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有沒有,信不信

在有了初步的戰報之後,朝議終於開始推進。

但所有大臣的心思,都還在西北邊關的戰事上,一直到中午之前,每個人的心都是吊著的。

有人想出來發表什麼見解,或是給這場所謂的捷報潑冷水降降溫,或是出來拍拍馬屁……

只因詳細的奏報還沒來,都也只能先憋著。

一直到中午,捷報還是隻有那一份,皇帝於是又賜了個午宴,意思是咱一起等。

不過皇帝隨後就往就近的東宮去了。

“這叫什麼事?”

在皇帝帶著司禮監幾名太監走了之後,文華殿內這次是徹底炸開鍋。

王越就算只來了一份捷報,其捷報的份量,也超過了以往幾十年西北的各項戰事,王越在這一戰的斬獲,甚至可以說超過了先前所有戰事的總和。

“打的應該不是火篩的蒙郭勒津部吧?如果火篩不在,如今偏關城牆都塌了,豈不是說已無防備的可能?”

“遲遲沒有進一步的戰報,會不會還在激戰中?”

“那個什麼威武天火藥是何物?怎能直接將城牆給炸塌?”

一群人七嘴八舌。

所針對的目標除了劉健和謝遷之外,就是兵部的馬文升和王宗彝。

工部尚書徐貫,作為大明在京師工匠的管理者,對於威武天火藥是一問三不知,讓人感覺到,這次的戰事跟文華殿內所有臣子沒什麼關係。

就只有皇帝和王越參與進去,當然背後還有都督府的身影。

還有少數人知道,背後有個始作俑者,只是尚未出現在任何官方的彙報中。

馬文升被問煩,以他渾厚的嗓音道:“諸位,事無結論之前,還是先等等吧。

今日一天,恐怕難有定論,最近這幾日各衙門都著緊,京師的戒嚴應該是不會解除的.”

以馬文升的意思。

想靠一天所獲取的戰報,是沒法確定西北局勢變化的。

當然……

這是馬文升以自己以往的經驗所理解的,就算韃靼人敗了,還可能捲土重來,哪怕一天不來,往後也可能會來。

也許王越被勝利衝昏頭腦,出關追擊,或者還有更大的戰事發生。

甚至可能是一場樂極生悲的慘敗。

再或者王越是虛報戰功、殺良冒功……

情況很多,都是需要時間去驗證的,可能朝廷還要派人去西北調查,說幾天有結論都是客氣的,說未來幾個月甚至一年,也是有可能的。

王越死之前能不能把此戰結果查清楚,都是未知數。

拖著唄?

把王越拖死了,爵位就不用還他。

屠滽走過去對劉健道:“劉閣老,是否應該代表吾等臣僚,去勸一下聖上?”

劉健沒說話。

謝遷笑道:“勸陛下莫要採信王威寧的奏報?諸位,王威寧軍中除了勳臣為總兵官之外,還有隨軍鎮守中官,各地的夜不收……若真有何虛報,怕是藏不了多久吧?”

屠滽冷冷道:“不是說虛報,至少也待查明之後,再作公示.”

“呵呵.”

謝遷笑著,“這不陛下還讓諸位繼續等嗎?現在還沒昭示天下,但就怕陛下等不了幾天……”

說這話時,謝遷還在往馬文升身上看。

是馬文升讓在場的人稍安勿躁多等幾天。

但現在都知道此戰是皇帝和王越炮製出來的,有了捷報,皇帝恨不能馬上讓天下人知曉,可能會再派人去細查之後再傳與天下人知?

屠滽道:“此戰也太不符合常理.”

“對!”

旁邊一群人在幫腔。

如果王越說自己斬殺個幾十上百人,誰都會信,最多是探討一下要不要給他賜爵的問題。

現在直接報過了一千……

這還有什麼可信性嗎?

再加上什麼天火藥、三千兵馬攻城、炸偏頭關等等,整得跟說天書一樣,大臣們先前也就是沒好意思直接跟皇帝撕破臉,也是覺得這麼玄幻的事情王威寧應該不敢這麼編……

反正現在所謂的清流文臣們就一個想法,找人去給皇帝潑一盆冷水,給皇帝那發熱的頭腦降降溫。

別信王威寧那些鬼話。

劉健在眾人目視中站起身,冷冷道:“一家之言不能偏信,但料想今明兩日會有各處的戰報傳來,互相對照印證,再提吧.”

屠滽道:“若是有人刻意想虛瞞軍功,不會有所準備?”

“那也要有實證!”

劉健甩下一句,也是他懶得跟這些人爭。

以常規的思維去考慮這件事,是很離譜。

但光嘴上說是沒用的,最重要的是要講證據。

你們是覺得王威寧的戰報很離譜,但問題是也沒法證明他就是虛報啊!

還沒有進一步的訊息傳來,你們就說他是聯合西北各地的官員和將領來欺瞞朝廷……這話也說得太絕對了。

西北不服他王越的人就多了,不說別人,平江伯陳銳和那些巡撫、總兵,誰願意受王越的挾制?

謝遷也笑道:“滿朝上下都懷疑,就不信王威寧能一手遮天?”

