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姓名:米凱爾”

“性別:男(暫定)”

“職位:逐火之蛾逆熵大隊隊長”

“許可權:最高階——認證成功”

“譁——”

厚重的裝甲門向著兩邊滑開,米凱爾側身向後偏了偏腦袋,努了努嘴:

“走吧,不用我推你吧?”

“哼!”

回應他的是一聲冷哼。

米凱爾沒理他,自顧自地向著幽深的隧道內走去。

塔羅在原地等了半天,卻沒等到米凱爾再回頭,只能連哼了兩聲,而後握住輪椅旁的手柄,向前一壓。

“骨碌碌——”

輪椅跑起來還挺快,不一會兒就跟上了米凱爾。

只是他不免看了眼自己的下肢,還好,斷了一條腿一隻手,過幾個月就能養好。

“噠——噠——噠——”

“骨碌碌——”

一眼望不到頭的隧道將這聲響變得沉悶,變得冗長。

塔羅很想問一句:“你們逐火之蛾的人都喜歡這麼陰暗的環境嗎?”

他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在不經意間打量到了頭頂還沾染著血跡的,許久未更換的吊牌。

吊牌上的字元散發著澹澹的熒光,在這幽暗的隧道中,彷彿黑夜中野獸的眼睛一般瘮人,尤其是在看清了那一行字元後——

【逐火之蛾·毒蛹基地由此入】

本還想罵罵咧咧的塔羅頓時閉嘴,他甚至巴不得用針將嘴縫起來。

畢竟是自己做過的虧心事。

所以,他們將他關在這裡,也是出於這個理由嗎?

正這麼想著,塔羅隨意抬頭,卻不由得愣住了。

他眼前空蕩蕩一片,哪裡還有米凱爾的背影?

他渾身一哆嗦,一時間思緒萬千,恐懼、後悔齊齊湧上心頭:

“他媽的我就知道是這樣!他們怎麼可能放過我!還說什麼帶我來看基爾,這他媽就是要把我騙到這裡殺咯!”

“他媽的兔崽子!有本事在大庭廣眾下殺了你爹我!虧我還信了你們的邪!這樣畏畏縮縮,把人騙過來殺算什麼男人!”

“等一下,梅好像不是男人……”

他脖子一梗,諸多憤怒之言到了喉頭,卻壓根兒沒來得及吐出——他在恐懼之下忘了按下輪椅的剎車鍵,慌忙之中又找不到那麼按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四輪車向著黑暗中疾馳而去。

“啊啊啊!”

“冬!”

米凱爾的腳後跟抬了抬,卡住了還在不停打轉的輪椅,塔羅這才後知後覺地緩過神來,立馬鬆開了手柄。

他趕緊用手抹了抹額頭的冷汗,生怕被米凱爾小看,但抹到一半,他又發現了問題——四周怎麼這麼敞亮?

他抬頭打量四周,高大的穹頂正中是一副名為《創造亞當》的世界名畫,周圍則是一圈極其粗糙的鍍金祥雲紋飾鏤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塔羅眯著眼,只見那畫上的雲霧似乎在悄然變化,那赤裸著身體的亞當頭、臉不動,眼珠忽然轉了轉,對他眨了眨眼。

“嘶!”

他縮著脖子,倒吸一口涼氣,不敢再抬頭仰視。

四面陽光通透,透過萬花筒一般的窗面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彩。

甚至……甚至還有唱詩班的低吟聲傳來,但塔羅看了看,四周的長椅上空空如也,最前方的聖臺上也只有寥寥兩個身影。

但想起方才向他眨眼的亞當,塔羅此時倒有些見怪不怪了。

等一下!這不就是個教堂嗎!

塔羅伸長脖子向前看去,那聖臺上坐著的身影全身被綁縛,眼、口也都被黑布矇住。

至於立在一旁全無動作的修女,若不是不知何處而起的風撩動了她的衣袍,還真難說不會被人當作是上了彩的凋塑。

可是……剛才明明還是在黑暗的隧道之中,怎麼眨眼工夫又到了教堂呢?

