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乘坐電梯,來到了酒店的地下二層。
通往訓練場的通道邊,三三兩兩的傭兵聚在一起閒聊著。
角落邊的矮桌坐著兩個教會密探,假裝在喝酒閒聊,目光則悄無聲息地環視四周。
“那個阿基里斯少爺從電梯裡出來了.”
一個密探假裝喝酒,低聲說道。
“他還沒死?真是稀奇.”
另一個密探微微搖頭,對阿斯克不接受教會庇護很是不解,“他旁邊的那個高中女生……漂亮得有些過分了,可疑.”
“有什麼可疑的?身高就對不上.”
喝了口酒的密探低笑說道,“吸血鬼的幻術可改變不了體型.”
“也許是那吸血鬼新轉化的血僕呢,特意接近引誘他的.”
另一個密探冷冷說道,“現在跟住他們,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抓到大魚.”
“你以為教會的人想不到這點?”
同伴嗤笑著說道,“這廢物少爺好歹也是個貴族,生活作風有多糜爛就不說了。
要是你撞見他私下裡玩女人,你以為你討得了好?說白了,他被吸血鬼引誘並且刺殺了,那是他自己的問題;但如果跟蹤他結果被發現了,後續他去貴族議會里鬧將起來,教會的臉上怎麼掛的住?到時候還不是把你我推出來當替罪羊.”
“說的也是,反正我們的目標只是找到那吸血鬼.”
那密探嘆了口氣,“隨他去吧。
既然不好好待在教堂裡非得出來閒逛,死了那便也死了,怪不得我們.”
兩個密探繼續喝酒。
阿斯克則狀若渾然不知地,帶著佩姬來到櫃檯前,遞出一張鈔票:“哪個近戰訓練場有空?”
“3號.”
櫃員女士回答道。
來到3號訓練場,這是間大約4個籃球場並排大小的空曠場地,一邊是並排放置的鋼鑄人偶,用來給武士們練習攻擊的;另一邊則是被鐵鏈圍出來的大大小小的競技場,供傭兵們互相對練比鬥。
“把面具戴上.”
阿斯克對佩姬說道,“咱們先去競技場練練手,我看下你現在的水平.”
佩姬嗯了一聲,便將哭臉戲劇面具戴在臉上,抽出了綁在大腿上的短劍。
阿斯克挑了最大的競技場,通常是給5v5團隊對戰的那種。
周圍的傭兵有幾個看了過來,眼神裡有些好奇。
走上場地,阿斯克拔出長劍,隨手甩了個劍花。
“攻過來.”
他衝著佩姬招了招手,“用你的全力,不用怕我接不住.”
佩姬點了點頭,微沉身軀,後腳蹬地發力猛衝,幾乎是一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
附近某個傭兵不經意瞥了這邊一眼,立刻失聲叫了起來,連手上動作都不知不覺停下了。
身影瞬間接近阿斯克,下一秒就飛了出去,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阿斯克是如何反擊的。
佩姬落地狼狽地滾了幾圈,艱難地爬起身子,動作在劇痛中都有些變形了。
“這麼快的衝鋒速度,你自己駕馭得住麼?”
阿斯克手持長劍,冷冷地盯著佩姬,“別好高騖遠,先從你自己能掌控的速度開始.”
佩姬點了點頭,再次發力向他衝去。
這次卻是弧線衝鋒,走了一個短促的夾角繞後,手中短劍直刺阿斯克的後背。
叮的一聲,金鐵相擊,阿斯克彷彿背後長了眼睛般,手中長劍向肩後一格,便輕鬆地架住了這一擊。
佩姬反手旋刃再劈,又被長劍架住,只見阿斯克輕巧地擰動手腕,便將佩姬手中的短劍直接絞飛,同時一記鞭腿踢出,再次命中她的小腹,將她踢得飛了出去。
“敏捷流近戰的關鍵,就在於一擊不中,遠遁千里.”
阿斯克冷冷說道,“攻擊被擋住還留在原地,是等著敵人反擊你嗎?落地的時候要注意受身,背部著地是最愚蠢的行為,用你的正面著地!雙手下撐彎曲緩衝,卸力後迅速翻滾起身,否則容易遭到敵人的追擊傷害!”
“明白了.”
佩姬低聲說道,撿起地上短劍,擺出了個格鬥的姿勢,再次衝了上去。
一時間金鐵相擊之聲不絕於耳,依稀還夾雜著阿斯克毫不留情的訓斥聲:
“攻擊出招要虛實相間!每次實招被擋都會消耗你的氣力,動動腦子!”
“走位的變化在哪裡?如果敵人看穿了你的步法規律,你就死了!不要總是一味繞後!”
“注意我的視野!要想著如何從我的視野盲區進攻,而不是盯著轉圈繞!你在外圈我在圓心,你能轉得過我?”
越來越多的傭兵湧過來圍觀,大家都看得都呆掉了。
佩姬的速度比正常人全力衝刺還要快上不少,利用敏捷優勢不斷變化方位進攻。
而阿斯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僅憑一柄長劍左擋右格,不僅防得密不透風,而且還能在幾招內就把佩姬打飛出去。
後者都不知道摔在地上多少次了,每次都能生龍活虎地爬起來重振旗鼓,彷彿體力無窮無盡似的。
這兩個傢伙都是怪物啊!圍觀傭兵們紛紛驚歎起來。
那個戴著哭臉面具的小個子戰士就不說了,超高速的身法在戰場上的優勢幾乎無限大,尋常傭兵對上她幾下就被繞暈了,反應慢的根本沒法做到防守。
就這等速度,居然幾招內就被對方放翻,對面那個戰士究竟是何方神聖?想也不用想,肯定和他們完全不在同一個境界了。
又是一次飛摔在地,佩姬雙手撐地一個翻滾,穩穩地站起身來。
血肉i大大強化了她身體的耐受能力,此時的她只是下意識地喘息著,感覺渾身沒有一塊骨頭不在疼痛。
“先這樣吧.”
