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酒過三巡,威士忌喝醉了。
他喝醉的時候不哭不鬧,沒有撒酒瘋的習慣,只一個人安靜的坐著,彷彿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琴酒又喝了半杯酒,看著呆坐在一旁的威士忌,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
威士忌突然張嘴,狠狠朝琴酒的手指咬去。
琴酒立即縮回手,語氣帶了幾分調笑:“你是屬狗的嗎?”
威士忌沒有說話,身子坐得筆直,兩隻眼睛卻迷瞪瞪地直視著前方。
琴酒又伸出手推搡了他的肩膀一下,威士忌的身子也隨著他的力道晃了一下,很快又像是個不倒翁一樣重新坐直。
一推一晃盪,喝醉了的威士忌無害得很,若是在外人面前變成這副模樣,被人弄死了都不知道。
琴酒嘆了口氣,所以他才不放心這蠢貨和那群明顯心懷不軌的威士忌們混在一起。
“你的威士忌裡面就沒個好人.”
將威士忌攙扶起來,琴酒由衷地發出感慨。
彷彿被啟動了某處開關,威士忌立刻做出反應,兩隻手用力掐住了琴酒的脖子,似乎要將人給掐死。
琴酒一隻手扶著威士忌,另一隻手阻止了他的暴行,冰冷的綠眸也多了幾分無奈,都喝醉了還護著他們,威士忌遲早栽在那群妖魔鬼怪身上。
載著威士忌回到莊園,琴酒任由威士忌靠在自己的身上,兩隻手摸索出鑰匙開門,才進去便聽見一聲音量巨大的“surprises”!
下一秒,燈光亮起,客廳內挑戰琴酒神經的一幕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客廳……整個變了!
原本優雅古典的客廳韻味兒全無,變成了賽博朋克的電競風,幾把電競椅再配上幾臺高配的電腦,五顏六色的燈光亮了起來,簡直比夜場還要夜場。
琴酒的血壓在一瞬間被拉高了。
“琴酒?”
頭上戴著電競耳機的波本立刻停下,意外地看著進門的琴酒。
“怎麼是你?”
蘇格蘭也十分意外,慢慢將要送給威士忌的鮮花放下。
“這是你們做的?”
琴酒的語氣很平靜,但從手背上的青筋來看,應該是在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
波本和蘇格蘭對視一眼,他們都不太清楚威士忌對他們的容忍程度,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都被對方輕鬆揭過,於是便又想了這一出,結果沒想到進門的竟然會是琴酒。
【怎麼辦?琴酒看起來好像很生氣。
】
【我怎麼知道。
】
【他不是你的理想型嗎?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這種時候就不要耍寶了啊zero!】
幼馴染之間默契地用眼神交流著,琴酒則環視四周,整個客廳的佈局主打一個科幻,令琴酒覺得不堪入目。
想想以前多好啊,雖然威士忌心繫家人,但至少他的家還是比較正常甚至可以稱得上有品位,結果現在……這都是什麼妖魔鬼怪?
“他喝醉了.”
琴酒扶著威士忌朝兩人示意。
蘇格蘭連忙過去將威士忌接了過來。
波本則問道:“你們去喝酒了?哥哥被你灌醉了?”
“少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
琴酒斜了波本一眼,似乎是沒眼看這荒唐的客廳,直接轉身就走了。
“喂,你把我們哥哥灌醉後做了什麼壞事?”
波本反倒不依不饒,故意找琴酒的茬。
回應他的,則是琴酒那輛發動的保時捷,以及一溜的車尾氣。
“就這樣走了?”
波本很意外。
生氣呢?發難呢?
哪怕琴酒不生氣,聽他幾句挑釁之後也能夠耐得住性子?
波本看向自己的“兄長”,突然意識到,有威士忌的保駕護航,他真的比其他組織成員多了很多特權。
“波本,我們送他回房間吧.”
蘇格蘭朝波本使了個顏色。
波本立刻會意,格外大音量地喊了一聲:“好,先把哥哥送回房間!”
