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衎本不怎麼喝酒的,時年過節也就與兩個弟弟一起沾沾嘴唇意思意思,他總是覺得酒不是好東西。

他的看法是對的。

因為酒真的不是好東西。

一開始他和章術只是想著這酒這麼貴,就想多喝幾杯佔佔便宜。

就像是後世的人本不喝酒,但聽說這酒是茅臺,就高低給你整兩杯。

實際上便是小市民的佔便宜想法罷了。

沒想到喝了幾杯之後酒勁上湧,頓時逸興遄飛起來,兄弟兩個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樂乎,渾然沒有注意到時間已經悄悄過去,周邊的人已經將自己寫的詩詞交上去,而時間也漸漸到了深夜。

忽而有歡呼聲傳來,驚醒了兄弟兩個,章衎醉眼惺忪,趕緊抓住旁邊的人問了一下:“怎麼了,怎麼了?”

那人笑道:“已經有其他的詩會出了名篇,青衿詩會不愧是最新興起的實力最強勁的詩會,這才剛剛入夜,便已經有傳世名篇出世了。

寫得真好啊,你聽聽……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

章衎聽著詩會名字有點熟,忽而想起,這不就是自家老三去的詩會麼,難道是老三又有名篇問世?

他興奮問道:“是章居正所寫的詩詞麼?”

他身材既魁梧,嗓門自然渾厚,平日裡他能夠控制得住自己的聲音大小,但喝了酒的人,如何能夠控制得住。

於是這一聲渾厚如同後世的功放一般驚人,頓時將樊樓的喧鬧聲都壓了下來,驚得歌妓們的音樂聲都停了下來,所有人都驚愕得看著滿臉通紅興奮得揮舞著雙手的章衎。

有好事之人見他失態,便有戲謔之心,大聲道:“這是大文豪歐陽修寫的,章居正不過欺世盜名之輩,就沒有人見過他,藏頭露尾的,未必真如傳說那麼厲害!

青衿詩會是什麼級別的詩會呀,朝中大臣去了不知凡幾,詩會上的文壇巨匠更是數不勝數,就說主人家晏殊、還有他的弟子歐陽修,便要威壓汴京城二十年,章居正又算是什麼東西,敢在青衿詩會上作詩?”

章衎原本嚷了一聲後便被自己的大嗓門給嚇到了,本想悄悄坐回,但被這好事人一激,頓時大怒:“你又是什麼東西,敢大放厥詞辱我兄弟!”

那人笑道:“我是什麼東西不打緊,關鍵是你們兄弟又是什麼東西,仗著兄弟的名聲來這裡蹭吃蹭喝,別的人都在吟詩作對,就你們在那裡大吃大喝?

呵,這輩子沒吃得過三菜一湯吧,要不然怎麼跟餓死鬼一般?有你們在這樣的兄長,想來什麼章居正,也不過爾爾吧?”

章衎頓時感覺滿身熱血上湧,他即是羞愧,又是激憤,但更多的是感覺被羞辱的氣憤,尤其是此人當眾侮辱他的弟弟,更是令他義憤填膺,他的雙拳已經握緊,若不是此地是詩會這等高雅之地,他定然要讓此人知道厲害。

不過他雖然酒醉,但終究還有理智存在,雖然不多,但終究還在,於是他將已經醉的趴在桌子上的章術給拎了起來。

章術一臉的懵逼,眼神甚至都還沒有焦距,便聽到他大哥大聲在他耳邊吼道:“趕緊將三哥兒交給你的詩詞給寫出來!”

章術還是一臉懵逼,但常禮卻是聽明白了,原來人家章衡自己雖然沒有來參加,但很夠意思的給寫了詩詞,頓時大喜,趕緊讓佟掌櫃招呼人搬了桌子過去,備上了筆墨紙硯,章術被章衎拉到桌子前,猶然有些懵逼。

章衎肘了他兩下還是有些懵,章衎頓時著急了,心想這缺心眼老二是不是喝酒喝蒙了,把詩詞給忘記了,不過他眼珠子一轉,悄悄在章術耳邊說道:“孫家、陳家、焦家、李家的小娘子都看著你呢,趕緊將老三教你的詩詞給寫來,讓小娘子們見識見識你的風采!”

章術眼睛一亮,這話他聽明白了!

他的眼神似乎變得清明起來,身軀也挺直了起來,顧盼之間神采奕奕,輕輕咳了一聲,伸手拈起毛筆,在硯臺上輕輕舔了舔筆尖,不過一開口便露餡了:“準、準、準……備好隨時將、將、將紙張拿開,我、我、我要寫許許多的詩詞……”

這就是一副醉鬼模樣,眾人不由得大笑。

樓可週不由得苦笑道:“他就是喝醉了,扶他坐下吧,一會別摔了。”

丁則也點頭道:“是呀,少年人沒有怎麼喝過酒,這一下子過量了,常老闆給他準備個房間吧,免得去外面受涼了,可要生一場大病的。”

嶽堯松見丁則說話,冷哼了一聲道:“老丁,你這眼睛還是不行,這個年輕人一看便是肚子有貨的,而且,你沒有聽說,這是他弟弟章衡寫好交給他的,而且為數不少,章廿四以才華橫溢著稱,說不定還真的寫了許多的詩詞呢……”

話音未落,便有人驚道:“他落筆了!第一首是鵲橋仙……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丁則橫了嶽堯松一眼,看著章術在紙上歪歪斜斜的寫著,字一般,這詞倒是有點意思,但目前來看也不過是老生常談而已。

但接下來一句卻是頓時令他動容起來。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這!這!……”

“譁!”

樊樓頓時轟動起來。

但今夜的轟動不會就此停歇。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轟!”

驚呼聲如同驚雷一般,整個樊樓都轟動了起來。

所有人都想圍過去看,常禮見狀大驚,趕緊大聲道:“諸位莫要著急,別要打擾了章兄弟繼續寫!”

這麼一聲才讓眾人暫時安定了下來。

章術聽到了聲音,自得一笑,將寫好的紙張一扒拉,常禮衝上去接住,像是捧著珍寶一般,章術筆下不停。

“第二首了!”有人驚呼道。

丁則趕緊擠進去,灰白腦袋在人群中拼命的擠著,有人被擠得煩躁,回頭正要罵,卻見到是丁則,趕緊讓丁則進去。

丁則進去一看,便看到了紙上的字:

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牆入望遙。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心傷剝後蕉。

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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