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確實想鬧出些動靜來,傅老爺子煽動著關係不錯的家族請求廢太子。

如果是從前,其它家族被傅老爺子一攛掇,八成就跟著鬧事了。

但眼下皇帝病弱,很反常的讓太子妃寧繁代為理政,四皇子一派在寧繁手中吃癟數次後不敢當這個出頭鳥。

二皇子一派則因為二皇子突然被囚人心惶惶,這些人群龍無首,更不敢搞事了。

其它皇子在朝中也有擁簇者,因為勢力不大,各自都在觀望著,都怕先出頭的那個被打擊得很厲害。

寧繁處理了半天摺子,眼看著臉色越來越差,天冬怕他發火,忙送來一盞清茶:“公子,您出去散散心吧,太忙了對身體不好.”

這幾日宮裡終於燒了地龍,房間裡比外面暖和許多,寧繁出門較少。

他捧著茶水喝著,外面有小太監進來傳話說四皇子方才進宮看望皇帝。

這些時日諸位皇子探望皇帝並不稀罕。

寧繁與御醫交涉一番,把皇帝在吃的藥方改了改。

有他在這裡盯著,皇帝吃的藥很安全,沒有人動手腳。

乘風可能聽進去寧繁說的話了,沒再和皇帝做些什麼。

這些天皇帝的身體好轉許多。

寧繁道:“四皇子和陛下都說了些什麼?”

“奴才不在裡面伺候,在外聽得不大清楚,依稀聽見四皇子給長公主求情,讓皇帝解除對長公主的禁足.”

小太監道,“現在四皇子已經走了,好像去了楚嬪娘娘宮裡.”

寧繁揣起手中狐狸:“我出去散散心.”

後宮男妃和其它妃嬪在兩個宮苑,宮門各不相通。

一般情況下寧繁不入後宮,就連進入御花園,除了天冬之外,他還會帶三四個太子跟前的太監。

後宮娘娘們的手段多心思也多,寧繁不想和她們傳出什麼。

御花園和後宮相連,秋冬景觀有些蕭瑟。

寧繁已經熟悉了這邊的道路,他抱著狐狸在路上走著,狐狸看到幾隻覓食的麻雀,興奮得兩眼發光,“嗖”的一聲就從寧繁懷裡竄出去了。

天冬和一個太監趕緊去追狐狸。

跟在寧繁身側的太監拿著魚食:“百現在花凋零,樹葉子大都落光了。

花園裡光禿禿沒什麼好看的。

趁著水還沒有結冰,殿下不如去水邊喂喂魚吧.”

寧繁灑了一把魚食到水中,果然有一群鯉魚聚過來吃食。

過了一會兒追狐狸的太監跑過來,氣喘吁吁的道:“殿下!不好了!天冬被瑾妃娘娘扣下了!”

寧繁起身:“發生了什麼事情?邊走邊講.”

太監連說帶比劃一番。

方才天冬好不容易追上狐狸,他抱著狐狸轉頭來找寧繁。

這時候他在路上遇到了瑾妃。

最近天冷,瑾妃看著狐狸的皮毛紅豔豔一片,漂亮得就像晚霞,頓時動了心思,想拿狐皮做個圍領,就問天冬是哪個宮裡的人。

天冬說他是太子妃的隨從,跟著太子妃進宮給陛下侍疾的。

瑾妃是二皇子生母,二皇子前朝擁簇者眾多,她在後宮裡同樣得臉。

二皇子突然被皇帝下令囚禁,直到今天都沒有被放出來。

瑾妃打聽到二皇子被囚是與太子有關,加上寧繁抓了二皇子的奶兄弟,致使二皇子顏面掃地,她對寧繁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現在看到抱著狐狸的天冬,瑾妃怒火瞬間上來:“大膽!后妃才能來御花園散步,你個奴才怎麼能進?”

她指使著身後兩個膀大腰粗的嬤嬤抓住天冬,左右開弓給了天冬幾個巴掌。

天冬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種罪,一時間懵住了。

這兩個嬤嬤不僅力氣大,下手極為狠辣,七八個巴掌下來,天冬嘴角淌血,一張臉腫得好高,張嘴吐出半顆牙齒。

寧繁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景象。

瑾妃年輕時肯定是個美人,個頭高挑五官鮮明,現在年近半百風韻猶存,就是眉眼有些刻薄。

看著寧繁來了,瑾妃陰陽怪氣道:“他是你手底下的人吧?不守規矩跑到御花園來,嚇了本宮一跳,太子妃沒教他規矩,本宮替你訓一訓.”

“這是我奶哥哥,我去哪裡都帶著。

自家人尚給幾分顏面,沒想到在瑾妃這裡吃了苦頭.”

寧繁不怒反笑,“陛下都准許我的人進入御花園,瑾妃反不准許,究竟什麼意思?”

瑾妃冷笑連連。

這些時日她聽人說過寧繁口齒伶俐脾氣很大,頭一次照面,對方果然傲氣得很,連自己的面子都不給。

“一個奴才而已,本宮已經讓人打了,怎麼?太子妃要因為這個奴才和本宮計較?”

