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壞是什麼呢?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寬泛,實際上,即使是逐火之蛾,也沒能對崩壞下達一個【統一】的,文字描述的定義。”

瓦沙克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沙啞。

“但是這樣說的話,豈不意味著崩壞是一種我們人類完全未知的事物?面對未知,人類真的能……”

對面的主持人應該加雞腿,她既問出了大家都關心的問題,又一步步控制著對話的節奏,當然,她與瓦沙克截然相反的甜美嗓音與笑容,以及刻意露出的雪白大腿,也稍稍舒緩了這份話題的沉重。

“不瞭解不代表不可戰勝、不可利用。我們的先祖在五萬年前就學會了利用火焰、撲滅火焰、控制火焰,可是火焰產生的具體科學原理,人類也是在近代才掌握的。”

“哦?您的意思是,逐火之蛾現在已經有自信戰勝崩壞、控制崩壞、甚至反過來利用崩壞了嗎?”

“控制和戰勝應該放在一起,只要我們能夠戰勝,就能夠控制,至於利用——其實我們很早就開始利用崩壞能作為能源,反過來去對抗崩壞了。”

瓦沙克不厭其煩地訴說著每一個點。

當然,他雖然昂著下巴,視線卻始終聚焦在主持人的大腿上。

似乎感受到了他熾熱的目光,主持人原本併攏的雙腿扭捏地蹭了蹭,而後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姿勢,兩腿上下交疊,翹了起來。

但要說她是害羞,那大可不必。

米凱爾以手支頤,好笑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別看她下半身的動作扭捏,眉眼卻時不時挑逗著老鰥夫瓦沙克……啊……

“所以,我認為,對於崩壞,即使我們不知道其原理,但是隻要抓住了其表現形式——律者,那麼問題就迎刃而解了。雖然具體資訊無法公開,但是我們逐火之蛾現在已經擁有了輕鬆擊殺律者的能力,先前被擊殺的律者代號是第九律者,顧名思義,已經是第九個律者了。”

“是嗎?逐火之蛾這麼厲害的嗎?”

“那當然,當逐火之蛾只是個聯合政府下轄的小組織時,我們就能解決九次,不,實際上是八次崩壞。那麼在現在聯合政府與逐火之蛾合併後,兵強馬壯的逐火之蛾,又怎麼會害怕律者呢?”

瓦沙克吸了口雪茄,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雖然從本質上來說,他已經被解除了逐火之蛾首領的職務,但一方面那本來就是個虛職,另一方面,他宣傳時給出的說法是“禪讓”。

只能說,宣傳和實際是有很大差異的。

“只要戰勝律者就可以了嗎?那律者是會不斷降生嗎?人類會一直與律者戰鬥下去嗎?”

“並不是,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大家,人類與崩壞的最終決戰已經進入了倒計時——根據各種資料分析計算,律者總共有十三位,戰勝第十三位律者,人類也就得到了救贖,啊不是,進化。而如今,我們只剩四位要面對了。”

“啊!那就和遊戲打怪通關一樣啊!逐火之蛾能以一己之力拖動人類走到今天,真不容易呢!”

主持人適時獻上了恭維,只是她話頭一轉,言語變得犀利起來:

“可是,與第九律者的戰鬥中,人類損失了整個穆大陸,這種損失……”

她刻意拖長了尾音,瓦沙克也不慌張,熟練地用上了早已準備好的託辭:

“我必須宣告一點,人類並未失去穆大陸,穆大陸上的人類也並未死亡,事實上,我們使用了全新的方式與力量,讓他們生存在了……”

梅風風火火地開啟門,一進門就揮了揮手,節目頓時陷入了靜音模式。

米凱爾瞥了瞥嘴,轉手將兩份未填寫完的調令遞給了她。

“你要帶走尹默爾和克來因?”

梅嘴角抽動了兩下。

“雖然我對此無所謂,但是你事先徵得過梅比烏斯的同意了嗎?還有,尹默爾離開的話,對瓦沙克、塔羅,還有其他聯合政府高層的監視怎麼辦?毒蛹剛剛重建,你就要將負責人調走?”

米凱爾苦笑了兩聲,打趣道:

“我還以為你會問我,把他們調走的原因呢。”

梅搖了搖頭,不說話。

一旁的普羅米修斯十七號好心提示道:

“博士並非不提問,只是相比於原因,她更關注這麼做的‘結果’。”

“梅比烏斯那裡,我之前就溝透過了。尹默爾那裡的話,我打算讓櫻暫時接管毒蛹,無論是實力、資歷,還是對於毒蛹運轉的瞭解程度,我覺得她都能勝任。”

“嗯——”

梅拖了個長音,揭開了重頭戲:

“那麼,你要將他們借去做什麼?借走多久?”

