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獅拿著書朗讀,華語書中有著不少多音字,讀前會仔細斟酌,沒見過的生僻字他也沒有隨便編一個讀音糊弄過去,而是直接正視自己華語貯備量的不足,拿手機出來查讀音。
鍵盤調成手寫模式,憑著感覺把字寫上去,在森林中從未見過的奇珍異草有了名字,讀了兩章,見時間到了,他拿起床頭的藥片和一早灌好的清水。
把席鈽白小心翼翼的從被子裡挖出來,低著眼眸,“吃藥.”
席鈽白慢吞吞的把藥放進嘴裡,金獅沒等他拿水杯,直接喂到了嘴邊,席鈽白蔫巴著腦袋,上唇裹著杯沿,試圖把水吸上來。
杯子以傾斜的角度往高抬,席鈽白咕嘟咕嘟喝了水,喝完看樣子很滿足,他老早就喝了,只是難受懶得動。
喝完還不忘道謝,他躺下陷在枕頭裡,渾身放鬆,“謝謝.”
因為一個姿勢躺得太久還在被子裡伸了伸腿,閒逸無比,像剛從草原上吃草回來的小綿羊。
“不客氣.”
金獅神情未變,嘴裡的不客氣跟哦一樣,沒情緒像是敷衍回答。
水杯放回床頭左邊的矮櫃上,剛放下透明的玻璃杯就從上面掉了下來,剩下的半杯水隨著玻璃杯落地全濺在了地板上。
金獅:“……”
房間裡安靜,襯得水杯落地聲格外的大,心臟都在那幾秒開始狂跳,胸腔中感受的清晰。
他去單人沙發那邊拿了些紙過來,矮下身擦地板上的水,席鈽白無聊,活似癱瘓在床多年的植物人,原本的仰躺改為側趴,睜著眼睛看金獅擦水。
“你臉怎麼紅了?”
他趴在床上唇紅齒白,像個小地主,養尊處優地看著家裡幹活的長工。
金獅沒抬頭,一直盯著地板,“房間裡太熱了.”
口吻疏離,好像不怎麼願意理他。
泰蘭國一年四季都是夏季高溫,現在因為雨天不開窗,房間的溫度高升,席鈽白感冒沒怎麼覺得,但看了眼擺放在房間裡的室內溫度計,溫度確實不低,換平時他也會熱。
金獅沒有要和他聊天的打算,但他實在無聊,趴在那裡沒話找話,像停不下來的bb機。
席鈽白吸了吸不通氣的鼻子,告訴他,“有空調.”
空調遙控器就在床頭,金獅伸手就能夠到。
“不想吹.”
還挺挑。
“你要是不吹,豈不是更熱?”
金獅沒再理他,彷彿耳朵被堵上,聽不見他的聲音,專心致志的擦著地上的水。
他看著深褐色的木地板,下一秒,耳邊傳來一陣陣小風,徐徐吹來刮在耳朵上跟撓癢癢似的。
金獅掀眼,席鈽白正趴在床邊,撅著嘴巴給他吹風。
席鈽白嘻嘻一笑,眼睛裡溺了水似得,“涼快些了嗎?”
呼吸一窒,心跳都停掉了幾拍,手裡的溼紙巾被攥緊,“沒有.”
席鈽白又撅嘴給他吹了吹。
沒有吹太長時間,吹了十來下席鈽白嘴巴就酸了,退燒藥的藥勁上來,眼皮開始打瞌睡,一碰一合一碰一合,最後頭一歪直接睡死過去。
金獅沒有離開,這次他把椅子搬遠了些搬回到一開始小陳在時椅子的位置,溼紙巾扔進垃圾桶開始繼續看書。
眼睛看著書頁,思想卻神遊天外,視線開始偏離書面,看著床上睡覺的人。
華語老師上課時教過金獅很多俗語,他學習能力強,做什麼事都跟走捷徑一樣簡單,學過的能到達過目不忘。
其中有一句,“坐懷不亂真君子.”
金獅在心中默唸,華國的紳士都會達到這句俗語的境界,他也不例外,在國外紳士可是衡量一位男士品德的重要標準。
華國也相同。
他視線重回到書面上,書不夠吸引自己,那便上網,他有網癮,上網對他有著一定吸引力,鐵心要做一回真君子。
五分鐘後——,金獅離開座位在房間裡渡步,看都不敢看躺在床上的席鈽白,他之前保證過的,不會再對人做出失禮的事情來。
對生病不舒服的人做出越舉的行為本身就是不禮貌的,他也不允許他這麼做,上一次越界就是卑劣小人行為,他應該有所反省。
過了一小時後,雖然吃了退燒藥,但席鈽白的體溫還是沒有降下來,甚至燒的光聽呼吸都覺得難受。
現在晚上時間十一點,正在三樓房間追劇的經紀人收到了條微信訊息。
金獅:“睡了嗎?”
