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哦……我知道了,放心,早有預料……你?不,你暫時還不需要輕舉妄動……好,沒有問題的話先掛了,省的引起可可利亞的懷疑。”

“剛剛那是……”

芽衣本是想提醒米凱爾開車不要打電話,可當聽見可可利亞的名字,注意力立馬被轉移了。

她並不知道可可利亞是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與雷電龍馬的糾葛,她之所以會關注到這個名字,僅僅是因為與ME社有關的新聞裡提到過她——

昨天上午,她的父親因為涉嫌經濟舞弊被警方帶走調查,中午即得出“證據確鑿”的結論,而後直接被關押在拘留所,下午ME社董事會就確認了新的社長人選,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擔心新社長的不是此前ME社董事會的任何一員,也不是前ME社管理層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一個誰也沒聽說過的名字:可可利亞。

當然,這個誰也沒聽過終究要打上一個引號。對於普通人來說,可可利亞確實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可對於天命、逆熵、太虛的內部人員來說,這個名字可是夠響亮的。

這些米凱爾都清楚,不過,面對芽衣的疑問,他似乎也不打算多解釋,一邊結束通話電話,一邊輕輕吐出一個詞:

“線人。”

“哦。”

芽衣乖巧地點了點頭,可過了還不到一秒,又不死心地問道:

“可可利亞,她和我父親……”

芽衣真的不傻,又或者說,一件壞事的最大得利者往往就是其始作俑者這一邏輯,只要是正常人都明白,更何況芽衣本就聰慧呢?

“嗯……”

米凱爾不置可否地哼了聲,正要再說什麼,隨著手指滑動手機螢幕,他又忽然轉口:

“唔?這是……”

“怎麼了?”

“呵呵,沒什麼,算是某些人還有自知之明吧。”

米凱爾嘲諷一笑,點開先前因為在與渡鴉通話而未能接入的小松的手機號碼,點選撥出——

“都——都——都——”

三下忙音後,柔和又冷漠的女聲響起:

“對不起,您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

“嗯???”

米凱爾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無數波狀絲線,藉助第二、三律者的權能,他毫不費力地找到了小松等人的位置。

“芽衣。”

“嗯!”

“看來今天在回家之前,還得先幫人解決一些麻煩。”

“呃……你決定就好。”

坐在後排的芽衣側過身體,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到了熟悉的街景——這裡離家已經很近了,米凱爾卻沒有絲毫把她放下來再去處理事情的意思,可見那所謂的“麻煩”,確實有夠麻煩的。

“別緊張,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驚訝,明白麼?”

米凱爾頭也不回地安慰著,芽衣無聲地點了點頭,上本身挺得筆直,右手則死死攥住了車門上的扶手。

幾乎在她做完這些動作的同時,米凱爾勐地一打方向盤,車子直接拐入了一條狹窄的無人小巷中。

“啊!小心!”

儘管米凱爾提前發出了警告,但當看到好好的空間突然被撕出一個黑色的圓洞時,芽衣還是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可米凱爾非但沒有剎車,而是將油門一腳踩到底,車子直接衝進了那“黑洞”中。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眼前的景象重新明亮起來,但芽衣並沒有心情去仔細觀察,也無法仔細觀察了。她整個人像是被綁在鐵架上轉了成千上萬圈一樣,視線中的一切都像是萬花筒中的花紋一樣無規則地顛倒轉動著,肚子裡也是翻江倒海,只有用雙手死死捂住嘴,才勉強壓制住了嘔吐的慾望。

“呵呵,第一次感受這個都不會好受的,以後習慣了就好。”

米凱爾還有心思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當然,以芽衣現在的狀態,能不能聽清還兩說。

又過了大概半分鐘,芽衣感覺自己視線中顛倒輪轉的速度正在逐漸放緩,嘔吐感也減弱了許多,之所以會如此,大概是因為車子穩穩當當地停在了路邊。

“到了嗎?嘔——”

芽衣開口問了一句,不小心又勾起了嘔吐的慾望,她連忙再次捂住嘴,將身體也向內蜷縮了一些。

“難受麼?”

米凱爾已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察覺到芽衣的不適,於是貼心地將後座的車窗降下。

“不,不要——嘔——”

米凱爾的眉頭勐地皺起,當即重新關閉了車窗。

“已經來晚了麼?”

芽衣只覺得嘔吐感在車窗開啟的那一瞬間更加強烈了,至於為什麼,她現在還不明白。

可對於米凱爾來說,這一切就太過於熟悉了——“血腥味兒……好濃的血腥味兒……”

“小黑,靜態防衛模式。”

車內所有能變色的指示燈同時亮起綠色,小黑並沒有裝配智慧語音模組,這樣的燈光大概就等同於“明白”的意思。

米凱爾又伸手揉了揉芽衣的腦袋。

“你待在這裡不要走動,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只要我不回來,你就不要下車,懂麼?”

“嗯……嗯!”

