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一堆人起鬨,但何老三還是選擇了悶頭離開。

跟一個小屁孩賭家產?這種蠢事他不做,也饒是在場那麼多人,不然的話,他非好好教訓一下這不開眼的小子。

“走嘍!哈哈,何老三你也沒膽啊.”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起鬨的人還在拱火,故意去下何老三的面子,也是因為像何老三這樣的老京城他們平時惹不起,難得現在有個小子替他們出頭。

何老三強忍著火氣,還惡狠狠打量了朱厚照一眼,大有一種把這小子的面貌記下來,回頭好好收拾一頓的意思。

等人走了,朱厚照則拿出勝利者的姿態,差點要往桌子上跳。

“小兄弟,你挺有見識啊,你說英國公贏不了,誰能贏?”

“那當然要靠蔡國公,還有新建伯,另外還有三邊總制王制臺,他們是研武堂出來的,且都是研武堂的元老,由他們帶兵,才能取勝.”

朱厚照開始接替何老三的位置。

只是他吹噓的不是張懋,而是張周。

有人問道:“新建伯是很會打仗,但他人在大同,這次的事好像跟他無關吧?”

“哼!”朱厚照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態道,“誰說他在大同就不能出兵的?跟你們說,他已經帶兵進草原了,孤軍深入幾百上千裡,打韃靼人的後方,不然我怎麼說取得戰功的是他?對了,安邊侯和京山伯,已經帶兵從薊鎮出兵,你們知道他們那邊還有誰嗎?是蔡國公!有蔡國公給他們出謀畫策,還有韃子內部也產生內亂,他們也會協同大明出兵.”

“哈哈,小兄弟,你這是道聽途書的吧?完全不可信啊.”

朱厚照聽到這裡還能忍?

朱厚照高聲道:“誰說是道聽途說?這都是真的……跟你們說也說不明白,你們等著看結果吧。

肯定跟我所說的完全印證!”

“哈哈哈哈……”

旁觀的人自然不會覺得朱厚照真知道什麼,只當是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後生小崽子,在這裡吹社會牛逼呢。

不過這小崽子把何老三給嚇跑了,對他們而言,就值得逗弄一下,如此就會體現出他們的“優越感”,畢竟何老三對付不了,要從思想上壓制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崽子不難吧?

……

……

朱厚照本還想湊熱鬧,發現自己變成熱鬧了,最初還挺新奇。

但隨即他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因為周遭的人跟他說話,都是用消遣打趣的語氣,完全將他看成一個啥都不懂的稚子,這就有點傷到他的自尊心了。

朱厚照隨即擺擺手,招呼丘聚道:“走.”

“是.”

丘聚跟在後面,與朱厚照往茶樓外面走。

朱厚照道:“派人盯著剛才出去那個姓何的了嗎?”

“找了.”

丘聚道,“公子,他都不敢跟您賭了,您還找他作甚?您已經從氣勢上把他給壓倒了.”

朱厚照撇撇嘴道:“小爺我想跟誰賭,還用他自己同意?如果英國公輸了,我就要他的家產。

當然如果他贏了……英國公真的打了勝仗,露了臉,我也給他好處,到時就賞個官給他噹噹.”

丘聚一臉懵逼。

打賭還能這樣的?人家不願意跟你賭,就強行賭?

這簡直就是……玩賴啊。

朱厚照道:“不過那人說話還挺有意思的,那說話的氣勢……嘖嘖,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總覺得……讓他說書應該挺不錯的。

嘿,如果他家產沒了,就讓他在京城擺個攤,專門給人說書,讓他說書來還債!”

“……”丘聚一聽更加無語。

這是天子腳下的臣民沒做人的權力嗎?

只要是被太子盯上,這不但是要家破人亡,且下半輩子還要給你打苦工?

“走!”朱厚照一臉精神抖擻。

丘聚問道:“公子,現在去何處?是要回宮嗎?”

“誰說要回宮的?最起碼,也要明天再回。

去我大舅家,最近我手頭緊,出來玩一趟都沒多少銀子,是該去敲竹槓了.”

朱厚照一臉興沖沖的。

接下來要做的,似乎是他自己的保留節目。

丘聚好奇問道:“敲竹槓?”