阿斯克抱著長劍,淡淡說道,“把我教你的東西好好想想,整理一下.”
佩姬嗯了一聲,就走到牆邊的石凳上靜坐沉思去了。
阿斯克收劍回鞘,正打算離開比鬥場,只見圍觀人群裡舉起一隻手來:
“你好!如果沒有對手的話,是否方便讓我來與您對練呢?”
某個全副武裝的戰士排開人群,聽聲音應該是個年輕的女人。
她穿著賈曼尼武士常見的衝壓鋼板甲,戴著歌特式雙翼盔+面甲,下身則是板甲裙與鋼製長靴。
左手握持箏形的條紋盾,右手則是一柄長槍。
這樣的裝備光是重量,就不是正常人所能長期承受的,這個女人應該也吸收過一定的超凡力量。
“步行騎士?”
阿斯克問。
“為什麼不是槍盾武士呢?”
女人反問道。
“長槍的握法不對.”
阿斯克說。
女人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騎士因為衝鋒刺擊的緣故,所以習慣握住長槍的尾端。
如果是正統的步戰槍盾武士,握槍的位置應該接近中端,以達到攻守方面的平衡。
“厲害.”
女人不動聲色地恭維了句,握槍的手調整到槍身中端的位置,“我沒有動力裝甲,所以您可以將我當做槍盾武士來應對,怎麼樣?”
“速戰速決.”
阿斯克說。
圍觀傭兵們頓時吵嚷起來,他們也迫不及待想要看這次戰鬥的結果。
女人拉開弓步,左手持盾擋於身前,右手持槍平舉拉後,整個人宛如一張繃緊的弓般,隨時都可以發動必殺的衝刺。
阿斯克則是單手按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拔劍?”
女人問道。
“不必.”
阿斯克說,“一招就能結束.”
圍觀群眾裡爆發出一陣叫好,傭兵們對這種囂張的言語總是特別來勁。
女人的表情被面甲遮住,無法看清她是否生氣。
她只是手腕微微轉動,調整成即將全力爆發的姿勢。
剎那間槍出如龍,鋒利的尖端直指阿斯克的胸膛。
女人前衝的腳步沒有踏實,在她看來一旦阿斯克來不及閃躲,她也能迅速收力拉住攻勢,防止造成致命的傷害。
沒想到阿斯克只是輕描淡寫地向左橫跨一步。
閃過了!
閃過她長槍刺擊的同時,阿斯克再次前跨半步,右手抓住她的長槍,左手成拳,狠狠砸向她握槍的手。
女人沒有閃躲,因為她握槍的右手覆蓋著臂甲,根本不怕阿斯克的肉拳砸擊。
如果此時鬆開長槍,反而中了對方的計謀。
只見拳頭砸下之時,突然變砸為抓,揪住她的右腕向後扯去。
阿斯克的右腳抬起,朝對方的右腿膝蓋處用力一踹。
女人只覺得板甲上一股大力傳來,右腿被他踹得向後,上半身則被他往前扯動,整個人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沒人教你在出招前不要擺架勢嗎?”
阿斯克冷冷問道,“架勢擺得那麼漂亮,傻子都知道你要發動衝刺了,又怎麼會閃不過去呢?戰術動作倒是挺標準的,可是標準就意味著容易被人看透,好好琢磨一下如何隱藏自己的攻擊意圖吧.”
女人頗為艱難地爬起身來,身上保護她的盔甲重量,此時反而成為了她的負擔。
在比鬥中一招就敗給對手,她原本是頗為沮喪灰心的,聽到最後一句則是眼前一亮,立刻點頭說道:
“是,受教了,先生.”
圍觀群眾又是一陣轟動。
比鬥這種事情通常只發生在同伴間,因為陌生人可能收不住手傷著對方。
臺上這大高手願意接受陌生人的比鬥已經很難得了,更難得的是乾淨利落地擊敗對手,還願意出聲指點幾句對方的缺陷,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一個可遇不可求的高手教師啊!要知道,這個時代的魔潮還沒起來,稍微有點實力的武技高手,不是在各國宮廷裡為國王皇帝效力,那就是被各地領主養在自家莊園裡當供奉。
當傭兵?怎麼可能!傭兵才賺多少錢啊,有貴族給的一個零頭多嗎?
一時間眾人紛紛踴躍舉手,爭先恐後申請喂招名額:“大師,下一個換我來吧,我來和您對招!”
群情踴躍之下,阿斯克便隨便點了一個馬其頓槍盾武士,對方手持槍矛與盾,向阿斯克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隨後迅速擺開架勢。
“腳步太浮了,平時訓練沒練步法嗎?”
不到五秒,馬其頓武士就被打出場外。
“攻擊的時候動作太大,露出空門了!”
下一個上來的斯巴達武士也被打翻在地。
“你跳來跳去幹什麼,小丑嗎?”
勃艮第遊俠被打得在地上滾來滾去。
很快所有上場的傭兵都被打了個遍,滿地都是亂滾的葫蘆,看得場地外邊的傭兵們也有些膽寒。
得到寶貴的武技指點是一回事,眾目睽睽下被打得滿地找牙是另一回事,要面子還是裡子,確實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等了十來秒沒人上場,最開始的那位女武士又站出來了。
“我還想再請您指點一下.”
她微微躬身,表示尊敬。
“來.”
阿斯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