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安瑾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立刻收斂了表情,眯起眼睛了冷聲道:“怎麼,你要殺了我麼?在這裡?”

鄒安瑾冷笑一聲,十足不屑輕蔑的又道:“這裡可是梁國的圍獵場,而我是舒國位高權重的春官冢宰,你猜猜看,我若是在此死於非命,舒國與梁國會不會開戰?”

這個年代和春秋戰國差不多,朝廷將官員分為春夏秋冬四官,春官冢宰,說白了便是統領百官的國相。

鄒安瑾似乎確定他不會殺了自己,甚至還囂張的揚了揚下巴,太子昭明陰測測的道:“鄒安瑾,為何……為何要背叛於孤?”

“背叛?”

鄒安瑾的聲音陡然拔高,再也不見了方才的囂張,臉色煞白,嘴唇發紫,甚至打著哆嗦,但不是恐懼,而是憤怒。

“背叛!”

鄒安瑾又重複了一聲,隨即反詰:“什麼叫做背叛?你怎麼敢如此問我?!是你、是你背叛我在先!”

太子昭明臉上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紋,轉瞬即逝,甚至在黑暗的夜色中難以捕捉。

鄒安瑾厲聲道:“你以為我不知情麼?你的君父在臨終之前,是如何囑託你這個好兒子的,你這個好兒子,又是如何答允的!”

太子昭明眯了眯眼睛,低聲道:“你……都知曉?”

梁羨本要趁著太子昭明支開鄒安瑾之時,前去偷樑換柱的。

其實這事兒本不需要梁羨這個一國之君出手,但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梁羨才打算與白清玉一同出馬的。

梁羨一聽,有八卦啊,立刻頓住了腳步,又鬼鬼祟祟的躲在帳篷後面。

白清玉無奈道:“君上,還是走罷.”

梁羨擺擺手:“等會兒,再等一會子,不礙事兒的,你就不好奇?太子昭明看起來像朵溫文儒雅的小白花兒,但是縱橫在朝廷裡,小白花根本活不過三天!”

說著,還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白清玉。

白清玉:“……”

的確,太子昭明乃是舒國的太子,堂堂一國太子,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沒什麼可非議的,但太子昭明的內裡,必然不是單純的一個人,否則他是活不到這般大的。

太子昭明一直沒說話,鄒安瑾冷笑道:“太子說不出來了?好,那我幫你說,你是如何答應我的?應允我做舒國的天官冢宰,應允我最至高無上的權利,只要有你一日,便有我鄒家一日!而你是如何答允你的君父的?你答允他,即位之後,立刻削弱我鄒家的地位,絕不會讓我鄒安瑾做天官冢宰!”

“孤……”太子昭明張了張口,然嗓音卡在喉嚨裡,這麼看來,鄒安瑾全都說對了。

太子昭明顯然有兩負面孔,一副是侍奉君父的,另外一副是面對鄒安瑾的。

太子昭明的父親,也便是舒國的先君,深知鄒家在舒國權勢滔天、隻手遮天,因此想要讓兒子立誓,削弱鄒家的勢力地位,畢竟一旦卿族的實力地位超過了公族,必然會引起國家動盪。

太子昭明答允了父親的條件,這不只是遵從兒子的孝道,畢竟太子昭明若是不答允,先君的兒子又不止他一個,如何能成為舒國的儲君太子呢?

當然,還有第三個因素,讓太子昭明答應了這件事情,便是鄒家本身。

鄒家乃舒國第一大卿族,自古以來,卿族便是由臣子組成的勢力,而公族便是由皇親國戚組成的勢力,每個朝代都是公族高於卿族,一旦出現卿族高於公族的情況,勢必會引起叛亂,先君這般思慮,太子昭明也深諳此道。

太子昭明答允他的君父,完全是順水推舟,以君父的名義,來打壓鄒安瑾一族。

“孤那是迫於無奈……”

不等太子昭明解釋,鄒安瑾哈哈大笑起來:“舒昭明!你以為我是三歲頑童麼?我不是!我在舒國的朝廷縱橫這麼些年,什麼看不通透?你利用夠了我,便開始嫌棄我位高權重了,對麼?今日你能削弱我鄒家,明日你便能因為各種輿論,滅了我鄒家滿門!我說的對不對?”

