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賣子求利

正準備轉身離開的陳飛揚,聽到這話時又停下腳步,回頭盯著陳常青:“你說什麼?”

聲音平靜,卻似乎能聽出其中一絲冷意來。

陳常青面無表情,語氣低沉,一字一句又重複了一遍:“高文陽,是被人毒殺的!”

此話一出,周圍寂靜。

那些在場的捕快獄卒此刻全部閉嘴,屏住呼吸,無一人出聲。

所有人目光齊刷刷的落在陳常青的身上,心驚不已。

陳魁首……他瘋了不成?

竟然敢當眾質疑陳護法?

陳飛揚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半眯起眼睛,盯著陳常青:“你有何證據?”

陳常青面無表情道:“高文陽膽小怕死,絕不會輕易自盡!”

“昨日我將他抓回來時,他身上並無任何物品……這毒藥是從何而來的?”

“昨晚絕對有人來過牢房,見過高文陽……毒殺了他!”

陳常青回頭,盯著臉色青紫,死相難看的高文陽。

這分明就是一場蓄謀的毒殺!

他早該預料到的,事情牽扯到三皇子,絕對沒那麼簡單。

可陳常青萬萬沒想到,他們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潛入了密天司大牢,滅口了高文陽!

他身為密天司魁首,卻對此一無所知!

這無疑是狠狠一耳光扇在他臉上,對他的一次莫大羞辱!

“呵!”

誰料,陳飛揚在聽完陳常青的話後,卻是冷笑一聲:“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

“我密天司大牢看守嚴格,怎會有人能潛入?這些都是伱的胡亂猜測罷了,至於這毒藥……”

陳飛揚陰冷的目光瞥了眼牢中,冷笑道:“誰知道這高文陽是將毒藥藏在了哪裡?……他毒殺周輝光,早知罪該萬死,事情暴露落入我密天司之手,惶恐之下擔心遭受皮肉之苦,選擇畏罪自盡……有何不妥?”

陳常青心頭冷笑,還有一絲莫名的悲哀!

有何不妥?

輕描淡寫的話,就將高文陽的死定義成了自盡?

如此明顯的被毒害,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可偏偏所有人都沉默……

陳常青冰冷的目光掃視在場所有人,絕大部分人目光都不敢與他對視,避讓閃避,還有些人心虛低下了頭。

這一刻的陳常青,渾身如墜冰窖,這密天司內,比他想象中更要黑暗。

他身為密天司魁首,卻一直都沒看透。

而這一切……

陳常青冷冷盯著眼前的陳飛揚,恐怕這一切,都與眼前這位護法脫不開干係。

“怎麼?陳魁首是對本護法的話有異議?”

陳飛揚犀利的眸子盯著陳常青,聲音寒冷:“莫非陳魁首有不同的見解,質疑本護法?”

陳常青站在原地,心中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堆積在胸口,似乎隨時要爆炸。

但最終,沒有爆炸。

似想起了那位臨王世子所交代過的事情,陳常青冷靜下來,緩緩低眸,語氣平靜:“沒有.”

“護法說的沒錯,高文陽……的確可能是‘畏罪自盡’!”

聽到這話,陳飛揚滿意的點頭,輕哼一聲,冷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既然高文陽畏罪自盡,此案儘快了結,給周家,給陛下一個交代……不過此案,你就不需要接手了,最近京城外出現了一批流民,來歷不明,這段時間你去查一下這些流民的身份來歷……”

查流民,只需要底下的捕快去辦即可。

但陳飛揚卻讓身為密天司魁首的陳常青親自去辦,很明顯,這是在針對陳常青,變相奪他手上的權。

陳常青聽見了,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默然點頭:“是.”

陳飛揚盯著陳常青臉上的神色,盯了半響後,方才冷笑一聲,目光不屑,轉身拂袖離開。

陳常青依舊站在原地,盯著陳飛揚趾高氣揚離去的背影,一言不發。

過了許久,大牢內的其他人才逐漸有了動靜,開始陸續處理後事。

有幾位以往跟在陳常青身邊,算是半個親信的捕快小心翼翼走上前。

“魁首,我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這次的事情,真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了……”

“護法是陳公公身邊的紅人,你得罪了他,沒有好果子吃.”

“我們大家都只是討口飯吃,沒必要去得罪那些權貴。

上面讓我們辦什麼就辦什麼吧,別跟自己的前途和性命過不去……”

陳常青依舊沒有開口,冷冷看了他們幾眼,轉身離開。

剩下幾名捕快搖頭嘆氣。

“魁首什麼都好,就是這性子太倔了,太正直了!”

“他這樣,遲早是要出大事的!”

“陳護法已經開始不信任魁首了,咱們密天司恐怕過不了多久就得要大洗牌了……”

“……”

京城。

皇城西側,一處裝飾美輪美奐的大宅院內。

“啪!”

