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帶著周沫回到紫金苑住處，就見四姐和青檸已經把晚飯準備好了。
主菜是熬煮了兩個多小時，滿滿一大砂鍋的海參羊排骨湯。
還有一道大菜，黃豆燉豬腳。
此外就是蒜黃雞蛋、煎帶魚、辣椒炒肉等幾個家常菜了。
四人圍坐在餐桌旁，每人先幹了一碗海參羊排骨湯，潤潤腸胃，暖暖身體。
“沫沫，喝酒不？”餘向晚忽然興致勃勃的問道。
餘至明提醒說：“周沫要開車回家。”
他的話還沒說完呢，古青檸就如兔子一般，跑去冰箱那裡拿了一瓶紅酒，還有三個高腳杯過來。
周沫輕笑道：“可以少喝一點。”
“嗯，我坐計程車回去，明早坐地鐵上班，車就留給餘醫生來開。”
話語間，古青檸輕鬆拔掉紅酒塞，把裡面的大半瓶紅酒，均分在了三個高酒杯裡。
餘至明笑著問：“青檸，我不記得家裡有買酒。這紅酒，是從你哥那裡拿的吧？”
古青檸嘻嘻笑道：“大哥的儲酒櫃裡放了好多的酒，偷拿幾瓶，他不會發現的。”
周沫輕抿了一口紅酒，品味片刻，稱讚道：“色澤深沉，酒香成熟豐厚，口感宜人，質地絲滑，難得佳釀。”
“你會品酒？”餘至明有些驚訝。
周沫笑了笑，說：“我媽曾想著把我培養成名媛，花了不少錢讓我學習品鑑紅酒呢。”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
“CHEERS！”
三個女人正式的碰了一下酒杯，各自喝了一口，進入了吃菜喝酒又聊天的模式。
華家終於找回拐賣二十幾年的孩子，成為了她們首先討論的議題。
餘向晚唏噓道：“已經二十幾年，成長已經定型，認回來，這關係也不好處啊。”
“尤其是還涉及到了家產問題。”
古青檸附和道：“確實如此。我哥說，華總大哥的再婚妻子，生了兩個兒子。”
“華總的那位前大嫂，也是有新家庭和親生孩子的。”
周沫輕笑道：“不管如何，對那青年來說，也算苦盡甘來，至少少奮鬥幾十年。”
餘向晚輕嘆道：“希望他有了富貴，不要拋棄了扶養他長大的父母。”
周沫嚥下嘴裡的菜，說：“應該不會。他還特意讓華總來請餘醫生給他的養父母檢查身體呢，可見不是忘本之人……”
餘至明沒有摻合她們熱火朝天的談論，一個人在埋頭悶吃……
此時此刻，黎垚、談副院長、楊邁和亓越也在醫院不遠的一家小餐館，吃著餐館主打的熱騰騰的砂鍋菜。
“院長，半天體檢時間，你真的是主動又心甘情願的讓出來的？”
黎垚橫了一臉戲謔的亓越一眼，語帶鬱悶的輕聲哼道：“胳膊擰不過大腿，我不主動退讓，也得主動啊。”
“要不是我一力堅持，他們就把週五的半天時間要去了。”
楊邁有些擔心的道：“就怕是他們嚐到了甜頭後，胃口會一步一步的增大。”
黎垚喝了一口熱湯，說：“至明那不情不願的態度，他們也看到了，後續即便有動作，也會有所收斂的。”
“好了，我們談一下中心的新編制。”
黎垚看向亓越，問：“亓主任，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想法啊？”
亓越輕嘆一聲，緩緩的說：“我原本想著再工作幾年就辦理退休，真不想最後幾年再勞心勞力的管理那麼多人。”
談副院長輕笑道：“亓主任，你就權當替餘醫生打基礎。幾年後，中心那一攤子肯定要交到餘醫生手上的。”
亓越搖頭道：“至明的性格有些偏軟重情，不是很適合做一個管理者。”
“如果只是幾人小團隊好說，人員規模擴大到二三十人以上，估計就會焦頭爛額了。”
黎垚不在意的說：“到時安排一位負責穩重之人，協助餘醫生管理就是。”
“這麼多人看護著，出不了多大問題。”
黎垚直接點將道：“楊處長，把你上次的想法，跟談副院長和亓主任說一說。”
楊邁先喝了口茶，清了下嗓子，說：“餘醫生需要積累各種病例，提升診斷能力。”
“每一種病症，餘醫生都能細緻入微的探查出患者的體內變化。”
“這對每位醫生來說，都是寶貴資訊。”
“我的想法是，圍繞著亓主任和餘醫生兩位，打造一個精英診斷團隊。”
“力爭在十年之內，讓我們華山醫院的主要內科科室的診斷能力跨上一個大臺階。”
亓越目光閃了閃，說：“楊處長，你的意思是由我們中心培養內科科室骨幹？”
楊邁沉聲道：“對！內科各科室的重點培養物件跟在你和餘醫生身邊學習兩三年。”
“他們的實力，定然會有顯著提升。”
亓越笑了笑，說：“楊處長，你這個想法有一些一廂情願了。”
“各科室大老都自負的很，更加相信自己的培養能力，可是不捨得把他們精心培養的徒弟或子侄，讓出來的。”
楊邁呵呵笑道：“一個科室的優秀苗子，肯定不止一人。”