經過劉健和謝遷口中把話說出來,在場的大臣總算心裡舒服一點了。

這說明……朝廷主流的文官,對王越是有懷疑的。

不管皇帝信不信,反正我們不信!

只要我們不信,就一定會給你查到水落石出。

……

……

東宮。

朱厚照正在聽劉瑾傳達西北偏頭關一戰的結果,劉瑾講事情的口氣,就好像是在說書一樣,抓哏的水平一流,也是深得張周武俠說本的精髓。

朱厚照坐在那聽得是一愣一愣的。

“怎樣,怎樣……”

熊孩子還在接連問詢。

劉瑾聲音提高八度道:“韃子被炸得滿天飛,剩下的韃子都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那場面混亂無比,卻是此時王威寧大喝一聲進軍,萬千的大明邊軍將士,便衝進偏頭關內,近乎是踩著韃子士兵的殘肢斷臂衝殺過去……”

“好!”朱厚照興奮得雙手往桌子上拍。

就在熊孩子聽書的時候,朱祐樘只是躲在東宮門口的角落往裡面瞅一眼。

本來他還要來跟兒子一起吃頓飯,但看兒子這魔障的樣子,當父親的吃飯的興致都沒了。

“陛下……”

旁邊的戴義見朱祐樘轉身要走,還有些不太理解。

朱祐樘道:“太子精力都沒放在對的地方,下午把東宮講官給他叫來!秉寬不在,讓東宮那些先生,把他給管住.”

“可是陛下,文華殿那邊……”

戴義想提醒朱祐樘,今天文華殿被您和那些大臣給佔了,就算把東宮講官叫來,也沒地方給他上課。

“讓王鏊帶兩個人來就行,多給他佈置課業,讓他少用一些心思在軍政上,那跟他關係嗎?”

朱祐樘說著,氣呼呼又往文華殿方向走。

卻也在此時,蕭敬又來,這次臉上還帶著幾分驚喜。

朱祐樘道:“來了?”

“陛下請御覽.”

蕭敬將第二份戰報傳來。

朱祐樘當即開啟,一看上面所標註的時間,登時提起幾分精神:“這是昨日天亮,辰時以後,韃靼敗逃後,從偏關第一線發來的。

已確定了,是火篩的本部人馬!火篩麾下大將勒丹被炸死,力巴克腿炸掉一條被擒獲,火篩的義子蒙徹被生擒……哈哈……”

說到這裡,朱祐樘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次不是查無實證,而是有確鑿的證據,火篩麾下的將領諸多,大多數都給大明的邊疆造成了極大的危害。

都知道火篩沒兒子,火篩其實是打算傳位給義子蒙徹的。

戴義道:“陛下,先前不是有人說,那個蒙徹是火篩在外部的女人給生的孩子,沒有正名?莫非……就是這個?”

朱祐樘將戰報交給戴義,抬起頭,腰桿也直了很多:“此等事,王威寧會拿來開玩笑嗎?”

戴義陪笑道:“不會。

但若是火篩本部的話,這場戰事的意義……可就非比尋常!”

“嗯.”

朱祐樘一臉自信點點頭。

如果王越打的是那些草原小部落的軍隊,就算戰果再豐厚,對韃靼也無法造成實質的損傷,火篩回頭該來犯還是來犯,甚至會更激烈。

但如果打的是火篩本部,火篩自己在這場戰事中損兵折將,自己死裡逃生……還把可能是火篩私生子的蒙徹給生擒……

這場仗的含金量會非常高。

“走,文華殿!”

朱祐樘邁開大步,要往文華殿走。

便在此時,東宮太監高鳳出來,要再去文華殿探聽一下訊息,大概是不想讓劉瑾一個人出風頭。

卻是剛出來就見到聖駕一行。

他嚇得趕緊往後退兩步。

朱祐樘則對一邊的蕭敬打個手勢,意思是去把高鳳給解決一下……當爹的不想讓兒子知道自己來過,讓蕭敬過去告訴高鳳別亂說話。

……

……

文華殿內。

眾大臣的午飯還沒吃完呢,但見皇帝一行又折返回來。

大臣只能放下碗筷,起身做迎候。

“諸位卿家,不必在此耽擱公事,便先行散了各自回公廨吧!西北的戰事已有定數,剛又有捷報傳來,比先前粗略總結的詳盡,更令人振奮……還透露出,這次打的是火篩,卻是沒能擒殺他,令他逃走,還是可惜了……”

眾大臣不由面面相覷。

陛下這是被勝利衝昏頭腦,已經開始說胡話?

火篩?

還擒殺?

劉健走過去道:“陛下,可是王威寧的奏報?”

“是他.”

朱祐樘只是打量劉健一眼,便知道劉健說的是什麼。

這是提醒他。

王威寧的話已不足以採信,咱還是兼聽吧。

朱祐樘不以為意,面帶“不跟伱們一般計較”的笑容,道:“此番有監軍中官張永的聯名,料想不會有偏差。

火篩的義子蒙徹在此戰中被生擒,其部族旗幟被繳獲,另有韃靼小王子賜給他的印信、官服、太師節杖等……”

“至於進一步點算的戰果如何,還是你們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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