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宮,永康正在等著周太后出來見她。

可週太后那邊也對這個孫女是不厭其煩,上次來說要找張周的麻煩,這次就說要找關係給張周施壓讓張周給崔元謀個好差事……感情什麼好事都是你的。

那乾脆。

我還不出來見你,讓你在外面乾等。

“太皇太后禮佛結束了嗎?”永康等了半晌,見太監姜呂走出來,急忙上前問詢。

姜呂一臉歉意道:“回長公主殿下,太皇太后還在禮佛,奴婢也不敢上前叨擾,看您還是早些回吧。想來太皇太后今日是沒空暇見了。”

永康皺眉道:“禮佛要禮一天嗎?”

姜呂苦笑著不作答。

你有意見找老太太說,跟我一個傳話的下人瞪什麼眼?

永康只好繼續回去等,就在她等得不耐煩,甚至是想往裡面闖時,這頭司禮監秉筆太監韋彬到來,他給永康公主帶來了皇帝的話:“……殿下,您應該早些回去,陛下有吩咐,未得傳召您不得入宮,您這麼做是不合規矩的。”

永康道:“本宮入宮來給太皇太后請安,是為孝義之法,如此也不可嗎?皇兄他可是最講求孝義的。”

韋彬道:“崔駙馬在寧夏又立了大功,斬敵兩千人,殿下您應該還不知吧?”

“什麼?”永康一聽,雙目圓瞪。

本來她以為,崔元在石溝城的表現,已經是自己那“窩囊丈夫”所能做到的極限了,所以她要趁著自己丈夫的功勞新鮮勁還沒過去的時候,趕緊給爭取個京營的差事。

結果崔元石溝城一戰的保鮮期還沒過,這邊又獲得一個更大的功勞,這著實讓永康意想不到。

連她自己都在想,駙馬這麼厲害嗎?

以前我怎麼沒覺得?是我辱沒了他?明明他當駙馬,是高攀了我啊!

“殺敵兩千,那可以賜爵了!本宮要去見皇兄!”永康隨即意識到,自己丈夫的功勞,甚至可以一躍獲得爵位。

瞬間她的目標值也跟著上升,之前只是想在京營混個差事,現在就想混個爵位,就算再差,也應該跟小姑子家那位張延齡的爵位相當,混個伯爵吧?

韋彬似乎早就料到永康會有此反應,他隨即笑道:“陛下有言傳給您,說是崔駙馬的功勞論定,一切都以蔡國公的意見為先,蔡國公認為他可以獲得如何的封賞,陛下便會採納,若沒有蔡國公的推舉,那一切……就不作數了。”

“皇兄這是在鬧什麼?爵位是皇室賜給的,難道是他張秉寬所賜的嗎?”

永康一聽就火了。

之前為了得到京營的差事,皇帝就給她出難題,讓她去給張周認錯服軟,現在丈夫爭氣獲得如此大的功勞,居然還要受制於張周?

關鍵是,我才是皇家中人,而張周只是大明的臣子。

當皇兄的不照顧自家妹夫,居然照顧一個外人?沒天理啊!

韋彬搖搖頭道:“陛下的話,殿下您既已知曉,就沒必要再來煩擾太皇太后,陛下也說了,太皇太后不會理會這種事。您應該去找對的人,這件事或也就順利辦成。”

永康道:“那就是讓我去求著張秉寬?他可是大明的臣子。”

韋彬急忙道:“誰不是大明的臣子呢?蔡國公如今執掌兵部,且崔駙馬此戰的功勞,至少也應該記蔡國公的一份,陛下以蔡國公的意見來論定有功將士的封賞,這本身就沒有錯啊。所以殿下您,應該守禮守節,莫要再給陛下出難題了。”

這是在提醒永康,就算你是公主,但在皇帝眼中,都是臣子,地位的高低也要看皇帝的心情,沒人否認你是皇親國戚,但涉及到朝務之事,不是說皇親國戚就一定有特權。

相反,張周作為兵部尚書,本身就有資格去論定西北有功將士的功勞,皇帝把論功行賞的事交給張周,難道有錯嗎?

非讓你永康沒事動用皇親國戚的關係,就符合公平公正的原則了?

“那敢問韋公公,若是張秉寬就是給本宮找麻煩,給駙馬找麻煩,不想給封賞,或者他小肚雞腸認為別人都欠他的呢?”永康厲聲質問道。

“呵呵。”韋彬聽了這話,竟也是忍不住微笑起來,“長公主殿下您或是對蔡國公有何誤會,蔡國公既能有今日之地位,深得陛下的信任,正因為他不但才能卓著,更有寬宏的氣度,就好像安邊侯、新建伯,甚至是崔駙馬,哪個不是他所舉薦的呢?”

