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的時候,寧繁也在,站在原本太子站的位置。

他是頭一次上朝,皇帝沒有提前告訴群臣,其實皇帝也是五更天醒來的時候才知道寧繁今個兒想上朝。

文武大臣無不側目,這倒不是因為寧繁長得有多好看,哪怕寧繁站在那裡真點亮了整個宮殿,他們主要懷疑寧家究竟什麼用意。

皇帝剛說了句“無事便退朝”,一個姓傅的大臣便走了起來:“太子妃站在太子的位置上,恐怕不合本朝規矩,其野心昭然可見。

臣太子妃是打算把太子取而代之嗎?”

寧繁早猜到自己站在這裡,傅家的人會生事,這些時日傅家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

可惜傅老爺子年紀大了不上朝,說話的那個人不是他。

寧樸一臉的不耐煩,正要站出來替寧繁說話,寧繁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衝動。

寧繁上前一步道:“臣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有事要奏,恰恰好關於傅家.”

皇帝疑惑:“哦?”

寧繁從袖中拿出書信,左右傳遞給身邊官員:“昨日臣偶得一封書信,細細看去,原來是二皇子殿下寫給已故的吏部侍郎傅進的信。

這封信關係重大,務必讓諸位大臣和陛下看一眼.”

大臣們傳著看了一遍,最後李公公拿著傳到皇帝手中。

傅進的一個叔叔漲紅了臉:“血口噴人!這封信分明是偽造的,欺負我侄兒死了無法為自己開脫.”

寧繁道:“陛下與不少大臣熟悉二皇子的字跡,這封信是不是偽造,眾人自有分辨.”

傅進的父親忍著怒火道:“太子妃又是怎麼得到這封書信的?退一萬步,這封信就算真是二皇子寫給我兒的,我兒並未答應,也沒有得過什麼五萬兩銀子.”

“是嗎?這封信來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信中內容是否屬實.”

寧繁回身看他一眼,“傅侍郎出京次月,傅家恰好在京郊買了大量土地,併購置五個商鋪,共花費三萬兩白銀,我想問一下,傅家靠著朝廷俸祿和自家產業,突然之間哪來這麼多銀子?”

傅進的父親竭力狡辯:“這是府上往日積蓄.”

“是不是如此,刑部和大理寺一查便知.”

其它大臣議論紛紛,大都不敢給傅家求情。

無論傅家有沒有收二皇子銀子,只要傅家看了這封信不上報,基本就完蛋了。

看字跡的話,這封信還真是二皇子寫的。

聯想起傅進被殺一事,眾人心中都有了結論。

寧繁看向皇帝:“傅家連同二皇子干擾太子差事,差點陷黎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兒臣請求嚴查傅家.”

皇帝方才一直沉默不語,看著下面百官的神色。

等寧繁說完這些,他才開口道:“信中確實是二皇子的字跡。

寧繁,你和刑部去傅家抄家,此事定要嚴查.”

寧繁拱手:“是.”

下朝之後,刑部尚書同寧繁一起出去,寧樸和寧百泉跟了上來。

寧樸看向寧繁的手腕:“你的手怎麼回事?”

寧繁低頭看一眼:“不小心打碎一個碗,被瓷片劃傷了.”

寧樸不悅的道:“你身邊伺候的那些都是什麼人?還能讓你被碗劃傷?天冬昨天突然回家,說是宮裡瑾妃欺負他,你們在宮裡究竟過得什麼日子?”

寧繁想起短時間的經歷,也想說一聲這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話到嘴邊寧繁換了個說辭:“二哥閒的沒事幹,就陪我一起去傅家抄家。

傅老爺子嘴賤,你去罵他一頓.”

寧樸大怒:“欺負糟老頭子的事情你一個人去幹吧.”

