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嬤嬤這事,可是戳中了賀氏的心窩子,先前她在長房勢頭最弱的時候和費婆子結作親家,就把賀氏氣個倒仰,今兒還敢拿喬,差點誤了顧棠赴宴的事。

賀氏有心煞一煞她的威風,也當殺雞儆猴,叫聽雨閣的人不敢看輕了顧棠,因此著實發了狠,打發她出去。

這樣積年在府裡伺候的婆子,等閒在主子跟前都是有體面的。

胡嬤嬤卻被叫出去,口頭上說得好聽,叫她家去看顧女兒,可什麼時候回來,賀氏可沒說。

府里人都是一顆富貴心兩隻體面眼,見了這樣情形,只怕背後議論的口水都淹得死胡嬤嬤。

見女兒有心抬自己院裡的人,賀氏也不戳破,只笑道:“這也好,你嫂子成日家忙,叫她外頭買去,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你屋裡有現成的倒好,只是可知道根底?”

“按說太太也認得的,”顧棠抿嘴笑道:“就是先前大嫂子同老太太說的那個叫銀杏的丫頭。

她姑奶奶還是老太太屋裡人.”

“還是家生子,”賀氏這次笑得真些,“這更好了,比外頭買的好些.”

一面又轉過來囑咐顧棠:“老太太先前說了叫她外頭撒掃,如今也照舊,只是她再多管你梳頭一樣事。

我每月撥五百錢與她,叫她到我這裡來領.”

顧棠應了,賀氏一下子就打發了胡嬤嬤是意外之喜,但銀杏為人到底如何,總要考察些日子,一下子給她提了等級,過了明路,倘若是個品行不好的,事情反不美了。

這是賀氏的體貼得到之處,於是笑道:“老太太那裡預備著要傳飯了,我同太太一道去,省得再叫一趟車.”

賀氏笑著點點她的鼻子,女兒同她這樣親密,她心中自然歡喜,於是母女二人同坐一車,一齊往老太太那裡去了。

飯畢,顧棠回了聽雨閣就吩咐竹枝道:“叫銀杏來,我有話和她說.”

且說銀杏,早上竹枝拉了她到姑娘房裡去的事,不到中午聽雨閣上下都知道了。

白天寶兒見她回來,面色仍是平常,也不像得甚麼賞賜的樣子,有心試探幾句,都叫銀杏拿話頂了回來。

寶兒冷笑道:“原以為攀了高枝兒,只怕是要摔個狗啃泥,也不瞧瞧自己那幾兩重的骨頭配不配.”

銀杏聽得了,面上並不在意,只道:“好不好的,都是姑娘說了算,與別個無關.”

心裡卻忐忑起來。

聽見有人敲門,不是竹枝又是哪個,只見竹枝滿面含笑,又瞅見寶兒也在屋裡,說話聲音也大了些,對銀杏道:“姑娘叫我找你來,快些走罷,總不好叫姑娘等.”

銀杏知道這是點寶兒,跟著她一道走,悄聲道:“你這狹促鬼.”

竹枝捏了她的手笑道:“我才瞧不得她那輕狂樣兒,當自己是個寶,別人就是草來著.”

到了正院,只聽得顧棠說:“太太說了,叫你以後來給我梳頭,只是老太太上頭髮了話,所以你還是做三等丫頭,太太每個月另撥五百錢給你使,可聽明白了?”

銀杏不意聽見這話,一陣狂喜。

心中暗自盤算到,這月錢已然是二等丫頭的份例了;且沒有過明路更好,舅舅這段時間少來。

叫他家知道自己提了,只怕家中又不清淨。

竹枝朝銀杏努努嘴,她才回過神來道謝。

顧棠似乎並不在意,打發竹枝遞給她一個盒子,她開啟,裡面卻是一對金子做的銀杏形耳墜。

顧棠笑道:“這是賞你的,今早就該給的,只是我趕著出門,現在補給你.”

銀杏將盒子收起來,心卻撲通撲通直跳。

這耳墜做工不甚精細,但是十成新且份量足,很適合她現在的身份。

且她是早上才給姑娘梳得頭,姑娘晚上就拿了這墜子來……就是說,這是姑娘早早就預備好的。

銀杏捏緊了手裡的盒子,想要說話,嗓子卻不知為何突然乾澀了起來,末了,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還是竹枝推搡她:“你這丫頭,高興糊塗了.”

她才諾諾地道了謝。

顧棠擺手叫二人出去。

桂枝端了玫瑰汁子調的水服侍顧棠洗手。

“胡嬤嬤還在外頭候著?”

顧棠將手浸在溫水中,長舒一口氣。

桂枝拿了家常用的舊帕子來給顧棠擦手,笑道:“先時是候著的,後頭連大娘過來同她說了幾句話,她就回去了。

連我說叫人送她回去,她也沒理,像丟了魂似的.”

顧棠笑道:“打發走了就完了,你明兒親自去她家一趟,該說些甚麼話你知道的.”

桂枝點點頭,不敢再看顧棠。

外頭人都說姑娘和順,可她跟著姑娘最久,只覺得自從姑娘落水昏迷醒來後,性子就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到了外頭,竹枝恨鐵不成鋼地道:“我說你原先好個機靈人,到了姑娘跟前怎麼就和木頭一樣?連句吉祥話也不會說麼?幸好姑娘不曾怪罪.”

銀杏賠笑道:“我頭一回進姑娘的屋子,慌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怎還記得說話.”

竹枝道:“不說這話了,你才得了好差事,是不是該做個東道?”

笑著拿眼乜她。

“甚麼東道,”銀杏苦笑道:姑娘說太太每月撥錢給我使,又說我還做三等丫頭。

是不想我把這事吵嚷出來.”

竹枝道也是,銀杏又笑道:“我沒甚麼相好的,只有姐姐一個,今兒得了姑娘的賞,謝姐姐也是應該的.”

說罷真格拉了竹枝到大廚房。

陸家的此刻正在收拾,卻見竹枝和一個眼熟的丫鬟走過來,笑問道:“竹枝姑娘有甚麼事,只管說就是.”

竹枝笑著遞給陸家的十幾個大錢,笑道:“我這妹妹才剛在姑娘跟前得了臉,所以來賀她。

煩柳嫂子整些飯菜來.”

陸家的接過錢來細數了數,收到袋中笑道:“姑娘也太客氣了,這事再便宜也沒有了.”

銀杏方欲說話,卻見竹枝小聲對她道:“你才來多久,身上如何有錢,這次我請了你,下回該你請我才是.”

陸家的動作極麻利,說話間整治出一桌子菜來,總也有五六個。

又另拾了一小瓶惠泉酒來,笑道:“這個是我另外賀姑娘的.”

竹枝道:“嫂子也來喝一杯才是.”

陸家的也當真不客氣,同二人一道喝起來。

酒足飯飽之後,銀杏才昏昏然回到聽雨閣,眼見得寶兒的臉色不好,心裡也不計較,自洗漱睡了。

眾丫頭見先前的胡嬤嬤家去了,也不知甚麼時候才能回來,反而銀杏時常往顧棠屋裡去,蓮房也不給她排班,教她好好養著自己的手。

都覺出幾份意來,對銀杏處處客氣,也不大指使她。

旁人還可,寶兒卻不忿,但苦於無人搭理。

銀杏的新差事旁人不清楚,卻如何瞞得過和她住一屋的寶兒,轉眼間這事就捅給了胡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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