人物關係。
所以很快回到了我們的家，司機停在了小區門口，在我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她幫我開了車門。
道謝後轉身離開，又突然想到她額頭的傷，又轉頭叫住了她“那個師傅你的額頭...”我說著指向她額頭的瞬間，突然失聲。
她歪了歪頭笑著，意在詢問我。
什麼傷都沒有！完好無損！乾乾淨淨！在感覺眼睛驚訝得要凸出來的時候，以不自然的微笑繼續斷了的那句話。
“啊，那個，你的額頭剛才好像沾到了毛，我...有點強迫症，不好意思啊”。
我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她好像相信了我的話，並回復了好像培訓過的言語“感謝您的乘坐，希望下次有緣再次相見，祝您生活愉快”。
我有些想笑，心裡想著“什麼嗎，真誠地感覺真的會再見一樣.”
又回想她的傷，出了些冷汗，又覺得自己是太累，眼花看錯了。
迷迷糊糊地走著想著，走到了小區樓下，遠遠就看到韓獨守等待的身影，是衝動也好，還是一直所想也罷，我跑著奔向了他，他自然地張開了雙臂，擁抱的霎那間，只希望這是永生。
快到正午了，路邊的楓葉與陽光匯合，又在與風同舞，滿地落葉，場面有些混亂，又帶暖意。
行人來來往往，行色匆匆，像是橫豎的線，粗綜複雜。
哪有如何呢？穿過混亂與忙碌，那才是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