話雖這麼說,寧樸不太想弟弟受累,還是跟著寧繁一起去了。

有寧樸幫忙幹活,寧繁倒是省心了,一到傅府就讓人給自己拿把椅子放在院子裡,太陽起來恰好照在這裡,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

女眷都被趕到了一處,姓傅的男子全部被拷起來押著。

官兵忙著把金銀珠寶古董字畫等抬出來,有些官兵偷偷揩油往袖子裡藏些金銀,只要不是太貪婪,寧繁都當沒有看到。

寧樸那邊重點帶人去搜羅傅家書房。

傅老爺子氣急敗壞的衝出來,他氣得胸口起伏,額頭上青筋遍佈。

難得這麼大年紀了還能掙脫抓他的官兵。

衝到寧繁身邊時,寧繁挑了挑眉,沒有更多回應。

傅老爺子破口大罵寧繁陰險。

兩個官兵齊齊上前把他按住,擔心他冒犯寧繁,趕緊要把他帶走。

寧繁做了個手勢示意這倆官兵鬆手。

他慵懶坐在紅木椅中,身上穿著早上上朝時那件硃紅朝服,外面繫著同色羽緞披風,漆黑長髮以玉冠束著,漂亮的眸中隱隱帶笑:“聽說老爺子請了京城很出名的戲班子,要給孫子辦場轟轟烈烈的喪事?這回喪事辦不成了,傅侍郎只能潦草下葬.”

傅老爺子身形一頓,張了張嘴:“寧家在我府上安查了多少眼線?”

這件事情傅老爺子做得很隱秘,家裡很多人都不知道,更不要提外面了。

他清楚背後編排太子的嚴重性,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所以每個環節傅老爺子都打點得很用心,往後朝廷就算要殺,也只是殺光那些戲班裡的人而已。

寧繁站了起來:“傅府上千人口,即便不用眼線,也能從下人口中盤問出來.”

傅老爺子再也罵不出口,語氣冷靜許多:“你究竟想怎麼樣?”

“傅進勾結皇子阻撓太子被殺,傅府頂多被抄家流放,”寧繁看著傅老爺子,他長身玉立,比微駝著背的傅老爺子整整高了一頭,“傅家汙衊太子造謠滋事,是誅九族的大罪.”

傅老爺子轉身看向亂糟糟的人群,隔壁院中女人小孩的哭聲不斷傳來。

“你家做的事,本就該你家裡擔當,沒必要連累九族無辜一同赴死.”

寧繁道,“老侯爺,你知道怎麼做合適.”

說完這些,寧繁對不遠處的官兵做了個手勢,這些官兵趕緊上前把傅老爺子帶走了。

傅家請的戲班子被押了過來,寧繁一一掃過:“太子府近來寂寥得很,我喜歡聽戲,這些人送去太子府上吧.”

那邊寧樸已經帶人查完了書房,傅家不僅勾結二皇子,在此之前還做過其他事情,書信往來什麼的都搜出來了。

他遞給寧繁一個包子:“剛剛經過廚房找到的.”

包子還熱乎著,廚房做飯的時候,完全沒想到不出一個時辰自家就要被抄家了,飯菜做得像往常一樣用心。

寧繁上朝之前就沒吃東西墊肚子,現在確實想吃點什麼。

他很挑嘴,先咬一小口麵皮看裡面餡料。

寧樸嗤笑一聲:“放心吃吧,特意拿了桂花幹棗餡兒的,毒不死你。

別人嫁進皇室都是享福當娘娘,你倒好,可憐巴巴去伺候生病的公公不說,一個月還瘦了五六斤.”

