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吧,梅?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大好。”

凱文,準確來說是凱文的立體投影關切地問道。

在普羅米修斯的幫助下,凱文與梅隔著三十八點八萬千米的距離通話。

“啊——”

梅用冰冷的指肚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我?我沒事,只是長時間趕路,身體有些疲憊而已,嗯。”

“唉……”

凱文雙手抱胸,苦笑著搖了搖頭。

就如同米凱爾瞭解愛莉希雅一樣,他何嘗不瞭解梅?

只是簡單的幾個動作,幾句對話,還有幾道眼神的交流,他就大概能對梅“感同身受”了。

他能體會到那份不止是悲傷的情愫,與其說是傷感,更不如說是一種憤怒,仔細想來,他還從未見過梅露出憤怒的神色。

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又全然不知情,更不清楚她憤怒的物件——總不可能是米凱爾和愛莉吧?肯定不可能啊。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偷偷熘進維爾薇的工坊,偷偷啟動第二神之鍵,把自己直接傳送到月球遺蹟上去,反正米凱爾已經和第二神之鍵同步了空間座標。

但是他脫不開身啊……米凱爾和愛莉希雅都在月球,逐火之蛾最高戰力三去其二,總得有一個人坐鎮日漸不太平的地球吧?

“……早知道,當時說什麼也不答應米凱爾和愛莉希雅的死纏爛打了。”

凱文暗自嘆息著,又聽梅問道:

“地球上現在情況可好?議會有沒有不聽話的?”

一聽到“議會”這兩個字,凱文字能地撓了撓頭。

“嗯?有人不聽話?”

梅的眼鏡眯成了一條縫,一點寒光閃過——她之所以選擇以議會這種較為平和的方式吞併聯合政府,而不是更簡單直接的殺伐,只不過是想盡量避免內耗。

但如果真有人不開眼,在她和米凱爾都不在的時候做了些小動作,那也別怪梅比烏斯的手術檯上多出一兩具屍體了。

“呃!不是不是!哪有那麼嚴重,他們都乖的很、乖的很……”

凱文連忙補充了兩句,畢竟那些老傢伙只是不痛不癢地諷刺了他和梅幾句,他既不想這些事打擾到本就憔悴的梅,也不希望好不容易從表面上擰成一股繩的人類再因幾句話產生裂痕。

於是他趕忙將話題轉向別處:

“話又說回來,不到一小時前,極東出現了帝王級崩壞獸級別的崩壞能反應,我已經讓櫻和千劫出擊了,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快到戰場了——呃,因為考慮到極東基本都是無人區,我並沒有因此去啟用第二神之鍵。”

凱文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梅你快誇我”的表情。

梅怎麼會讀不懂他的眼神,她擠出一個笑容,由衷誇讚道:

“很好,考慮得非常周全。”

用第二神之鍵直接將兵力投送到戰場無疑是最快捷的選擇,也能第一時間平息動亂,但作為“死物”的神之鍵並不能像律者一樣從虛數之樹獲得源源不斷的崩壞能供給,每使用一次額定功率,就需要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充能。

而有些時候,兩個小時的空檔期往往是致命的,甚至足夠人類毀滅一次了——如果律者恰好在此時出現。

“不過你還是要小心,最初的能量反應等級並不意味著一切,當初無論是大自在天還是毗溼奴,都是以帝王級崩壞獸的能量反應級別登場的。”

“啊,這個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把逆熵的主要戰鬥力分成了四組,櫻和千劫是作戰組,我和科斯魔是快速反應組,華、蘇、梅比烏斯還有維爾薇是預備組,其餘人保持正常工作和訓練。”

“唔!”

梅稍稍瞪大了眼睛,隨即莞爾一笑:

“不錯嘛,沒想到我的男朋友也有成為領導者的能力呢。”

“咳咳咳!”

凱文輕輕咳了兩聲,“其實這是米凱爾早就制定好的計劃”,他本想如實相告,但自己好不容易被梅表揚一次,左思右想,只能苦一苦兄弟了——

“啊,這都是常規操作啦!不過我記得米凱爾說過,身為領導者最重要的不是能力,全世界有能力的人何其多?但是能成為領導者的只有一個,因為對於領導者而言最重要的並不是多麼高超的能力,而是堅定不移的信念,和將所有人凝聚在一起的魅力。”

“唔……一如既往的自嘲風格,這倒真是米凱爾會說的話呢。”

梅輕笑著打量了一眼正和愛莉希雅有說有笑地給倉庫中各項裝置、魂鋼分類的米凱爾。

倒也不用妄自菲薄,若是站在逐火之蛾乃至整個人類來說,米凱爾確實不如她,但如果是對於逆熵來說,則完全相反。

因為梅對於逆熵來說,做不到第二點:將這麼多脾氣古怪的人凝聚在一起。

“對了,說起米凱爾,他在做什麼?”

