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前面腳踏車上的兩人發現,那樣他就成了偷偷摸摸尾隨的可憐蟲。

男人的尊嚴不允許他出現這種情況。

薛皓月也是讓他意外至極,嘴上說著工作很忙沒空招待他,轉眼就有時間坐在蔣律師的腳踏車上兜風。

破腳踏車能有帕加尼坐得舒服?

……也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好煩。

燕北五臟六腑都泡在酸水裡,要被酸死了,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用力,想不管不顧一腳油門踩下去。

但他忍住了。

一路跟隨,燕北看到他們在一所學校門口停下來。這是打算逛校園?等一下,這不是情侶才會做的事情嗎?

他又酸了。

蔣深把腳踏車鎖在校門口一棵樹下,拿起籃筐裡的西服外套掛在臂彎,對著站在車旁的薛皓月笑了一下,說:“門衛可能不讓我們進去,先試一下,不行的話我就打電話讓以前的老師過來接。”

薛皓月詫異道:“你還跟以前的老師有聯絡?”自從她進入娛樂圈,彷彿跟從前的生活割裂了,別說是老師同學,一些以前玩得好的朋友都不太聯絡了,這一點讓她很遺憾。

蔣深:“有啊,上次教導主任老王生二胎,我還參加過小孩的週歲宴。”

薛皓月:“王老師?你說的是光頭強?”

蔣深撲哧一笑:“嗯,王文強老師。”因為老王頭髮稀疏,所剩無幾,名字裡恰好有個“強”字,就被一屆又一屆的學生取外號為“光頭強”。

兩人並肩往學校裡走,果然被保安攔住了,蔣深遞給薛皓月一個無奈的眼神,而後給教導主任打電話。

不一會兒,禿頂的教導主任過來,笑眯眯地把兩位不同領域的優秀畢業生領進學校,還提出要陪他們參觀校園,不過被他們拒絕了。

燕北呆呆地望著學校大門,他進不去。

不知道捐一棟樓能不能讓他進去?他大膽設想。

——

幾年間,學校擴建了兩次,除了校門翻新,裡面的教學樓、學生宿舍樓都沒了從前的樣子。

薛皓月插著兜跟在蔣深身側,隔著口罩,說話聲音有點模糊:“操場還跟以前一樣,一點沒變,就是看臺上的座椅換了新的。”

“那邊有個班在上體育課,你別被發現了。”蔣深伸手,幫她把帽簷往下壓了壓,“你太火了,做了偽裝也很好認。”

薛皓月聳了聳肩:“老師在這裡呢,就算被認出來,他們也不敢放肆吧。”

“那可說不定,別小看追星的小朋友。”

遠處傳來一聲響亮的口哨,男生女生一窩蜂衝上橘紅色的塑膠跑道,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

繞著操場散步的兩人往邊上挪了挪,不擋他們的道。

一群紊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與他們擦身而過時,人群裡一個女生忽然驚叫道:“薛皓月?是薛皓月嗎?!”

薛皓月:“……”

蔣深想到上一秒兩人的討論,要笑死了。

薛皓月佯裝生氣,瞪了他一眼,還愣著幹什麼,跑啊!

趁著這個班的學生沒徹底騷動起來,蔣深拉著她從最近的一個出口出去,薛皓月跑得氣喘吁吁,一把摘下口罩:“我懷疑你是烏鴉嘴,我上次戴口罩逛菜市場都沒被認出來。”

蔣深腦袋一歪,認下這個稱呼,笑著舉手投降:“我的錯。”

兩人相視一笑。

薛皓月低下頭才發現他還牽著自己的手,頓覺不自在,掙扎了一下。蔣深從容地鬆開了手,非常自然地帶過這一茬,指著前面:“小賣部還在那裡呢。”

“嗯,好像規模比以前大了。”

兩個扮演高中生的大人去逛了一圈小賣部,出來時,蔣深左手拿著一袋子零食,右手拿著一板AD鈣奶。而薛皓月,正低著頭與一袋辣條做鬥爭,兩邊的開口都被她撕毀了,她正想辦法用牙齒咬開。

一股令人著魔的味道隨著袋子撕開飄散出來。

薛皓月吸了口氣:“就是這個味道,別的地方都沒有賣的,我在網上買過幾次,一樣的包裝味道都不太正宗。”她吃了一根,露出滿足的表情,非常具有分享精神的遞給了蔣深,“你要不要嘗一下,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很喜歡吃這個辣條。”

蔣深看著她,笑著搖頭拒絕。

薛皓月嚼了嚼辣條,用一副“你註定要錯過美味”的眼神看他一眼,低頭吃完了整包辣條,嘴巴都被辣得紅紅的。

蔣深拆開一瓶AD鈣奶,插上吸管塞到她手心。

薛皓月一愣,下意識握緊了瓶子,垂下眼咬著吸管喝了幾口。

校園太大,他們把每個角落都逛了一遍。天色漸晚,兩人趕在放學之前在學校食堂裡吃了頓晚飯。

便宜又大碗的飯,大概只有學校食堂能吃到了。

薛皓月用筷子夾起滷雞腿啃了一口:“你和我哥,你們什麼時候回帝都啊?”