永康道:“駙馬他是靠自己的能力,在考核中出類拔萃。”

韋彬道:“那殿下您或有不知,崔駙馬在考核之前,可是從戶部王侍郎處拿到了教案,而王侍郎身為研武堂的教習,而研武堂又是蔡國公一手所創立,您說……這要是沒有蔡國公的准許,這教案能隨便給到崔駙馬手上嗎?旁人可都沒此待遇呢。”

“你是說,這一切都承自張秉寬的特別關照?”永康皺眉。

韋彬的話,明顯跟她之前的認知所不同,在她看來,張周崛起之後跟那麼多人作對,本質上跟李廣也沒什麼大的區別,都是一時得志的小人,而自己身為長公主,那可是捧著金飯碗的。

鐵打的朝廷流水的佞臣,佞臣再牛逼能跟我這樣皇帝的妹妹相提並論?

韋彬馬上要行禮告辭,卻也不忘提醒道:“殿下,該說的不該說的,也都提醒您了,還請您不要再給旁人出難題。要是您心誠的話,想來蔡國公會給您必要的幫助,或者給駙馬一個侯爵也說不定,話說當初威寧侯和安邊侯的爵位,還都是蔡國公幫忙爭取的,您說呢?”

永康眉頭緊鎖。

身為長公主,高高在上的貴婦,現在等於是要低聲下氣去求張周?

“若我不去,陛下就不給駙馬論功行賞了?”永康還想掙扎一下。

韋彬道:“田畝莊園什麼的,必會有,但其它的……殿下,一時義氣可改變不了什麼。若是您和駙馬都不能跟蔡國公保持……好的關係,那陛下以後又怎能放心把軍務之事交給崔駙馬呢?保國公此番進兵不力,罪責可是不小的,朝堂上早已有人參劾,其中的關節,您仔細想便明白了!”

這等於是替皇帝解釋了這麼做的用意。

先不說崔元跟張周的關係怎樣,就說你這個長公主,跟張周都記仇了,說明你們的關係不好。

朕以後要的是能對張周言聽計從的將領,如此才能執行朕平定草原的計劃,就算你是皇妹,但你們夫妻倆若不能歸附於張周,憑什麼跟朕要爵位要官職?

拿一個反面典型,朱暉,就算他曾是朕所信任的軍將,但就因為他不是張周派系的人,這次出了過錯就要被狠狠懲罰,甚至以此來把朝中一些舊勳臣給整治一番。

現在朕只要秉寬的黨羽來控制軍政就夠了,如果你們夫妻倆不是,那麼請靠邊站。

永康一肚子火,卻還是跟著韋彬離開了清寧宮。

她心中憤憤然在想:“皇兄這根本就是任人唯親,只相信張秉寬一人,就不怕遭來反噬?自古以來的逆臣基本上都是從權臣開始的,皇兄這是要玩火自焚啊。”

……

……

張周當天人在實驗室內,皇宮就派來了給送賞賜的人,也沒給往家裡送,直接就送到實驗室的院子來。

十幾個箱子擺了半邊的院子,以至於裡面的工匠都出來湊熱鬧,同時過來湊熱鬧的還有朱鳳和徐經。

“張先生,聽說西北的大捷,您可是出了不少力的,您可算是當世的神仙,什麼事都能被您言中,就算是孔明在世也不及您的萬一。”徐經沒混出大出息,難得有機會見到張周,拍馬屁的時候明顯太用力。

朱鳳在旁看著也一陣羨慕。

但同時他也有些失落。

因為朱鳳想起來他大哥跟他所說的話,成國公府本來就指望他朱鳳在朝中穩固地位,結果他朱鳳又爛泥扶不上牆,明明守著得天獨厚的資源卻甘願當個閒人,以至於現在成國公府也差不多日暮西山,比保國公家也沒好到哪去。

張周道:“西北奏捷,那是將士們奮勇殺敵,不過也有諸位研發和製造火器的功勳,這樣吧,拿出一些來,給研發部的人分了。按照研發積分的高低,各得一些,若是有不好分的地方,我可以再動用一些銀錢。”

皇帝賞賜的東西,到底有很多不是用金錢所衡量的,或者說沒法分。

張周就可以自行拿出一些銀子來,作為“獎金”發給“研發部”的人。

其實研發部也負責製造,部門只是個由頭,而在這裡也有“軍功”,誰在某些方面獲得進步,或者是能長期完成一些必要的差事,就可以獲得積分,並以此來獲得晉升和獎賞,都已經形成了細則。

張周是用企業化的模式來管理大明火器研發部門,雖然名義上朱佑樘才是老闆,但其實這一切都在張周的掌控中。

“多謝公爺!”

一堆人還是很高興的,等於說沾光了。

就在張周安排劉貴把幾個有價值衡量的箱子拿過去核算價值時,朱鳳走過來低聲提醒道:“張兄,這些可都是御賜的,您這麼分發下去,怕是不合適吧?”

