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等關甫將周圍的人都清退後,司炎才從馬車上下來。

關甫看著司炎腿上的傷,於心不忍道。

“將軍,你這樣硬撐著也不是辦法啊,要不去找個大夫治治吧。”

司炎眼睛都沒眨一下,像是流血的腿不是他的一樣,語氣雲淡風輕。

“不就是要這樣。”

關甫想到將軍的籌劃,不由得閉上了嘴,他餘光瞥了眼馬車,一想到上面的那位又犯起了愁。

“將軍,那姑娘怎麼安排啊。”

關甫打是新兵蛋子時就跟著司炎,對他的事不說了如指掌,也知道個七八成。

早年沈都御史在世時,曾經照拂過司炎,按理說恩人的女兒,他們理應照顧。

可連他都知道沈御都使的女兒是個啞巴,這姑娘莫不是個假冒的?

但仔細一想,又覺得沒那麼巧,此次回京,知道的人不過了了,他們又是特意走小道回來的,這姑娘若是對家派來的,怎麼就能那麼精準的出現呢。

司炎跟他的顧慮大差不差,他揹著手原地立了兩秒,而後開口。

“把人關到地牢,她這件事,你親自去查,若是有疑,格殺勿論。”

關甫頷首,“聽令。”

第二天清晨,聽著外面的響聲,沈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從陰冷潮溼的地面爬起來。

她整個人縮在牆角,看著人影一步步靠近。

沈漓心中有些不安,按理說她就是沈漓本人,也不怕那男人調查她。

可沈漓一想到那個男人,尤其是他那好似看透一切的眼神,就覺得渾身瘮得慌。

不多時,牢門的鐵鏈被開啟,時隔一晚,沈漓再次跟司炎見面。

司炎面色冷漠,只淡淡的掃視一圈沈漓,隨後便吩咐身後的關甫。

“一會兒把她送到昨天出事的地方。”

沈漓一聽自己能走了,肚子都不覺得餓了,她擠出一個笑容,恭恭敬敬的說。

“謝謝大人。”

沈漓連忙爬起來,說著就要往外走,可就在她經過司炎身旁的時候,卻突然被司炎手中的劍擋住了去路。

沈漓緩緩轉動脖子,看向距她咫尺的男人,心中雖然在問候他祖宗十八輩,面上卻還是一副乖巧的樣子,她眨了眨眼問。

“大人…怎麼了?”

司炎垂眸睨著她,說出的話極具威脅。

“今日出去,便把在這兒的事都忘了,能做到嗎。”

沈漓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能能能,我保證。”

沈漓生怕他不信,甚至舉起手指對天發誓。

“我保證出去以後隻字不提,而且以後大人現身的地方,我一定繞道走,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

司炎看她這副表忠心的模樣,嘴角抽了抽,狐疑的看了她兩秒,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也不知道瀋海那樣的人怎麼教出這麼油嘴滑舌的女兒。

沒過多久,沈漓就回到了昨天那條山路上,此時天還沒有大亮,外面飄著薄薄的霧氣,隱隱約約見到數點星光攢動,像是有人在舉著火把找人。

沈漓心中一動,但不確定這幫人是她家人還是昨天那群匪徒。

關甫已經在催人下車。

沈漓坐的穩穩當當,怯怯的問。

“那邊是什麼人啊,不會是昨天那幫…”

話還沒說完,關甫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搖了搖頭道。

“不可能,那幫孫子昨天被收拾的不輕,最近是不會出來蹦噠了。”

沈漓眨了眨眼,心中瞭然,聽著意思他們之間不光是認識,或許還有些淵源。

不過這可不是沈漓能打聽的,有些事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她靈活的跳下馬車,衝著關甫道了謝後便走進了面前的迷霧。

沈漓躡手躡腳的靠近人群,一眼便看到了跟記憶重疊的那張臉。

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她繼母,沈漓生母早亡,父親再娶,便挑中了知書達禮的鐘氏。

本來也是一段良緣,只可惜她爹剛把人娶進家門,還沒來得及洞房就因為急詔去了邊關,這一走便再也沒有回來。

聖上念著沈父的功勞給他追封了個安定伯,然而沈家只有一女,無法入朝為官,爵位也只是個空有名頭的繡花枕頭。

雖然無父無母,但在沈漓記憶中,這後母對她還不錯,兩人深居簡出,日子倒還舒適。

沈漓醞釀了下情緒,幾乎是飛奔過去,聲淚俱泣的喊了聲。

“娘!”

鍾寧在這地方尋了一夜人,累的臉色慘白,在聽到這聲“娘”後還以為是自己出了幻聽。

她慢悠悠的轉過身,愣了兩秒,隨即跟跑過來的沈漓抱了個滿懷。

鍾寧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摸了摸沈漓的臉頰,臉上震驚未消。

“你…你能出聲了?”

沈漓近距離看著鍾寧,突然覺得剛才的那聲“娘”有些燙嘴。

這後母看著一臉膠原蛋白,跟個小姑娘似的,看著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啊。

不過既然話已出口,沈漓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

“逃跑的時候,我不慎滾落山下,昏睡了一夜,今早起來就能說話了,娘,你說這算不算因禍得福啊。”

鍾寧握著沈漓的手,嘴唇哆嗦兩下,重重點了點頭,喃喃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此時,周圍人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盡數圍了過來。

靳長青在看見沈漓後,神色複雜,猶豫兩秒走了過去。

“漓兒,你沒事吧。”

看著眼前面容清俊的男人,沈漓心中泛起冷笑,如今倒是關心了,怎麼昨日就跑的那麼快呢。

可還沒等她找機會開口,就見靳長青被一婦人攔住了去路。

沈漓眼神掃過去,見那婦人一臉嫌棄的瞥了她兩眼,同時拉著靳長青後退一步,拿著帕子捂了捂口鼻。

“行了,人也找到了,咱們快回去吧。”

沈漓對她印象不深,一時沒記起她的名字,不過看著此情此景,光猜也知道她就是靳長青的母親,自己原本的婆婆。

人找到了,自然不應該在這荒郊野外多做停留,鍾寧雖然不捨沈漓,但她認為沈漓已經出嫁,理所應當就是靳家的人了,當然應該跟著靳家人走。

可當她送沈漓去靳家的馬車時,卻突然被靳母攔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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