“噠、噠、噠、噠……”

米凱爾用食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雖說是無意識的舉動,可多少有些不禮貌。

但梅不在乎這些,她想要解開的,是早已有之,並且自覺無法再忽視的問題——

“米凱爾,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很特殊的東西?比如某一種可能下的未來?”

“你是怎麼發現的,什麼時候發現的?”

米凱爾將身體的重量交付與椅背,他並沒有否認,或者說他也並沒想否認,抑或者,時至今日,他已經沒有必要否認。

“我幾乎是在得知希兒成為第六律者的那一瞬間,便肯定了你一定知道些什麼——之前,你以‘找到了希兒’的親屬為藉口,讓希兒消失了一年半的時間,可據我調查,希兒的親屬都不靠譜,而且我並不覺得,有人會把希兒這樣的【妹妹】拱手讓人。

“更何況,如果真的將希兒送回給她的親戚,你又何必定時給她送藥呢?那些精神類藥物並不昂貴,也不是禁藥。”

米凱爾攤了攤手,示意她大膽地往下說。

“而一年半後,希兒再次回到大家的視線中,卻是以律者的身份。我甚至因此一度懷疑你……但以現在的目光來看,你早就知道希兒會成為第六律者,所以試圖以某種方法讓她逃脫這一份命運,這樣邏輯上更通順一些。只是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並不能為這一假設拼上最後的拼圖——你採用的究竟是何種方法。”

“那你現在想到了?”

“嗯,其實凱文和華的轉述早就暗藏了答桉,只是我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一週前,你和第二神之鍵配合,將穆大陸內卷為世界泡,讓它得以在量子之海中生存——你把希兒帶去的,就是量子之海吧!

“那裡並不聯通虛數之樹,若是能生存於那裡,自然不會有成為律者的可能。而正好在希兒再次出現前,在與毗溼奴的戰鬥中牽扯到了量子之海,不排除希兒就是因此被從量子之海捲回了本徵世界,進而導致了悲劇。”

米凱爾面上的笑容逐漸澹去,他依舊以放鬆的姿態靠在椅子上,只是雙手十指交叉放在了翹起的腿上。

“所以,你的猜測是什麼?你覺得我能知道些什麼?你覺得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梅身體前傾,雙手同樣交叉,抵住口唇。

“最開始的時候,我的膽子還比較小,只是猜測,你身為律者,應當能夠察覺到律者的適格體,所以你提前判斷出了希兒會成為律者。可一週前,我否定了這種想法——她也是律者,而她對希兒會成為律者這件事毫無心理準備。

“並且無獨有偶,第五次崩壞時,你們也提前接觸過律者的適格者,可你們並未預知對方的身份,愛莉希雅甚至還將希兒託付給她照顧。這些事實都證明了,以上假設的錯誤性。”

米凱爾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笑道:

“所以你就自然得出了結論——特殊的並非律者身份,而是米凱爾這一存在,對麼?”

“嗯,畢竟,如果假設你知道某一種可能下的未來,以此為基準反視過去,許多矛盾的舉動都可以被解釋了——比如,當初在露露耶的時候,你為什麼會把莫名把凱文約出去吃麵,為什麼會莫名把他帶到直升機上?”

“就不能是我順手為之?”

“以你的性格,我並不認為你會在站崗的時候這麼鬆懈,去盤問一個高中生也就算了,還擅離職守。更不用說,後來進入戰鬥狀態時,作為一個正常士兵的思路,不應該是讓他直接進入底下避難所嗎?即使他那時就自稱我的男朋友,你也不應該將他捲進戰鬥——除非你早就知曉他的未來。”

“嘛,真沒想到,一路走來留下了這麼多破綻。”

米凱爾攤了攤雙手,雖然他沒有明確肯定,但梅知道,她的猜測完全正確。

米凱爾曾經看的小說中,包括這個世界自然也有穿越小說,所謂的穿越者在向世界之內的重要角色表明身份的戲份,往往是極為重要的爽點。

但輪到他自己進行所謂的“攤牌”之時,既沒有想象中那麼驚心動魄,也不讓人潸然淚下,更沒有那麼鄭重其事。

他與梅就像是……哦,可以把“像”字去掉了。

他們就在與日常無異的閒聊之中,在梅自信又縝密的分析和米凱爾的“嗯嗯嗯”、“對對對”中,就把這麼重要的問題講完了。

一個敢猜,一個敢答。

於是整個過程都變得平平無奇、波瀾不興了。

“好吧,我也不追問緣由了,我只想知道:所以,尹默爾和克來因,會是第十律者和第十一律者?所以你選擇再向之前希兒那樣,將他們帶到量子之海中?”