凱文的投影體東張西望,可惜普羅米修斯能展示的視角有限,他再怎麼探頭探腦,也只能看到梅。

“哦!你看我,差點兒忘了說這件事!”

梅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轉告維爾薇,我們在月球上發現了大量的魂鋼,保守估計,光這座倉庫裡就有十噸,外面零散的還有很多。”

“呃,等一下梅,月球上有魂鋼……等等,還有倉庫,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總不會還有月球人吧?”

“嗯……這些部分,就等著我回去和你當面說……”

“嗚——嗚——嗚——”

刺耳的警報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就連米凱爾和梅都向著這邊望了過來。

梅本能地抬頭去看燈光的顏色,忽然反應過來,警報聲應該是凱文那裡傳過來的。

而凱文的投影體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半分鐘後,他又突然探出了半個身子:

“不好意思啊梅,極東那隻崩壞獸的反應等級升高至審判級了,我得去指揮室了,等你回來哈!”

凱文火急火燎地結束通話了通訊。

…………

兩分鐘後,他追悔莫及地回到了原地——剛剛反應再度提升,被命名為末法級崩壞獸非天的傢伙,在他前腳剛邁入指揮室的那一瞬間,被千劫擊殺了。

“唉……早知道這麼輕鬆,就先不結束通話通訊了。”

凱文重新呼叫了半天,但梅那邊看起來也斷開了連線,“星際通訊”的成本不低,看來只有等下一次約定時間再通訊了……

他伸了個懶腰,走回逆熵專用的休息室。

“咕——咕——”

肚子忽然響了響,於是他麻利地開啟冰箱,準備順點吃的。

“唔……壽司嗎?”

凱文開啟一次性便當盒,輕嗅了嗅,感覺沒壞,便壞笑著捏起一塊扔進嘴裡……

“唔!呃……啊!咳咳咳!”

一股涼意直衝天靈蓋,連帶著他的眼睛都抽搐著翻白,直到最後他再也無法忍受,“冬”一下,暈倒在地。

…………

三十八點八萬公里外,梅並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壽司做到了只有律者才能做到的事——擊敗凱文。

她正低頭看著腳下深不見底的隕坑,和米凱爾討論著進入隕坑的方法,當然,主要是米凱爾在侃侃而談:

“第一種方法——既然前前前前前前文明是在這裡面對的崩壞,並且大部分戰士都疑似部署在隕坑外,等終焉降臨之後再進入隕坑與其作戰,那麼想當然的,他們一定有快速進入隕坑底部的機關,只要找到那個機關就行。”

“……”

“但我並不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不光是因為那機關不一定還能啟動,而是——梅,你的身體還吃得消嗎?”

梅點了點頭,極其自信地回覆道:

“目前沒有感受到有什麼不適,除了……有點累。”

說是這麼說,但她自己作為半個醫生更加清楚——沒有不適感往往比有明顯的不適更加棘手。

正常新陳代謝被打亂,怎麼可能會沒有問題?若是有明顯的不適感,還能根據經驗、理論找到問題所在、判斷問題嚴重與否。而現在這種情況就是……只知道肯定會有問題,但什麼地方有問題、嚴不嚴重一概不知。

繼續撐下去就是賭博,在月球待的時間越長,風險就越大。

而米凱爾拿出的第二種快速解決方案同樣也是賭博——

“另一種方法就很簡單了,我直接從這兒跳下去,反正我有空之權能,來去自如,確定下方的情況後再把你們兩個帶下去。”

“……好吧,這個方法確實夠便捷。”

梅捂著額頭,無奈同意了這個方案。

哦,倒也說不上多無奈,畢竟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探索這個隕坑,搜尋前人留下的裝置的過程中倒是可以一路探索許多設施,但在時間不允許的情況下,還是悠著點比較好。

“但說到底,所謂的‘時間不允許’都是我的身體限制,要是有什麼方法能讓我……”

不甘心,或許有些吧。儘管在人前是無所不能的梅博士,但她做不到的事實在太多了。

她知道米凱爾其實很羨慕她,羨慕她的成熟、冷靜與理性,彷彿沒有什麼能從精神層面將她擊垮。

可……雖說不具有必然的因果關係,但精神上的成熟從某種程度上不就是為了補足外在力量的不足麼?

米凱爾在羨慕梅成熟的精神意志之時,其實她也在羨慕著他強大的外在力量。

她只是愣神了這麼一剎那,米凱爾就已經默不作聲地跳了下去,只有衣袂被風倒卷而起的獵獵之聲在耳畔不間斷地迴響。

梅沒有辦法,她只能學著愛莉的模樣,慢慢彎下腰,坐在崖邊。

“愛莉,你在看什麼?”