瑾妃豎著一對細細的眉毛:“他是你奶兄弟,本宮不過打了他,你便如此生氣,那你抓去了二皇子的奶兄弟又該怎麼說?”

“我的人可不像二皇子的人那樣膽大包天策馬撞人.”

瑾妃笑笑:“打都打了,你想怎麼樣?”

寧繁看向抓著天冬的兩個嬤嬤:“她們打幾個巴掌,我的人還幾個,還完之後我就不計較了.”

瑾妃臉色大變,這是伺候她多年的老人,瑾妃很看重她們,打她們的巴掌無異於打瑾妃的臉。

“你做夢!”

瑾妃冷笑道,“我們走!”

寧繁看向天冬:“幾個?”

天冬口齒不清的道:“八個.”

寧繁對身後太監做了個手勢,兩個太監上前按住了瑾妃的嬤嬤,他倆完全不顧瑾妃的尖叫,結結實實的給了嬤嬤八個巴掌。

這倆太監都是練家子,幾個巴掌打完,倆嬤嬤的臉比天冬的臉腫得更厲害,幾顆牙都碎了。

寧繁微微一笑:“既然瑾妃不樂意宮人被打,這件事情就沒完。

母債子償,瑾妃讓二皇子最近小心.”

瑾妃氣得腳步雜亂,被宮女扶著回去了。

天冬哭喪著臉走到寧繁跟前,地上的小狐狸可憐巴巴的蹭蹭寧繁衣角,腦袋低垂下來認錯。

寧繁淡淡的道:“先回去上藥.”

皇帝還在恢復中,寧繁不想惹他生氣,沒在他面前提這出。

瑾妃年紀大了,近十年來都沒侍寢過,位份高一是因為資歷,二是因為二皇子。

寧繁素來不愛和這些人多計較,就算真生氣,他也是動瑾妃的孃家和二皇子。

打蛇打七寸,那些人才是瑾妃的七寸,皇帝降位份罰俸祿口頭訓斥算不得什麼。

回去的路上,那個被指派打人的太監道:“太子妃這樣做真解氣,不僅解了您的氣,也解太子殿下的氣.”

寧繁道:“太子與她有衝突?”

太監是太子心腹之一,特意被太子留下來給寧繁辦事的。

太子臨行前既擔心寧繁安危,又擔心寧繁不懂宮裡的規矩遭人陷害算計,安排不少人跟著寧繁。

這名太監瞭解得多,見太子信任寧繁,就沒有隱瞞,講了很多往事。

太子一出生就沒有生母,皇帝原本想讓他養在哪個妃嬪的身邊。

當時好幾個妃嬪為了後位,都爭著要養太子。

瑾妃是爭得最厲害的一個,因為二皇子聰明伶俐識字讀書很厲害,皇帝覺得她聰明賢惠,就把太子給她撫養。

有人背地裡說太子胎裡帶毒天生體弱,瑾妃如果不小心把太子養死了,不僅後位得不到,還會連累二皇子。

瑾妃聽到訊息信以為真,她怕太子死她宮裡晦氣,養大半年後自稱身體不舒服又把太子退回去了。

別人見她不養,覺著太子似乎是個克母的災星,都不願意養了。

所以太子四歲之前就養在皇帝宮裡,皇帝請了奶孃悉心照顧,稍大一些再請先生教導。

那名太監道:“別人都說太子不好,其實太子及冠之前,也就性格冷淡一些,不像其它皇子那般和氣,後來不知怎麼越來越控制不住脾氣。

“陛下護著太子不錯,但陛下身為日理萬機,總有看不到的地方。

細細說起來,對太子真心的人,宮裡也唯有陛下一人.”

幾個皇子都有母妃,他們倘若犯了什麼錯,各自母妃都會去皇帝那裡求情。

求情出來後看到年幼的太子,他們的母妃總是嘀咕著說:“太子犯錯不被責罰,你以為你也能嗎?以後彆氣本宮,把本宮氣死你和太子一樣也沒娘了.”

太子再長大一點,其它妃嬪都不讓她們的皇子和太子玩,四皇子、六皇子和太子相差無幾,每當他倆和太子說話或者玩耍,他倆的母妃都會把他們提回去。

後來二皇子越長越大,瑾妃看二皇子資質絕佳,為了給二皇子鋪路,她總在背後說太子自幼克母天煞孤星,有一次說的時候還被太子撞上了。

太監道:“當時太子殿下並沒有流露出什麼,只在回宮的時候說了句或許他真是這種命格.”

