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骨碌碌——”

聽到隧道深處傳來聲響,梅比烏斯撩了撩頭髮,轉頭看了過去,正好看見了從門禁中走出的米凱爾和塔羅。

“行了,你現在願望也滿足了,沒什麼問題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米凱爾以儘量溫柔的語氣說道,但溫柔是裝不出來的,塔羅只感到了一陣冰冷。

塔羅沉吟了一下,卻又轉而冷哼了一聲。

相比於要在至深之處了卻餘生的基爾,還有另外三個曾經【SEELE】的成員,他覺得他還是足夠幸運的——在需要做出表決之時,他正昏迷在手術檯上。

表決過程、結果面向全球直播,公開透明、合理合法。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米凱爾和凱文一個拄著黑淵白花,一個拄著天火聖裁,站在會議室的小角落裡充當“保鏢”。

但塔羅不用在意這些了,等他一覺醒來,聯合政府已經煙消雲散,原本所有的機關現在都隸屬於逐火之蛾名下了。

或者換一種說法,絕大多數單位所要作的,就是把聯合政府的招牌摘下來,換上逐火之蛾的牌子和徽標,僅此而已。

他壓根沒得選。

因為他在第九次崩壞中身受重傷,負責輿論宣傳的瓦沙克已經把他吹噓成了“人類的英雄”、“聯合政府唯一敢上戰場的高層”……

騎虎難下,真的沒得選……

但是梅,還有米凱爾這些年輕人……就不能放尊重一些嗎!

他很想抗議,但又沒有勇氣。

正好在這時,米凱爾握住了他輪椅的扶手。

“你要幹什麼?”

他警惕地抬頭,雖然他很快反應過來,他在米凱爾面前根本不具備反抗的能力。

“放鬆……放鬆……”

米凱爾指了指不遠處的那道人影。

“嘛!很不好意思,我和梅比烏斯有些事要聊,你可能要一個人回去了。”

“然後呢?”

塔羅巴不得如此,這一週內,那個叫尹默爾的傢伙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活動完全限制在一間小小的公寓內。

好不容易藉著探監基爾的由頭想出來逛一逛,誰知道米凱爾直接用空間能力把他從公寓帶到了這處隧道。

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四處逛逛了……倒不是為了蒐集情報什麼的,實在是一直被軟禁在狹小空間內,精神上扛不住。

欸……可如果這麼說的話,米凱爾就不怕他在基地內迷路嗎?

塔羅剛想這麼問,就看到米凱爾的嘴角扯了扯。

他心中暗道不妙——無他,先前米凱爾同意了他探監的請求,他自以為自己能夠自由活動時……米凱爾露出的就是這樣的表情。

“我抗——”

他的話還未說完,身體連同輪椅就被空間裂隙吞了進去。

只有那尖銳的尾音還在隧道中冗長地迴響。

“你就不能對老年人溫柔一點?”

梅比烏斯隔著老遠就開始了吐槽。

“溫柔?”

米凱爾失笑搖頭。

“梅比烏斯,你能不能告訴我,那三個【SEELE】的高層到底是怎麼了?有兩個是直接死在了手術臺上,還有一個挺過了超變手術,並在四十分鐘後死亡……呵呵。”

“以超變手術的死亡率,這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沒有。”

這下輪到米凱爾語塞了。

他當然不是反對梅比烏斯的做法,只是聽她提到溫柔,順口提一句。

當然,也是在提醒梅比烏斯,以後不要這麼簡單粗暴,太容易留下痕跡了。

最後話題還是回到了最初。

“溫柔那是阿波尼亞的專利,我也想對他們溫柔一點,可是,做不來。”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

“呃……”

米凱爾沉吟少許,面上露出一抹追憶,但又被生生掐斷。

“我並不是想否認過去的我,只是現在並不能等同於過去,二者之間走過的距離也不可能逆轉。”

“嘖!”

梅比烏斯無聊地擺了擺手,厭惡之情溢於言表:

“行了!每次一說起這些就要長篇大論,耳朵都要起繭了……不過,有一件事,說起來……”

米凱爾與她並肩行走著,雖然不明白她是怎麼把自己弄得跟個落湯……蛇似的,但他也並沒有多問,用體內升騰的熱意為她烤乾身上的水分。

不知道是不是這股熱意的影響,梅比烏斯的臉頰有些紅潤,與此同時,她的話語也變得遮遮掩掩起來。

“怎麼了?”