張周道:“陛下的意思,是要獎賞有功之人,如果我都獨專,豈不是讓人詬病?”

朱鳳提醒道:“怕有人說你收買人心。”

“又沒收買朝中大臣,難道給我幹活的人,我將陛下所賜給的東西贈給他們一些,就要被人詬病?知節,你能有此等覺悟,是挺好,但有些時候做人也要開通一些。”

張周說著,回頭對劉貴道,“提二百兩銀子。”

“是。”劉貴急忙帶人做事。

朱鳳依舊跟上來道:“那張兄,這一戰後,下一場戰事將會在何時?”

張周皺眉看過去,笑了笑道:“怎麼知節,你有心要上戰場了?聽說連崔駙馬都能在疆場建功立業,是不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重燃鬥志,準備為大明再立奇功?”

朱鳳一臉懊惱道:“我是不想去,只是……”

完。

張週一聽這半截的話就知道,朱鳳這屬於“身不由己”,就算朱鳳自己想當軟柿子,成國公府也會給他施壓,而恰恰朱鳳好像是不太有主見的那個人,在朱鳳看來值得信任的人所託付的事,他一般都會去做。

張周道:“等著吧,會有機會的,說好了下次一起上戰場,除非有那種非你上不可的戰事,不然的話你可以繼續等候。”

朱鳳道:“就怕我能等,家裡人不能等。最近家裡已經給我定好婚事了,最近就要成婚。”

張周拍拍他肩膀道:“成婚是好事,早點獨立,我看好你。”

乍一聽這話,朱鳳還有些感動,覺得是深受張周的信賴。

可再一琢磨就覺得有點扯淡,我這是第一次成婚?以我這年歲,還不獨立?真是諷刺人不帶髒字啊。

“先生,您看可否給學生安排個差事做?”徐經本來不敢靠前,等見張周跟朱鳳商議差不多了,這才腆著臉靠上去。

張周道:“永平府鐵礦那邊,還是需要有人打理。要不這樣,你可以先去吏部掛名,等銓選,或者以你的能力,做個京畿周邊的知縣,你看如何?”

“啊?”

徐經一怔,以他的表情來看,顯然他不太樂意。

跟在張周身邊,似乎是能做大事的。

可要是接受銓選到了地方當知縣,遠離了張周和京師官場,將來還有沒有機會繼續為官就兩說了,舉人為官做到頭也不過如此。

“如果連知縣都不滿意,我也不知該怎麼給你安排。”張周擺擺手道,“那你就先去永平府鐵礦場那邊支應著,過些日子伯虎將會回京。你在我面前也不必自稱學生,你跟伯虎是平輩論交的。”

張周是在說,唐寅是我師弟,而你則是我學生,有損你跟唐寅論交情。

其實張周也沒打算把徐經往自己身邊貼,至於此人能力如何……徐經不過是紈絝大少的典範,唐寅很多張狂的性格還是從徐經身上學的,這麼一個怎麼看都沒有什麼亮點的舉人,背後還有鬻題案的汙名,真想用也要留意別人的眼光。

大概也只能乾點辛苦活,先練著。

……

……

壽寧侯府。

張鶴齡這天上午起來得很晚,臨近中午才起來吃早飯,卻是一旁的家僕在跟他說事。

“老二他怎樣?軍功得了嗎?”張鶴齡這是知道崔元接連獲得軍功,眼氣的同時,想起來這次還把自家二弟也送去了西北。

家僕道:“爺,您是希望二爺他有軍功,還是沒有?”

“這個……當兄長的自然要巴望弟弟一點好,不過就他那水平,不是我瞧不起他,他這輩子不會再有什麼機會。”張鶴齡恨恨然。

家僕一臉媚笑道:“爺說得對,二爺的確沒獲得軍功,聽說這次因為懈怠軍務,還要挨罰。”

“哈……咳咳。瞅什麼?你以為本侯是在嘲笑老二嗎?”

張鶴齡鬆口氣。

總算兄弟倆又迴歸了正常水平,算是在同一起跑線。

旁邊的家僕卻一臉尷尬,表情好似在說,您不是在嘲笑嗎?