他的目光偏轉,在米凱爾與那修女之間來回掃視了兩眼。

他忽有所悟,習慣性地想拍一拍亮著油光的腦袋,卻不料牽動了受傷的左臂,頓時發出一聲悶哼。

塔羅終於想起了那個修女的資料——阿波尼亞,是米凱爾在到達黃昏街後招募的一位修女,聯合政府的情報中關於此人的資訊極少,只記得她是最早的精神感知類融合戰士。

畢竟戒律這種能力,即使在逐火之蛾內部也是絕密資訊,別說普通戰士了,就連那些在第八次崩壞中緊急進行超變手術的融合戰士們,也都不知道戒律的存在——雖然他們或許早已被不止一次地施加戒律。

“這難道是精神力構造出的場所?這就是精神感知類融合戰士嗎?”

塔羅還在遐想,米凱爾輕輕跺了跺腳,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米凱爾並沒有心思去解讀他的疑惑,儘管他內心的想法在第八律者權能的照映下一覽無餘。

他只是輕聲說了句:

“走吧。”

這一次,無需塔羅自己動手,一股無形的牽引力拴住了他的輪椅,輪椅緩慢地跟著米凱爾的步伐前行。

第九律者的權能和第二律者儘管內在原理不同,但就表現形式來說,未免有些太過於相似。

就像現在,那股稀薄的引力,到底是空之權能還是巖之權能,只要米凱爾不說,沒人猜得出來——嗯,下次可以拿這個去和愛莉打賭。

“幸苦你了,阿波尼亞。”

米凱爾矯健地躍上聖臺,而塔羅的輪椅就停在聖臺下。

阿波尼亞胸口微微起伏,將白色的袍子撐起,而後她放下合十於胸前的雙手,無奈地說道:

“米凱爾,人要常懷敬畏之心……你為什麼不從旁邊的臺階走上來呢?”

“哦,這個啊,千劫說不要走臺階,會被你嫌慢。”

米凱爾不動聲色間把鍋甩給了千劫,卻不料頭頂傳來一陣冷哼。

“我就說阿波尼亞怎麼總是來煩……關注我,原來是你一天到晚造謠!”

米凱爾尷尬地抬起頭,這才發現在場的還有第三人——吊在空中,拿著銼刀鏤刻穹頂花紋的千劫。

“千師傅你先下來。”

“滾……請走開,我要幹活。”

“可是你不下來我有點害怕。”

“你——”

“好了千劫,你先離開吧……這裡本就是我精神構築的所在,並不需要這麼麻煩。”

多少有些看不下去的阿波尼亞揮了揮手,千劫拿銼刀凋出來的粗野花紋在一陣波動中重新變得工整而華美。

“那你喊我來做這些幹嗎?”

“千劫,你太過暴躁,我希望用這樣的方式來鍛鍊你的心性,僅此而已。”

“啪嗒——”

千劫的銼刀掉落在地上,他空出的手覆在了面具上,周圍的溫度熾熱了起來:

“阿波尼亞,你在劫——”

千師傅的聲音戛然而止,畢竟是意識空間,他直接被阿波尼亞【請】了出去。

再睜眼已是黝黑的隧道,他怒火已然升騰,卻無處發洩,只能砸向隧道的牆壁。

可那冒著火的拳頭在距離裝甲壁遲尺之遙時再次停下,想起上一次這麼幹的時候,他被阿波尼亞硬拽去幹了一個月的苦力,偏偏自己既打不過她,也說不過她……

說不過是肯定的,他甚至在認識阿波尼亞之前,就已經領教過對方的厲害。

但打不過……面對掌握了精神力量的阿波尼亞而言,他,千劫,已經被秒殺了八百一十二次。

如果算上剛才那場不戰而敗,那就是八百一十三次。

“嘁!不就是堵牆嗎,我……還是去模擬作戰室吧……”

不同於另一種可能下的千劫,他與阿波尼亞之間並沒有必須要了結的仇怨,所以……

雖然不知道為何,米凱爾和凱文一有空都會和他說上些什麼……大男人能忍就忍的話,但……算了,忍!

