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到!”

這三個字,自外圍傳入整個大堂內。

接著,人群自動讓開。

眾人回頭,只見一個大太監在幾個小太監和宮中禁衛軍的簇擁下,昂著下巴走了進來。

等大太監走到大堂時,場面有那麼瞬間的安靜。

但,大太監攜著聖旨來,百姓們自是要下跪的。

於是,“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聲音響徹全場。

案後的李懷仁也連忙從案後走出,撩袍跪地。

聖旨面前,陸英朗便是再囂張的人,也只得縮著,自然也是跪下了。

宣旨大太監看著這般場景,很是滿意。

只是,在他要展開聖旨的時候,眼角餘光卻是看到了杵在一旁沒跪下的蘇子月一行人,眉頭蹙起,臉色也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竟有人見了聖旨不跪!

蘇子月帶著面具,這宣旨太監自是不認得是誰,但是師瓊蘭和師鶴軒,他是認得的。

於是,宣旨大太監抬起他的蘭花指,指著他們一行人,“你們——”

宣旨大太監正要發難,師鶴軒就朝著師瓊蘭看了一眼,然後兩人就跪了下來。

宣旨大太監要出口的話就被堵在了嗓子眼,一時間臉色有些難看。

最後,宣旨大太監的矛頭就指向了在場唯一還站著的蘇子月身上,厲聲呵斥,“大膽,聖旨面前膽敢不跪!”

蘇子月蹙眉。

她真沒有給人下跪的習慣。

就是在皇帝面前,她都沒跪過,難不成還要跪眼下這個閹人?

蘇子月內心是拒絕的。

可,皇帝面前,她不跪那是仗著皇叔在狐假虎威,皇帝也奈何不了她。

如今可沒誰知道她是蘇子月,這要真不跪怕是要給德王府帶來災禍。

畢竟,如今誰都知道自己是德王府要認的義女。

這般想著,蘇子月便準備下跪了。

“攝政王到——”

就在這時,一道通傳聲傳來。

蘇子月那微微彎下去的腿,麻溜的挺直了,眼底也忍不住迸射出驚喜的光芒來。

皇叔來得真是時候啊!

這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門口。

就見一身紫色蟒袍帶著紫金面具的夜寒珏,從門口跨步而來。

明明就是尋常的步伐,可夜寒珏的每一步,似乎都能踩進眾人的心中,讓在場的人一個個的都忍不住心顫顫。

而夜寒珏一路行來,無論是跪地的百姓,還是宮裡來的一行人,全都自動給夜寒珏讓行。

夜寒珏掃了一眼鶴立雞群一般筆直站在那裡的蘇子月,唇角微彎。

看來,他來得恰是時候。

否則,就憑一卷聖旨也想讓他的月月下跪?

軒轅長坤,他還不配!

如此想著時,夜寒珏已然頓足,微微轉身,拿眼角餘光瞥向那宣旨大太監,冷淡的道,“還不宣旨?”

明明只是四個字而已,宣旨大太監卻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莫名就覺得一陣心驚膽戰,有種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得罪了眼前這攝政王的錯覺。

只頃刻間,大太監便已然覺得自己的後背被汗水淋浸溼了,

好在,夜寒珏說完這幾個字後,便已然抬步,朝著李懷仁先前所坐之處走去,這讓大太監得以喘息。

宣旨大太監此刻再沒閒工夫去管蘇子月是跪是站了,他不敢違背夜寒珏的命令,哆嗦著手顫顫巍巍的展開了那一卷明黃色的聖旨。

而此時,夜寒珏恰好坐定。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一番聖旨內容讀下來,大概內容就是:皇帝聽聞霍家二房膽大包天,陷害忠良之後,罪證確鑿,直接發配邊關苦寒之地,以儆效尤。

至於當年的案子,皇帝覺得,逝者已矣,不必多查。

然後就是開恩讓霍東臨不用等到二十歲,如今可以直接繼承永寧侯的位置。

最後,宣旨大太監是將聖旨交給了跪在地上的霍東臨的。

顯然,皇帝這是公開承認了霍東臨的身份。

然而此舉,卻是讓不少人變了臉色。

已經被冠上罪名即將發配的霍家二房自是不必多說,一臉的死灰,連求饒都不敢。

而圍觀的人中,大多是參與了這次押注的。

如今皇帝都承認了霍東臨的身份,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麼可說的,只得對輸得傾家蕩產這件事認命。

而身為莊家的陸英朗,此刻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

一千七百萬兩,這若賠出去,他們陸家不就得……

陸英朗只覺得一陣眼暈,身子微晃,還好跪在他身後的僕從將他扶住了,這才沒讓他當眾出醜。

倒是跪在地上的大理寺卿李懷仁悄然鬆了口氣。

這事情,到底是沒有牽扯到他的。

宣旨大太監可不管在場的人都是怎樣的心思,將聖旨交給霍東臨後,便朝著夜寒珏行了告退禮,匆匆離去了。

畢竟,和攝政王同處一室,他發虛。

宮裡的人走了,跪在地上的人卻依舊不敢起來。

夜寒珏淡淡開口,“都起來吧。”

有攝政王發話,大家這才起身。

只是,不少人起來時,都有些失魂落魄的。

陸英朗更是不想在這待下去,狠狠地瞪了一眼蘇子月後,轉身便要離去。

“陸世子這是要上哪去?”陸英朗才剛轉身,夜寒珏的聲音就自他身後傳來。

陸英朗的腳步一頓。

雖不知攝政王為何叫住他,可卻只得轉身,朝著夜寒珏拱手行禮,“攝政王有事?”

陸英朗這本就是一句客套話,豈料夜寒珏聽了,反問他道,“你覺得本王會沒事找事?”

陸英朗:“……在下,不敢……”

放眼這天下,何人敢說攝政王沒事找事的?

夜寒珏沒說話,只以手指敲擊著桌面。

一下又一下的抑揚頓挫的聲音,敲得陸英朗的心都忍不住跟著顫顫,心中的不安一點點的加重。

可偏偏,坐在前方的那一位就是不肯開口。

隨著時間流淌,陸英朗越發覺得難熬起來,冷汗更是一點點的從額際滑落。

就在陸英朗快要撐不下去,準備主動開口時,夜寒珏終於開了尊口,“聽聞,陸世子有個雲霄賭坊?”

一聽‘雲霄賭坊’四個字,陸英朗心中一個咯噔。

不好的預感,如同洪水般朝他奔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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