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氣憤過後,薛皓月的大腦就被疑惑佔據。

她舉著烤腸,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鬱悶地踢了下鞋尖:“你怎麼在這裡?”燕北是來找她的嗎?

燕北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下一秒就將她的猜測一字不差地說出來:“我是來找你的。”

薛皓月心跳漏了半拍。

瞬間,她就在心裡大罵自己沒出息,怎麼能因為他一句話就心軟?

她低著頭,忍著內心的酸澀苦楚,為自己找藉口,她本來就沒什麼出息啊,暗戀了那麼多年的男人,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她有血有肉有心,又不是機器人。

氣氛沉默好久,巷子裡的流浪貓不知從哪裡躥出來,在薛皓月腳邊喵喵叫,可能是聞到烤腸的香味了。

薛皓月垂眸看了眼,把手裡的半截烤腸從竹籤上取下來,丟在地上給貓吃。

燕北就一眨不眨地看著一人一貓互動。

“找我幹什麼?”薛皓月手插進兜裡,在路燈下看他的臉,“解約後續的事我都處理妥當了,應該沒有遺漏的吧?”

說完她點了點頭,確定沒有未履行的合同義務。

燕北別開眼,表情有點難過:“不能回去嗎?我沒想讓你解約,我前段時間出差了,事情都是幾個經理處理的。”

薛皓月覺得他莫名其妙,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說服她重回公司?

她搖搖頭,不想回去。

“薛皓月,你要是哪裡不滿意可以提出來,我答應你的條件。”燕北扭回頭,有些詞窮,撓了撓眉心,“任何條件都行。”

薛皓月皺眉,他可能沒明白她的意思,她從來都不是對合約不滿意,也不需要什麼額外的優待。

“那晚我在電話裡把話說得很明白了,燕總。”薛皓月說,“我的性格以及身體原因都不適合待在娛樂圈裡,很累,我只想要休息。”

她最近的睡眠狀態比起前幾年好了不知多少,每天都睡到自然醒,醒來就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閒暇時候就曬著太陽騎車到處閒逛,即使被人認出來也不會像在機場那樣被圍追堵截,讓人喘不過氣。

小貓吃完了烤腸,意猶未盡,舔著嘴邊的毛毛繞著薛皓月打轉,繼續喵喵叫,它還沒有吃飽。

她有點無奈,蹲下來擼了一把它的腦袋以示安撫,摸了摸口袋,從裡面掏出一包牛肉乾撕開,喂貓。

“你回去吧,燕總。”

薛皓月餘光注意到地上的影子頓了頓,緊接著頭頂傳來男人低低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聲音聽起來有點受傷:“我沒有要訂婚,你應該是誤會了什麼。”

燕北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解釋這個,總覺得她應該是在意的。

薛皓月被貓舔到手心,癢癢的,抬起頭看那人,卻見他已經轉過身離開了。

——

拜燕北所賜,這一晚薛皓月沒能睡好覺,在被子裡翻來覆去,腦海裡反覆迴響燕北說的那句話。

他什麼意思?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特意跟她解釋他沒有訂婚?

清晨,外面鬧出的動靜吵醒了薛皓月,她打著哈欠從房間出來,看到準備外出的薛父和薛母。

“我和你爸還要去人家家裡幫忙,你自己解決一下早飯哦。”薛母說。

薛皓月沒睡好覺,眯著眼靠在門框揮了揮手。

她重新躺回被子裡,想到花店那邊還沒忙完,慢吞吞爬起來洗漱完就出了門。早晨的太陽很燦爛,她戴了頂棒球帽,騎車到常去的那家早餐店。

後面傳來車輪胎碾壓路面的聲音,薛皓月轉動車把,靠邊騎車。

奇怪的是,後面的車沒有超過她,仍是龜速前進,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

薛皓月把車停在早餐店門口,那輛車也停下了。

她投去好奇的目光,卻見一輛黑色帕加尼超跑停在路邊,將本就窄小的巷子堵得更顯擁擠,再來一輛車估計都不好開過去。

車上下來個男人,薛皓月看清那人的臉,徹底呆住了。燕北穿著雪白襯衫和菸灰色西裝馬甲,手搭在車頂上,眯著眼看她。

他怎麼還沒走?打算三顧茅廬請回她嗎?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燕北鬆了鬆腕錶,趁機看了眼時間:“這麼晚才起來,我等你好久了。”

薛皓月看到早餐店裡的大爺大媽齊刷刷看過來,尷尬得頭皮發麻,小聲說:“你……你等我幹什麼?”