梅暗自思忖著,雖然這個方法很老套、很……,但確實很實用、很靠譜,只要不出現毗溼奴時那種會波及量子之海的戰鬥。

然而事情往往不會如她所想的那麼簡單。

看到米凱爾搖頭,她微微眯起了眼睛,腦海中一瞬間浮現出無數種可能。

但僅僅在一秒後,她就會發現,她視線發散的這些可能性,都比不上米凱爾接下來的話讓人震驚。

“分別是第十律者、第十一律者?不不不,怎麼可能?他們都會成為第十律者的個體之一。”

“個體之一?”

米凱爾腳尖點地,讓整個椅子連同自己的身體後仰。

梅也真是的,明明很想知道米凱爾所看見的那種未來,但又一直憋著不問。她猜都猜出來了,米凱爾自然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第十……冬!”

“哈——哈——”

普羅米修斯機械式地笑了兩聲,梅的嘴角也止不住地抽搐,米凱爾一手扶著桌子一手扶著腰,尷尬地爬起身,他轉身將椅子也扶了起來,再坐下時,他只坐前三分之一的部分,雙膝併攏,雙手放在膝頭,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他尷尬地撓了撓頭,右手一攤,手中構造出一份檔案。

“我不多說了,你直接看吧。”

梅熟稔地翻閱了起來——

【第十律者……千人?原來的我是用這種方式解決的嗎……第十一……約束的慘劇……第十二律者,是櫻的妹妹……第十三?嗯?十三不是終焉了嗎……愛莉希雅……面對絕望瀰漫下的英桀,她主動揭露了自己的律者身份,希望借討伐同一個敵人讓大家重新團結起來,最後……】

“原來如此……”

梅闔上檔案,閉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兒,再睜開眼時,那份檔案已經化為澹藍色的熒光飄散了。

“如此謹慎?”

“不謹慎不行,別說其他人了,要是讓梅比烏斯看到,說不定會有……奇奇怪怪的事情發生。”

“是啊,起碼鈴一定會被她拉去做各種各樣研究吧……欸不對,鈴你這次是不是也……”

“嗯,我已經和櫻還有阿波尼亞說過了。現在律者出現的時間越來越短,早做準備吧。而且,在世界泡的人多一點,也熱鬧一點。”

“嗯……”

梅雙手抱胸,右手食指在左手背上敲了敲。她忽然轉身對著普羅米修斯輸入了一長串加密指令,而後立體投影出一件裝置的圖紙。

“這個東西你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構造。”

“這是……”

“以櫻的狀況來看,量子之海也並不‘歡迎’所有人吧。這個東西有利於幫助使用者保持自身的么正性,更適用於在量子之海中的旅行,並且還具有通訊功能,穩定的話,甚至可以保持和本徵世界的通訊。”

她話還未說完,米凱爾手上就已經出現了一個懷錶一般的小裝置。

“我覺得你有所誤解,我會把他們直接帶到一個世界泡中,並不需要經歷量子之海中的介質……不,你的意思是……你想讓他們藉此機會搜尋穆大陸的世界泡?”

“倒也沒有那麼激進,只是想讓你藉此試驗一下這個裝置。”

米凱爾明白了,這個類似格尼烏斯的裝置只是梅為“收復穆大陸”這一目標丟擲的斥候。

以她的性格,後面必然還有更加龐大、更加耗費心神的計劃。

“哎……”

米凱爾長嘆了一聲,半是真心,半是玩笑地說道:

“你、梅比烏斯還有維爾薇,一個個都這麼拼,我反倒變得無所事事了。她們兩個還好說,你要是再這樣加班下去,我怕凱文會來找我麻煩啊……”

“麻煩?”

梅無辜地眨了眨眼,反問道:

“他為什麼要找你麻煩?”

“呃,這個……”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無比。

米凱爾也摸不清梅是不是在揣著明白裝湖塗,但她既然表現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米凱爾總不能說“凱文獨守空閨也是很寂寞的”吧?

“哈——哈——哈——”

普羅米修斯這次多笑了一聲。

“好了,我明白了,今晚我會把工作交給普羅米修斯的,嗯,十七號,今晚麻煩你了。”

普羅米修斯十七號這次笑不出來了。

當然,這只不過是米凱爾在自己的想法中賦予她的擬人化情感。十七號雖然搭載有“非常成熟”的人類情感模組,但米凱爾並不相信程式設計能夠代替激素分泌,演化出自然而然的尷尬。

於是,響起的亦不過是她冰冷而機械的聲音:

“好的,博士,無法處理的工作我會跳過,留著您明天晚上加班處理。”

“噗!”