梅順著愛莉的目光向前望去,只能看見一地散亂的特殊石塊,之所以說特殊,是因為那些石塊的斷面很古怪:細看之下,斷面中心皆呈現出星空一樣斑斑點點的藍色,而四周靠近表裡的部分顏色逐漸加深,呈現出紫色、黑色。

若是把正中的星空藍換成緋色,再把表層的石灰換成骨白色,倒還真像是崩壞獸殘留下的屍塊。

或許,那正是崩壞獸的屍體,只是在無數的時間中慢慢沉澱、慢慢變質,最終變成了這副模樣。

她是在看這些石塊吧?

梅既確定又有些不確定。畢竟彼處除了這些石塊也沒有別的什麼東西,而若是對那些石塊感興趣,也不至於盯著它這麼久吧……

抑或者只是單純在發呆?

梅有些腦殼疼,愛莉希雅的心思本就捉摸不透,雖然對於梅來說並不是完全不可揣測,但大腦的疲憊她提不起勁去思考愛莉希雅的異常——

她自從到達這個隕坑後,不,她自從來到月球后,就一直太過沉默了。

有一說一,面對一成不變的月球表面,沉默是很正常的事。

甚至於有許多探索隊的戰士在九死一生完成任務,並回到地球后,直接就進了療養院。

大部分人的症狀都具有同一性,即在身邊有人時一個人望著前方發呆不語,而當自己一個人時卻止不住地喃喃自語,一旦夜幕降臨,甚至會發展為歇斯底里的慘叫。

一些沒有家人的……於絕望中籤下同意書,最後躺上梅比烏斯的手術檯,即使僥倖活下來,現在也被轉移到了“至深之處”內。

“唉……”

正因如此,愛莉的異常才沒引起她的注意,直到來到這處遺蹟後,這種情況愈發明顯,愈發引人注目……

這至少是她第三次這樣不發一語地坐在崖邊了。

“愛莉希雅?愛莉希雅?”

“……”

並且,她的聽覺就像是被剝奪了一樣,無論怎麼喊,她都不會給予任何反饋,對梅是這樣,先前對米凱爾也是這樣。

這樣的沉默看似與那些探索隊的戰士大差不差,但梅總覺得不止如此。

一方面,那些戰士往往要在月球待上幾個月的時間,而他們也才經歷了不到一週,她相信愛莉希雅的精神不至於脆弱至此,畢竟梅自己和米凱爾都沒有問題。

另一方面,則是一種懷疑……當然這並非一種惡意的懷疑,也不是針對愛莉希雅的立場。

準確來說,是一種疑問,一個未能從米凱爾口中得到的答桉——“沒有權能,沒有通常狀態下的核心,愛莉希雅,她真的只是律者這麼簡單嗎?”

她本不願多想,但這裡是……按照二十五萬年前的“梅”自己留下的碑文,這裡便是最後的律者,終焉之律者的誕生之地。

這麼特殊的地方,身邊是愛莉希雅這麼特殊的律者,並且她也恰好出現了特殊的反應……

真的很難不讓人多想,而以她的大腦轉速,幾乎是一瞬間就給出了超過一百種假設,比如:

由於無法判斷愛莉希雅是何時成為的律者,不妨假設其是最初的律者,而後與米凱爾的收集權能正相反,每一個新律者都會從她這裡分走權能,以至於她沒有權能。

至於她為什麼沒有寶石狀的核心?也可以理解為,她本身就是唯一的核心,其餘律者核心不過是一種下級存在……

“嗯,這樣都能解釋的通,但是……算了算了……”

梅硬生生將這些想法掐斷了,她自覺時間還比較充裕,她更希望能得到愛莉希雅的親口回答。

至於告訴米凱爾愛莉的異常?那更是大可不必——他應當在最開始就察覺到了,所以才會不斷做出各種看似幼稚的行為。

瀰漫開來的沉默在無形中將時間拉的很長,梅抬手看了眼普羅米修斯的終端,她本以為快要過去兩個小時……至少也過去一個小時了,但那閃爍的數字告訴她,從米凱爾跳入隕坑到現在,只不過過去了不到兩分鐘。

準確來說是107秒,現在是108、109……

梅再次長嘆一聲,百無聊賴地捏起手邊的一粒石子,習慣性地昂首,並將那石子舉到眼前,似是要和天上的月亮比一比誰大。

但她見到的不過是漆黑幕布上撒滿的鹽粒,自然沒有一個能與她手中的石子相比。

她啞然失笑,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就在月球。

她將石子往那深不見底的隕坑中擲去,默數十聲,卻未聽到任何聲響。

再抬手看一眼時間,142秒,也就堪堪又過去了半分鐘。

梅忽然轉身,伸出手在愛莉眼前晃了晃,她本不抱希望,只是想起小說、影視中經常出現這樣的橋段,故而隨手為之。

卻不料居然真的起到了效果——愛莉輕咦了一聲,悵然抬起了頭。

“你……呃……”

“你怎麼了?”——梅本想這麼問,但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一股奇怪的力量半路殺出,不光讓她保持了沉默,還讓她也跟著輕抬起了下巴,望向更遠處的星空。

“這是!”