寧繁一腳把他踹到旁邊去。

寧樸看到有個官兵往懷裡塞銀錠珠寶,懷裡面的東西多得都要鼓出來了。

他不耐煩的拿出腰間圍的馬鞭,一鞭子抽上去把東西都抽出來。

揩點油水倒沒什麼,不然這些人哪來的精力認真辦事,貪婪成這樣就招人厭了。

傅家抄家有兩天可忙,寧繁將傅家的人先投入大牢裡,先慢慢審著。

傅老爺子很快便交代了所有,事無鉅細全部交代完,並讓官員傳話給皇帝,說是求個恩典,希望皇帝別殺他家人。

當天晚上,傅老爺子一頭撞死在了監獄鐵門上。

傅家已經認罪,二皇子難逃其咎。

他原本被囚禁在二皇子府,吃喝都與從前一樣。

皇帝下令將二皇子關押在了宗□□,等太子回來再定罪。

訊息一出來,瑾妃哭著在殿外跪了半天,沒等來皇帝召見的訊息,只等來一道降位份的口諭,她被太監拖著送回了宮裡。

......

忙了這麼長時間,太子該辦的事情終於都辦完了,他要回京了。

慕江想著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應該給寧繁帶些什麼當地的新鮮玩意兒回去。

浮陽居北天寒,侍從說可以帶些皮草。

慕江知道寧繁養狐狸,把狐狸當兒子養,狐狸不洗澡跳上床寧繁依舊擼它們,慕江不穿鞋上床會被寧繁打一頓,狐皮之類的絕對不能帶。

他拒絕這個提議後,侍從絞盡腦汁半天,再說的幾個都不可人心意。

浮陽本地有個制手爐的名匠,他制的手爐精美絕倫,無論裡面炭火燒得有多旺盛,都不會把人燙傷。

慕江想著京城入冬了,不知道寧繁受不受得住寒,就讓工匠做了個銅雕鏤空牡丹手爐。

他做之前還特意向寧樸打聽了一番,得知寧繁喜歡牡丹。

手爐做好送來,果真漂亮得不行,慕江越看越滿意,收拾東西打道回府。

出城那天的景象著實讓人驚訝,與慕江進城那天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進城時滿目蕭瑟,百姓看到生人只萎靡抬眼看一看。

現在滿城的百姓都來相送,道路上熙熙攘攘擠滿了人,熱鬧沸騰得彷彿過年一般。

慕江等人剛到浮陽的時候,本郡百姓漠不關心,這些人經歷戰亂飢餓和無家可歸之後,對朝廷早就沒有什麼期待了。

他們又不是沒見過欽差,這些狗官全部官官相護,來了好酒好肉美人相伴,席捲一通抹抹嘴巴就走了。

被太守、郡守等欺壓這麼多年,見慣了各種荒謬事情。

當地百姓聽說太子要來,還聽說太子性情殘暴殺人不眨眼,一個個的連門都不敢出。

他們遇見當官模樣的人問話,通通裝啞巴。

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太子和寧守打探事情瞭解民情,確實廢了很大的功夫。

後來太子和寧守再出門,為避免百姓恐慌,一行人不穿絲綢或者皮草制的衣物,全都破衣打扮,裝成外地來的流民。

官府施粥的時候太子和那些無家可歸的人一同排隊領粥,他們一邊吃一邊聊,詢問當地百姓當地官府的狀況。

他還真打探出不少訊息。

當地哪個官員強佔人家地,強迫人家閨女,拿錢判冤案假案,百姓一清二楚,經常私下裡罵這些狗官,給這些狗官起外號。

哪些為官正直被冷落、被算計著摘官帽子、家破人亡,百姓同樣有所耳聞。

慕江與人來往不看重對方身份,只看重對方脾性或者能耐。

這些災民身在苦中依舊直爽,慕江和他們相談甚歡。

寧守和災民說不來話,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後續太子就讓寧守聯絡那些被冷落的官員,讓這些熟悉官府的人幫忙獲取罪證。

太守和官府裡其它官員知道太子在調查自己,一心想要阻撓。

太子身邊侍衛神通廣大,他們派去的人怎麼都打探不到太子的具體行蹤。

畢竟是本地人,一段時間後他們終於曉得太子放著官府裡的好酒好菜不享用,跑出去和那些刁民領粥,而且還幫那些刁民搭建房子。

太守坐不住了。

未來天子居然幹這種事情。

按著皇帝對太子的寵溺程度,要是知道此事還不把他們的烏紗帽給摘了?