燕北:“等你一起吃早餐,我不知道附近哪家店好吃。”

薛皓月嘀咕:“我又不是導航儀。”

“你說什麼?”

“沒什麼。”薛皓月轉身走進早餐店,沒看牆上貼的那些選單,朝正在燙米線的老闆娘說,“還是老樣子。”

“好嘞,稍等,馬上就來!”

老闆娘用竹編漏勺撈起燙好的米線,裝進白瓷碗裡,舀起湯汁和配菜,給上一位顧客端過去。

燕北不知道要吃什麼,抬抬下巴,對老闆娘說:“跟她一樣。”

一轉頭,他就看到薛皓月坐在一張摺疊小桌旁,乖乖坐著等待。燕北剛準備在她對面坐下,她就叫了他一聲,他微微一愣,就見她從紙盒裡抽出兩張紙擦拭兩下椅子:“上面有水你沒看到?”

等她擦乾淨了,燕北才坐下:“謝謝。”

薛皓月愣愣地看著他,抿了下唇,沒說話。

老闆娘把兩人點的早餐送過來,兩碗雞湯米線、兩顆茶葉蛋,還有兩屜灌湯包。燕北把自己那份拿過來,抽了雙筷子,先遞給薛皓月。

她反應遲鈍地接過來。

她和燕北出席過大大小小的飯局,也單獨在餐廳裡吃過飯,但是像現在這樣,在人頭攢頭的早餐店裡坐在一起吃早餐,這是頭一次。

這感覺著實新奇。

她不開口,燕北也沒說話,安安靜靜地吃完了早餐,擦淨嘴巴後才開口:“這家店味道很好。”

薛皓月心說,所以呢?

燕北見她還在吃,起身去掃了門口的收款碼,坐回來等她吃完。

薛皓月帶著滿腦子的困惑吃完早餐,其間時不時瞅一眼對面的男人,沒見他處理工作,也沒見他著急,真是罕見。

“吃飽了嗎?”燕北問。

“呃,燕總你……”

“別叫我燕總了。”燕北打斷她的話。

薛皓月想了想,他現在不是她的頂頭上司,叫燕總確實不太合適,於是改了稱呼:“燕先生。”

燕北:“……”

燕北:“以前沒發現你有氣死人的本事。”

薛皓月實在是搞不懂他這曖昧又溫柔的語氣從何而來。但她既然已經決定放下過去,那他怎麼樣都與她無關了。

“燕先生,你還有事嗎?”她語氣無奈,“我要工作了。有什麼事你不如一次性說完好了,免得浪費彼此的時間。”

燕北皺了皺眉:“你要工作?什麼工作?”

她不是喜歡他喜歡了很多年嗎?他現在出現在這裡,特意來找她,意思那樣明顯,她真的看不出來嗎?

“我開了家店,準備接下來好好經營,所以不會再回嘉瑞了。”薛皓月斬釘截鐵,“你也不用再勸我。”

燕北:“我沒想勸你,我是想……”

“嗯?”

薛皓月看著他,想什麼?

燕北的話噎住,像被人一把掐住喉嚨,怎麼也說不出來。

薛皓月看時間不早了,怕裝修工人過去進不去店裡,再次說道:“既然你沒什麼可說的,那就這樣吧。我挺忙的,就不招待你了。”

燕北看著她走出早餐店,騎上腳踏車遠去,背影瀟灑,跟那一晚從他家裡離開時一模一樣。

他腦門一熱,開車追了上去。

薛皓月拐過巷子口,發現那輛超跑又以烏龜速度慢慢跟在她身後,她快他也快,她慢他就慢,始終不曾落下。

燕北是轉了性嗎?

她蹬著腳踏車到店裡,裝修工人還沒來,她拿鑰匙開了門,到店裡接著昨天沒收拾完的繼續收拾。

燕北靠邊停車,手搭在車窗上往外看,小店門上掛著塊牌子,簡單直接地寫著“薛小姐的花店”幾個大字。

他盯著店裡忙碌的身影,漸漸陷入沉思,她真不打算重回娛樂圈了嗎?