朱厚照伸出手,伸直了胳膊,用手在丘聚的腦門上巧了一下:“也可以稱之為打秋風,不掏錢他就別想打發我走,這次不用多,千八百兩銀子的他得給。

明日一早再去我跟張先生開的商號去瞅瞅,支點銀子花花.”

丘聚一聽,心說還能這樣?

不過朱厚照跟張周合夥做生意的事,他也知道,聯想到現在朱厚照出門的確是沒法帶多少銀子,丘聚心中也有些期許。

當太子的始終對於金錢沒多少概念,如果能有穩定的進項,那他們這群東宮的長隨,也能跟著撈好處。

……

……

當李璋抵達茶館旁的精舍時,朱厚照人已經走了。

牟斌一直在等候,沒有親自去跟蹤。

李璋氣急敗壞道:“你不上去盯著,出了事誰來擔當?”

這明顯就是在甩鍋。

如果出了事,就說牟斌護主不力,反正他李璋是後來此的,對於具體落實的事情不太清楚。

牟斌自然知道這位李公公不像之前的李榮有擔當,急忙道:“公公,殿下也才剛走不久,說是往壽寧侯府的方向去了。

他背後還跟著幾個人,似乎是提前找來的,太子自己身邊也帶了暗中保護的人,我們的人……很容易被發現。

尤其太子還認識卑職.”

李璋一愣道:“太子還學會暗中保護這套?看來這次太子出宮,是早有準備啊.”

牟斌道:“李公,陛下是讓把人給接回去了嗎?”

“沒有.”

李璋道,“陛下的意思,堵不如疏,讓太子在外面先走走,只要別去汙穢雜亂的場所便可。

你們也是膽大,敢讓太子進這種地方,這裡面三教九流的人那麼多,不怕出事?”

牟斌都不敢把之前朱厚照在裡面的經歷說出來。

如果讓李璋知道太子居然在裡面跟個老京城結怨,甚至還要賭家產,甚至還鬧矛盾……李璋再把這件事告訴皇帝,那他牟斌很可能就成第一個背黑鍋的。

任由太子在危險的境地與人做危險的事情,屎盆子想怎麼扣都行。

“不過.”

李璋話鋒一轉道,“太子去壽寧侯府,倒也是件好事,只要他人在侯府內,就不用擔心太子的安危.”

說到這裡,李璋臉上還帶著些許的欣慰。

牟斌忍不住潑冷水道:“李公,問題是,太子進到侯府之後,我們沒法跟進去,太子的一舉一動我們可就不清楚了,要是他在裡面出了什麼事……”

李璋瞪牟斌道:“能出什麼事?那是太子的舅舅!再說了,只要把侯府周圍給看起來,能有何事發生?”

牟斌一想也是。

但隨即他又犯難,再提醒道:“可壽寧侯府的地界不小,不可能每個角落都找人盯著.”

“不行也得行,保護太子是你的職責,難道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李璋來氣了。

自己作為上位之人,卻總在聽下屬抱怨做事的難度。

這是讓他最光火的。

牟斌趕緊低下頭不再提困難,眼下他似乎對於如何保護朱厚照,也完全沒定策。

……

……

朱厚照人到了壽寧侯府前,此時天已經暗淡下來。

壽寧侯府門前很冷清,跟以前的門庭若市形成對比,眼下的壽寧侯看起來很風光,但其實已經開始失寵了,只是張家兄弟自己好像還懵然未知。

“誰?”

開門的是壽寧侯府的門子。

本來門子還以為是有人來送禮,當見到是個小孩子走在前時,他還很意外,好奇道,“你是來……送東西的?”

朱厚照笑呵呵道:“我不是來送東西的,我是來討債的.”

“滾!”

壽寧侯府的門子以為這是個小瘋子,罵罵咧咧道,“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到這裡來生事?”

正要關門,丘聚上去一把將門給頂住,後面也過來幾個人,一齊推著門。

門子大喝道:“不想活了?”

朱厚照伸出手,笑嘻嘻在門子腦袋上一拍,笑道:“我看不想活那個是你。

我來我舅舅家,你還想阻攔不成?”

“你舅舅?你哪個舅舅……這是國舅府……唔……”

門子突然發現哪裡不對。

國舅府,既是皇帝的小舅子,也是太子的親舅舅。

但要說眼前的人就是太子……怎麼這麼不可置信呢?