米凱爾咬著笑意,抬手想去摸十七號的腦袋,可惜手從投影出的身體中劃過,並不能觸控到實體。

“對了,十七號,幫我給凱文轉一條訊息——讓他從後勤處取一些番茄和雞蛋,今天的晚飯就由我來吧。”

“……”

米凱爾和普羅米修斯都陷入了沉默。

最後,還是米凱爾齜牙咧嘴地暗示道:

“梅,其實我覺得……你好不容易休息一晚,要不做飯的事情就交給凱文好了。他雖然做其它菜不大靠譜,但是無論是泡麵還是下面,都還不錯的……不,應該說很不錯才對。”

梅推了推眼睛,腮邊肉眼可見地殷紅起來。

“之前我們每次約會的時候,不是從食堂帶菜,就是他下面給我吃。我一直想著以後能有一次約會由我來給他做菜,當然,我對自己的水平還有自知之明,所以我才選擇了番茄炒雞蛋這道最簡單的菜。”

好一個“自知之明”!

米凱爾很想告訴梅,就是因為她過於強大的基因,以至於她和凱文的後代……

徹底失去了做飯能力。

如果僅僅這樣倒也罷了,可還有一個疑似味覺失靈,沉迷苦瓜汁無法自拔的小矮子。

卡斯蘭娜與做飯……怎一個慘字了得。

“哦對了,米凱爾,之前聖誕假期的時候我讓櫻教我做了一道我們家鄉的料理,壽司。今晚我趁著有時間把它做出來,到時候你們一人一份。”

“好……好的……”

米凱爾的臉瞬間綠了。如果是一份,米凱爾還能忍一忍。但保守計算,他多半還需要承擔愛莉希雅一份、梅比烏斯一份……

要不還是給帕朵和華吧……他們兩個一個不挑食,另一個也不挑食。

到時候就說是極東特色,就是這麼……好吃!

“咳咳!”

梅重重咳了咳,於是無論是米凱爾,還是普羅米修斯十七號,神情都自覺嚴肅起來。

“好了,你的調令我都批准了,櫻暫時負責毒蛹的任命也下達了。還有鈴,她在療養院的工作就由帕朵暫代一下吧。那麼,這些都解決了,下面……”

米凱爾的問題解決了,梅的疑問滿足了,玩笑話也都嘮完了,那麼接下來,也該解決一下“正事”了。

“其實,接下來要說的問題,從你剛才給我的資訊中已經瞭解了一半了。但是……關於愛莉希雅,我還有一些原理性的問題要與你討論。”

“嗯,自然,我剛才給你看的,都是不摻雜我個人猜測分析的‘結果’。”

米凱爾眯了眯眼睛,儘量控制著自己面部的表情。

“首先我要宣告,我們本就對愛莉希雅抱有完全的信任。當然,在看過你給出的結果後,這份信任只增不減。”

米凱爾撫著額頭,伸手給自己構造了一杯冰水,一飲而盡——說了那麼多話,即使他大多進行的是一些簡單的應答,但到底有點嗓子幹。

梅轉頭目視十七號,十七號歪了歪腦袋,用機械臂端來了一杯冰水。

梅用手指碰了碰杯壁,感受了一下杯中的溫度。

她對著普羅米修斯眨了眨眼,一時間有些難以啟齒。

很明顯,普羅米修斯並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但米凱爾懂了,他在內心替凱文默哀了兩秒——看來就算梅今晚不加班,凱文這小子也得不了手。

十七號接入網際網路,搜尋了關於“女人、冰水”的話題之後,終於明白了問題所在。

“不好意思博士,是我疏忽了,我這就讓後勤部門準備紅糖水。”

“……不用麻煩人家了,普羅米修斯。”

米凱爾接過那杯水,杯中轉眼就冒出了白汽。

“謝謝。”

“沒事,夏天的時候也多虧凱文。”

“那麼,回到那個話題吧。”

米凱爾眯起眼,“你是想問,愛莉希雅為什麼沒有【核心】?她的權能究竟是什麼?”

“不,我想問的是,關於愛莉希雅的結局,你究竟還隱瞞了什麼?”

“!”

米凱爾橫在膝頭的手迅速攥了起來。

“好吧,這是你自己要求的,梅——關於阿波尼亞一直唸叨著的命運,它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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