正胡思亂想,後面就傳來鳴笛聲,他的車停歪了,別的車要想透過會擦到他的車尾。他重新啟動引擎,將車擺正停好。

誰知後面那輛車並沒有開過去,而是跟著停下了。

燕北透過倒車鏡看到兩個面熟的男人從車上下來,是跟薛皓月一起上過熱搜的男人。據她所說,其中一個是她哥哥,另一個是她哥哥的朋友。

蔣深進門前,意有所感地扭頭看了眼那輛超跑,與燕北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兩個男人互相對視,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複雜難辨的情緒。

蔣深率先收回視線,跟在陳勳身後進門。

“誒,你們怎麼過來了?”薛皓月把垃圾清理完,直起身來,驚訝地看著他們。

兩人這次回老家是處理一個案子,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她聽陳勳提到過。

蔣深:“忙完了,你哥說要來看看你,我就一起過來了。”

薛皓月穿著運動裝,沒化妝,小臉素淨、白皙透紅,長卷發用鑲滿小珍珠的鯊魚夾挽起來,臉頰邊垂了幾縷,隨性得很,卻仍舊是漂亮的。

“歡迎歡迎,不過我這兒沒東西招待你們。”薛皓月指著靠牆的幾張椅子,說,“自己坐吧,不用客氣。”

陳勳坐下來,這才注意到門外那輛車裡的人,一瞬間眼睛都瞪直了:“那是……嘉瑞娛樂的總裁燕北?”

薛皓月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外面,男人坐在駕駛座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一根菸,搭在窗沿,見她看過來,他指尖微動,撣了撣菸灰。

要命,她發病了似的,心臟又在作祟,跳得飛快。

“是他。”薛皓月趕忙轉移視線。

“他怎麼過來了?來找你的?”陳勳看看妹妹,又看看外面的男人,再聯想到她著急忙慌的解約,不可避免地腦補一出恩怨情仇。

薛皓月不想聊這個,低垂著眼眸,輕聲說:“該談的我們都已經談完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在這裡。”

——

裝修工人過來了,在店裡敲敲打打,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

薛皓月待了一會兒就把兩個男人帶了出來,路邊那輛扎眼的帕加尼不見了,不知道燕北是不是回帝都了。

中午,三人在上次那家餐廳吃了頓午飯。

陳勳接到電話,家裡突然有點急事,開車先走了。

薛皓月站在餐廳門口,禮貌性問蔣深:“你去哪兒?”

蔣深接下來沒有安排,沉吟了下,說:“想回母校逛一逛,你要不要一起去?”頓了一下,他說出自己的母校,“四中。”

薛皓月睜大眼:“你也是四中的?”

蔣深勾唇笑了笑:“怎麼了,不像?”

當然不是。四中是本市的重點高中,他又是本地人,看起來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學霸,在四中就讀理所當然。她真正感到驚奇的是,他們同在一所高中,她上學時居然沒聽說過蔣深的名字。

蔣深猜中了她的想法,笑得不行:“我比你大了幾屆吧,跟你哥是一屆的。”

薛皓月意識到自己犯蠢了,弱弱地說:“……我說呢。”陳勳比她大了四屆,她上高一的時候他早就畢業了。

蔣深偏了偏頭,再次邀請:“好幾年沒回去看了,聽說校門都翻新了。怎麼樣?要不要回去看看?”

薛皓月略微猶豫,她也好幾年沒回母校看一眼了。去年校慶,校長給她打過電話,讓她作為優秀畢業生回去給學弟學妹們演講,她當時被困在深山裡拍戲,沒能趕回去。

“那就去吧。”她說。

蔣深:“先陪你回一趟花店,把你的帽子戴上。”

薛皓月眨了眨眼:“啊?”

“今天星期二,學校裡有學生在上課,你別忘了,你是大明星。”高中生是龐大的追星群體呢。

薛皓月反應過來,笑了笑,跟他散步走回花店,把棒球帽扣在腦袋上,還拿了個黑色口罩遮住下半張臉。

蔣深在一旁耐心等待,見她收拾妥帖,他坐上門口的腳踏車,兩手握住車把,微微躬著身:“上車吧,我載你。”

薛皓月愣在原地,帽簷下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你哥把車開走了,我們只能坐這個。”蔣深原本穿著筆挺的西服,這會兒他把外套脫了放車前的籃筐裡,單穿著白襯衫,逆著光,像個十七八歲的青蔥少年。

“騎車過去會不會太累了?”薛皓月在心裡算了一下從花店到學校的距離,有點遠吶。

蔣深微微一笑:“我跑過馬拉松。”

薛皓月服了他,乖乖側坐在腳踏車後座,躊躇了片刻,還是抬手抓住他腰側的衣服:“我坐好了。”

男人不放心似的,回頭看了一眼,確認她真的坐好了,才收起支在地面的那條長腿,蹬下腳踏板,載著她逆風前行。

隔著約莫二十米的距離,黑色帕加尼跟在腳踏車後面。

顯然,燕北並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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