寧繁神色淡淡,抱著狐狸回了偏殿,止血包紮之後,他囑咐天冬先回府養傷休息幾天。

夜間寧繁看著各地呈上來的摺子,看一大半之後,他略有些疲乏,不知不覺中倚在靠枕上睡著了。

哪怕房間燒著地龍,初冬的夜晚依舊有幾分寒意。

熏籠裡香氣幽幽,一片寂靜之中,只有香霧氤氳四散。

寧繁墨髮散在身側,雙眸合上時很有些冷清清的意味,燭火暖光落在他秀挺的鼻樑之上,和前幾個月比起來,他的身體又消減了幾分。

一入夜寧繁就睡得很熟,夢境來得比往常更快。

朦朦朧朧中他站在了一條很長的道路上,兩側宮牆硃紅,正是中午的時候,路上看不見一個人。

大概是隨姐姐一起入宮的時候。

他記不大清去哪個宮裡,某個宮的娘娘給她的皇子選妃,可能是二皇子也可能是三皇子。

寧姐姐正值豆蔻年華,寧家勢大,哪怕宮裡皇子都想和寧家聯姻,她被請進宮和娘娘見面。

寧姐姐比較怕生,就帶了小寧繁一起進來。

七八歲大的小寧繁在宮裡坐不住,被宮裡太監帶著去花園裡玩兒。

不一會兒太監說給小寧繁拿糕點,小寧繁等了半天沒等到,張望四周找不到人,就回去找自己的姐姐。

宮裡太大,走著走著他就忘記路了。

小寧繁邊哭邊找路,偌大的宮裡越走越害怕,一頭撞在了人身上。

他抬頭看去,自己撞的是個氣場冷冽的少年,身形清瘦容貌俊美,著一身白色衣袍,很好看的樣子。

小寧繁一路上沒遇到其它人,看到少年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抱著對方大腿不撒手,非要對方和他一起找姐姐。

少年被他纏得無法脫身。

小寧繁長得特別可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在小臉上佔著很多位置,看著粉雕玉琢一碰就碎,彷彿不答應他,他下一秒就會大哭出來。

少年最後答應下來,牽著小寧繁的手去找人。

小寧繁抽泣著說他太累了,一個人走了好久,現在不想走路,非要對方揹著自己。

慕江第一次背寧繁是在和寧繁初次見面的時候,第二次背寧繁是兩人成親當日。

自然,當時那個時刻,他不知道自己背上的會是自己未來的新娘。

燭火搖曳“啪嗒”一聲爆了燈花,寧繁覺出寒冷,突然就從睡夢中驚醒。

他身上披著的墨色蟒袍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了地上,寧繁彎腰撿起來,漫不經心的撫平衣物上的褶皺。

外面宮人輕輕敲了敲門:“殿下,您已經睡了麼?”

“進來吧.”

一個太監走了進來:“看著房裡燈亮著,這才敢叨擾您。

這是寧家方才讓人送進宮裡來的東西.”

寧繁把盒子開啟。

映入眼簾的是一封信,信下還有其它紙張文字,寧繁先把信拆開細看一遍。

太監道:“寧二爺說他好不容易買通傅進生前一個小廝,讓這個小廝偷了傅進書房裡的書信.”

這封信是二皇子寫給傅進的,信中寫著二皇子給傅進五萬兩銀子,讓傅進北上辦事的時候,對某些官員網開一面。

寧繁冷笑一聲,終於明白為什麼太子殺了傅進之後,自己大哥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別人累死累活的辦差,傅進這個蠢貨在後頭絆腳,甚至幫著應當被調查的一方。

太子留他一具全屍送回京城,已經很給皇帝和傅家面子了。

太監又道:“寧二爺還說,傅家見二皇子被囚,轉去勾搭四皇子,想讓四皇子一派和他聯合上書廢太子。

四皇子沒答應,傅老爺子打著辦喪事的旗號,請了一幫戲班子在家裡,暗地裡排了一齣戲.”

寧繁從爐上拿過茶壺倒了杯水:“什麼戲?”

太監猶豫著開口了:“……講的是一個王爺被派去某地辦差,整日美酒暢飲美女在懷,一個憂國憂民的侍郎請求太子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面,王爺大怒,提刀把這侍郎殺了.”

太監瞅著寧繁的臉色,說話越發小聲:“其中一個唱段是別人問王爺,既然你娶了本朝第一美人為妃,為什麼還看外頭的庸脂俗粉?王爺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家裡王妃世家公子出身,床上像個木頭一樣,哪裡有外頭這些溫柔解意……”

話音剛落,寧繁已經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細細鮮血順著雪白手指流淌下來,太監被嚇得趕緊跪在了地上:“殿下息怒.”

傅老爺子這次行事手段太下作了。

本朝前期並不怎麼忌諱勾欄藝人在雜耍的時候諷刺當權者。

本朝仁宗在位期間,有個權臣十分摳門,勾欄裡就有藝人表演雜劇諷刺他,仁宗聽說後還把這個藝人請到宮裡表演,開懷大笑後給了很多賞賜。

後來雖然發生過當權者禁止百姓議論自己的事情,但眾人提起仁宗當年所為,依舊持讚揚態度。

這出戏一旦出來,在京城各大勾欄裡表演一遍後,太子的暴戾形象就徹底穩了。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朝廷越是禁止,他們越把這件事情當成真的,想澄清都難。

寧繁一身素白單衣,溫柔的眉眼間終於流露出些許殺意,他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你先下去休息吧.”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末日遊戲降臨:前方大夏舉國死戰

雲城真好看

回到1983:重塑人生

釣魚1哥

假面降臨!我用帝騎橫推一切

大赦天下

後福

青銅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