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許寧一聲長嘆。
“徐公，我先前說了，秉燭夜談後再無緣得見。”
“你最後見他是在何處？”徐上章連忙追問。
“東鎮桂花巷。”許寧隨口謅了個地方。
眼見徐上章聞言急匆匆跑出門去，許寧一時無言。
他實在沒料到舉國聞名的徐公會有這麼大反應，難道那些話真的對治國大有助益？
——小時候一定要背好名人名言，才能穿越後以備不時之需。
之所以暫時隱藏身份，是要看一看徐上章這幾日的態度。
防人之心不可無，哪怕他一身正氣，未必就不會心血來潮做件壞事兒。
人心難測，許寧真的很謹慎。
又掃了眼那群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嚷嚷著要終生侍奉斗笠先生的書生們，許寧惡寒著跑離蕩邪司。
紅袖添香是美事兒，可你們這群歪瓜裂棗.....
不談性別，求求做個人吧！
……
……
北鎮大街異常寬敞，這裡住著豪紳名流，雖沒東西兩鎮繁榮，但貴氣逼人。
路上往來者大多錦衣華袍，令許寧稍微訝異的是，似乎多了很多風塵僕僕的生面孔？
他沒在意，又一次恰好經過了瀟湘館門前。
平安鎮兩間勾欄一間青樓，這北鎮的瀟湘館才是真正的富貴鄉。
別的不說，沒百兩銀子都不好意思進門。
而且聽說瀟湘館的姑娘們個個絕色，可卻不是見錢‘眼’開的人，以瀟湘為名便可見一斑。
姑娘們都身懷絕技，琴棋書畫吹吹彈彈盡皆擅長。
所以.....其實是簫香？
許寧正要如往常那般看看就走過，畢竟此刻晌午才過，不是姑娘們的工作時間，可卻被一個懷抱琵琶亭亭端坐於二樓彈唱的女人吸引了視線。
那女人輕紗遮面，但額頭飽滿眉眼端莊，落落大方如大家閨秀，身姿妖嬈更勝鄰家美婦。
“.....一曲琵琶，酒闌人散涼蟾吐，畫簾風度，吹下雙棲羽....
.....燕子樓頭，聽徹此時鼓，歸期阻，綠窗朱戶，此後無情緒....”
一首點絳唇被她淺斟低唱之下異常感傷，好像有數不清的閨中怨，讓人忍不住想去呵護她，為之肝腦塗地。
“兄弟，這是誰？”
許寧拍了拍身邊一個望著窗兒流口水的痴漢。
那人本來連孫子名兒都想好了，被許寧打斷雅興極其不悅，怒道：“芊塵姑娘你不知道？”
“是那個花魁芊塵？”許寧沒眼力見兒地追問道：“平安鎮第一花魁柳芊塵？”
那人聞言根本不搭理許寧，繼續沉浸在與芊塵姑娘共赴此生的美好幻想中。
許寧沒在意，以望氣術又打量了一番柳芊塵，皺眉離開。
這女人長得應該不錯，身上粉紅色煙氣濃郁，顯然桃花運極其旺盛。
但在那煙氣中隱隱有黑氣鬱結，倒不是鬼氣，也不知是患了病還是怎樣。
或者，也可能是心機深沉？
但這都不關許寧的事兒，他一路繞了幾個圈，確定沒人跟隨後，直朝山邊寺而去。
……
……
山邊寺角落茅屋，柵欄內。
清兒時刻不停地練習著許寧教她的藝術體操，不想讓自己成為許寧的負擔。
許母說，男人在外面做大事兒，女人就不該給他帶去任何干擾。
此刻不勤加練習，若未來某一天自己被人拿來要挾許寧，那她豈不後悔不已？
可力有窮時，清兒此刻滿身大汗，躺在許寧為她鋪好的草蓆上氣喘吁吁。
她真的連一點力氣都沒了。
一身大汗讓喜歡乾淨的清兒緊皺眉頭，她一下子想起來了上次來時上下母親說過的溫泉。
那是盤山上一處有著些微靈氣的泉水，被圈在茅屋處這片角落。
自上下母親來到山邊寺，這裡便被劃為禁區，沒有任何外人到來。
清兒想了想，帶上換洗的衣物起身朝溫泉走去。
此刻陽光正好，直到走到溫泉旁，清兒才注意到地面上已經擺了數件女子衣物。
看樣子，是那個姐姐？
她轉身正要離開，只聽身後傳來一聲極其柔媚的呼喊。
“妹妹來都來了，一起洗洗便是，離開作甚？”
清兒朝聲音處望去，只見水氣繚繞的溫泉正中，有個膚白勝雪的女人正朝自己微笑著。
女人身無寸縷，無暇香肩尚在水面之上，一同露出水面的還有半對兒巍峨山巒，但從輪廓看去，能想到目之所見只是冰山一角。
且這山極其俊秀挺拔，因為順山而上的土地異常飽滿緊實。
清兒有些糾結，畢竟自己的身體不足外人言，哪怕身前是個女子，她仍有些害羞。
“妹妹這般嬌羞做什麼？”那女人說話間極其大氣地作勢要起身來拉清兒，“姐姐這般年紀，什麼小女孩兒沒見過，你歲數還小，以後總能長成我這幅模樣。”
她以為清兒是在自慚形穢。
這也沒什麼，男人愛比女人也愛比，哪個女人見了自己能不慚愧？
眼見兩輪圓月就要朝自己而來，清兒趕緊簌簌落下外衣。
不為別的，為了許寧那個混蛋的娶親大計，今天勢必要和這姐姐拉近關係！
直到她緩緩放開束布，溫泉中的馮盼兒忍不住紅唇半張心中微驚。
她不動聲色地縮回了水中。
“妹妹藏得可真深，你那小情郎知道嘛？”她語氣帶了絲酸味。
沒天理！
這不公平！
我這麼多年細心保養，偶爾還自己手動疏通經絡，怎麼連個小姑娘都比不過？
清兒緩緩走進泉水。
“或許.....不對，他不是什麼情郎。”小姑娘趕緊解釋道：“他是我家公子。”
這誤會可不能有，不然姐姐先入為主看不上許寧怎麼辦？
清兒還想補救，說道：“我家公子學富五車，家中有許多藏書，而且待人和善很溫柔善良，最重要的是長得還很好看，另外......”
她說著說著臉龐有些羞紅，因為身前的姐姐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
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最多也就是撒了個小謊，家裡的藏書都不正經？
“噗嗤~~”
馮盼兒一下子笑出聲來。
小姑娘天天真真可可愛愛，她怕是連自己的心思都不知道吧？
或許這才是愛戀中最美好的過程，朦朧且純粹？
想到這兒她一下子心中又有些悲悽。
可憐，白長這麼大，我竟連這麼美好的過程都沒經歷過。
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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