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首肯,由張周和楊廷和作為順天府鄉試主考,等於說在此事上做了一定的妥協。

在朱祐樘最初的設想中,能配合張周的,一定是將來能跟張周在處理朝務上通力合作的人,最佳選擇是王鏊,但考慮到楊廷和已經有近兩年半時間不在朝,也不能說他跟哪邊站得比較近,也就同意了這件事。

為了讓張周知道培植黨羽的重要性,在事情談定之後,朱祐樘還單獨將張周召進皇宮,面授機宜一番。

“秉寬,題目由你來出,你不必有所忌諱,名義上是兩位主考,但其實你可以做主的.”

“閱卷的時候,選擇你認為中肯的文章,從文章中看出他們治國的韜略,你之前在沒跟一些人接觸的情況下,就能推選出那麼多能臣,朕相信這次有文章作為參考,你還能挑選出不少的治國良材.”

“內簾差事比較辛苦一些,你或多有不習慣,可以帶人進去照顧起居,只要不隨便出內簾之地便可,除了出題時需要你親力親為,別的時候包括閱卷時,也可以由他人先行代勞,你只負責看一些選出來的文章便可.”

“至於楊侍講那邊,朕會讓人去告知他一聲,他也是翰林院中的老人,相信他也懂規矩.”

朱祐樘對張周的照顧不可謂不體貼。

怕張周不適應這種封閉主持考試的環境,特地允許張周帶人進內簾,只是不讓這些人跟外界接觸,等於說張周帶家眷進去都是可以的。

張周道:“陛下,臣也是考生出身,這些其實都是可以適應的。

只怕辜負了陛下的厚望.”

牟斌聽了,臉色仍舊很差。

……

這意思是,你不但要帶個端茶遞水的進去,還要把廚子、丫鬟什麼的一併帶進去,把考場當家,至於外人異樣的眼光,你完全不用在乎。

張週迴家收拾東西準備去主持考試。

“是.”

……

牟斌道:“聽說新建伯最近也並不在大同,一直都在貓兒莊、威寧海這些地方,這次巡邊的戰事,新建伯一直都刻意壓低身段,大同鎮內出事,就怕影響了他的用兵.”

張周笑著回絕。

張周笑著對正在忙碌的蔣蘋渝道。

我不過是出差幾天,且就在京城沒出城門口,再說裡面管吃管住的,我真需要準備那麼多東西?

牟斌說著,隨即招呼一名百戶過來,把更詳細的案宗交給李璋。

李璋負責送張周出宮,且李璋還要去迎一下馬上要回城的楊廷和,由李璋去跟楊廷和進行一番“指點”。

“不用,李公公已經招呼過來,讓先把這兩家的人,用刑拷問一番,把案子給坐實了,至於旁的人家,是否要寬赦,要看蔡國公的決斷。

這兩家……是逃不掉的.”

牟斌道。

“是不能.”

牟斌道,“卑職還聽說,大同那邊開煤礦,官府跟下面的官紳也出了一點矛盾,要不要跟陛下提一句?”

“何事?”李璋在牟斌面前,就沒那麼拘謹,反倒顯得很嚴厲。

夏至進來通傳。

牟斌道:“要不要先請示一下蔡國公?”

什麼牟斌、李璋的,更多是聽張周的意見來辦事。

郭昂道:“相繼押送到京的,一共是十二家,三百多人,那些旁支的還沒算,涉及到通番和襲擊錦衣衛的事,其中不但有男丁,連女眷也都下了女牢,只有六十歲以上的和八歲以下的,暫時寬免被圈在永平府本地.”

開礦時候跑山上,我也沒叫苦啊。

“涉案之人仍舊很多,您之前說的,給留五萬兩白銀……其實用不上這麼多,剩下的都可以直接入內府,蔡國公對此事也未做出安排.”

牟斌道。

郭昂滿臉有些迴避之色,顯得很為難道:“是壽寧侯派人來打了招呼,把兩個婦人給接走的,對外報是投井。

這事,其實他們自己也心知肚明,說是想以此方式,來求壽寧侯出手相助.”

穗穗已經七歲了,算是“大姑娘”,而張麟走路已經很穩了,且有他母親的遺傳,剛會走路,就拿跟不大的紅纓槍瞎比劃,在智商上倒是很像張周,剛會說話就已有雄辯滔滔的潛質。

“爺,外面劉爺進來傳話,說是蔣老爺那邊親自來了.”

