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

福利院內。

“快下來啊你們。”

“別打了別打了……”

不知哪個小孩驚呼一聲:“院長來了!”

四混戰成一團的人像聽到什麼口號似的,下意識齊齊停住了動作。

院長皺著眉頭疾步朝這邊走來。

她四十歲上下,身材適中,戴著個黑色的窄框眼鏡,本該有幾分書卷氣。但此時眼鏡都削弱不了的凌厲感,生生劃破了這種文人氣息。

陳文英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怎麼回事,一個個八九歲就反了天了不成?!”

其中一個打架的小胖子像找到了主心骨,立馬從高高的平臺跳下來:“媽——媽——”

“媽嗚嗚嗚,你幫我評理啊嗚嗚,嗚嗚嗚嗚,他們以多欺少——你看——”小胖子熱淚縱橫,伸出自己的胳膊,撩起褲腿,“我快被這些崽種欺負死了。”

只見他白白胖胖的胳膊、小腿上滿是各種抓痕和淤青,紅的青的紫的縱橫交錯,像打翻的顏料盤,還怪好看的。

剛剛打得酣暢淋漓沒注意,現下看到自己的慘狀,小胖後知後覺感到痛,哭得更厲害了。

“啊呸。”他惡狠狠地瞪著另外三人,啐了一口,“有娘生沒娘養的玩意兒。”

“你他媽的死胖子有種再說一遍——”

“我就說我就說,小野種——”

“罵誰呢還沒挨夠揍是不是?!”

“夠了!”

陳文英厲喝一聲:“還沒鬧夠?”

“老師平日裡教你們要和睦友愛,你們聽到狗肚子裡去了?!罵的是什麼難聽的話?!一天天像什麼樣!”

“孫凱,黨加輝,黨文昕。”她一個個點名,嫌惡地皺起眉,“你們搬去矮南樓面壁!等什麼時候反省到自己的錯了什麼時候出來!”

“憑什麼?!”黨加輝大叫起來,“我不去我才不去,憑什麼讓我去,要去也應該是李泉浩去!”

“憑什麼?”

陳文英眯了眯眼:“憑你們把同學欺負成這樣還不夠嗎?”

孫凱是個能屈能伸的:“院長我錯了,我不想去南房住,我和李泉浩道歉。”

“對不起!”

矮南樓不是座樓,是地下室,原來做雜物間的。那裡燈早就壞了,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戶,陰暗潮溼,平常沒人會去。

前幾年陳文英讓人把雜物收拾出來,放了兩張上下鋪,每有小孩不配合或犯了錯就讓他們住過去,不用費什麼力氣就能讓人乖乖聽話。

黨加輝想到去過一次的地下室,夜晚寂靜見不著光,被風吹得哪裡“吱呀”一聲都可以把魂給下飛,更不用提濃厚難聞的氣味……

他打了個寒顫,但還是犟著嘴冷聲道:“孫凱你有病吧跟他道什麼歉!明明是李泉浩先挑釁我們的,自己技不如人打不過我們,又小人地去告狀,孬種——”

“黨加輝!”

陳文英見自己捧著手心裡的寶貝兒子都被欺負成這樣了,始作俑者還不見絲毫悔改之心,氣得滿心都疼:“你去收拾!就現在!立刻搬過去,晚上也不用吃飯了!”

“還有你們兩個!”她抖著手指比向黨文昕和黨加輝,“一起滾去反省!”

黨加輝咬牙冷哼:“走就走!”

他說走就走,轉身離開,腳踏踏實實踩在地面發出厚重的悶響,似乎在發洩自己的不滿。

黨文昕雙手環抱,一言不發地跟著離開。

小胖李泉浩得意地朝他們背影做了個鬼臉。

孫凱還想說點什麼為自己爭取一下,張力張嘴,觸及到陳文英的眼神瞬間一默。

算了。

他轉身。

小胖得意洋洋的目送三人離去,暗暗嘲諷他們的狼狽背影。

但感覺到陳文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立馬嘴巴一癟,可憐兮兮:“媽,好痛嗚嗚嗚。”

陳文英想罵他兩句,但見周圍還有孩子圍觀,只瞪他一眼就作罷。

“看什麼看!都滾去教室,等下有人要過來,學乖一點!別讓我在看到你們欺負同學。”

因為小胖是老來子,她確實格外疼愛些,但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惹事的本性。這回八成又是他起的頭。

但能怎麼辦呢?

