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姐飾演的這個角色叫蘇琴。

年輕媽媽。

由於不小心,她的孩子周天意被人販子拐走了,之後她每天在大街上發尋人啟事透過各種辦法尋找自己的孩子。

這不是瞎姐第一次現代戲,但她還是第一次飾演一個母親。

她的壓力很大。

瞎姐的劇本倒不難。

無聲無息的哭也做的出來,但瞎姐很難理解那個情感問題。

生孩子,她沒有經歷過。

而這種東西不經歷一次,是無法學來的。

演了兩三遍,瞎姐自己覺得不過關。

彭三元倒是覺得還可以接受,至少在她心裡水平線之上。

她招呼來瞎姐,“就這樣吧,我覺得挺好。”

但瞎姐到底是跟影帝大腕合作慣了。

自身的眼界跟著提高很多。

瞎姐很難接受這樣明顯的瑕疵。

馬禹東在房車外的遮陽棚下睡午覺。

悠閒的樣子,還戴著墨鏡。

瞎姐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冷笑一聲,“大叔倒是好興致啊,不是扮演農民嗎?怎麼能跑房車這邊來享受呢。”

馬禹東當即驚醒。

下意識做了一個保護措施,攬過她的腰肢,不讓她繼續用力,“嘶…你不覺得你最近有些胖了嗎?”

瞎姐狠狠用力。

“別亂動!”

馬禹東怎麼甘蔗碰到了芒果呢?

這可是大白天啊!

瞎姐早就習慣這個感覺了,得意的扭扭屁股,“誰讓大叔你不關注我?”

馬禹東很無辜,嘆了口氣,“我怎麼不關注你了?我要不關注你,我還能給你整個顧長衛的電影啊。”

“不是這個啦。”

瞎姐的語氣也軟了下來,掰弄大叔手指,“其實是我很難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情啦~”

馬禹東拉住瞎姐的手,帶她一起回味,“在你眼中,你覺得一個母親代表著什麼?”

瞎姐想了想,“責任。”

馬禹東點點頭,“還有嗎?”

“義務。”

“繼續。”

“親情。”

“說的都對。那你覺得當這三個情感都在你面前一瞬間消失後,你會怎麼樣?”馬禹東問道。

瞎姐篤定地說:“我會崩潰的。”

馬禹東幫她整理秀髮,掩飾尷尬,“就是這個道理,只要你將這個情緒表現出來,就已經合格了。”

只不過馬禹東的合格線,和彭三元的合格線不太一樣罷了。

他定的比較高一些。

其實瞎姐現在也有些演技了。

絕對比當初拍《仙劍三》、《步步驚心》時要高上一大截。

但這玩意是分跟誰比。

瞎姐一直在跟影帝一起拍戲,自然只會覺得自己的演技毫無進步。

但在他人看來,瞎姐的演技是及格地,要不然也不會入了顧長衛的眼。

還被彭三元親自邀請來出演這個角色。

不過光是這麼說的話,還不算是具體。

馬禹東帶她繼續深入探查,“我是這麼覺得的。”

人的身體和靈魂,就像天平的兩端。

身體有多累,靈魂就有多累。

不然你這個天平就失衡了,那人就廢了。

而瞎姐現在最應該展現的是身體地失衡,隨後是靈魂跟著失衡。

最後整個人崩潰了。

這樣一說,瞎姐便想明白了該如何做。

一口親在大叔的臉上,“我去演戲了,晚上獎勵你。”

瞎姐蹦蹦跳跳的離開。

一旁默不作聲裝睡的華仔這才睜開眼睛,開口道:“你這個身體和靈魂的天平有點兒意思,你是怎麼總結出來的?”

馬禹東繼續躺在椅子上,側著身子,用衣服掩蓋住甘蔗。

剛才絕對碰到了芒果。

嗯……說不定是水蜜桃,都有可能。

“一看你就不好學,沒有文化。”

“明朝王陽明知道嗎?他就是格物致知,格竹子研究出來了陽明心學。”

“牛頓格蘋果,格出了萬有引力;達爾文格動物,格出了生物進化論。”

“而我格人,他們格的都是死物,我格的是活物,我這更有意義。”

也通俗易懂。

馬禹東指著街對面,走過去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那個便是咱們住宿的房東阿姨的兒子,我替你格一下他。”

華仔也望過去,“他有什麼特別的嗎?”

“特別膚淺。”

“我經常聽到他和其他住戶說,說他們住的房子是他的,我就覺得他說的不對。”

怎麼不對?