“正事都忙完了,我無所謂,得看你哥的行程安排,他在這邊還有點事沒處理完。”蔣深說,“你呢,真打算一直在老家?”

薛皓月想起早上燕北的眼神,倏地有點回答不上來。

她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什麼,明明她都跟自己說好了,那些都過去了。

“這個炸蘑菇還不錯,你要不要嘗一嘗?”蔣深進退有度,察覺到薛皓月忽然被一股壓抑的情緒籠罩,及時轉了話題。

薛皓月回過神“啊”了聲,從善如流地夾了他餐盤裡的炸蘑菇放進嘴裡,點頭贊同:“好吃。”

蔣深笑起來:“那就多吃點。”

薛皓月離他很近,頓了一下,以前都沒發現他居然是桃花眼,笑起來特迷人,還有點像劇本上形容男主角的魅惑。

她當然沒好意思再吃他餐盤裡的菜,耳聽著放學鈴聲響起,她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飯,跟蔣深逃了出去。

在這漫長的一下午裡,燕北抽了不知道多少根菸,眼睛都要燻模糊了,仍舊緊緊盯著那扇校門。

直到夕陽西下,他才看到兩人的身影從裡面出來。

看起來相處很愉快,蔣深一直偏頭在跟薛皓月說什麼,雖然她戴著口罩和帽子,仍能讓人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她心情愉悅。

蔣深朝他這邊看了眼,微微錯愕,像是明白了什麼,微勾了下唇角。他暗歎口氣,不動聲色地彎下腰解開車鎖,載著薛皓月回家。

燕北連忙掐滅了煙,開車跟上去。

他晚飯都沒吃,氣都氣飽了。

偏偏這個時候,助理還不懂事的打電話過來。

薛皓月的家庭住址他知道,也不急著跟上去,靠邊停車接電話。

還能有什麼事?都是些公司裡的破事!以前他一心撲在工作上沒覺得有什麼,現在真是聽到那些事都煩得不行。

燕北不耐煩道:“公司離了我就破產了?艹。”

助理嚇得一聲不敢吭,差點把電話撂了。

——

蔣深把薛皓月送到家的時候,薛父和薛母還沒回來。

她站在門口道了聲謝,從他手裡接過腳踏車把,推到院子裡放好。再轉過身,門口出現一道頎長的身影,她以為是去而復返的蔣深,脫口而出:“蔣律你……”

那人往前走了一步,薛皓月聲音忽然卡住。

按照她的設想,昨晚她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燕北就該離開這裡了。今天早上還能碰到他實屬意外,然而讓她更沒有想到的是,他到現在還沒離開。

“你還沒走?”薛皓月吃驚的表情格外誇張。

燕北臉一黑,聽她這口氣,似乎不太歡迎他:“你希望我走嗎?”

薛皓月心跳加速。

他這是在詢問她的意思嗎?怎麼感覺在撩她?

“你走不走跟我有什麼關係。”薛皓月囁嚅,逛了一天,她蠻累的,不想跟他費口舌,“我要關門了,你不走嗎?”

燕北裝沒聽見,單手插褲兜裡,微微垂眼,低聲說:“你家有吃的嗎?我沒吃晚飯。”

第一次跟人說這種話,連燕北都覺得自己不要臉,也不知道宋遇是怎麼時時在孟漸晚面前撒嬌賣慘的。

薛皓月揉揉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我家又不是飯店,沒吃晚飯你去飯店啊,出門右拐一直往前走,有好幾家店,現在都還在營業。”

燕北眉頭一皺:“薛皓月,我好歹是你前老闆,你在公司裡我沒虧待過你吧。”

薛皓月登時被拿捏住了。平心而論,他除了拒絕她的表白,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老闆。

她暗歎口氣,把人請進來。

家裡的冰箱裡其實還有菜,是薛父燉的排骨湯,留著她晚上吃的。她已經在學校食堂吃過了,所以便宜燕北了。

她把湯端到廚房熱了一下,煮了一碗麵條給他。

薛皓月站在一旁看著男人狼吞虎嚥,皺了皺鼻頭,聲音無奈又委屈:“燕總,你到底要幹嘛?我都說我不回公司了。”

她又稱呼他燕總了,燕北也很無奈,喝了口熱湯,胃裡舒坦了許多:“我也說了,不回也行。”

薛皓月不解:“那你這是?”