一聲清脆的碎裂響聲從房間內傳出。

刺耳的聲音,驚的周圍那些美豔丫鬟瑟瑟發抖,低著頭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臉上滿是驚恐神色。

房間內,地面上殘留著茶杯碎片,四分五裂,一片狼藉。

一位身著銀色長袍錦衣的模樣還算俊朗的年輕人,此刻正陰沉著臉色,滿臉皆是咬牙切齒。

似乎在發洩著某種憤怒的情緒!

聲音傳到院外,以至於院中的那些下人也一個字都不敢說話。

這,這是怎麼了?

三皇子殿下今天為何發這麼大的脾氣?

“滾,都滾出去!”

房間內,傳來了三皇子陰冷憤怒的聲音,將房間內和走廊外的丫鬟全部趕走。

這些丫鬟戰戰兢兢離開後,另一道身影緩緩出現在門口。

“殿下!”

門外,出現了一位中年男子,面容儒雅,一襲襦裙。

正是司徒衍。

三皇子身邊最信任的謀士。

司徒衍拱手,瞧見房間內一片狼藉,又瞧見三皇子那陰沉鐵青的臉色,嘆氣:“三皇子殿下何故如此生氣?”

“本王能不生氣嗎?”

三皇子面色鐵青,咬牙:“你可知今日這城中都在謠傳什麼?”

“屬下已經聽說了.”

今日清晨一開始,有關三皇子毒殺周輝光,嫁禍臨王世子的訊息便不脛而走,迅速在城中傳播。

在京中地區,尤為是八卦傳遞最快,尤其一位是臨王世子,一位又是三皇子殿下,這二人之間不可見人的秘密恩怨糾葛,自然更容易引起民間百姓熱議。

司徒衍踏入房間,輕輕搖頭嘆氣:“殿下,此事能傳播如此之廣,背後一定有人暗中操控。

想來,應該是那位臨王世子的手筆!”

“林江年!”

三皇子陰冷著目光,咬牙切齒,雙手握拳,手臂上青筋若隱若現。

那張原本還算是俊朗的臉龐上,還殘留著尚未完全消退的紅腫淤青,觸動即疼。

一疼便讓他想起昨日被林江年當眾扇臉的屈辱。

新仇舊恨,瞬間一襲湧現。

“本王要他死!”

“越是如此,殿下越要冷靜!”

司徒衍走到三皇子殿下跟前,搖頭,面色凝重道:“臨王世子此舉,是在故意報復!”

“殿下設計陷害他毒殺了周輝光,他便趁機將殿下也拉入這場漩渦中來。

一旦殿下暴露在天下百姓面前,對殿下就極為不利了.”

“如今朝中局勢正當關鍵時刻,此時殿下可千萬不能亂了陣腳,壞了大計!”

三皇子眼神冰冷:“現在外面都在傳是本王謀害了周輝光,他想將本王拉下水。

一旦輿論成勢,對本王將會極為不利!”

“殿下稍安勿躁.”

司徒衍搖頭:“毒殺周輝光一事,殿下並未現身過,也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只要高文陽不開口,哪怕民間傳的再兇,也對殿下的大計沒有太大影響。

到時只需要讓官府澄清此事,便可化影響於無.”

司徒衍在來之前,心中便已經有了計劃。

“高文陽呢?”

三皇子終於想起此人,昨天已經被抓進密天司,面色一冷:“他會不會將本王交代出來?!”

“殿下放心,高文陽已經開不了口了!”

司徒衍面色平靜道:“昨晚半夜,高文陽已經在獄中‘畏罪自盡’了.”

聽到這個訊息,三皇子目光微微一冷:“你辦的很好!”

高文陽死在獄中,有關毒殺周輝光的證據便徹底消失。

哪怕外面傳的再兇,也不會再影響到三皇子在朝中的名聲。

只是……

想到被林江年如此噁心,三皇子心中依舊難掩憤怒。

“不過,殿下,還有一件事情……”

司徒衍停頓了下,開口道:“高文陽的死,也算是高家做出的選擇,高伯彥他……”

司徒衍正要說什麼時,門外傳來一個下人的聲音。

“殿下,門外高家吏部尚書高伯彥高大人求見!”

聽到這個名字,三皇子眯起眼睛。

一旁的司徒衍緩緩開口:“他來找殿下討這個人情了!”

三皇子當即心領神會,冷哼一聲:“讓他進來吧.”

“是!”

“……”

“高大人,殿下要見你,隨我前去吧.”

門外,府上的一名下人引著門外一名中年男子踏入宅院。

中年男子一襲灰袍,目光淡然,神色平靜,心無旁騖,隨著下人來到院落外,走近房間門口。

“高大人,請進!”

