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大殺四方

酉時。

第一屆鷺留圩杯蹴鞠友誼賽,刑房三班隊vs農墾集團隊的比賽已進入了下半場。

本次比賽為‘武打’,並採用了傲來規則。

比起花樣繁縟,但競技性不足的‘文打’,武打的激烈程度無疑提高了n個檔次。

此時,農墾集團隊以一比六的大比分落後,但主場的學童啦啦隊,在玉儂的帶頭下,依舊一遍又一遍的喊著‘鷺留圩,加油!’

助威聲尚未停歇,三班隊便再入一球,一比七!

眼看自己這邊扯破喉嚨喊也不頂用,玉儂乾脆帶著學童們喊起了:三班隊,漏油.苟家哥哥,錢掉啦

這種賴皮做法,引起了對面三班家眷的不滿。

貓兒陪著西門夫人、尤氏坐在陽棚下,不時淺笑說上兩句,桃花眼卻時刻關注著球場上的局勢。

雖然她不懂、也不愛看什麼蹴鞠,但這農墾集團隊代表了自家顏面,輸的這麼慘,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吃味。

西側高崗小樹林。

蔡嫿席地而坐,媚目注視著下方,不過卻不是看向比賽,而是看向明明因自家球隊落後而一臉糾結、卻又偏偏時刻注意保持端莊、矜持的小貓兒,不由玩味道:“這小野貓倒挺能忍的嘛,方才我那樣說,現下還能裝作沒事人一樣.”

踢了上半場,剛剛找到此處的陳初在一旁坐了,“嫿兒.”

“哎呦,別。

陳公子還是喊奴蔡三娘子吧.”

記仇的蔡嫿忙道。

陳初接受了她的意見,道:“嗯,好吧,嫿兒”

“.”蔡嫿不屑撇嘴。

“喏,這個給你.”

陳初笑著從懷裡摸出一樣物件遞了過去。

“這是甚?”那東西上沾了點汗水,蔡嫿接了嫌棄的在陳初衣襟擦了擦。

真是的,口水的吃了,有點汗水怕啥!

假乾淨!

“口紅.”

陳初笑道。

“小野貓和玉儂唇上塗的那種?”

“嗯.”

“怎了?聽二哥說我被禁足,可憐我?”蔡嫿漫不經心的打量著手裡這根銀製精巧小玩意兒,似乎只要陳初回答不和她意,就會隨時甩手丟出去一般。

“倒也不是,前幾日我去過一趟采薇閣,邀你和蔡二哥今日來此小聚。

那日我就帶了這口紅,結果卻沒見著你.”

“哦~”聽他這般說,蔡嫿才微微一笑,把口紅收入囊中。

說罷,蔡嫿看著下方熱鬧的球場、熙攘的人群,不由想起在當鋪裡初次見到陳初時的情景。

那時,他還是個啥都不懂的小毛頭哩。

連千錢和一貫的區別都不曉得,差一點就被她佔了便宜。

現下,他黑了些,人也壯實許多崗下那些逃戶、鷺留圩村民也已成為了他事實上的班底。

西門家、她蔡家也和這小毛頭之間有了許多利益糾葛,這桐山縣裡也算是有了他一份小小的名號。

僅僅大半年,卻讓蔡嫿產生一種滄海桑田的恍惚感。

而自己,又老了半歲啦.終歸是女人,對年齡增長有著一股先天恐懼和驚慌。

沉默片刻,蔡嫿忽道:“初兒,伱升官了,知曉麼?”

“你是說那都頭麼?”

“嗯.”

“這事也和你有關係?”陳初驚訝道。

“嗤,你以為陳景彥是我養在采薇閣的姐兒麼?我說讓他作甚就作甚?這次是他自己的主意”

雖然但是蔡同學是真敢說啊

“你能想通其中關節麼?”同一個姿勢坐的久了,蔡嫿忽而雙手後撐,上半身微微後仰。

比起女子追求飄逸的大袖寬衫,這男子衣裳無疑更貼身些。

此時身姿,把柔軟卻靈活的纖腰和凸起峰巒展現無遺。

典型的細枝碩果。

這名群眾你很優秀。

在蔡嫿斜乜下,陳初收回了目光,認真道:“方才還不清楚,現下聽你說了,明白了一些.”

“哦,說來聽聽.”

明知被偷看了,蔡嫿卻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就突出一個大方!

急人所急,好人所好。

三娘子,仗義!

“陳縣尊提拔,這次嚴打若做出了成績,頭功和名聲自然是他的。

若出了偏差,我是你家保舉當差的,他也能以此擺脫干係.”

“嗯,大差不差。

所以此次嚴打,需記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八字箴言.”

“我心裡有數。

對了,你挪用當鋪的錢,是使在雙河村搬遷了吧.”

“嗯,你答應過我的事可要做到哦!明年若不給我掙來大筆銀子填上窟窿,往後這家裡可沒我的立足之地了.”