張鶴齡道:“除了崔家那個吃軟飯的,還有誰立功?給老子報報,我看都是哪一些人。”

家僕道:“爺您放心,這次除了崔駙馬之外,只有楊巡撫帶的寧夏本地兵馬,還有襄城伯、武安侯可能不會被罰,其餘的,可能都錯過了此戰,聽說還險些釀成大禍。”

“是嗎?”張鶴齡一臉得意道,“還好我沒去。”

“小的還聽說,這次罪責最大的就是保國公,據說他全家現在都開始自危,鬧不好的話可能會抄家問罪呢。”家僕繼續敘說他所得知的小道訊息。

張鶴齡嘆道:“他們是不瞭解姐夫的為人,就算打了敗仗,還未必問罪抄家呢,現在不過是犯了點小錯,最多就是革職,估計幾年後就又東山再起。”

家僕倒是很意外,這位侯爺別的不行,好像對皇帝倒是挺了解的。

“那張秉寬可牛逼了,又讓他趕上了,去給我下拜帖,回頭我請他飲宴。”張鶴齡道。

家僕道:“蔡國公未必給面子,聽說他現在誰的宴請都不接受,平時也不見客。對了爺,先前永康長公主府上,讓人送來一封信,您給看看?”

張鶴齡道:“老二跟他有姻親,我跟他們家又沒關係,給我寫信幹嘛?碰上男人出征,家裡婆姨熬不住,想讓老子半夜敲她門去?”

“啊?”

家僕先是錯愕,這才想到,自家老爺說話就這習慣。

沒把話說得更難聽,已經算是給那位長公主面子了。

等張鶴齡拿過信來看過,登時皺眉,丟到一邊道:“真是稀罕,讓老子去給她當說客,不知所謂。老子是那種給人做嫁衣的人?”

“爺,這說得啥?”家僕不識字,在旁邊還很熱衷問著。

張鶴齡道:“那女人想跟張秉寬和解,說是她男人現在能得爵位,讓給說說,還說事成之後必有重謝,我謝她祖宗!老子從不幫人做事,更別說她以前還在姐夫面前說老子的壞話,這仇我記一輩子。”

家僕道:“那需要回信嗎?”

“給她臉了。”張鶴齡起身,又甩袖道,“給老子拿京營的印信來,老子要去巡邏,最近也要去研武堂走走。以後別稱爺,直接稱老子張將軍,再不值也稱呼侯爺!老子乃是研武堂教習,有過軍功的,誰敢輕視老子?”

“是,侯爺!”家僕腆著臉帶著巴結道。

……

……

吏部衙門。

李東陽親自到來,與馬文升在內堂相見,二人坐下來商討的,是預設西北戰功的犒賞,尤其涉及到有功將士的官職升遷等事。

“此戰中,駙馬都尉崔元表現甚佳,以少勝多阻擋韃靼人渡河,論功可進為伯,不過一切要看陛下的意思。”

馬文升在這件事上相對中立。

首先崔元不是張周派系的人,只是其外戚的身份也不討喜,就只說軍功的話,馬文升覺得自己的想法並沒有什麼偏頗。

李東陽道:“之前從未有過治軍的一介布衣,初上戰場,便立下奇功,難道馬部堂你便認為如此便可擢升世官之爵?這對朝堂秩序還是多有影響啊。”

顯然李東陽所代表的內閣,並不想去擢升崔元。

馬文升笑道:“若是跟王伯安相比的話,崔元的功勳的確也不算什麼。”

給爵位也行,但非要斤斤計較,找一個標準當卡尺,那就拿王守仁出來。

王守仁前後數戰,又是威寧海又是遼東平女真,後又奇襲草原,殺敵過萬了,才不過混了個新建伯。

也就是說,以後沒有超過王守仁功勳的,一律都不討論晉升爵位。

王守仁算是張周所推薦一連串之人獲取爵位最後一個,也可以作為“守門員”,拿王守仁當個不可逾越的標準,以後只在升官和錢財賞賜上做點文章就行了。

李東陽道:“我倒聽說一件事,陛下將崔元的軍功論定,交給張秉寬。還以張秉寬的意見為先,決定其是否可以加官進爵。”

“從何得知?”馬文升很好奇。

這種算是秘辛了吧。

你們內閣的訊息渠道都與眾不同,為何我一個吏部尚書就沒聽說?

李東陽沉默不答。

如此一來,就算是馬文升也琢磨出點味道,要是一般可以傳開的訊息,那李東陽沒必要遮掩,不能說……那就是說渠道保密,這很可能是從宮裡傳出的訊息。

“那賓之你覺得,張秉寬會對崔元另眼相看?論才華見地,他恐怕是沒法跟王伯安相比,朝中比他強的人大有人在。論勇,崔元也未必更勝一籌,治軍之事他可謂是門外漢。”

馬文升評價起崔元,也是毫不客氣。

李東陽道:“負圖兄先前不還認為,他應該得爵?”

“得爵,和得勢,到底是兩回事,朝廷敢把西北防務的重擔,交給這樣初出茅廬的外戚?就算陛下和張秉寬有此意,只怕軍心也難服,除非……”

“除非怎樣?”李東陽問道。

馬文升毫不客氣道:“除非他能在朝中有人脈支援。賓之,你該知道我是何意吧?”

言外之意,只要我們傳統派系支援他,他就有資格立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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