華仔沒覺得哪裡有錯呀。

房東阿姨的,當然也就是她兒子的了。

馬禹東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這個老地主擁護者,“世界以後可能是他的,也會是他兒子的,但現在是他媽的。”

他媽的?

華仔沒反應過來。

馬禹東又重複了一遍,“對,他媽的。”

“哎呀,光跟你說話了,把人格丟了,那小子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華仔默默琢磨著這兩句話,。

人格丟了?

他媽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

瞎姐準備好了。

她扮演的是一個年輕的媽媽,所以穿著上更接近現代化服裝。

黑與白的標配。

長髮飄飄,但臉上卻透露出著焦急,“我的孩子丟了…他叫周天義,麻煩您看見的話幫報個警好嗎?”

在大街上小巷穿梭。

無視交通規則,橫穿馬路。

逢人便給尋人啟事。

有人冷漠,但好人更多。

“什麼時候丟的?”

“2月4號。”

“怎麼會丟的?”

“在街上丟的。”

而就在她對面負責梳理交通的警察,看了他們一眼,最後默默的將被風吹倒的尋人啟事告牌扶了起來,放好。

老百姓是可愛的。

很不起眼的小細節卻很好表現出周圍人的善。

這個細節也就只有女導演能夠注意到。

女導演對細節和感情的掌控,以及那種特有的溫情。

可以說這應該是這部電影最大的亮點,但是有些時候的刻畫,卻顯得有些做作了。

入夜。

瞎姐在街上游蕩,如同一個幽靈。

按照原劇本,瞎姐此時應該保持白衣的潔白。

依然端麗的容顏。

不過這和劇中的劉德華的扮相實在相差太大。

瞎姐堅持忘記女明星的明媚,衣服上佈滿了灰塵。

秀麗的長髮,此時也三三兩兩粘在了一起。

很多天不洗澡的埋汰。

期間,彭三元曾問過瞎姐,這樣值得嗎?

要知道瞎姐可是大明星。

很多人心目中的女神。

這樣做會毀壞瞎姐在粉絲心目中的形象。

瞎姐沒有說什麼,只是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堅定。

從地上抓一把土,抹勻了兩個手掌,最後往衣服上擦拭。

猶如一張潔白的畫卷,添上了多餘的墨點,讓人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除卻人物形象外,此劇本還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如在下雨天,周天意的母親為尋找周天意的廣告牌撐著傘卻全然不顧自身已被淋溼。

這就很怪。

不過可以說是這位母親有些精神失常了,這還算說得過去。

但很多地方無法解釋。

這部電影有三條尋親線索,尋找周天意、雷澤寬尋子、曾帥尋親。

導演似乎想運用多線敘事的方法,但是這種運用卻是失敗的,雷澤寬尋子和曾帥尋親基本是一條線索,涉及不到多線敘述。

那麼這樣一來就是尋找周天意和核心人物雷澤寬了。

可這其中有什麼互動嗎?

除了雷澤寬撿到一張尋找周天意的傳單,開始發關於周天意的傳單外,還有別的互動?

可以說沒有。

基本週天意的故事是獨立於主線之外地,剝掉這個故事,這個電影依然完整。

馬禹東自然無法坐視不管。

瞎姐為了這個角色付出了很多,他不能讓其白白努力。

找到彭三元,“彭導,我有件事情非常想跟你說一聲。”

“我覺得這樣安排這個角色的結局非常的不合理。”

“怎麼不合理?”

彭三元對自己有很清楚地認知。

她就是第一次拍電影,很多方面考慮的不周到。

很想從馬禹東、瞎姐和華仔身上學到點什麼。

馬禹東便將這個問題闡述了出來。

彭三元皺皺眉頭,說出自己想法,“其實我是想對比的,以三個故事不同的結局來彰顯一下三種人生。”

馬禹東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這說明彭三元不是濫竽充數,可她畢竟第一次拍電影,遺忘了一點。

電影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說好一個故事。

你不能花1/3的時間去講述一個毫無關聯的故事。

這就是最大的敗筆。

你最起碼要讓三個故事之間有所聯動。

就比如…

瞎姐遊蕩在大橋之上。

在這位母親最後崩潰的時候,她想到了跳河自殺。

手裡還攥著馬禹東給她找來的那束野花。

脫離根莖和土地滋潤,野花變得枯萎,就如同此時瞎姐地心情。

望著橋下湍流地江水。

噗通。

那束花掉進了水,被水流帶去了下游。

瞎姐回望發現。

是馬禹東扮演的那個老父親救了她。

“你為什麼要救我?讓我去死吧,我不想活下去了,我的孩子丟了。”