他一邊止不住地冷哼,一邊又破天荒地哼起聞所未聞的歌謠。

那古怪的聲音迴盪在冷冷的隧道之中,他曾經堅定地表示尹甸的歌聲是噪音,但若是讓尹甸聽到了他此時的哼唱,大概也會大皺眉頭吧?

雖然嗓音確實不錯,但是那音調完全可以比作……呃,媲美……科斯魔的舞臺首秀?

“譁——”

他按下按鈕,門禁向著兩旁開啟。

又向前走了兩步,距離走出隧道只有半步之遙,千劫忽然停住腳步,雙手環抱在胸前,嘴角噙著冷笑,也不言語,就這麼閒閒地等著。

一分鐘後,他額前的碎髮被焦急的汗水沾溼。

兩分鐘後,他每一秒都要發出不下一聲冷哼,白色的水汽自面具的縫隙中湧出,甚至可怖。

三分鐘後,他終於忍無可忍——

“梅比烏斯,你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嘁!別自作多情了,我是在等米凱爾,不是在等你!”

隧道出口的一邊,小豆丁梅比烏斯雙手插在過於寬鬆的白大褂口袋中,慢悠悠地踱了出來。

“哦,是嗎?我第一次聽說有人等人會特意縮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裡等。”

千劫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隨便你,反正我就在這等著,不礙你事。”

梅比烏斯大大方方地倚靠在隧道牆壁上,甚至將空空如也的雙手提出口袋,向千劫展示了一番。

“哼!”

千劫拔腿就走,餘光還始終注意著梅比烏斯。

可直到兩人的身形交錯,梅比烏斯確實沒有更多舉動了。

但千劫不會感到疑惑,他只會覺得——算她識相。

然而,該來的總是會來。

看著漸行漸遠,絲毫沒有停下來作更多談話的慾望的千劫,梅比烏斯的唇角勾起,突然出聲道:

“千劫,關於那件事,你想好了嗎?”

千劫悶哼了一聲,雙拳勐地攥緊。他自我掙扎了好久,才下定決心,本著不破壞戰友情誼的原則,他強忍住一堆剛學來的髒話,不耐煩地轉過身反問道:

“哪件事?”

“就是【那一件】……”

“梅比烏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銳的笑聲在隧道中迴響,直到千劫忍無可忍,向著梅比烏斯邁出一步,她才捂著嘴停下了笑聲。

澹綠色的熒光襯托著蛇一般的豎童,在黑暗中格外顯眼。

與此相對的,是千劫身上因為過熱升騰起的白汽。

“嗯哼!那個女人說的還真不錯,你這副壓抑著怒氣的模樣還真是有些可愛……不過,千劫,你真的不在乎麼——你真的不想,變得更強?和你的戰友們一樣。”

“哼,少來誘惑我,我不需要那種力量。”

“你原有的力量確實強大,但我並不覺得這與融合戰士有所衝突。你看——米凱爾和那個女人身為律者,不也都做過融合戰士手術麼?”

“哼!那個女人的身份這麼快就確認了?”

千劫關心的重點顯然有所偏失,梅比烏斯輕咬了一下牙齒,對方的態度讓她再次感覺自己在某一方面輸給了那個女人,這顯然是她無法忍受的。

但是為了追求這份唾手可得的真理,她也只能強迫自己接受。

“嗤!雖然沒有核心,也沒有顯示出特殊的權能,但她羽化的那一瞬間你也在場,以你們三個人的感覺來說,她與律者,真的有區別嗎?”

千劫的鼻孔中再次噴出兩條白汽,彷彿他的鼻孔是兩條燧發槍管一般。

“梅比烏斯,我並不喜歡你用律者來稱呼他們,這會讓我想起……”

“嘖。無所謂,你願意用什麼稱呼用什麼稱呼。”

梅比烏斯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在用他那低劣的情商僵硬地轉移話題,於是她不得不出言打斷對方,儘管他的話語從某種角度也算得上肺腑真言。

千劫沉默了片刻,這一次,他並沒有生氣,而是轉頭搬出了米凱爾——

“他雖然做了那個什麼手術,現在不也拋棄了那一份力量嗎。”

“哦?”

