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相距千里,妙手仁心

張周當天沒有跟朱鳳說太多,因為很多事對張周來說,也是不確定因素,多說無益。

天色暗淡下來,朱鳳也要走了。

張周送他出門時,朱鳳三步一回頭去打量那個雞籠子,似乎滿院子令他覺得新奇的東西,就是那一籠雞,張周心裡也納悶,看來這位國公家的二公子,有開養雞場的潛質啊。

“夫君,那位公子是誰?看他一身的衣服,不止富,且貴。

朱鳳離開,門口的流水席也相繼散了,張週迴到院子只是將門虛掩,而蔣蘋渝則過來問詢丈夫。

張周道:“他是成國公的二兒子朱鳳,馬上要到京城去接任南京錦衣衛僉事,走之前,想讓我幫他打理一下米糧生意.”

對別人來說,這或許是一件榮幸的事,但蔣蘋渝聽了卻不樂意:“夫君如今乃是舉人老爺,此等差事,還是不要接為好.”

在蔣蘋渝這樣傳統的女人看來,考中舉人,有了社會地位,就可以跟經商這件事撇清關係。

張周笑道:“倒也沒什麼,現在我要跟他另外做一件事,據說現在對岸的揚州城已有時疫出現,今晚我可能要先離家一趟,明天很晚才回來.”

“啊?”

蔣蘋渝很意外。

今天丈夫剛考中舉人,居然就要出門?

張周道:“夫人,趁著城門未關,我要趕緊出城去,具體沒法對你解釋,但你只要相信,我做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

“那夫君……早些回來.”

蔣蘋渝的目光中帶著幾分不捨。

卻還是趕緊去給丈夫收拾東西。

一邊的韓卿忙碌了半天,此時正坐在灶臺前休息,知道張周要出城,好奇道:“夫人,林嬸已將浴斛洗刷乾淨,遲些時候就送來.”

說著,臉色還帶著幾分嬌羞。

很明顯,她們姐妹現在都方便了,而且張周還考中瞭解元,家裡條件得到了改善,這時候正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連澡盆子都借好了要好好做一番事前準備。

卻在這時候,張周還有心思出門?

蔣蘋渝道:“夫君有大事做,我們要順從他.”

張周笑著將二女攬過來,帶著幾分自豪道:“是啊,事也不急於一時,等我明天回來!”

……

……

張周在帶著劉貴出城的時候,也在想,自己很瘋狂。

人在南京,在事發還不到一個月的情況下,居然想著給皇帝的女兒治病?還是要治天花?

唉!

張周坐在僱來的馬車上,眼看城門在望,不由嘆口氣。

劉貴道:“張老爺,您當了舉人老爺,還有煩心事呢?”

“煩!煩心事多著呢!”

張周很清楚,任何時代,天花只有防沒有治的。

無論是華夏,還是放眼整個世界,得了天花就要聽天由命了,青壯年得病還好,免疫力相對較強,若免疫力低下的老人和兒童得了,在醫療條件落後甚至連退燒藥都沒有的情況下,死亡率接近五成,可說是一半人能活,一半人會死。

就算是活了,臉上身上也會留下麻子,有的甚至連鼻子都會爛掉,只留下兩個鼻孔。

唯一的方法,還是種痘。

華夏種人痘的歷史很早,但效果很不理想。

但距離牛痘被發現並被廣泛使用於天花防治,還要等到幾百年之後。

小公主朱秀榮顯然不是自己跑出宮感染的,是來自於宮廷內部天花的爆發和傳染,來自於照顧朱秀榮的宮廷內侍。

天花的潛伏期平均是十到十二天,如果在一個人接觸天花病患之後,兩天內以血液法種牛痘,令牛痘快速發生血液反應,基本可形成對天花的免疫。

如果是三到七天,形成抗體免疫的機會很高,青壯年多數可不發天花。

若是八天到十天種痘,發病但症狀也會輕。

十天以上再種痘,基本就無效了。

此定例對於免疫力較低的人群,諸如朱秀榮這樣的四歲孩童來說,時間可能還要提前。

以華夏幾千年防治天花的經驗,尤其還是宮廷,對於得天花者身邊人的隔離,會做得比較到位,歷史上朱秀榮染天花,而沒有傳染到朱祐樘夫妻和朱厚照,也說明在這次的天花爆發中,宮廷防治工作相對還到位,至少對朱秀榮提前做了隔離。

張周的計劃,就是要打這個時間差。

如果他能透過一個巧妙的影響力,在朱秀榮接觸病患七天左右的時間種痘,那朱秀榮仍舊會發病,但症狀會輕,不致命,那張周用皇家之女所做的一次種痘實驗,就可以取得最好的效果。

現在對他來說最為棘手的事情,就是要找到一隻發了天花的牛,且必須要在朱鳳北上之前。

如果來日之前找不到,那他就沒必要跟朱鳳提及這件事,如果找到了,朱鳳不信他,那他也不會勉強。

當然就算找到了,他也不能跟朱鳳說,這是牛得病之後的膿皰,而會說這是一種“神藥”,為了保證這種神藥是無害的,張周還想跟朱鳳做一次現場試驗。

同時,這也是張周為自己家人做的一層保障,誰讓時疫很可能馬上就要傳染到南京城裡來了呢?

……

……

翌日是鹿鳴宴。

當天南京貢院內熱鬧非凡,內外簾官,加上本次鄉試中舉的舉人,還有縣學府學過來的學正教諭,應天府官員等人……有幾百號人之多。

本來當日最受矚目之人,當然是本次江南鄉試中考中解元的張周。

但很可惜的是……張周昨天就連夜出城找病牛去了,根本沒來參加這次的鹿鳴宴。

大明的鹿鳴宴,不是一定要參加的,鄉試考試結束,到發榜畢竟有一段時間,很多考生在考試結束之後就回鄉去了,畢竟留在南京等一個虛無縹緲的結果很熬人,考生也不是每個都能在不勞作的情況下長期生活在省城。

還有,就是在家鄉等放榜也一樣,這就會導致在桂榜張榜後第二天的鹿鳴宴上,總有很多人因為各種因素來不了。

但像張周這樣本身學籍在南京城,人也住在南京城的,不來參加鹿鳴宴,則就讓人覺得不尋常。

“濟之,聽說那個張秉寬,未前來?”劉機也是先出去跟應天府的人喝了兩巡酒,才回到給主考預備的桌子前,見王鏊安靜坐在那,不由問了一句。

王鏊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一桌正是給鄉試前十名所準備的席桌。

一個身影落寞的人,正好背對著王鏊。

王鏊道:“既然解元沒來,就讓亞元伯虎過來,代表眾舉人,給在場之人敬杯酒吧!”

那個落寞的背影,正是本該在本次鄉試考中解元,卻在張周所產生蝴蝶效應改變之下,位居次席的唐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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