米凱爾問完就後悔了。

對於傲嬌蛇而言,她不想說就不想說唄,問了還容易急眼。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這一次倒是足夠鎮靜。

代價就是,二人間陷入了很長一段沉默。

好在這一段路足夠長,足足有一輩子那麼長,幾句話的工夫與之相比亦不過一瞬。

而梅比烏斯在胸膛快速起伏十來次後,終於開口了:

“以前,我一方面……但也覺得你太過脆弱,太過優柔寡斷,總像個小孩子一樣鬧脾氣,彷彿是某種冥冥中的存在派來告訴我——即使存在形式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人類脆弱的心靈依舊難以得到進化。所以那時的我一直想,你要是能再堅強一些,再果決一些就好了。那樣我可能會更……”

“那現在呢?”

米凱爾的聲音平平澹澹,卻恰到好處地將梅比烏斯難以啟齒的結語打斷。

她眸中閃過翠色的光芒,裝作若無其事地飛速瞥了米凱爾一眼,也學著他,儘量以平澹地語氣說道:

“現在的你不算小孩子了,唔,起碼可以算正常成年人了。”

“然後呢?”

米凱爾趁勝追擊,不給她從容撤退的時間。

“哼!然後……然後……然後我發現自己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因為我很明白你成為現在這個樣子,是在背後承擔了多少痛苦,又帶給了他人多少痛苦。”

她觀察著米凱爾的神情,忽然有些後悔把這些話說出來。

“這樣說,會傷到他的心吧……”

她無法去賭米凱爾的“堅強”,雖然他現在是以這樣一副面孔示人,但畢竟給梅比烏斯留下最深印象的,還是那個雙手死死扼著她的咽喉,眼淚啪嗒啪嗒落在她臉上的少年,是在那個充斥著血腥與硝煙的甬道里,被她捧著臉逼上戰場的少年。

“哦,所以呢?”

米凱爾停下了腳步。

梅比烏斯順從著慣性多走了兩步,而後勐地回過頭看向他,臉上閃爍著驚詫莫名的神采。

她的豎童輕輕顫動著,從上到下將米凱爾打量了一番——他耷拉著眼皮,一副全無所謂的樣子。

“哼!”

她冷哼一聲,轉過頭,雙手抱胸,不管不顧地向前走去。

“喂,你這副樣子,還真是小妹妹梅比烏斯啊。”

她這副賭氣的模樣印在米凱爾眼中,倒是和前兩天愛莉偷偷告訴他的話前後呼應了——

“你別看梅比烏斯奶奶成天板著張臉,其實她可有少女心啦!怕自己變得太大,時不時來一場實驗事故讓自己年輕一些,每天都會更換耳垂、胸針、髮卡,卻又都不好意思地用頭髮和外衣遮擋。

“這還不算什麼,上次我去給她……送女僕裝,還在她衣櫃裡找到了好幾件粉色的襯衫和裙子呢!裙邊還帶著蕾絲泡泡!我就說,哪有女孩子能拒絕得了粉色!她只是不好意思在人前穿而已,說不定自己每晚回去都要在鏡子面前換裝欣賞一下呢!”

莫名地,米凱爾想到了什麼,不由老臉一紅。

他連忙快走兩步,走到與梅比烏斯並肩的位置,沒什麼猶豫,就想彎腰去握她的手。

“所以,你倒是把話說完啊梅比烏斯!”

“嘖!你煩不煩!”

梅比烏斯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歪著頭,又花了好半天時間組織語言,最後她兩眼無可奈何地看向米凱爾,給出了一個啼笑皆非的答桉:

“還真是,和愛莉希雅說的那樣,一點兒都沒以前可愛。”

“欸不是……這又是什麼意思啊!”

這下子輪到米凱爾覺得莫名其妙起來。

“哼,還是說說吧,你特地約我,不會就是來說這些廢話的吧?”

梅比烏斯努著嘴,皺了皺鼻子,硬生生將兩人之間剛升起的一絲旖旎抹去。

“咳咳!”

米凱爾右手握拳放在嘴邊咳了咳,用以掩飾自己只差一點兒就勾搭到對方肩膀的左手慢慢收回。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主要聽說你前幾天出了次實驗事故,然後我那幾天又忙著處理聯合政府的事,到今天才有空來看看你……”

“那怎麼不直接來我的實驗室?”

梅比烏斯揚起下巴,多瞥了米凱爾兩眼,似乎一下子覺得順眼了許多。

“咳!有克來因在,那多不好!”

“少來!”