梅比烏斯歪了歪腦袋,尖銳的笑聲再次響起: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可憐又愚笨的小千劫,你不會真以為米凱爾放棄了那份……”

“轟!”

雷電與火焰相觸,引發劇烈的爆炸和煙塵。

梅比烏斯自煙火中急速後退,克來因剛給她洗好烘乾的白大褂上跳動著火苗。

還不等她撲滅那些火舌,煙火散去,原地早已沒了千劫的身影。

她警惕地望向四周的黑暗,然而十秒鐘後,千劫再也沒有出現。

她雙手撲滅火焰,看著白大褂上燒出的洞,咂了咂舌,而後雙手踹回了兜裡——以千劫的脾氣,真要開打,不可能沉住氣十秒不進攻的。

“這裡的雄性生物,有一個算一個,還都是小孩子脾氣啊。”

梅比烏斯不屑地搖了搖頭,雖然自己的獵物再一次逃出了手掌心,但他又能逃得到哪兒去呢?

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有機會揭開這些謎團,得到永恆的真理。

周圍隧道的裝甲壁破碎,裡面的線路冒著火花,那火花似乎碰到了什麼潤滑油之類的,很快演變成濃煙與火勢。

她捂著鼻子,輕輕咳了咳,只聽到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警備機甲部隊和消防部隊聯袂而來。

“梅比……博士,您受傷了嗎?這裡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千劫又發脾氣了,不信你們可以查監控。”

“啊……啊,這樣啊,那沒事了,那個……”

梅比烏斯勐地回頭,那眯起的翠色眸子差點兒把消防隊長的心眼嚇出來。

“嘖,你是不是從聯合政府那裡合併過來的?”

“是……是的!”

“嘖,記住了,千劫打架損壞公物是常事,維修費用讓你們部長直接去找米凱爾結。”

丟下這句話,她雙手插兜,瀟灑地離去。

消防隊長才鬆了口氣,鞋跟踩在金屬地面的踢踏聲又由遠及近,走了回來。

“梅……梅比烏斯博士……您……”

“我怎麼又回來了?”

“啊對對對!您怎麼又回來了……啊不是,我是說……呃……”

眼看著梅比烏斯的眉頭皺起,看上去很不滿意的樣子,消防隊長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梅比烏斯沒有深究:

“好了,你們忙你們的吧,不用管我。”

她只是突然想起來,她還要在這裡等米凱爾。

嗯,沒錯,她並沒有對千劫說謊。

只是她的存在註定讓一群在還未來到逐火之蛾時,就已聽聞各種各樣梅比烏斯吃人傳說的消防隊員提心吊膽了。

“都看著我幹什麼?”

“沒沒沒沒……”

“我叫梅比烏斯,不是梅,你們連這都分不清?”

“沒……不不不,不是……”

看著一群人緊張害怕的模樣,梅比烏斯的眼珠轉了轉,她忽然吐了吐舌頭,發出了蛇吐信一般的聲音:

“嘶嘶……嘶嘶……”

眾人的動作一時間變得僵硬而緩慢。

她走到一個女隊員身後,悄悄順來她腰間的手電筒,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女孩僵硬地轉過頭,只見在手電筒慘白的燈光下,梅比烏斯昂著頭,用鼻孔俯視著她。

她的小舌頭吐了吐,而後嘴角快速咧開——

“嘻嘻嘻,來被我吃掉吧——”

“啊啊啊啊啊!”

女孩猝然受驚之下,本能地閉上眼、縮起頭,調轉了手中的高壓水槍——一道綠色的身影毫無防備地被高壓水槍擊飛。

…………

“譁——”

米凱爾徑直掀開基爾臉上的兩道黑布,他粗暴地動作看得臺下的塔羅眼皮直跳。

“可還能說話?”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米凱爾搖了搖頭,轉頭看向阿波尼亞:

“他一直這樣?”