她的視線如同這片空間並不存在的飛鳥,輕鬆越過了那散亂的石塊,越過了城市遺址的邊際,飛入更加廣袤的夜空。

那是半分鐘前她剛剛眺望過的夜空,深邃的黑暗只在俯首又抬頭的瞬間變換,如今已然呈現出夢幻般的顏色——那一塊深的暗紫色,那一塊是緋色、那一塊淺的是藍色。

這些原本不應該存在於只有黑白的宇宙中的顏色悄然而至,和梅小時候在父親的電腦上看到過的,天文望遠鏡拍攝後又由人工上色的絢爛星河一般。

而且還不止如此。

夜空中的“鹽粒”原本或粗糙、或細膩,無論如何,它們都靜靜地懸掛在那裡,死氣沉沉、一成不變。

但如今,它們中的一部分開始順著某一點為圓心緩慢旋轉,並且越來越快,只是眨了個眼的工夫就在夜空中留下了一圈圈細密的圓弧形軌跡,好似年輪。

這亦是梅再熟悉不過的畫面——在天氣晴朗的夜晚,能看見璀璨星空的地方架起攝像機,正對極點方向拍攝,再加上後期合成,就能得到一張很漂亮的星軌圖。

可……可這一切又是怎麼發生的呢?不說莫名有了顏色的宇宙,就說那星軌圖,也是攝像機長時間拍攝後合成的產物,怎麼可能……

“噠……”

一聲本該輕脆,實則沉悶的聲音在梅耳邊響起,那是石子落地之聲。

她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眼,於是,無論是那絢爛的星河,還是整齊的星軌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以至於她在心底不住地懷疑——剛才的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的錯覺?如果不是,那這些又該如何解釋呢?

她想當然地看向了身旁的愛莉希雅,卻只見她低垂著頭,凝視著腳下的淵藪,彷彿從不曾注意到星空的異狀。

“愛……”

“呀!你回來啦!”

少女突然起來的歡悅之聲將梅的疑問噎了回去,她撐在崖邊的雙手稍稍用力,眼看著就要往下跳,但她落下的腳尖恰到好處地點在了一塊剔透的粉色水晶上。

藉著這股力道,她輕輕跳起,旋轉身形,好似零落間被風重又捲起的花瓣,輕飄飄落回了崖邊。

而米凱爾正站在她面前。

梅將先前所有的遐思與疑問都吞回了肚子裡,她已發覺米凱爾的面色有些凝重,於是搶先問道:

“底下的情況如何,是有大量崩壞獸嗎?”

米凱爾面色難看地搖了搖頭:

“下面……沒有崩壞獸,但是有一些不該存在於那裡的東西。”

…………

梅必須要承認,儘管米凱爾早有提醒,但她此刻依舊由衷的認為,她從小到大學過的所有詞彙,都無法形容隕坑底部的荒涼,因為呈現在眼前的,就是一無所有的荒蕪——

身後倒是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建築,但是那四處聳動又排列工整的石塊,石塊表面凋刻的詭異環形紋路,還有斷面暴露出的紫色,怎麼看也不像人類文明的產物。

何況空氣中又有一股無形的重量壓在肩膀上,擠在胸口,讓人無法呼吸。

若不是腳邊那有別於一般月壤的塵砂帶來了一絲微不足道的光明,讓四周不顯得那麼黑暗壓抑,梅覺得自己很難在這裡待上哪怕是十分鐘。

抬頭看天,只能看到一個榆錢般的小洞,這使得那份沉重更加無法逃避了。

可是……

“你所說的不該存在的東西是什麼?”

米凱爾掐了掐手指,雙唇蠕動了些許,似乎在計算時間。

少頃,他得出結論:

“還有十秒,向後退一些。”

他硬拉著梅和愛莉後退了兩步,口中唸唸有詞:

十、九、八、七、六……

五、四……

三、二、一——

眼前的沙塵流轉,風景似乎沒有太大的變換。

但塵砂中莫名出現了幾個黑點:十幾把折斷的長劍,兩把側倚與砂土的十字架,黑白雙色的騎槍、晦暗無光,再也無法燃燒的大劍……

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

但作為它們的半個設計者,這並不妨礙梅在腦海中喊出那三個字——

“神之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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