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濁1.1
“我也覺得中原中也比李狗蛋好，”錢眼兒掩唇笑了一下，她看向大副，“重佐大副，你那起名水平可還不如我呢.”
“錢會計說的是，北斗大姐頭都這麼說了，那就中原中也吧.”
北斗不去理會自己兩個鬥嘴的下屬，反而是心中開始思索關於中原中也的事，他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也不記得如今的年歲和家鄉位置，但卻有基本的審美，會拒絕被稱呼為李狗蛋。
雖然行為上像是一張白紙，但北斗更傾向於這孩子其實是失憶了。
“你和他們一樣叫我北斗姐就好，這個是船上會計她叫錢眼兒，這個是我們死兆星號的大副，他叫重佐.”
北斗先是出言安撫中原中也，然後便直白地對他說：“你有可能是稻妻人，或者是楓丹人，不過我們現在在大海上，我不會為了你一個人將船隊調轉方向去稻妻.”
“你就先跟著我們去璃月吧.”
“謝謝，您能把我救下來就已經很好了，之後的事我會自己想辦法.”
中原中也雖然剛從橫濱的實驗室出來，整個人在提瓦特無依無靠，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從實驗室出來的，但也不願意輕易麻煩別人。
他清楚北斗沒必要救他，救他單純是出於好心，他的內心深處告訴他不能因為別人是好人就無限制麻煩人。
“好，性格不錯，我喜歡，重佐你帶人先去吃飯，我和錢眼兒聊幾句就去.”
“好嘞，中也小兄弟，跟我一起走吧，我們死兆星號上的食物那可是很不錯的……”重佐選擇稱呼中原中也的名字，作為一個吃過璃月美食中原雜碎的璃月人，他總覺得喊中原小兄弟有點怪怪的，他帶著人出了門，交談的聲音也漸漸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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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這才開口問自己的會計：“銀杏怎麼說？”
“銀杏在他醒來之後去看過，他像是失憶了，不過銀杏她說自己的醫術可能不足以治好這少年的病.”
“真失憶了？”
“嗯，銀杏說有常識，但對自身的認知不明確，對自己的來歷也是一問三不知，她已經試探過了，不像是裝的.”
“這個我知道，那等回了璃月，把人送去不卜廬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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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穿著一身經典的璃月服飾，這還是醒了之後船上的水手借給他的，據說是北斗船長收養的孩子落在船上的衣物。
衣服有些不合身，但此時也只能將就一下了。
他記得自己最初睜眼的片刻所看見的並不是這些人，他最初所在的地方既不是這艘死兆星號，也不是外面遼闊的大海。
他有記憶的時刻，模糊地記著他躺在殘垣斷壁上，周圍是熊熊烈焰，他的面前站著一個高瘦男人，手上拿著一本書對他說：“中原中也……”
他的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模模糊糊，中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不知道那個名字代表了什麼。
直到銀杏和北斗船長都稱呼他為中原中也，中也才意識到，這或許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火光在他閉眼之後消失，再後面的內容卻是再也想不起來了，他只能勉強想起，自己被換下的那些衣服，只有那件白大褂是最初穿在他身上的。
至於黑色的風衣和禮帽則是那個陌生男人放在他身上的，周圍地面陷落到處都是碎石，昏迷之前他甚至沒有看清對方的樣子。
自然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從廢墟火海到了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上，還被好心人給撈了上來。
“喂喂，回神了，銀杏剛剛和我說你失憶了？還是個病人，不能…不能隨意吃東西，啊呀，這個我不太懂了，總之按照醫生的要求來.”
“我看看啊……”
“不能吃辛辣油膩的食物，嗯，那這些你就不能吃了.”
“剛醒不能大魚大肉，食物不要過於重口……哎呀！那這也不剩什麼了啊，”大副重佐撓了撓頭，他看向中原中也，“中也小兄弟，你今天好像只能先喝點粥了，我們這船上剔除大魚大肉，辛辣油膩的食物，好像就剩白饅頭粥還有酒了，不過小孩子也不能喝酒.”
重佐點了點頭，為自己英明的決定點贊，他領著人取了食物就從吃飯的廳堂走了出去，一邊向中原中也的房間走一邊安慰他：“中也小兄弟你還是回房吃吧，我這也是為你好，眼不見心不煩嘛.”
“看不見我們大魚大肉，心裡肯定會好受一點，吃完飯之後睡一覺，好好休息休息，有什麼事可以等明天再說.”