難得假期,早早休假豈不是白費,假期就是用來熬夜的,不知道對方有什麼事情,經紀人:“還沒,怎麼了?”
金獅:“我需要一些冰塊.”
經紀人:?
冰塊?
十分鐘後經紀人提著冰紅酒的小鐵桶上了五樓,裡面裝滿了晶瑩剔透冒著寒氣的冰塊,光是手拎著都覺得涼颼颼的,雖然不知道金獅要冰塊幹什麼,但還是送來了。
到了501進去,就見金獅把席鈽白額前的退燒貼拿下來丟進垃圾桶,冰涼貼貼久了就感覺不到涼了,反而黏在額頭上不舒服。
經紀人把冰桶放到桌面上,知道了金獅要冰塊幹什麼,“用來給他降溫?”
金獅點頭,走到桌邊拿起一把冰塊就把手臂上搓。
經紀人大跌眼鏡,忙制止他的動作,“不是用來給席鈽白降溫的嗎?你往身上擦乾什麼?”
搓在身上冰涼,想想都一陣頭麻。
“直接貼他,他會不舒服.”
經紀人恍然,“你是想把自己搓涼了,再去給他降溫?”
金獅:“嗯.”
經紀人看他的眼神突然複雜起來。
“你就是想抱他吧.”
金獅:“……”
那張帥臉上透著淡淡的心虛,但降溫還是要降的,看著他毫不猶豫的動作,經紀人都被冷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感覺這個方法不靠譜。
“你從哪學的?“
金獅發出不靠譜的聲音,“電視劇.”
就說叫你少上網,經紀人氣的直閉眼,“你就沒想過電視劇為什麼是電視劇嗎?”
金獅看他,“因為根據真實事件改變?”
經紀人:“……”
最後經紀人敲打一番,才讓人改用毛巾裹著冰塊給人冰敷。
因為前一天睡了一天的飽覺,第二天席鈽白一大早就醒了,身上沉甸甸的感覺一掃而空,沒有了頭昏腦脹的難受,由於馬拉松跑到了終點,一扭頭就發現靠在椅子上熟睡的金獅,他雙手交叉抱在身上。
透過高扇玻璃窗的陽光從他背後穿過,一縷縷光束打在他周身,五官在進入睡眠後讓人更加好觀賞,他好像睡得很沉,但聽到細微的聲響,濃密的睫毛動了幾下睜開了眼。
兩人對視,席鈽白剛想開口,額前突然被一撫。
金獅感受著他的額溫,退燒了。
“醒很早.”
席鈽白靦腆低頭,“餓醒了.”
金獅:“……”
眼睛不漲了,鼻子也不堵了,整個人神清氣爽,看見床頭的退燒藥,“我昨天聽小陳說了,是你出去幫我買的退燒藥,謝謝.”
金獅雲淡風輕,“順路而已.”
席鈽白:“?”
“我只是出去散步.”
席鈽白:“……”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看到過的新聞,立本就算是颱風天也要出去散步的柴犬。
但無論對方本意如何,還是帶了退燒藥回來,“也謝謝你昨天照顧我.”
“不謝,反正也睡不著.”
席鈽白想起來上次聽到的電鑽聲,坐在床上想了一會,“要不你來501住吧.”
本想說自己去502,但又想起金獅怕黑不敢一個人住,把話嚥了回去,畢竟誰能想到一個雙開門居然怕黑呢。
金獅遲疑,“你確定?”
席鈽白點頭,沒什麼睡不了的,又不是男女混住,況且床是雙人床,他比劃了下區域,兩個成年人睡綽綽有餘。
“你可以先試試,要是不舒服可以搬回去.”
主要也是為對方的睡眠考慮,好的睡眠才有好的精神狀態,不耽誤拍戲進度。
……
嚴夏陽早晨九點鐘才倔強地睜開眼皮,膀胱的壓迫讓他不得不起床,雙人間是上下鋪,他坐起身聽到床下窸窸窣窣的,伸出腦袋去看,就見金獅在收拾東西,他傻愣愣的看了幾秒,“你在做什麼?”
“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做什麼,你不在這住了?”
金獅:“一會搬走.”
嚴夏陽瞪大眼睛,頂著雞窩頭從上鋪爬下來,“真的?”
大影帝終於受不了這簡陋的生活環境要搬走了?
其實金獅不適應也情有可原,畢竟像他這樣級別的藝人估計去哪都是五星級酒店住著,哪像這小旅館,裝修簡陋還停水。
對金獅而言,幾乎可以說是生活質量下滑一大截。
但也算是住了一個多月的室友,嚴夏陽:“那你之後還回來嗎?”
回來?
不可能。
“不回來了.”
yes!嚴夏陽在心中跺腳高喊,但還是真情實感,“其實你走了,我一個人還挺無聊的.”
畢竟兩個人待著總比一個人待著有趣,一個人住上下鋪難免會孤獨。
“不用無聊,搬了後也不會離太遠.”
“那是那是.”
“就在隔壁501.”
嚴夏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