“這事,你怎麼不直接和家裡商量,用家裡的錢來做?”陳初奇怪道。

“嗤~”蔡嫿習慣性的露出了鄙夷表情,而後才道:“你以為你空口許下的好處,能說服我家裡麼?再者,此事我也不願讓家裡插手.”

“為何?”

“現下,我自己來做,那雙河村便是我的,和家裡沒關係。

若你不食言,明年幫我把雙河村打理成你說的模樣,我也算有了一份自己的產業.”

這話

父母在不分家是此時傳統,蔡嫿私下自置產業,可算作忤逆了。

似乎是從陳初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蔡嫿眯眼遠眺西方群山,悠悠道:“我家老頭表面上疼我,心裡卻沒給我作甚打算以後,我大哥會接了他的衣缽,二哥,會打理家裡生意。

我嘛,了不起多給銀錢。

我不服”

說到此處,蔡嫿忽而嘻嘻一笑,換了副嫵媚面孔,說笑道:“便是為了將來嫁去夫家說話有氣勢,我也需給自己準備一筆厚實嫁妝.”

‘轟~’

‘好!’

兩人說話間,崗下球場突然響起一陣歡呼,抬眼看去,卻見三班隊又進球了

比分已經來到一比八

在父老鄉親面前如此丟人,農墾集團隊的隊員們心態炸了!

吳奎和苟勝推推搡搡,眼看要起衝突。

大郎、長子,乃至大牛二虎已經快速圍了過來。

便是場下觀眾中的劉四兩等村民也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二虎兄弟打死了人,東家都能保他們無事,回來後又是獎勵、又是安置全家工作、又是縣尊親自探望!

現在表現的機會不就來了麼!

那邊,三班皂衣也不是什麼好脾氣之人

眼看大規模衝突一觸即發,陳初趕忙往崗下跑去,跑出了十來步,忽然想到了方才在院門時的一幕,不由回頭喊了一聲,“嫿兒,今日同僚前來小聚,貓兒初次支應這種場面,本就心怯,你莫要再去撩撥她了.”

蔡嫿起身,站在原處眯眼看向了陽棚下有些驚慌的貓兒,輕聲自語道:“你不說,尚無事。

你越說,我偏要撩撥,不止要撩.還要把她弄哭。

看她還裝不裝大人!嘻嘻”

酉時末。

蔡宅前的空地上擺開長席。

陳家待客的方式很新穎,長席上擺放著一盤盤各色冷熱菜餚、點心瓜果,誰喜歡吃那種自取盛入個人餐盤即可。

就坐位置也不做特別設定,盛了菜餚找到相熟同伴想坐哪就坐哪。

既沒有主桌、客桌之分,也沒有主位、陪坐之別。

這樣的安排,很對皂衣和逃戶這幫散漫粗坯的口味。

但也有人不太滿意,比如尤氏,少不了嘟囔幾句‘皂吏之家,不懂待客禮數’之類的。

院外,下午差點起衝突的苟勝和吳奎卻坐在了一桌,蹴鞠輸了,奎哥兒準備在酒桌上贏回尊嚴。

苟勝自不會輕易認輸,分坐兩邊的兩幫人吵吵嚷嚷拼起了酒。

鄰桌,西門恭端起碗品嚐了一口陳初強烈推薦的啤酒

一口入嘴,西門恭臉色幾經變幻,終是沒忍住扭頭吐了出來,“噗~呸!什麼騷臭馬尿.”

不懂欣賞!

陳初扭頭看向了西門發,西門發見兄長模樣,本不欲嘗試,卻頂不住陳初的熱切眼神,猶猶豫豫抿了一口。

“he~tui~”沒西門恭反應大,卻也用小幅度扭頭吐掉的方式,表明了對啤酒的態度。

粗坯,又一個不懂欣賞的!

於是陳初把視線轉向了大郎

關鍵時刻還得是自家兄弟啊,大郎端起海碗咕咚咚灌了一大碗,可不等他強作鎮定、強顏歡笑、強行誇獎的話說出口,只見他喉結一湧,剛剛入腹的啤酒便逆流而上,如同一道水箭般的噴射而出

還好西門恭躲的快,不然非得噴一臉。

好嘛,這下大郎自己的臉都丟光了,自然不會再考慮兄弟的面子了,他對啤酒的評價和西門恭差不多,只是更簡練:“馬尿!”

“長子.”急於得到認同的陳初,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了姚美麗身上。

儘管前面已有了大郎這般慘烈的先例,不忍初哥兒失望的長子還是硬著頭皮喝了一口,並且沒有吐出來!

甚至還咂吧砸吧嘴,仔細品味了一下。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

整個桐山上下只有長子才是真兄弟!

在眾人的注目下,姚美麗給出了自己的評價,“俺覺著西門大哥和大郎說的都不對,這啤酒不像馬尿馬尿不是這個味兒,啤酒比馬尿難喝多了”

“哈哈哈~”

“哈哈~”

眾人鬨堂大笑,隨後忽又齊齊定住,像是發現了什麼華點,而後不約而同的用驚恐眼神看向了姚美麗

最終,由陳初問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長子,這麼說.你喝過馬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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