燕北胡扯了個理由:“度假。”

薛皓月有些無語:“祖國那麼多大好風光你不去,偏到我家這小鎮子裡來?”說實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燕北吃了兩口面:“因為你在這裡。”

薛皓月心頭一緊,瞠目結舌:“你……你什麼意思?”

如果剛才她以為他在撩她是錯覺,那麼現在他表現得已經很明顯了吧?燕北真的在撩她?為什麼啊?

難道是美男計?先騙得她上鉤,然後再想辦法說服她重回公司?

薛皓月不得不往陰謀論的方向猜測,因為她覺得燕北不喜歡她。

燕北與她深深對視:“我以為你能看得出來的,我對你……”

“皓月,你在家啊?我說門怎麼開了,你爸還以為家裡進賊了。”外面傳來薛母的聲音,腳步聲逐漸逼近。

燕北懊惱地握了下拳,在人進門前先站起來。

下一秒薛母和薛父就進來了,兩人看到家裡多出一個陌生男人,目瞪口呆。還是燕北率先反應過來,主動伸出手,笑容溫和地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叫燕北,是皓月的……朋友。”

這時候說是她“前老闆”不合適。

薛母從最初的震驚中冷靜下來,打量著眼前這個帥氣逼人的男人,而後與他握了下手,笑意攀上眉梢:“燕北是吧?快坐快坐。”她看到餐桌上沒吃完的面,嘖了聲,“皓月太不懂事了,怎麼能這麼招待朋友。老薛,你去廚房再炒幾個菜。”

燕北繞過餐桌,忙不迭阻止:“不用不用,我已經吃飽了,皓月的手藝很好。”

煮個麵條哪裡能看出手藝好哦,這是閉著眼睛才能誇出來吧。

薛母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問道:“小北是哪裡人啊?做什麼的?今年多大了?有女朋友嗎?”

薛皓月扶額,無語至極:“媽。”

“我和小北說話,你別打岔。”薛母回頭瞪她。

不讓她說話她也得說清楚,免得媽媽再說出驚世駭俗的話來:“他是我老闆啊,燕北,以前不是跟你提過嗎?”

薛母愣住,腦中的某些想法被現實打碎。

燕北權當沒看到她的變化,老老實實地接受盤問:“阿姨,我是帝都人,跟皓月說的那樣,是嘉瑞娛樂公司的老闆,比皓月大了三四歲,目前還沒有女朋友。”

他說這些幹什麼!薛皓月捂臉,頭開始疼了。

她感覺燕北不太正常。

薛母縱然有心,也不敢撮合一個集團大老闆和自己的女兒在一起,尤其這個老闆還是女兒曾經的頂頭上司。

但她是過來人,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女兒有心。

燕北不便留下來打擾,說了聲告辭就離開了。

薛皓月送他到門口,想問他那會兒他要說什麼,終究沒問出口,燕北也沒提。

——

忙碌了幾天,“薛小姐的花店”終於要開業了。

薛母是名義上的老闆,薛皓月另外僱了兩個小姑娘在店裡幫忙。開業那天,所有的鮮花都打八折,還贈送大明星薛皓月的親筆簽名明信片。

薛皓月沒出面,躲在屋子裡馬不停蹄地在明信片上簽名。到傍晚時分,店裡的小姑娘就告訴她,昨晚進購的鮮花被售空了。

她提出晚上請大家吃火鍋,叫上了還沒離開老家的陳勳和蔣深。薛母不喜歡他們年輕人的飯局,就跟丈夫回家吃飯了。

薛皓月剛鎖上店門,就看到那輛總在自己眼前晃盪的帕加尼,車窗降下來,露出男人一張帥臉,店裡那兩個小姑娘頓時被迷得暈頭轉向。

“去哪裡,上車,我送你。”

薛皓月想拒絕,又想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彆扭了兩秒,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上去。

她剛坐穩,燕北就傾身過來給她系安全帶。男人身上的氣息很好聞,即使抽菸也沒有很濃烈的菸草味,害得她的小心臟又撲通撲通亂跳了好幾下。她很清楚那是心動的感覺,以前很多次與他親密接觸都有過。

她能控制自己的大腦不去想他,卻無法避免某些生理上的真實反應。

比如,他一靠近她,她的心跳就該死的加速。

再怎麼恨鐵不成鋼也沒用。

讓她生氣的是,一路上燕北都沒說話,沉默地把她送到指定的火鍋店,然後解開安全帶扭頭看著她。

薛皓月懂了。

他就是來蹭飯的。

燕北親自開車送她過來,她就得客套地問他一句:“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反正是多雙筷子的事。”

燕北挑了挑眉:“好啊。”

“……”

薛皓月有一種清醒地掉入陷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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