馬禹東是三個故事裡最崩潰的一個家長。

他已經認了命。

今天他正巧來城裡工作,碰見了要跳橋地瞎姐。

他連忙將她救了下來。

瞎姐對他大吼大叫,“我的孩子丟了,我不想活了…”

馬禹東牢牢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從自己的懷裡衝出去,“不應該是這樣,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他又一次重複了和華仔之前的對話。

只不過華仔是尋找了15年,現在就剩下了一個精神的念頭支援著他。

而瞎姐這個角色是剛剛丟了孩子,處於最崩潰的時期。

瞎姐非常的激動,鞋子都被蹬掉,“你不懂的,你什麼都不懂。”

馬禹東面色平澹的看著她,“我懂,其實我也丟了一個孩子,在十幾年前就丟了。”

瞎姐忽然停止了掙扎,淚水沾惹頭髮打亂了她的妝容。

她為這部戲真的付出很多。

最起碼此刻的她絕對算不上女神。

她問他:“你沒有去找嗎?”

馬禹東精神狀態異常地平靜,彷彿那並不是他自己的故事,“找過,可是了無音信。”

“村裡的人都說他已經死了。”

“剛開始我不信,後來我就信了。”

人總得活著。

不過,在說這句話時。

瞎姐離得最近,她發現與其說是那個孩子死了,倒不如說是馬禹東此刻的心已經死了。

眼神沒有任何波瀾。

像是一個感情的人一樣。

瞎姐忽然哭訴起來,無盡的委屈在這一刻湧上心頭。

但哭卻可以激發一個人的生命意志,“那我該怎麼辦?”

馬禹東並沒有任何動作,“我認識一個人,他也跟你一樣在尋找自己的孩子,找了15年,仍然在路上。”

他將華仔的故事也講述了一遍。

這個故事就由馬禹東這個主體串聯起來。

形成了一條非常鮮明的主線,讓這部電影有了一個完整的故事線。

設計的相當的巧妙。

彭三元看得如痴如醉。

勸阻了一會兒。

瞎姐終於消了自殺的心,站起來,微微欠腰,“謝謝你,大叔。”

馬禹東搖搖頭,將摩托車扶起,拍拍上面的灰塵,繼續向前發。

他的前方是一個隧道。

沒有任何的光亮,也意意味著他才是三人各故事裡最不抱希望的那一個。

可隧道終究是有盡頭,也寓意著他的未來。

瞎姐卻掉頭走向了城市。

那裡燈火輝煌,等待她的…是她的孩子被拯救的好訊息。

如果只是這樣,那還不夠。

鏡頭跟隨那被衝到下游的野花身上,最後野花被江水衝到了岸邊。

華仔在這裡洗漱。

看到了野花來到了他的腳下。

他拾起這束花…

瞎姐在演完這個角色後,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大叔,這個故事好悲傷啊。”

馬禹東也有些真情流露。

確實,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不如意的地方。

瞎姐忽然道:“大叔,我可以給咱們基金會捐點兒錢,用於幫助那些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嗎?”

“當然可以,你還可以從網路上釋出這些訊息。”

瞎姐眼前一亮。

對!

要說他們明星和普通人有最大的區別,那便是他們的粉絲眾多。

而屬瞎姐粉絲最多。

她可以利用龐大的粉絲群體來幫助那些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們。

這也算是為她將來的孩子做做善事,積積陰德。

他們這部戲真的聯絡到了很多丟了小孩的父母,將個人資訊都錄下來併發到了微博上。

瞬間就有高達幾千條的轉發和評論。

瞎姐卻無心檢視。

將手機隨手丟在床上,自己則倒在大叔的肩膀上,“大叔,如果我懷孕了,我就停止一切地電影拍攝,就專心陪著孩子成長。”

“堅決不讓這件事情發生在我們地孩子身上,大叔,你支援我嗎?”瞎姐說這話時,心裡非常的忐忑。

她這個二姐是被大叔給捧上來的。

現在她突然間說要息影,簡直是將馬禹東之前的努力摁在地下摩擦。

任何人都會不同意。

可她又真的很認真。

要知道,她有史以來的願望也只是當一個好妻子,一個好媽媽。

並不是成為一個所有人都仰慕的大明星。

馬禹東放下轉發微博的手機,將燈開啟,“你是認真的嗎?”

燈光下,瞎姐地眼睛閃閃發光。

馬禹東明白了她的意志,“那好,我支援你,去他媽的事業!”

嘻…

瞎姐現在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有一個愛她寵她的大叔,還有幾個好閨蜜能聊天逛街。

最後,還有一個閨蜜可以幫她打工賺錢。

那個閨蜜非常努力。

而她越努力,瞎姐的錢也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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