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老宅”。

張周在東安門外澄清坊的宅子,這裡平時並無人居住,但最近張周讓人收拾起來,作為他的“外宅”使用,除了能在這裡接待一下賓客,還可以在這裡搞點研究發明什麼的。

只是周邊所住的達官顯貴不知道,在他們周圍就有這樣一座“炸藥桶”,或者叫實驗室。

如果鄰居知道了,肯定跑朝中投訴他。

這天他在老宅裡“看戲”。

或者說是讓家裡人領略一下“異族風情”,張綠水和小長今都到他府上來表演,同時還有他戲樓裡的班底,這次是專門演給他身邊女眷看的,但當天蔣蘋渝身體不適就沒過來。

正妻不在,韓卿、王明珊和林儀都在,也不影響看戲,院子裡很熱鬧。

張周面前也就擺著一張案桌,幾個女子各有收斂,看戲的時候儘量表現出自己大方得體的一面,韓卿是一直在壓抑,而林儀已經自幼壓抑習慣了,至於王明珊則無須壓抑,因為她也只是瞧個熱鬧。

“新出的戲,給點意見,回頭他們就要公演的。都是給家裡增加收入的,你們也算是女掌櫃的。”

張周笑呵呵對她們說著。

林儀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望了張週一眼,好似在說,你是認真的?

不但讓我們看戲,還讓我們給意見?這好像不屬於“大家閨秀”應盡的職責吧?進了張家門,我到底是來幹嘛的?

這邊一出好戲才剛開鑼。

丫鬟平安進到後院,恭敬給張周施禮道:“老爺,外面有一位身著官府帶刀的,說是來拜見您的。”

“你們繼續看。”張周知道今晚的正主來了,也就讓自家女眷繼續欣賞戲曲,“如果我回來得晚,直接在房間內就寢便可,或者你們可以乘坐馬車回大宅那邊。”

王明珊正要起身跟張週一起走,張周示意讓她繼續坐著看:“自家,無須你去。”

到底是貼身保鏢,王明珊平時也習慣了男裝跟進跟出的,只是這次她是一身的裙裝,或許她自己都不太適應。

等張周離開後院。

韓卿問道:“看戲,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三個女人終於可以不避諱做一些簡單的溝通,但顯然王明珊是回答不了這種問題的。

林儀道:“大概……老爺是想把我們養在這裡吧?”

王明珊聽不懂,而韓卿到底出身卑微,她很快便好像領略了林儀話語中的意思……既然這裡是外宅,那就可以作為金屋藏嬌之用,或許張周就是想把她們遷居過來呢?

……

……

張周所見的,正是錦衣衛指揮使牟斌。

牟斌是奉命來的,還是朱佑樘特地提前知會的,這次朱佑樘沒讓提督東廠的李榮來跟張周溝通,而是直接讓錦衣衛指揮使來,就讓張周感覺到,這次的事情應該可能是跟宮裡的太監有關。

牟斌見到張周非常恭敬,直接單膝下跪給張周施禮。

“牟指揮使客氣了,咱有事說事。”張周道,“陛下只說有件事讓我幫忙參詳一下,但我畢竟不執領錦衣衛中任務事務,我的意見只供參考。”

牟斌這才將一份好似案牘的東西,交給張周。

張周開啟來看過,是有關前任遼東巡撫張玉、遼東守備太監任良的案子,張玉之前卸職回京,被秘密收押,而任良被收押則是年後的事情……也就是說,曾經遼東的兩位大佬,被皇帝給端了。

張周道:“真是意想不到啊,他二位……好像都是能人。”

張玉是曾經的順天府尹,在弘治十年八月調遼東為巡撫,歷史上是在弘治十三年四月,“御史顧佐勘巡撫都御史誘殺之罪,謂武備不修,以至虜寇深入,殺傷官軍,擄掠人畜。命即差官代回。”

但因為有張周在,張玉在遼東的虛報戰功等事並未被深究,這次被拿卻全因為跟朵顏三衛暗中有貿易溝通等,是朝廷所不知道的。

牟斌直言道:“任公公被拿回京師後,從他祖宅和私宅中,查抄金六千兩、白銀三萬兩、制錢兩萬貫,各種財物不計其數。以其親信所供述,任公公在西北多年,朝中黨羽眾多,且暗中與韃靼人貿易馬匹、銅、鐵、布帛等物,收受賄賂等……”