他趕緊帶著人過去迎太子回官府。

當時太子正和幾個大兄弟炫耀自己沒出來前,家裡媳婦有多麼多麼漂亮,就是脾氣不大好,不過好看的人脾氣大是應該的,大老爺們兒就該寵著,不能和媳婦兒一般計較,聽得這些兄弟都說吹牛。

他們承認慕江長得好看,哪怕穿一身破舊衣服,依舊有種說不出的氣派,比太守家裡穿錦袍的公子好看一百倍。

但一般人哪能守住這麼漂亮的媳婦兒,出門一趟就被這些狗官家裡狗仗人勢的僕從給搶走了。

城裡有姿色的女人無論有沒有成親,都不敢隨便出門。

眾人正說著,他們剛剛罵得最嚴重的太守居然從轎子裡出來,做小伏低的跪在慕江腳邊,說是官府準備了好酒好菜,請太子回去用膳。

不過一夜之間,城中百姓討論的人都變成了太子殿下。

幾個說太子吹牛的兄弟一打聽,果真打聽到太子有個特別好看的太子妃。

雖然是男的,但對方是巫醫一脈寧家的人,心地善良行醫濟世,還有本朝第一美人的美名。

太子身份被揭穿後不方便再出來,因為傅進這個攪屎棍來了。

無論太子和寧守說什麼做什麼,傅進都要高高在上的評判一番。

傅進聽到太子曾和城中災民一起吃飯後,不可置信的說貴族怎麼能和賤民在一個屋簷下,簡直玷汙高貴的身份。

把傅進殺掉四周才恢復清淨。

等拿到本州一眾官員的罪證後,太子即刻下令抄了這些官員的家,把他們拿到京城問罪斬首。

查抄到的上百萬兩銀子,一部分用於百姓房屋重建,一部分用於購置口糧和農民明年春種的種子。

至於空缺的這些職位,太子暫時讓那些幫助自己的官員頂上了。

這些人當初被打壓依舊堅守本心,且對本地民情瞭解眾多,把他們扶持上去再合適不過。

幾個郡的百姓彷彿做了一個美夢。

他們都沒有想到,太子這次過來,真的剷除了壓在他們頭頂作威作福數十年的狗官。

太子一行人被百姓簇擁著出城。

車馬走出幾百步,慕江回頭一看,居然還能看到那些變小的身影站在城門外。

慕江突然想起幼時皇帝帶他讀書習字,一字一句告誡他說“君舟民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夢境之中的他如果真的惡貫滿盈罪惡滔天的話,無論是不是被人奪了天命,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都是應得的。

一個荒謬的君主,給這些人帶來的災禍遠遠大於那些荒謬的官員。

只是可憐寧繁明明知道他咎由自取死於報應,還回過頭來找他。

寧守出城的時候心情大好。

他覺著回去的時候不用太急。

反正離過年有些日子,二皇子就在京城,這時候恐怕被皇帝軟禁起來了,無論回去早晚,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不會有任何變化。

所以寧守弄了輛馬車,把馬車佈置得舒舒服服的。

數月來寧守都沒有好好休息,太子為當地百姓勞心費神,寧守不可能翫忽職守。

現在馬車裡鋪滿厚厚棉被和皮草,旁邊放了幾本他愛看的書,他打算這半個月都在馬車裡面,眼下先睡三天養一養精神。

寧守這邊拍拍枕頭,人都沒有躺下,那邊太子突然掀起了簾子,要求快馬加鞭騎馬回京城。

寧守:“……”

寧守真想不明白,同樣是人,為什麼太子成日裡精神大好,像吃了人參似的,做事雷厲風行十萬火急。

難道寧繁給太子下了什麼藥?

寧守客套道:“要不太子殿下先走吧,不用等——”

太子終於等到大舅子這句話,毫不猶豫的放下簾子:“那孤先行一步了,回見.”

寧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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