“有人不捨得，肯定也會有人捨得。幾年後，就以能力差距見高低，定科室接班人。”
亓越明白楊邁這提議的真正用意所在。
華山醫院發展這幾十年，醫二代、醫三代也出了不少了。
有一些科室的資源和權益，被一些人憑藉著這種父子關係，師徒關係、同學關係等等關係網，牢牢的把控在手中。
這讓一些醫術更加優秀的醫生，受到了或明或暗的排擠，得不到足夠的培養資源，最終沒有達到本該達到的高度。
甚至有人不堪忍受，離職轉投他處。
這就是利益共同體形成造成的發展固化，一些優秀人才的培養機會，還有上升通道，被利益團隊奪去了。
這類情況，亓越在華山醫院這麼多年，親眼目睹過不少例子。
十年多前，他曾非常看好一個青年醫生，曾想帶在身邊培養。
奈何他的志向是做一名外科醫生。
當時他的外科手術水平，在他們那一批青年醫生之中，也是佼佼者。
但現在，亓越知道，那傢伙在泌尿外科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副主任醫師。
當年不如他的幾個醫二代，已成為了小有名氣的主任醫師，成為了各科室頂樑柱。
這並不是說，那幾位醫二代如今的實力不如那人，是靠關係起來的。
完全就是因為那幾名醫二代受到了重點培養，實力提升快速，超過了那人。
如果當初更加優秀的他，也受到了重視和不遺餘力的培養呢？
亓越曉得，這種如果和假設沒有意義。
但是在任何地方，資源都是有限的。
即便如他，如果有兒子跟在身邊學習，遇到一個非常難得的實踐機會。
最終，他很可能會把這機會留給兒子，而不是給更加優秀的餘至明。
這不是自私，這是人性……
楊邁接著道：“亓主任，醫院會盡可能的向中心傾斜資源，力爭把它打造成全國數一數二的疾病診斷中心，醫學研究中心，人才培養中心。”
亓越笑道：“楊處長，你這個餅，畫的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楊邁笑道：“亓主任，我可不認為這是畫餅，以餘醫生的能力，實現的可能性很大。”
停頓一下，他又接著說：“我還想著，專門成立一個資料小組，記錄和整理餘醫生經手的每一位病患資料。”
亓越臉色一沉，說：“這不太好吧？那都是至明自己的積累和收穫。”
每名醫生都有自己累積下的病例分析資料，這是他們最寶貴的財富。
一般來說，除了著書立作，或是傳授給學生和子女，不會輕易外傳。
楊邁沉聲道：“病例資訊既是餘醫生的個人財富，也是珍貴的醫學財富。”
“我們幫著記錄下來，一是減輕餘醫生的工作負擔，二也是為了方便培養他人。”
“當然，這些寶貴資訊，不會公開，只會開放給特定的授權人。”
楊邁又補充說：“餘醫生擁有開放許可權的最終決定權。”
這番解釋讓亓越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時，談副院長插言道：“亓主任，中心規模的這次擴大，如果只有你一位主任醫師坐鎮，這整體實力，是不是太單薄一些了？”
聽到這，亓越瞬間明白了過來。
丫丫的，這些人是不懷好意，想要插人分權，繼而削弱他對餘至明的影響力。
只是，要把中心建設成全國數一數二的疾病診斷中心，醫學研究中心，人才培養中心，單憑他自己確實力有未逮。
即便在之前，亓越也需要經常邀請其他科室的專家前來中心會診。
只是……
亓越沉吟了片刻，磨了磨牙，問：“你們可有了合適的人選？”
黎垚、談副院長和楊邁用目光交流了一下，還是楊邁開口了。
“亓主任，王春元醫生如何？他是你的老友，又是知名的心肺專家。”
亓越道：“他來，我自然是雙手歡迎。問題是，他願意來嗎？”
楊邁輕笑道：“我們會跟他談的。”
楊邁又轉而說：“腫瘤方面的內科資深專家，需要一位吧？”
“楊曦醫生如何？”
“不行，她絕對不行！”亓越像炸了毛一般，厲聲反對。
楊邁對亓越這麼的激烈反對有些驚訝，曉得他之前對亓主任和楊醫生之間關係的瞭解，出現了失誤。
他退步道：“你既然不願意，那就容我研究一下再換一人。”
停頓一下，楊邁又緩緩的說：“餘醫生在婦科方面也是頗有建樹。”
“我認為需一位婦科方面的資深專家。”
亓越認同的點點頭。
楊邁又試探性問：“柳芸醫生如何？”
亓越微微一怔，意外的問：“楊處長，你怎麼想起柳醫生呢？”
“她和至明可是剛發生過矛盾。”
黎垚接過話，說：“柳醫生今天向醫院正式提出要辭去婦科主任。”
“她還說，要離開婦科，讓我們給她安排一個地方，或是她自己建一個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