張周點點頭。

任良之前在遼東,那就屬於地頭一霸,但因為他朝中有背景,也就是司禮監太監韋彬,而曾經司禮監四巨頭戴義、蕭敬、韋彬和陳寬四個人之間互相又有很多關聯,這次皇帝讓李榮來當首席秉筆太監提督東廠,其實擺明了就是要把司禮監的格局給打破。

任良和張玉背後牽扯的是韋彬,查案還是等李榮執掌東廠之後,而不是在蕭敬提督東廠時。

這就很有講究了。

“除了這兩位,下面的軍將,沒份參與嗎?”張周笑著問道。

牟斌一怔。

在牟斌看來,換了一般人,肯定是想大事化小的,張周這意思是……還要把遼東不聽話的將領一併給收拾了?

牟斌隨即意識到,現在遼東其實算是張周的地盤,皇帝現在都讓張周直接過問任良和張玉的案子,這不擺明了是讓張周自己看著整嗎?那就是讓張周自己去收拾遼東這片後花園。

牟斌明白這一層,隨即道:“卑職這裡還有一份遼東將官行賄的名冊,還有部分其中協同二人貪贓枉法、私通外夷的證據,因為尚且不完善,所以卑職此番沒有帶來。”

張周笑了笑。

不問,你就不帶來?你牟斌也很會“辦事”啊。

張周道:“不著急,對了,聽說最近陛下對於遼東巡撫的差事,準備委命於新人,我沒過問此事,牟指揮使知曉嗎?”

牟斌回答道:“先前陛下有意以薊州巡撫王憲為遼東巡撫,但後來不知為何未成行,聽說遼東巡撫陸完已準備動身回京,而接替他的……將很可能是順天府府尹韓重。”

韓重是傳統派系的人,不是張周提拔起來的。

這會用舊人來換陸完,好似是把遼東的地盤給了傳統派系,但其實不過是朱佑樘為了方便對遼東舊體系開刀。

你們看,朕雖然查問了任良和張玉,但沒有把遼東徹底交給秉寬,都換上伱們推崇的舊臣了,你們總該相信朕是一心為了整肅官場黑暗,而不是為了派系傾軋吧?

“那這案子應該好好查,我所知不多,把儘可能多的案牘給我看過,我總結一下,這兩天牟指揮使可能要辛苦一下,有事咱單獨面談,還是不適合讓外人來傳話。”

張周不會馬上拿主意。

牟斌似很明白張周的用意,案子是可以稍微拖一拖,甚至往外放點風聲,試探一下官場同僚的反應。

誰說在這種官場整肅的事情上,就一定要雷霆萬鈞的?

……

……

王瓊在京宅邸。

這天來了一個客人,是從遼東被調回京賦閒的曾經寧遠總兵李杲,因為李杲曾在寧遠之戰中,算是曾給王瓊打過下手,儘管當時李杲還是太監任良的人,但現在任良、張玉這些人倒臺,他所能想到要巴結的,也只剩下王瓊這個如今的戶部侍郎。

恰恰,王瓊對於旁人拜謁和請託之事,並不太會迴避。

“王大人,末將回到京師之後,受盡白眼,但末將有一心為朝廷效命之心,還請王大人給末將這個機會。”

李杲見到王瓊之後,還給送上了一份“心意”,小木匣裝著,裡面必然是值錢的東西。

王瓊看都沒看,問道:“許久沒關心遼東的事務,任公公怎樣了?”

任良在寧遠之戰後,以功臣在遼東扶搖直上,在陸完為遼東巡撫之後,一直給陸完找麻煩。

在王瓊看來,任良朝中有司禮監太監為靠山,李杲作為任良麾下的將領,完全沒必要投身自己這邊。

李杲道:“實不相瞞,以末將所知,任公公可能……被下了詔獄。”

“是嗎?”王瓊對此並不知情。

但任良被暗地裡卸職他是知曉的。

李杲急忙表態道:“如今遼東上下的將士,無不感念王大人在的時候,給我等帶來的便利,同時也都仰慕於蔡國公和王大人您的威名,想您二位有經天緯地之才,才能令兀良哈那些龜兒子不敢再進犯。如今邊疆一切都安穩,將士和百姓也無不齊贊大人的英明。”

王瓊瞅著李杲問道:“你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吧?”