鄒安瑾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又道:“還有,你以為我不清楚麼?先君為你選定了舒國夫人,只等你即位便會成婚,而你這個好兒子,也沒有反對,甚至一句不願的話也沒有說出口,你真是孝順呢……那我呢?便是你利用罷了丟棄的棋子,對麼?”

“阿瑾,孤……”太子昭明道:“孤只是假意答應君父,並沒有當真.”

“可我當真了!”

鄒安瑾冷聲道:“這個朝廷裡,虛虛假假的太多了,太子您分得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麼?既然太子選擇背叛,那我鄒安瑾何不先下手為強?”

“你是為了這些……”太子昭明眯著眼睛:“背叛於孤,選擇二弟的?”

“無錯!”

鄒安瑾揚起下巴,輕蔑的道:“公子晦可比太子您聽話得多,我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他貴為公爵之子,甚至跪在我的腳邊,抱著我小腿請求我,讓我助他即位,允諾我鄒家世襲天官冢宰的官位。

而你呢?太子,你可以麼?我現在可算是明瞭了,什麼狗屁的感情,只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才不會背叛於我!”

太子昭明眯著眼睛,他的眼神裡彷彿有冰凌,冰冷的怕人,又似乎燃燒著火焰,憤怒的嚇人,他凝視著鄒安瑾,一句話沒說,突然欺身上前,掐住鄒安瑾的脖頸,強硬的吻了上去。

鄒安瑾唔了一聲,使勁捶打著太子昭明的肩頭,但黑甲沉重又堅硬,鄒安瑾的手掌捶得痛疼,根本無濟於事。

太子昭明的聲音陰測測的,拋棄了溫文爾雅的雪白外衣,彷彿是一個泥沼的漩渦,想要將鄒安瑾一同拉下萬丈深淵,沙啞的道:“阿瑾,你是孤的,舒國也是孤的,誰也休想搶走……休想.”

“精彩精彩,”梁羨感嘆道:“再看一會兒……啊!”

不等他說完,突然驚呼一聲,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被人發現,梁羨感覺自己的雙腿騰空而起,竟是被白清玉從後背一把抱了起來,甚至是單手抱了起來。

梁羨好似一隻空麻袋,壓根兒沒有多少重量一般,被白清玉一手夾著便走了。

梁羨拍了拍白清玉架著自己的手臂,別看他是個文人,但決計是個練家子,手臂上青筋凸起,肌肉盤踞,硬邦邦的直嚇人。

梁羨將他抱到鄒安瑾營帳門口,這才放下人來。

梁羨雖很可惜沒有再看到牆根,但已經到了門口,沒有道理不進去,只好悶頭進了鄒安瑾的營帳。

鄒安瑾是個小心謹慎之人,心機頗深,而且不相信任何人,因此他的營帳不許僕役入內,此時的營帳黑洞洞的,空無一人。

梁羨猶入無人之境,一面隨手翻找,一面道:“這個鄒安瑾,還以為公子晦對他堅貞不二呢,結果公子晦也不是省油的燈,表面看起來乖巧,實則也想要將鄒安瑾置於死地.”

公子晦聯合了國師陳金石的事情,鄒安瑾還不知情。

白清玉淡淡的道:“鄒安瑾權勢滔天,做事又肆意跋扈,舒國的公族忌憚於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梁羨笑眯眯的道:“哦?是嘛……那丞相你說,是鄒安瑾在舒國的勢力大,還是丞相你在我大梁的勢力大?”