芽衣重重點頭,隨著米凱爾的撫摸,她身體的不適感也逐漸平復了。

“啪——”

米凱爾跳下車,迅速關閉車門。

車緊靠著一座宅院的圍牆而停,米凱爾下車之後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這一帶周圍都是低矮的平房宅院,並且從牆體上斑駁的漆面與明明是晚飯時間卻異常安靜的氛圍來看,這裡真正居住的人恐怕不多,不然的話,那群傻子也不會把綁架後藏人的地點選定在這裡。

他順著牆根繼續前進,大概走了十二三步,便看見了宅院緊閉的大門。

到了這裡,血腥味兒更加濃郁了,不過周圍反正也沒有多少人居住,況且米凱爾的嗅覺水平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正常人,如芽衣那般不明所以的才是大多數。

“當!”

大門上的銅鎖被米凱爾直接拽斷,只發出一聲清脆的低響。

“啞——”

米凱爾緩緩推開大門,才推了不到一個巴掌的距離,門就被什麼東西卡住了。

他並沒有貿然地大力出奇跡,而是側過身來,小心地推開另一扇門板。

“啞——”

令人牙酸的聲音再次響起,好在這一次門板並未被卡住。

“唔?”

一進門,庭中的殺地上就是一串濺射狀的血線,米凱爾反手將門板撥回,用後背將門板壓合,而後整片庭院間很快只剩下了毫無規律的“莎莎”聲,好像是野草與灌木的婆娑。

“呼……”

米凱爾看了眼庭院中的血跡,那濺射的形狀像極了撥出的水,但偶爾也有不規則的反方向濺射,那便意味著血液潑出的方向一度有過變化……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條血線正斜斜地指向米凱爾——指向他身側半步的位置。

米凱爾低下頭,看向自己腳邊,終於發現那卡住門板的究竟是什麼了——一隻斷手。

米凱爾俯下身,將還未完全失去溫度的斷手撿起,斷手向上提起的同時,數根長長的手筋如撩起的泡麵一樣在半空中抽搐著、跳動著。

“斷口不光滑,還拖扯出這些筋……這手不是被利器斬斷的,而是……硬生生撕扯下來的……果然是她……嗎……”

米凱爾隨意將斷手扔到了地上,繼續向著院內最大的屋子走去。

“啪嗒——”

腳剛踩上木地板,便感受到了血液特有的粘稠感,米凱爾重新適應了一下日落後逐漸昏暗的光線,只見腳下亦是拖得長長的血跡,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小碎塊。

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後,米凱爾反倒沒有一開始那麼焦急了。如果她真的成功甦醒了,那根本沒有必要擔心她的安全,何況現場的慘狀也證實了這一點。

米凱爾緩緩蹲下身,撿起血跡中裹著的一小塊固體碎片,在指尖輕輕揉碎。

“肝臟的碎塊嗎……”

他又捻起一塊,這一次的手感卻完全不同,質地堅硬,花了點力氣,直接碾成了粉狀。

“骨頭渣子嗎?這麼硬,似乎是頭骨。”

他再將手掌摁入血跡中,不出意料,即使是這麼冷的天氣,這血、以及先前的肝臟碎塊,還有門口的斷手一樣,都還沒有完全涼透。

“從小松打電話給我,到我結束通話娜塔莎的電話,一共是二十三秒。從結束通話電話到趕到現場,不超過兩分鐘。在最多二分二十三秒的時間裡……”

米凱爾看了看血跡的形狀,又感受了一下溫度的不同,隨即向著左手邊走去,拐過拐角,正看見一塊模湖的血肉在沙地上爬著,它的動作毫無節奏,有時候就像蟲子一樣蠕動著,不變的是,他每動一下,身體與沙子摩擦,便會發出“莎莎”的聲響。

“這是……”

米凱爾快步走到那堆血肉面前,也終於看清了它的形狀——那確實是人……好吧,那曾經是人。它只剩下了上半身,斷口處還能看到肺泡在不斷起伏擴張。它用雙臂支撐著向前爬著,可左臂前端卻空空如也。半邊腦殼不翼而飛,粉白色的大腦如同果凍一般一下一下晃動著,不知道是在跟隨呼吸還是心跳的節奏。顱骨斷口處依舊是不規則狀,還有四個明顯的半孔形,大概是手指硬生生摳進去留下的痕跡。

大概是聽到了腳步聲,它的動作一下子僵住,而後極其緩慢地轉過身,微微抬起頭,這動作看得米凱爾生怕它的腦漿就這麼從顱骨的開口處流出來。

它雙眼好不容易睜開一條縫,傷到這種地步,米凱爾也不知道它還能不能看清自己……大概是看清了,米凱爾看到它的眼中有了一絲生機,而後嘴唇微微蠕動:

“米凱……爾……”

“是你?小松?”

