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最自然的選擇方式(求月票)

眼看他倆又要爭起來,郭康趕緊插話。

“這件事,主要還是古人地理知識不夠完善的原因.”

他提醒道:“很多時候,我們對於距離的感性理解,其實是有點問題的.”

“比如,看過漢書的人,應該都知道李廣利徵大宛的事情。

大宛就在現在的費爾干納,而它的都城貴山城,到長安和到我們大都,直線距離是差不多的.”

“我們都知道,亞歷山大是向東方進發最遠的人。

但他經過的,基本都是富庶的波斯腹地,還有波斯人歷代維持的大道可以使用。

而從出了玉門關之後,到大宛之前,一路上除了荒地,就只有一些態度曖昧的城邦了。

考慮路途上的環境差異,亞歷山大的難度其實小了很多.”

“但實際上,單次行軍就超過亞歷山大一生的李廣利,在那個時代只能算個二流將領。

除了這一次,也就沒有多少說得上的事蹟了.”

“所以你看,大家對於距離的理解,其實根本不是一回事。

塞里斯人認為是‘鄰邦’間的戰爭,在這邊,已經遠得要到世界盡頭了.”

“而且,這種事情也遠不止一次。

漢、唐、遼、元、明,都能發起跨越大漠的遠征,動輒追擊數千裡.”

“除了少數例外,這就是個普遍現象。

連治理混亂、持續時間不長的元朝,都能向北過鄂爾渾河,登狼居胥山;向西攻入中亞,兵鋒直抵怛羅斯河谷,在漠北和西域來回與蒙古叛王交戰。

所以,這其實不是什麼罕有的事情,而是一種常態.”

聽到他這麼解釋,朱文奎和小讓娜都點了點頭。

郭康也鬆了口氣。

這個世界的地圖,還比較簡陋,想查詢具體的距離,除非有大家很熟悉的過往案例,否則確實是件頗為困難的事情。

當然,哪怕在有地圖的時代,很多印象其實也偏的厲害……

比如大家都知道,莫斯科相對歐洲,是位置很偏遠的地方。

如果一個人,從後世柏林的國會大廈出發,要走將近1800公里,才能走到莫斯科紅場。

很多歐洲人花費了一生,都沒能走到地方。

相應地,如果從長安城出發,走1800公里,其實還沒出玉門關呢。

所以,這種事情,也就沒法強求了。

“這麼一看,中原核心區離世界其他地方,真的很遙遠.”

朱文奎也感慨道:“要不是現在海路發達了很多,恐怕真的很難有什麼往來.”

“與其說遙遠,不如說離得近的都沒了.”

郭康想了想,換了個說法:“可以叫做‘文明十字路口’的地方其實很多,河南不也是這種十字路口麼.”

“但要是把幾條街的鄰居全都砍死了,然後宣稱自己是‘孤獨的文明’、‘沒有臨近文明做交流物件’,那其他人只會覺得你這傢伙太兇殘了……”

他說中原文明其實是個集合體,也不是瞎吹。

這地方在四五千年前,就是人類各種社會形態的大型試驗場了。

簡單來說,後世華夏人選擇的那種世俗化父系氏族社會的形態,不是唯一的方式,也不是在各地突然出現的。

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這片大地上什麼都有。

在前後一千多年的時間裡,世俗化的父系氏族、母系氏族、宗教主導的小家庭社會、宗教主導的氏族社會……一大堆不同的組織方式共同存在,而且頻繁發生衝突乃至戰爭。

比如母系氏族,透過後世更深入的研究,已經可以確定,這種制度並不是人類發展的必經階段。

它和其他組織方式一樣,是選項之一,和其他制度是並存的。

和傳統印象不同,這也不是“母權社會”,而是“舅權社會”,或者說是舅甥繼承製的社會。

它也不是一些宣傳中,那種女性主導的“和平溫和”的世界。

相反,母系氏族也相當兇悍,經常向外擴張——或者說,不兇悍的氏族,在那個時代的中原根本就過不下去。

現實中,有些氏族是從母系變為父系,不過同樣也有先父系再母系的。

另一些氏族,比如中原地區,則從來沒有出現過母系氏族的跡象。

他們那邊的婦女地位和“母系遺風”估計也沒什麼關係,可能單純就是戰爭打的太瘋了,必須全員都組織起來,所以產生了這種現象。

而最後,重視現世、淡化宗教的父系氏族成為文明的絕對主流,其實也是很簡單的原因——打到最後,就剩他了。

這種普遍實驗、然後打出一個贏家的方式,此後似乎也成了固定的套路,直到近現代都能看到。

歷代的文明,都是血海中殺出來的狠人,不到只剩一個是不會罷休的。

在其他地方,幾乎沒有這麼激烈的選擇方式。

不過這些話題,他暫時還沒法給人做具體論證了。

古人其實也有“考古”。

比如著名的竹書紀年,就是晉人意外地從戰國古墓中得到,整理編訂出來的。

中原歷史太長,這種古人考古先人,後人再考古古人的事情,也不是個例。

算上考證訓詁,就更多了——為了考證《尚書》真偽,這幫人從漢朝爭到清朝。

等於為了一千年前的典籍,足足又吵了兩千年。

全世界也就這邊能找到這種事情了……

郭康在這邊,天天假借亞里士多德的名號,以此編造理由,就相對簡單很多。

因為絕大部分歐洲研究者,看到的都是至少三手的亞里士多德著作,早就沒法考證原典了。

連希臘本地,遺存都很有限。

因為當時,研究亞里士多德的中心在埃及的亞歷山大。

所以希臘學者也很無奈,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手裡只有亞聖著作的一部分。

郭康哪怕這麼折騰,也從來沒翻車過。

但另一方面,雖然如今已經有研究金石學,乃至鑽研上古文字的文人,但那邊整體的水平還是很原始,基本上還是個人愛好的性質。

讓現在的明朝去系統地發掘古代遺址,要求還是太高了。

目前,郭康只是想辦法,以追溯文明起源的名義,把一批落魄老貴族打發去克里特島,讓他們考古去了。

反正這地方歷史上就是被西歐人挖的,而那些破壞力極強的早期“考古學家”,可能都不如宋朝文人的水平……

西歐人並沒有對希臘手下留情過。

在他前世,希臘和埃及才是譴責英法掠奪文物最積極的國家,塞里斯跟他倆相比,都是受害比較輕的那一批了。

就是因為見得多了,郭康才經常懷疑,“歐洲人聲稱自己是希臘文化的繼承人”,到底是西歐的共識,還是部分西歐學者的觀點,還是部分塞里斯人自己認為的西歐人的觀點。

這會兒,他去雅典,還能看到完整的帕特農神廟,裡頭也還有東西——因為它本來不是空的,是後來英國人額爾金把裡頭的好東西給拆光了,受損的部分則燒成石灰,用來建造新建築。

為了這件事,希臘人和英國人一直爭來爭去。

一些英國人不承認這是劫掠,而是說,這些文物在英國才能受到更好的保護,所以是合理的。

這個可能也是通用的說法。

另一些人則譴責這種搶劫行為,認為“我國代表掠奪那些被土耳其人和其他野蠻人視為神聖的物品,這似乎是致命的”——這個其他野蠻人,當然就是指希臘人了。

希臘老貴族再怎麼說,也是相對比較懂行的。

起碼不會比原本歷史上那些西歐人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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