“趕緊進去通傳一聲,就說我來了,難得出宮一趟,到他府上來,他不得好好招待招待?”

朱厚照這就屬於不請自來,且還是強闖那種。

“你……”

門子到底是有些見識的,但他還真沒見過太子長啥樣,這既要熱情款待畢恭畢敬也不是,直接轟走更是跟自己腦袋過不去,一時間他都不知該怎麼應。

心裡卻在想,這膽子再大,也不敢冒充太子吧?

可要真是太子,這都馬上要入夜了,太子這麼小的年歲,怎可能會突然跑到壽寧侯府來?

要是冒充的話……我不認識,侯爺能不認識他嗎?這敢來這裡,除非是料定侯爺不在家,可侯爺今天還真在家……

想到這裡,門子突然覺得,眼前的熊孩子是太子的可能性比較大。

……

……

內堂。

張鶴齡和張延齡倆兄弟正在喝酒,且已經喝得醉醺醺的,從中午就湊在一起喝酒,下午還睡了一覺,晚上繼續……

“誰?”

張鶴齡聽到僕人的彙報,瞬間好像酒都醒了。

張延齡笑嘻嘻道:“大外甥會來這?騙誰呢?”

“起來,見太子去!”張鶴齡似乎是有覺悟的。

“大哥,你幹嘛?”張延齡一臉不爽道,“隨便來個人,說自己是太子,你就信?要不別人怎麼說你好蒙?”

張鶴齡道:“老二,你腦子不好使是吧?除了咱那大外甥,誰會這麼膽大妄為?不是他還有誰?”

“膽大妄為的人就多了,大哥你就不遑多讓……”

“滾!起來見太子去!再不起來,我踢死你!”

“行了,不就見大外甥嗎?我去還不行嗎?嘔……”

“真噁心,給他收拾收拾!”

……

……

張鶴齡匆忙跑到正堂,卻見朱厚照正端坐在正堂的主位,而旁邊一個奉茶的丫鬟被朱厚照給纏上了。

朱厚照已經過了十週歲的生日,正好是到了青春期,這會的他已經開始有了男人的特性,那就是見到漂亮的姑娘開始有想法了……在宮裡,他沒這種心思,大概是覺得宮裡的都是伺候他的,沒什麼意思。

可到了宮外,見到一個連他身份都不知道的小丫鬟……

嘖嘖。

那感覺就不同尋常。

“太子殿下,您怎麼來了?”張鶴齡急忙上前見禮,“臣參見太子殿下.”

“大舅,你客氣啥?我就是來瞅瞅,你這裡可真不錯,比我上次來的時候,看起來更富麗堂皇了,最近沒少發財吧?”

朱厚照說話的口吻,如市井潑皮一般。

張鶴齡聽了多少還有點不適應。

心說你這小子從哪學來的這些詞?

“老爺……”

旁邊的門子這會已經嚇得有點六神無主。

“滾!”張鶴齡道,“弄點東西過來,飯菜什麼的重新給準備,太子來了,給準備準備飯食.”

朱厚照笑道:“不用,我就來看看你,不用吃飯了。

對了大舅,最近你發財怎麼沒叫上我?我最近手頭緊,你看看是不是……勻我一點?咱都是好兄弟,講義氣嘛.”

張鶴齡一怔。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丘聚趕緊提醒道:“太子殿下,此乃壽寧侯,乃是您的舅舅,輩分不可亂.”

朱厚照道:“輩分是輩分,但也是要講交情的!大舅,這麼說吧,你現在是高枕無憂了,而我每次出宮,都要過那緊巴日子,想買點什麼,玩點什麼,連銀子都沒有,你是不是不給面子?”

張鶴齡趕緊道:“太子殿下,臣也是領俸祿過日子的,哪有您這樣……直接跟臣討要的?您要是缺銀子的話,可以跟陛下討.”

“哼!你是不給面子是吧?那行,我這就走,回頭你有什麼事也別來找我,順帶我還要跟父皇和母后談談你以前做過什麼……以後等父皇……嗯嗯,你懂的,到時你可別說我不關照你.”

“別,別!”

張鶴齡突然發現,自己七寸被人拿捏了。

全靠皇室的眷顧,他才有今日的潑天富貴,這要是失去太子的支援,那等於是少了一代人的榮華。

眼下似乎只有……破財才能免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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