“謝謝重佐大哥，我會好好休息的.”
中原中也心裡也是下定決心，雖然是被救上來的，現在也還算是病人，但他不想吃白飯，明天起來就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做些什麼力所能及的事。
重佐看著中原中也將食物吃完，又塞了個雞蛋給他，便收拾了碗筷離開了這間房。
中原中也目前是一個人住一個單間，這還是銀杏提出來的，身為船醫她對病人更為關心一些，還有就是擔心中原中也萬一生病說不定會傳染給室友，便也沒有安排他住多人間。
坐在床上，中原中也想起今天傍晚醒來時，照顧他的醫生跟他說的話……
“中原中也？醒了？”
女人輕快的聲音傳入中原中也耳中，她語調輕鬆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亦或者在和小動物說話。
“咳咳，糟糕，這個習慣應該改一改的……”船醫銀杏握拳放在唇邊有些不好意思，她在璃月港停泊的時候經常會救治一些受傷的流浪小動物，下意識就用這種語氣和中原中也說話了。
“你是……”中原中也神色帶著懵懂，他並不認識眼前的帶著溫柔笑意的女人，他彷彿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不應該……不應該什麼呢？
“你是在喊我嗎？”
“哦，我叫銀杏，是這個船上的醫生哦，你可以叫我銀杏姐姐，，”銀杏順手將已經熱好的暖身用的薑湯遞給他，“既然醒了先喝點這個吧，你這麼小的年紀在海上發燒還是稍微有點麻煩呢.”
“對了，這個難道不是你的名字嗎，在你的衣服上鏽著哦！”
中原中也下意識伸出雙手，瘦弱的手掌與他的外表年紀相符合，只是比起正常的孩子他又更多了一份病態，像是常年呆在室內病態一般的白。
銀杏注意到中原中也有些茫然的眼神，還有瘦弱的手臂，就是不知道他今年幾歲，這身形似乎過於‘弱小’了。
在一個醫生眼裡，那妥妥是要進補的人選。
中原中也小口抿了一下薑湯，刺激的味道在口腔中擴散，隨著這味道一起升起的還有身體內的暖意。
他忍著第一次喝薑湯的不適，將一大碗薑湯全都喝下了肚。
銀杏本來準備說出口的‘不用全部喝完’也被她給嚥了下去，就當不知道她剛剛想說什麼吧。
“謝謝銀杏姐姐.”
“……我應該沒有名字吧？”
銀杏接過中原中也手中的瓷碗放在一旁圓木桌上，開口問道：“唔，那也沒辦法，暫時叫中也可以嗎？中也還記得是從哪裡來的，家裡人都有誰嗎，如果家人在稻妻，等過段時間我們去稻妻貿易的時候或許可以順便送你回家.”
“家人……？”
銀杏：“就是會陪在中也身邊的人啊，他們應該都會愛著中也.”
銀杏有點糊塗了，這孩子是不是不知道家人是什麼意思啊。
這個詞彙被中原中也細細咀嚼，但印象中並沒有這類人出現過，他似乎從一開始就是孤身一人。
他的思維很簡單，身邊沒人那就肯定不會有家人，所以他沒有家人。
“沒有，我應該沒有家人……”中原中也低下頭，掌心是緊攥著的薄被，腦海中則是在努力思考他身邊有這樣的人嗎。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那震天的響聲中，還有漫天的火光，唯獨沒有回憶起‘家人’的身影。
“只能想起沖天的火光，周圍沒有人.”
他沒有提那個一晃而過的身影，那個人喊了一個陌生的名字之後就離開了，他們應該是不認識的。
“抱歉，是我問的太多了，”銀杏皺了皺眉，她現在合理懷疑這個孩子失憶了，他記憶中的火光顯然和這大海是對不上的，什麼樣的情況才能讓一個孩子從‘火場’中到這漫無邊際的海上呢，“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和北斗大姐頭也就是我們船長說一聲，等下帶你去見她.”
“好.”
中原中也乖巧點頭，目送著銀杏走出這間小小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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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完畢，中原中也看著窗外昏暗的天色，還有夜色中越發沉寂的海面，他緩緩閉上雙眸。
此刻失去記憶沒有過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或許應該尋找過往，也或許不該深究那毫無痕跡的過去，作為一個無根的浮萍他甚至連夢境都沒有。
次日
是喧鬧聲吵醒了他，船艙在劇烈晃動，銀杏就是在這個時候直接闖了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