牟斌道:“辦得如何?”

……

李璋臉上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至於張君……

永平府還跑出張周的親戚來了?且還是涉及到案子的?有那麼湊巧的事?

“多是攀的親戚,遠得很,或許連蔡國公本人都不知情,只是要不要先去知會一聲,免得蔡國公後知曉了,遷怒於錦衣衛之人?”郭昂現在做事也非常小心。

李璋搖頭道:“蔡國公明日就要入闈主持鄉試,那是選拔人材的大事,進去之後從出題到鄉試結束,再到閱卷張榜鹿鳴宴,前後至少半個月,你讓蔡國公一邊在裡面主持考試,一邊去管這些瑣碎之事嗎?”

“管好你手頭的事情,西北用兵,可跟你扯不上關係。

按照咱家說的辦.”

也是張周要求的,要給這小子一點“教訓”,免得在家裡上房揭瓦。

現在張周府上丫鬟已經有十幾個,夏至是從南京跟過來的,最初入京時還不願意,現在跟過來了,已經是府上丫鬟的領班。

“不用收拾那麼多,帶個包袱就行,另外明珊會跟我一起進去,有她照顧我,你們不必擔心.”

牟斌冷笑道:“壽寧侯現在說話還好使?要是讓李公公和蔡國公知道了,追究下來,這事怎麼說?”

張周微笑點頭道:“那就先謝過李公公的好意.”

郭昂一臉窘迫。

這話,讓旁邊的蕭敬、陳寬等人,聽了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公爺,您聽得明白吧?陛下讓您帶人進去,只要不影響到您白日的出題、閱卷這些事便可.”

“那邊會有新建伯處置,錦衣衛又沒派人去,管你什麼事?”李璋有些不耐煩。

等郭昂呈遞給牟斌之後,就站在旁邊等候指示。

郭昂道:“還有,聽說一戶姓黃的,跟蔡國公是什麼遠房親戚,也在涉案之中,是不是……”

……

……

但說的話,好似是在獻媚。

牟斌一拍桌子道,“糊弄誰?好端端,那麼多人看著,還能讓尋了短見?你莫以為我不知其中勾當.”

而張周則在後院逗弄孩子。

李璋在宮門口,遠遠望著張周的馬車離開,臉色這才輕鬆了稍許。

郭昂道,“項家的老爺子,聽說事沒法挽回,就在牢裡掛了脖子,發現時都已經涼了。

還有兩個性子耿的婦人,在出去放風的時候投了井.”

李璋和張周在宮門前作別。

這邊張周要先回府,來日就要去主持鄉試,當天他就等於是先放個假,先把家裡事處置一下。

“明日蔡國公就要進貢院主持大比,哪有這工夫?既然可能有親戚關係,就先別動這家,也先莫要下獄了,反正城中也有宅子,將人圈起來,看緊了.”

“您可要抓緊安排,明天就要進內簾了,您有什麼來不及籌備的,只管知會一聲,會讓人給您送進去.”

最近在寄宿私塾學習,平時並不在家。

“是!”

郭昂急忙讓人,將幾分卷宗帶過來。

朕要的就是他們是你的同黨,能聽你的號令辦事,這樣朕就心滿意足了。

“是.”

牟斌道,“一戶姓趙,一戶姓項.”

“啪!”

牟斌厲聲道:“沒證據,就要找出證據來!這種事還用他人來教?”

“什麼親戚?”牟斌皺眉。

郭昂道:“人不少,都跟這些人家有聯絡的,且提前都是使上銀子的,據說是蔡國公那邊的門路走不通,都在尋求走您和李公公這邊……再不就是想走壽寧侯,因為建昌伯不在京,也就沒人去求著。

另外聽說長寧伯那邊也有人去送禮……”

……

牟斌看了一圈,皺眉道:“這幾個是怎麼回事?”

李璋也不避諱場合,就直接在宮門口,將書折開啟,看起來是在仔細研究,但其實也就是個一目十行。

牟斌再問道:“永平府那邊,還有多少人在京城裡活動上下關節?可都有派人去探查他們的行蹤?”