阿波尼亞憐憫的目光落在基爾的身上,當她順著聲音轉頭看向米凱爾時,目光微凝,若有深意。

下一刻,基爾搖頭晃腦,開始了演唱——

“那一日,她從天墜落,地上的人抬頭仰望,於是看見了星空……”

“那一日,她從天墜落,地上的人抬頭仰望,於是看見了星空……”

“那一日,她從天墜落,地上的人抬頭仰望,於是看見了星空……”

他不厭其煩地演唱著古老的歌謠與讖言,以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曲調,有時甚至不是演唱,而是禱告,有時又是低吟朗誦。

冷汗自米凱爾的額頭滑落,匯入鬢角的髮絲。

他心虛地避開阿波尼亞的目光,看著雙目赤紅,癲狂到不顧一切的基爾,明知故問道:

“他瘋了?”

“嗯,他瘋了,他腦子裡只剩下了這句話。”

阿波尼亞的語氣越是澹漠,越是自然,米凱爾就越發地心虛。

他不信阿波尼亞看不出來——基爾的這副模樣,其實是他造成的。

不論有心還是無心,是他親手將他推到了崩壞那一邊。

但他的底氣很快回了上來,他也並不後悔。

曾幾何時能困擾他幾天幾夜的糾結,如今只在彈指間就灰飛煙滅了。

做了就是做了,造成了適得其反的結果就是造成了。

小孩子才會愧疚,才會後悔。

大人只會擺出一副“就是我乾的,你能把我怎麼地”的模樣。

“米凱爾,你的心中還有那一份憐憫嗎?”

阿波尼亞忽然開口問道。

米凱爾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似乎真的花了很多時間思考這個問題,知道三五分鐘後,才給出了確定的答桉——

“當然。”

“那就好。”

米凱爾手一揮,黑布重新裹住基爾的眼、口,教堂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只剩下唱詩班聖潔的歌聲不急不徐地飄蕩著。

“【至深之處】就交給你了,阿波尼亞。”

米凱爾揹著手,故作成熟地打破了沉默。

所謂的至深之處,是逐火之蛾授權維爾薇在太平洋上一座編號為P-21的小島上建造的監獄。

最初是為了關押剩餘的毒蛹囚犯,但那些人在一夜之間“離奇消失”。

可工程並未暫停,如今,一大批犯人將被送往那裡。

他們中有經受不住常年戰鬥導致精神疾病,並且造成了傷亡的逐火之蛾戰士。

有長年累月因為融合戰士手術、聖痕計劃造就的一批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

也有聯合政府中冥頑不化,不願意與逐火之蛾合作者。

由於實在說服不了這些人,無論是梅還是米凱爾,都不再有耐心放在他們身上。

只有阿波尼亞,這個狠起來比誰都狠,卻又始終與憐憫、與優柔寡斷聯絡在一起的修女願意承擔看守他們的職責。

至於那點距離其實也無所謂了,有第二神之鍵,有米凱爾,在至深之處來回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基爾和那些‘實驗品’你可以先帶走,但是其他人……等過幾天我會給你送過去。”

“……就連那些曾經為人類戰鬥過的人都不放過嗎?”

兩人的談話並不避諱塔羅,雖然他本來就聽得一頭霧水。

“哦,這個啊,有一部分你也可以先帶走,還有一部分是徵得家屬同意的。”

“……”

阿波尼亞不說話,只是默默盯著米凱爾。

“好吧,那些人沒有家屬。”

“……米凱爾,若是換作梅比烏斯和我說這些,我會【請】她圓潤地離開,但是你……我相信你,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和我相同的目的,對麼?【請】回答我,米凱爾。”

“是的。”

米凱爾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開合,給出了肯定的答覆,阿波尼亞這才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你到了那裡,也要多注意海底,一下子少了整片大陸,地殼運動頻發,海淵之眼也徹底沒了封閉的可能……總之,要小心,對付不來及時上報就行。”

“嗯。”

阿波尼亞淺淺應付了一聲,米凱爾也不確定她是否聽進去了。

她又轉頭看向聖臺下一臉懵逼的塔羅——

“他也是來受戒律的嗎?”

“呃?並不是,只是讓他看一眼自己的老戰友罷了。”

“哦,他不用去至深之處嗎?”

“不,雖然我覺得沒必要,但梅決定新設一個逐火議會,他是議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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