下人停下腳步。

高伯彥點點頭,站在門後拱手道:“下官拜見三皇子殿下!”

不多時,房間內傳來三皇子淡然的聲音。

“高大人,請進!”

高伯彥緩步邁進房間。

幽冷的房間內,一襲錦衣的三皇子正坐在屏風後。

屏風外,司徒衍正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

“三皇子殿下,司徒公子!”

高伯彥再度拱手開口。

司徒衍微微點頭,屏風後,傳來三皇子淡然的聲音:“不知高大人來找本王,有何要事?”

高伯彥抬眸看向屏風後,拱手道:“下官今日前來,是為了下官那不爭氣的次子而來……”

“犬子高文陽,下官自幼寵溺,導致他行事跋扈,性格囂張……這次竟幹出如此毒殺周家公子周輝光,這等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畜生之事來……”

高伯彥聲音沉痛,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如今事情敗露,證據確鑿,犬子在密天司大牢中畏罪自盡,也算是罪有應得……”

“下官今日前來,便是想要為犬子向三皇子殿下道歉。

如今犬子已死,希望三皇子殿下不計前嫌,不再計較過往之事……”

沉默。

高伯彥說完後,房間內陷入死寂。

無人出聲。

高伯彥微微低著頭,站在房間中央,沒再開口。

司徒衍站在屏風旁,半眯眼盯著他,神色略凝重。

屏風後的三皇子,則是沉默了許久許久。

“高大人放心,文陽與本王也算得上是好友。

這次他誤入歧途,本王也有責任在身。

如今他‘畏罪自盡’,本王自當不能坐視不理。

周家方面,高大人無須擔心,本王自會幫你解釋清楚.”

聽到屏風後傳來的聲音,高伯彥像是猛然鬆了口氣般:“多謝三皇子殿下!”

“本王若沒記錯的話,高大人的長子如今還在翰林院吧?”三皇子又提起。

高伯彥道:“承蒙三皇子還記得,下官長子高杭兩年前考取進士後進入翰林院,如今依舊還在翰林院跟著陳老先生學習……”

“高大人長子才學過人,在翰林中提出不少治國韜略方針,備受陳老先生青睞……前段時間,六部中的兵部郎中吳老退休,這個位置空置了有段時間,本王有意讓高大人長子前去六部中鍛鍊鍛鍊,不知高大人意下如何?”

高伯彥低頭道:“全憑殿下做主!”

“那就這麼辦吧.”

屏風後,三皇子的聲音淡然,又再道:“高大人的二子也成年了吧?聽說不在京中,在江南楚州?”

高伯彥道:“楚州是下官的老家,二子剛成年,下官准備讓他繼承打理老家的家業!”

“本王在楚州倒是有塊封地,不過本王常年不在,封地的生意平日裡無人照看,不知高大人可否願意,幫本王照看封地生意……”

“全憑殿下做主!”

“……”

半響後,三皇子沉默了一會兒,透過屏風盯著屏風外的高伯彥:“不知高大人可否滿意?”

高伯彥站在原地,目光激動,沉聲道:“三皇子對下官如此照顧,下官代表整個高家對三皇子殿下感激不盡。

日後三皇子殿下若是有用得著下官的,下官定然責無旁貸!”

“……”

高伯彥離開後。

房間內沉默了許久。

“你怎麼看?”

屏風後傳來了三皇子低沉的聲音。

司徒衍沉聲道:“此人不簡單!”

“為了保全高家,他不惜弄死自己親生兒子……這等手段,絕非常人所能及.”

“此人可用,但殿下日後也要防著此人!”

屏風後,三皇子目光漠然:“放心,他和整個高家都逃不出本王手心,至於他的手段……”

三皇子眼眸中閃耀著一絲精光和興奮:“手段狠辣,絲毫不拖泥帶水,本王就喜歡這樣的人才。

留著他,對本王有大用.”

司徒衍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相信自家殿下心中有數。

“對了,殿下還有一件事情!”

“何事?”

“還記得雁州潯陽王家嗎?”

司徒衍突然提及。

三皇子冷眼:“王長金?”

“潯陽太守王世泉意欲謀反,被雁州刺史捉拿,而後整個王家遭遇滅口,無一人存活……”

司徒衍沉聲道:“王家與我們之前有過聯絡,屬下擔心,王家恐怕會留下些什麼線索。

屬下前段時間派人去查探時,發現王家曾與臨王世子有過恩怨衝突……”

“屬下擔心……”

聽到這,三皇子目光也是一凝:“查出什麼了嗎?”

“那倒沒有.”

司徒衍搖頭,“暫時不好說,不過,關鍵時刻,不得不小心!”

“以免夜長夢多,得要加快速度了……計劃恐怕要提前了!”

三皇子面無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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