芽衣曾經的司機、對她很好,但是……

一連串的念頭在米凱爾腦海中閃過,而小松並沒有做出回應,只是直勾勾地看著米凱爾,而後向著米凱爾習慣性地伸出空空如也的右臂,嘴裡下意識地念著:

“救……我……”

它似乎費了很大的力才將不停向外冒著血的嘴張到了最大,可惜……

“曾——”

迎接他的並非救助,而是從那張開的口中刺入,又從後腦勺透出的槍尖。

“譁——”

米凱爾擰了擰槍尖,小松的屍體瞬間化為了飛灰迷散在冬日夜晚的風中。

“救你麼?倒也……不過,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實在太過痛苦了,與其讓你在不久之後再經歷一次死亡,倒不如早些獲得安息吧。反正在故事的最後……反正到了故事的最後,人終有一死。”

小松早已死去,神形不存,但在忽然狂亂的夜風中,米凱爾對著漫天飛舞的灰塵喃喃自語。

說完這些話,他再沒有一絲猶豫,轉身向著屋內走去。

“啪——”

他在門口踩到了小松的下半身,卻徑直將其踢開,而後一把推開了屋子的大門。

“滴答……滴答……滴答……”

液體滴落的聲音在一片黑暗中不斷迴響,較之水滴更沉悶一些,因為血液比水更加黏稠。

米凱爾站在門前,凝視著那黑暗足足一秒。他當然不是在發呆,只是在門開啟的那一刻,微弱的啜泣聲便再也無法掩蓋。米凱爾只是借用這一秒的時間,來確定希兒的位置罷了。位置一經確定,他隨即一腳踏入與腳背齊平的血泊中。

一路上,他踩到不少發僵又柔軟的物體,不用想也知道是早已認不出部位的碎肉塊,他就這麼走到最深處的房間門口,愈是靠近此處,啜泣聲就愈發明顯。

“希兒……”

米凱爾伸出手,緩緩轉動門把手,再將門緩緩推開。

一絲光也沒有的密室內,血腥味與煙味兒夾雜在一起,揮之不去,而少女正蜷縮在離門口最遠的角落裡,將腦袋埋在雙膝之間哭泣著。

米凱爾的另一隻腳遲遲沒有踏入室內。

他該說些什麼呢?

他能說些什麼呢?

他該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這個完全陌生的希兒?

他又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那個……許久不見的希兒?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自己對於這場不算重逢的重逢沒有任何準備。

究竟是太過於期盼著這重逢的一刻,以至於忘了怎樣去面對重逢後的一切,還是壓根就沒有把這次重逢放在心上,所以更不會做什麼準備呢?

擁有識之權能的他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只是憑著慣性又向屋裡邁了一步。

“噠——”

這一步太過於沉重,發出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也如此引人注意。

希兒渾身一抖,隨即緩緩抬起了頭。

再沒有任何可思考的空間了,米凱爾一步一步,不快不慢地走到了希兒身前。

希兒的身體拼命向後縮著,可堅硬的牆壁讓她退無可退。

“譁——”

米凱爾一把掀開了屋內的窗簾,同樣柔和的月光與路燈的光芒混合在一起,順著窗戶斜斜打了進來,為希兒照亮了米凱爾的輪廓。

“你……你是……”

米凱爾在希兒面前半跪了下來,向著她伸出了手。

“希兒,我們……”

“啊啊啊啊!

!”

米凱爾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希兒歇斯底里的尖叫聲所打斷,她驚恐地看著米凱爾沾滿鮮血的右手,一把將那手拍開,驚恐地大喊著:

“走開!魔鬼!快走開啊!

“希兒!我……”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希兒的雙童瞬間變得血紅,所有的驚恐都在一瞬間消失,那還未完全散去的驚叫很快變成了咬牙切齒的怒吼聲:

“是你!是你是你!

怎麼是你、居然是你、果然是你……你……去死啊!

!”

黑暗中閃過一道凌冽的紅光,米凱爾卻不假思索地向著那光芒伸出了手。

“噗呲——”

…………

“三百三十一、三百三十二、三百三十三……”

芽衣靠坐在轎車後座上,後背繃得很直。

那股眩暈感加嘔吐感早已消散,她現在默默計數的並非是米凱爾離開的時間,而是路燈亮起的時間,雖然二者相差不遠。

可這片街區,除了一排排明晃晃的路燈之外,就再沒有多少光芒了。一眼望去盡是黑漆漆一片,一整條街像是沒有一間屋子住人一般。

芽衣有些害怕,不,在這樣的環境下,不害怕才是不正常的吧?

“啪嗒——”

“啊!”

突如其來的響聲讓芽衣差點兒在車廂裡跳了出來,儘管如此,她的腦袋還是撞到了車頂,痛得人直咬後槽牙。

“米凱爾,是你嗎?”

她的問題有點多餘,因為下一刻,米凱爾的臉便出現在突然開啟的後座車門口。

“是我,芽衣,你往裡面坐一些。”

雖然不明白米凱爾要做什麼,但芽衣還是順從地坐到了車廂的另一頭。

而後,便見米凱爾將一個沉睡中的少女抱到了後座上。

芽衣的目光在那少女有些眼熟的臉龐上停留了片刻,又很快注意到了米凱爾的右臂。

“米凱爾,你的手……”

“啊?這個啊……”

米凱爾摸了摸右肩處,整條右臂的衣物從那裡為起點不知所蹤。

“放心吧,沒有受傷,更多的回去再講吧。”

言畢,也不管芽衣的態度,他便回到了駕駛位上。

“我們回家。”

他的目光透過後視鏡看向後座。

“好!”

芽衣以為那目光是看向自己,於是用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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