郭昂道:“大人不是不知,用刑從抓到他們第一天就在用了,但證據環節,仍舊不夠清楚。

也沒發現他們跟前遼東巡撫張玉有什麼勾連.”

張周道:“這好像不太合乎規矩。

被人參劾了,也不好.”

“大人.”

郭昂見牟斌端坐在公堂上,急忙過去施禮。

朱祐樘倒是很灑脫。

“就這兩家,既是躲不掉的,那就先拿他們開刀,先把各種刑罰用一圈,至少要把他們涉案的事情給坐實了,通番賣國,怎麼也要誅個三族,也殺殺這群人的威風,別讓他們以為蔡國公好說話,還準備將他們給寬赦了!”

“大人,現在此案是否一定要等著蔡國公給出提示,才能往下進行?”郭昂問道。

“死的.”

既然是可以帶隨從進內簾,張周肯定先把王明珊帶上,帶進去也不是當花瓶的,既是貼身錦衣衛保護……且還是日夜保護的那種,且還能平時說說話,讓張周從一個萌萌的半大姑娘,其實已經是一個母親的成熟女子那,找到一些家庭的氛圍。

“是.”

牟斌一招手道:“把趙家和項家的犯人名冊,拿來給我看看.”

可憐夏至一直還等著嫁給劉貴當正房。

牟斌奉命之後,急忙回了錦衣衛北鎮撫司,將正在外面辦事的郭昂給叫了回來。

這哪裡是信任,簡直是盲從。

……

李璋道:“其實並非如此,只要內簾的人跟外界沒什麼接觸,就算是之前的主考,也都會帶一兩名小廝進去打個下手,畢竟裡面的環境……不比外面,吃喝用度方面,都很樸素。

咱家也會找人幫您安排一番,確保您在裡面……能寬心一些,不必為選才之外的事情分神.”

“大理寺呢?”李璋問道。

“不勞煩.”

張周也知道夏至跟劉貴也是眉來眼去的,但現在劉貴“眼界高”,似乎並不太想娶,只是在尋開心。

當皇帝的就差把江山拱手相讓了,除此之外,真就沒見過這種君臣情義。

李璋也可說是“體貼入微”。

張周是講心的。

……

李璋道:“蔡國公公務繁忙,他哪有那麼多心思管這些細枝末葉的事情?先前在朝上為你們錦衣衛說話,他算是對得起你們了!這樣,之前不是說,有兩家是必須要查的?”

為國家選才,就算你選一群窩囊廢出來,朕也不怪。

他似乎也清楚,現在張周才是錦衣衛真正的頂頭上司。

牟斌道:“回公公的話,永平府涉案的人等,都押送到京城來了,因為蔡國公尚未對涉案的家族做出取捨,面前只有兩家確定是排除在涉案之中,剩下的……詔獄不夠用,就先佈置在刑部牢房內,已經派人去打了招呼,不允許刑部的人過問.”

“知道了.”

李璋臉色還是板著的。

這邊府裡上下也很忙活,張周畢竟回京還沒幾天,突然又要“出差”,雖然道近,但就是不能回家,家裡由蔣蘋渝主持著給張周收拾。

“大理寺只派了一名監丞過來協同,有關詔獄的案子,大理寺的人不太想理會,畢竟在朝上,陛下已經定調,大理寺也不好去改變什麼.”

錦衣衛指揮使牟斌隨即出現在他身後。

“秉寬啊,不用妄自菲薄,朕還不知道你的能力嗎?就算你選出來的,沒一個好的,那也無妨。

或許本事不強的人,更仰仗於你,朕有你協助朝政便夠了,他們只要能聽令於你,把事情辦好便可。

朕不需要他們有多大的本事.”

“這……”

張周把手頭事先放下,出來見蔣德鍾。

蔣德鍾見到張周,老臉多了些許橫皺,看起來像笑,也像哭。

“老泰山,幾個月不見,怎麼覺得你青健了很多?”張周其實是想說,你又蒼老了不少。

蔣德鍾道:“秉寬你言笑了,哪有青健,其實是老態龍鍾。

這不有點私事,跟你說說……說是你母親的父親,就是你的外公,有個妹妹家的女兒,嫁到了永平府,這不也跟這案子扯上了關係,你應該叫她……表姨……找到了我,想讓給說和一下,我這不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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