梅比烏斯又一次拍掉米凱爾伸來的左手。

但轉眼間她又後悔了,主動牽起米凱爾,不知道是不是體型影響了智商,她還破天荒地像個小孩子一樣前後搖了兩下。

“那都是五天前的事了,沒必要擔心,你知道的,我又死不了。”

她偏過頭,看向一邊的牆壁,嘴角勾起的弧度卻越來越大。

但旋即她感到自己手上的力道加重,儼然是米凱爾反握住了她的手,並在不自覺間加大了力道。

兩個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下腳步的,似乎直到被粗暴地摁在牆壁上,梅比烏斯才想起,這一段路正好是監控的死角,況且,這毒蛹時期留下的隧道,甚至不在總部基地內,除了少許日常維護人員,基本不可能有人存在。

對,就是那些警備的無人機甲和消防部隊。

梅比烏斯帶著一絲小竊喜閉上了眼,面上卻硬要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遂了她的心意,米凱爾並未有非分之舉,他先是放平右掌,輕輕壓在梅比烏斯的頭頂,而後向後比劃到自己胸口的位置。

他緊接著嘆了口氣,以一種……以一種半是關切,半是無奈的語氣問道:

“梅比烏斯,你自己也知道,已經過去五天了……你沒發現……”

“發現什麼?”

梅比烏斯連連冷笑,搞得米凱爾摸不著頭腦。

明明剛才還是一副順從的模樣,現在又掐著米凱爾的手腕將他推開。

“你不是就喜歡這種身高嗎?”

“喂喂!你可不要憑空汙人清白!我什麼時候說過……”

“哼!你明明兩眼放光!”

“你剛才不是閉著眼睛的麼?”

兩個人再次邁動步子,只不過這次由並肩變成了前後——梅比烏斯邁著小步走在前頭,米凱爾兩手插著褲兜,有一搭沒一搭地邁步,眼神卻隨著她的髮梢一齊跳動。

“梅比烏斯,你……是不是……生長,不,恢復,恢復得,沒有以前快了。”

“……”

“你以前,五天時間,大概能長到,呃……也有可能是這次復活時就變得更小了?”

“嘁!你在擔心什麼?”

“唉……”

能不擔心嘛。

所謂的“死不了”,既像一個魔咒,又像一個flag。

畢竟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呢?

而且梅比烏斯最後不也是……

米凱爾有充分的理由懷疑,所謂的無限,並非真的無限,就好像梅比烏斯環在現實中確實可以想象,但卻不可能真實存在。

“嘁!一天到晚在這裡擔心什麼?不過,以我對你的瞭解,你應該不至於只是為了這些來找我吧?”

米凱爾發出一聲重重的鼻音,故作輕鬆地說道:

“行吧,被你看出來了,但是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需要從你那裡借一下克來因,參與一個專案。”

“嗯?”

梅比烏斯轉過身來,面向米凱爾,倒著前進。

她的眼中有些驚疑不定,米凱爾和克來因應該沒什麼聯絡才對,而且克來因……

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專案是一定需要克來因參與,而又不需要她參與的。

難道是……

“梅知道這件事嗎?”

“呃……嗯,梅當然知道。”

米凱爾習慣性地撓了撓後腦勺。

梅比烏斯見狀,再次冷笑起來。

米凱爾將手背在身後,低著頭開始盤算——要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將克來因從梅比烏斯這裡“騙”出來呢?

他當然不是有什麼專案非要克來因協助不可,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第九次崩壞已經結束七天了。

從來沒有人規定每一次崩壞之間需要間隔多少時間。可能像第二次崩壞一樣,間隔六年才爆發,也可能像第七、第九次崩壞一樣,只是寥寥數日。

對此,米凱爾早已見怪不怪了,若是有人跟他說,下一次會在幾乎同一時間爆發兩場崩壞,他都不覺得沒可能。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第十律者,支配之律者,也叫千人之律者,這是唯一擁有三個名字的律者,第十是次序,支配是權能,千人是指……數量。

而米凱爾搜遍記憶,唯一能確定的只有兩個個體——克來因,還有尹默爾。

一個開頭給了梅比烏斯一刀,然後被無意識復甦狀態下的梅比烏斯所殺。

另一個掌握了第六律者極小部分的權能,殺了幾十次都沒能被殺死。

“你直說吧,多長時間?”

“呃?”

梅比烏斯不耐煩地咬了咬牙:

“你倒是說啊,你要借走克來因多長時間?”

“我也不知道,可能幾天,可能幾年。”

“?”

梅比烏斯再次轉身,背對米凱爾,沉默了片刻。

“行吧,我同意了,但是你得向我保證,事情結束之後,把她全須全尾地給我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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