畢竟是自己親兒子。

小胖沒得到親媽的關心也不介意,仍然樂呵呵的。反正那三人馬上就要去矮南樓了,沒有一個月絕對出不來,算起來還是自己贏了。

他笑嘻嘻跟上陳文英的腳步:“媽,有誰要過來啊。”

“是哪個大領導?”

“不該你問的別問。”

“……是學校,又組織了些學生來,好好的沒事找事。”

“喔……”

而角落裡,有個小姑娘從打架伊始一直旁觀到這場鬧劇結束。

她漂亮的黑瞳深沉沉的,看著不遠處的那些背影,一動不動跟個娃娃般。

等人都散去了,她才輕輕扯了扯唇角。

沒意思。

小姜笙轉身就走。

但沒走幾步,就遇到了折返回來的黨文昕。

黨文昕一改方才的面無表情,擰著小臉擋在路上:“姜笙——”

姜笙彎唇:“讓開。”

“……”

黨文昕越想越不對勁兒,當姜笙要推開她往旁邊走時,她一把抓住姜笙的的手腕。

這下聲音是篤定的:“是你。”

方才被黨加輝和孫凱煽動,黨文昕也沒去思考,左右他們三人團體在福利院打架推搡都是家常便飯。

但小胖到底是陳文英的兒子,福利院小霸王一樣的存在,兩方平時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好。

今天之所以會打起來,究其原因不過是前幾天保育老師給孫凱開了通便的藥,隔天小胖就腹瀉不止。

而兩人在不久前鬧了點小矛盾,最後以孫凱道歉為終。也不知道小胖聽誰說的,說孫凱懷恨在心,裝病就是為了騙瀉藥。

小胖信以為真,找孫凱算賬。

孫凱知道自己在他那討不到好,一個勁兒解釋自己的無辜,可小胖就是不信,放話讓孫凱跪下來給自己磕頭舔鞋才原諒他。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更何況九歲的男孩正是要臉面的年紀,這就打起來了。

黨加輝和黨文昕都是被孫凱拉進去的,兄弟有難,不能不幫。

現在想來,黨文昕覺得自己三人都被當槍使了:“前幾天你很早起來,去食堂裝了杯豆漿……”

而那天電路突然壞了,豆漿都是半生的,她聽老師說過,吃了生豆漿會拉肚子。

據她所知,平常小胖也沒少搶姜笙的東西,他有個當媽的院長,為非作歹慣了。

姜笙淡淡“哦”了一聲,眼神分明在說那你去告狀呀。

一杯豆漿而已,能證明什麼?

停電了監控沒有記錄,除了黨文昕沒人看見,如果陳文英寧可錯殺不肯放過,大不了也讓她去睡矮南樓好了。

姜笙輕輕掰開黨文昕抓著自己的手,黨文昕身子一移,換成雙臂張開攔在她面前。

兩人對視,黨文昕搶先說:“架是我打的,被罰我認,但你總要負點責任吧——如果我告發你,就算沒有證據,陳文英至少也要餓你幾頓。”

“只要你幫我一個忙,這事就翻篇了。”

“幫你什麼?”姜笙笑得乖巧,提醒她,“上個星期三,你們往我的飯盒裡放毛毛蟲。”

找她幫忙?她不給黨文昕攪黃了都算善良。

“我們不是針對你……”

毛毛蟲是黨加輝和孫凱的惡作劇,所有女生的飯盒裡都榮獲一隻。

姜笙倒沒被嚇到,只是這樣一來又要去洗飯盒,十分耽誤她吃飯。

想到此,姜笙輕輕皺了皺鼻子

黨文昕繼續辯解:“而且毛毛蟲也不是我放的。”

她頂多算個知情人。

“這樣,只要你幫我,我也幫你報復回去。”

姜笙笑了,還十分稚嫩的女童音裡滿是嘲意:“小團體的關係真脆弱呀。”

黨文昕坦然地聳聳肩。

三人本來也沒什麼情意,只是在福利院做獨行俠是很容易被欺負的,她加入他們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行吧,你先說。”

黨文昕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開口:“我偷偷聽到有人跟院長約好過幾天來這,想領養個女兒回去,你只要幫我演一場戲……”

黨文昕悄悄把自己的計劃講了,末了結了句:“我知道你有辦法的。”

她已經十歲了,再大就更不會有人願意領養了,她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總之我成不成,我都不會再提今天的事。”

“而且如果我真能離開這,絕對記下你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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