白清玉翻找的動作一頓,戒備的看向梁羨。

是了,鄒安瑾在舒國的地位,與白清玉在梁國的地位一模一樣,都是位高權重的天官冢宰。

不同的是,白清玉深知為臣之道本該低調行事,不像鄒安瑾那般囂張跋扈。

不等白清玉回答,梁羨已然半真半假的道:“丞相你可別多想,孤不會做太子昭明,也不會做公子晦的,像丞相這樣的曠世人才,孤是要牢牢抓在手心裡的,對麼?再者說了,咱們現在是合作的干係啊,對不對?”

白清玉微微一笑,露出一個溫柔且善解人意的笑容:“君上英明.”

“啊,找到了.”

梁羨從鄒安瑾的軟榻下面掏出了一個小布包,笑眯眯的道:“看來舒太子果然很瞭解鄒安瑾啊,連毒藥隱藏的地方都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第二日便是狩獵的日子,梁國帶著舒國使團先是閱兵,隨即開展狩獵,那場面其樂融融,和氣融洽,彷彿昨兒個晚上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般。

第一日狩獵便如此融洽且安穩的度過,第二日狩獵還要繼續,按照鄒安瑾的性子,今日便會動手,利用獵鷹淬毒來毒殺梁羨。

梁羨已然提前準備,將親自配置的“血包”塞在衣裳裡,以備不時之需。

“快看!”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鷹!獵場怎麼會有鷹呢?”

“果然是老鷹!啊……衝過來了!”

“快,快散開!”

一隻白頭黑羽的老鷹從高空盤旋而來,那黑鷹的翅膀張開,足足有一個成年男子展臂那般寬闊,飛速俯衝,狂風一般呼嘯。

梁羨早有準備,把心一橫,演戲就要演真,毒發需要見血,看來今日必須要被老鷹抓一下了。

錚——

就在此時,一支飛箭破空而來,直衝老鷹面門,黑鷹猝不及防,連忙閃躲飛箭,竟被飛箭一下打落了兩根羽毛。

梁羨吃了一驚,回頭去看:“思思!”

正是虎賁軍陛長姚司思!

姚司思不愧是大司馬的嫡孫,別看梁京只當他一個綺襦紈絝,但姚司思是有真本事之人,百步穿楊,例無虛發!

姚司思手執長弓,引弓搭箭,一張清秀的臉面蹙著眉頭,加之虎賁黑甲,還真有一股子悍將之風,冷聲道:“保護君上!”

說罷,瞄準黑影,便要射出第二箭。

梁羨看得心驚肉跳,姚司思這箭法,若真的把老鷹給射掉了,自己還怎麼中毒?將計就計還如何推進?梁羨連忙給白清玉打眼色,示意他挽救一下場面。

白清玉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丞相寬大的袖袍一展,藉著袖子的掩護,隨手摘了一片樹葉,“嗖——”直接擲出去。

錚——

啪!

姚司思的飛箭直指黑鷹,即將對穿黑鷹的一剎那,不知怎麼的,箭頭突然一歪,蹭著黑影的翅膀斜飛出去,剁入樹幹之中,入木三分!

“啊呀——”梁羨應聲浮誇的墜落馬背,落馬之時還不忘了將懷裡的血包擠破,抹了自己滿嘴滿臉都是。

“君上!”

“君上墜馬了!”

白清玉知曉血包是假的,未免梁羨露陷,快速翻身下馬,一個跨步衝過去,將梁羨抱在懷中,神色焦急的道:“君上!君上?”

“白……白清玉……”梁羨的唇上掛著黑血,源源不斷的黑血從口中滾出,雙眼殷紅,竟掛著朦朧的淚水,救命稻草一般握住白清玉的手掌,脆弱無助的呢喃:“救、救我……”

梆梆!白清玉的心頭莫名一悸,絞痛的厲害,梁羨這脆弱的模樣,險些讓他忘記了這是一場將計就計的謀劃。

這場面……莫名有些熟悉,和白清玉的預知之夢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白清玉突然意識到,是了,原在預知之夢中,自己看到的,本就是假中毒的昏君梁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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