一對幼馴染暗戳戳對視,然後格外興奮地攙扶著威士忌就朝樓上房間走。
威士忌的莊園沒什麼秘密,至少對於波本和蘇格蘭來說從不設防,兩人在莊園內早就搜尋了不止一遍,現在就只有威士忌的臥室兩人從未進入過。
這可不是他們故意要偷看,他們只是送威士忌回去休息罷了。
兩人打定主意,儘管他們不知道威士忌是真醉還是假醉,但只要能夠進入威士忌的臥室,哪怕只是粗略地掃上一眼,對於專業人士來說已經可以得到很多資訊了。
威士忌的房門沒有上鎖,兩人之前沒有調查,也只是擔心對方的臥室有什麼機關或者監控之類,此刻倒是大搖大擺地推門進去。
開啟門,波本眼神宛如鷹隼,立刻在臥室掃描一圈,表情卻變得古怪。
太簡陋了。
是的,簡陋。
相比起偌大的玫瑰莊園,相比起其他房間以及客廳或華麗或雅緻的裝潢,威士忌的房間實在是太簡陋了。
房間裡面空蕩蕩的,大大的房間裡面只放了一張床與一個衣櫃,就連床頭櫃、鏡子之類的東西都沒有。
床看著也並不舒服,只是普通人家的普通單人床罷了,這樣簡陋的佈置令降谷零夢迴警校,不,哪怕是在警校時期,宿舍裡的佈置也要比威士忌的臥室更齊全一些。
威士忌是怎麼回事?他完全不注重自己的生活質量嗎?可是一整個玫瑰莊園看著卻又是這樣奢華。
極致的簡單與極致的奢華,簡直格格不入,令波本很難不懷疑威士忌的精神狀態。
“這也太簡陋了吧.”
蘇格蘭有些擔憂地看了威士忌一眼,嘆了口氣,將威士忌放到床上之後便認命地幫他收拾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房間簡單的不需要歸整,只需要扯一條毯子給他蓋好就行。
這看著……根本沒有存放檔案的地方,一覽無餘,完全沒有搜尋的必要。
蘇格蘭心情複雜地看了威士忌一眼,和波本退出了他的房間。
“沒想到哥哥的臥室是那樣的.”
波本仍有些沒回過神來,威士忌的臥室與莊園的其他房間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看來大人不喜歡奢侈享樂.”
“他住在這樣的莊園裡,我還以為……”波本說不下去了,那種生活環境,實在說不上是享樂,簡直就像是一個苦行僧。
“拿了大人那麼多的錢,還真有些過意不去.”
蘇格蘭說著,拿出手機下單了一個柔軟的大床,其他的東西都可以將就,但那個單人床他真的看不過眼。
波本探頭去看,“哇”了一聲,驚呼:“你竟然還有錢!”
佈置客廳的時候不是都已經花光了嗎?
蘇格蘭點了點頭,從容地說道:“嗯,之前大人送了我一家賭場,臨時調點錢過來還是可以的.”
波本:???
什麼玩意兒?賭場?!
熊熊大火中,被火焰灼燒的人哀嚎聲震天,威士忌則靜靜地立在一旁,身邊是手持柺杖的老者。
老者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什麼,但威士忌卻已經聽不到了。
從自己的小床上醒來,威士忌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從被烈火灼燒到痛苦哀嚎,如今他已經能夠在夢境之中置身事外、靜靜地看著那些人被烈火吞噬了。
什麼時候才能不做這樣的夢?威士忌想,等他可以擺脫這場噩夢,就真的可以說是一切都已經放下了。
威士忌下床洗了把臉出門,看到大變樣的客廳微愣了下,很快便接受了。
不用說,這一定是他親愛的弟弟們做的。
“哥哥,你醒了!”
波本從廚房拎來一個小壺,笑著說道:“要喝點酸梅湯嗎?可以解酒.”
“好.”
波本為威士忌倒了一碗酸梅湯,又在裡面加了幾塊碎冰,絕口不提酸梅湯是蘇格蘭煮的。
“哥哥,琴酒昨天把你灌醉了,有沒有趁機對你做什麼?”
波本捏緊了拳頭,大有隻要威士忌一聲令下,他立刻就去找琴酒算賬的架勢。
“琴酒不會害我.”
“是嗎?”
波本自討沒趣,但還是說道:“他在組織的風評並不好,聽說很多同僚都是被他殺死的.”
“他不會傷害同僚,除非對方背叛組織.”
波本幾次都沒能爭取到威士忌的支援,有些悻悻,他偷偷打量著威士忌的表情,問:“哥哥和琴酒關係很好?”
威士忌一怔,似乎是第一次聽說類似的話題。
波本則謹慎地打量著他,組織裡兩大幹部關係的好壞,也算得上是一個不小的情報了。
過了半晌,威士忌搖了搖頭,冷淡地說道:“不,我們關係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