李杲面色帶著迴避。

“如果不說清楚的話,還是請回吧。”王瓊雖然也貪財好名聲,但他可不會隨便把曾經政敵的人收到自己這邊。

任良何等猖狂?再加上任良的靠山都沒倒臺,誰知道回頭任良會不會又東山再起?

這些太監看起來沒落的時候貓狗都不理會,但要風光起來,似乎就是一扭臉的事,說白了就是皇帝的態度。

李杲為難道:“卑職……被錦衣衛的人查問,還追問是否曾給任公公、張巡撫等人送過禮,卑職雖未被看押,但都督府的上官說,如今要麼調去雲南,要麼就只能在京師裡等,以後……恐怕是再無北方疆場為朝廷效命的機會了。”

“雲南?也挺好。”王瓊眯起眼道。

“但末將還想……多為朝廷效命。”李杲道。

王瓊道:“你到京師之後,在到本官府上之前,就未曾去拜訪過旁人?”

這就讓李杲一時語塞。

到京師後,王瓊顯然不是他第一拜訪的目標,他肯定是想去求見“更高層”,比如說韋彬,比如說張鶴齡,但該投遞的拜帖都投遞了,送的禮物也不少,就是不得見人。

“這麼說吧,遼東的軍務,本官目前無法過問,至於你將來的前途,也要看跟任公公的事牽連多少,至於任公公的案子,也要看背後是否有人出力。”王瓊道,“你若真有能耐,或是得蔡國公欣賞,也未必要調你去西南邊陲之地,看你造化了。”

“這……”

李杲聽明白了。

王瓊不想管他的事,讓他去找張周。

李杲心裡也著急,心說,我能去拜訪那位牛逼轟轟的張半仙,還用到你這裡來?

王瓊道:“不過最近研武堂正在廣納各處在京的武將,若是真有能力的,你可以去投考,若是你成績好的話,進到研武堂來,或對你將來的前途有所幫助。”

“啊?”

李杲又隱約聽出來,這算是王瓊給自己機會了。

王瓊在任良的案子上是說不上話,也沒資格調遣軍將到各處,但王瓊卻負責研武堂的招生,這就等於是給李杲劃開個口子。

“末將明白,末將一定努力投考研武堂,末將對大人,還有蔡國公一定盡心竭力,不忘栽培之恩。”

說到這裡,李杲直接跪下來給王瓊磕頭。

作為軍將,給大明的文臣磕頭行禮,李杲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就好像是投到了正確的人,以後就是王瓊門下弟子一般。

……

……

李東陽府。

當天日落之後,一直盤桓於京師的孔弘泰再次出面去找李東陽說情,讓李東陽不厭其煩。

“……東莊,令兄長如今不都已遇赦還鄉了?你還來見我作甚?”

李東陽語氣都很不耐煩。

“咳咳。”孔弘泰咳嗽著說道,“說是赦免,如今也不過只是草民,問過禮部的人,說是最近陛下未曾提過任何有關孔家傳承之事,而在下這身體……真是一日不如一日,您看這可如何是好?”

李東陽道:“宣聖廟的傳承,可不是我所能摻和的,愛莫能助啊。”

孔弘泰用祈求的目光望過去,大概在說,你能幫上忙的,而且你應該知道怎麼幫。

孔弘泰見李東陽神色不為所動,感慨著低下頭道:“如今侄兒聞韶一直留在京師中,希望能拜入名門,且他一心求學,在京師中也廣交學友,若是賓之兄你能提攜他一手……”

李東陽擺擺手道:“陛下已將我兩家的婚事取消,此事不可再提。”

“並非聯姻之事,而是……你看是否可以讓他……跟翰林院的人多有往來?或者讓他進北雍,多學幾年……讓他可以積攢聲望?”

孔弘泰近乎是哀求了。

李東陽道:“你要替他著想,請託辦事,只能找一人,你知道我說的是誰。除了此人之外,他人是斷然幫不上忙的。因何人而起,則必要以何人來紓。唉!東莊,你不該如此謙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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