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衡抵達曾府,頓時令曾府變得熱鬧起來。

曾夫人聞訊而來,吩咐章衡晚上一定要留下吃飯。

曾孝純從書房飛奔出來,可比曾孝寬回來的時候熱情多了。

曾孝宗也難得從書房出來,見到章衡滿臉笑容,與章衡聊起了科考準備得如何,哦,曾孝宗今年也要參與科考,不過他看著似乎不是很有信心。

曾幼薇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客廳,然後嫻靜地喊了一聲三郎哥哥,便靜靜地呆在一邊聽著哥哥們說話,不過微微起伏的胸膛與微紅的臉頰卻是出賣了她。

站在不為人注意的地方,她的眼睛一直都微微發亮,豎著小耳朵捕捉章衡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眼,聽到章衡說話,她便嘴角微微翹起,看到章衡的目光投射過來,她便會微笑以待。

章衡倒是沒有特意注意曾幼薇,只是有些奇怪這個小女孩怎麼忽然一下子變得嫻靜了起來,之前的時候好像還比較活潑的,但轉瞬之間便將念頭拋之腦後了,畢竟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想一出是一出的,誰知道她們心裡在想啥呢。

因為今日不是休沐日,所以曾孝寬沒有回家。

曾公亮回來得比平時早了點,看著喜氣洋洋的,看到章衡到來的時候,還有些驚訝問道:“怎麼居正也知道了,你的訊息竟然如此靈通?”

章衡聞言笑道:“老師這是升官了,嗯,讓我猜猜,是……翰林學士?”

曾公亮笑道:“我就說你怎麼可能訊息這麼靈通的,今天才剛剛宣佈的訊息,你如何能夠知道,怎麼,有其他的事情?”

章衡笑著點頭,但卻是沒有說事,而是笑道:“恭喜老師賀喜老師,可惜今日還真不知道此事,否則也不能手上空空而來。”

曾孝宗笑道:“你要是拿東西來,怕要讓母親連帶你一起扔出去不可,母親說了,你們兄弟三人不是外人,若是膽敢帶著東西登門,以後就不要再來了!”

曽公亮、章衡、曾孝純等人一起鬨堂大笑。

曾夫人聞言而來,也是笑道:“就是嘛,哪裡有自家人回家還要帶禮物的,那不是見外了麼,居正你要是敢這麼做,我一定將你連帶禮物一起扔出去,不是開玩笑的!”

章衡連道不敢,雙手一攤笑道:“師母,你看,我就帶著一張嘴來蹭吃蹭喝來了!”

曾公亮又是笑了起來。

一家人親親熱熱吃完了飯,曾公亮便將章衡叫到了書房,之前他問章衡,章衡沒有直接說事,他便知道此事大約頗為敏感,不方便當著眾人說。

章衡先是說道:“老師升為翰林學士了麼?”

曾公亮點點頭笑道:“嗯,改為翰林學士、判三班院。”

章衡聞言替曾公亮感覺到高興:“官家果然十分的欣賞老師您,您這知制誥也才就任職不到一年,便又提拔為翰林學士了。”

曾公亮頗有得色:“為師與官家的確是相得……嗯,為師與許多人都頗為相得,為師性格好嘛。

以後你為官的時候,也要與同僚上官好好地相處,禮多人不怪嘛,謙虛的人大家都喜歡嘛。

不要自作清高,那等人在官場上走不長遠的。”

章衡連連稱是。

曾公亮莞爾一笑:“哎呀,老夫沒有必要跟你說這些,居正你是個知禮又謙虛的人,老夫不擔心你,你若是進了官場,必定比老夫還要混得好。”

章衡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是誇自己呢,還是說自己太油滑?

不過看曾公亮的模樣,還真是誇讚自己呢。

好嘛,曾公亮說的是對的。

章衡忽而想起一事:“弟子聽說三班院的屬吏多而雜,如果不加以賄賂就辭謝不可,貴族子弟大多依靠勢力請求拜見,這種情況下,若是想做點事情,怕是要得罪人的。”

曾公亮點點頭道:“的確是如此……”

三班院負責銓選三班使臣,所謂三班使臣,便是武官,這個三班院管理的便是武官這個團體,而這個團體多為貴族子弟,時常依仗權勢,干涉考校、磨勘、任使等事務,所以章衡說這個職務容易得罪人,曾公亮也是這般認為。

“……不過,你也別以為為師會湖弄了事,你拜師這麼久,為師除了給你修改文章,其他的也沒有多加傳授,今日便給你傳授一課,以後你入了仕途,也要謹記……”

章衡趕緊豎起耳朵。

曾公亮見章衡十分著意,滿意地點頭說道:“……承上宜寬,御下宜嚴,本職工作需著緊,分外之事莫著急,聽明白了嗎?”

章衡一字一句的咀嚼了一番。

他不是在拍馬屁,而是當真在認真的思考,這可是曾公亮的真傳,曾公亮是大宋朝有名的政壇常青樹,能夠得到他的為官真諦,一般人可沒有這個機會。

別說章衡是穿越者,然後便可以在官場上大殺四方,官場之上沒有這麼一回事,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

章衡細細思考了一番,臉上有欽佩之色:“老師果然深得官場之真諦啊,弟子明白了。”

曾公亮有些不放心:“你說說是什麼意思?”

章衡笑道:“承上以寬,意思是對上司莫要頂撞,最好順著上意;御下宜嚴,意思是管理部下需要嚴格一些,細密一些,不怒自威一些;做本職工作的時候,一定要矜矜業業,一點也不能馬虎,但對於分外之事,卻是不要過於著緊,差不多就行了。”

曾公亮笑了起來:“果然老夫的眼光是沒有錯的,你果然天生就該是當官的,有些人當了一輩子官,都未必能夠理解這些話,你進了仕途之後,莫要覺得這般不夠清高,當官要看大局,不要個人清高,等你到了一定的位置上,你才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章衡點點頭表示理解。

曾公亮嘆息道:“三班院的確是一個棘手的差事,但只要是重要的差使,哪一個是不棘手的,越是棘手的差事,就越可能出彩,三班院雖然複雜,但只要把握住一個關鍵,就能夠萬無一失,居正知道是什麼嗎?”

章衡想了想道:“涉及任命、磨勘之事都得牢牢抓在手裡,不將這一塊的權力外放。”

曾公亮大喜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曾公亮大笑起來。

“……居正真是給老夫天大的驚喜了,哈哈哈哈!”

笑歇,曾公亮眼神十分的和藹看著章衡道:“沒錯,這便是關鍵,這便是本職,只要牢牢抓住這一塊的權力,下屬就翻不了天。

至於貴族子弟那邊,可不可另說,只要把握好對方的家世背景,該給給,不該給就不給,咱們自己能夠判斷好。

有些人能夠得罪,有些人得罪不得,都掌握在手裡,這差使,便算是完成了!

若是由著下屬胡來,到時候得罪了誰,又讓下屬給誰賣了好,人情是別人的,得罪人卻是自己的,這前途也就沒有了。”

章衡心悅誠服。

曾公亮能夠成為政壇常青樹,果真是不是僥倖啊!

別看曾公亮所說這些頗為庸俗,似乎是個官迷一般,但正如曾公亮所說,官場不講清高,只講格局。

上了這一刻,曾公亮有些放鬆了下來,但沒有忘記問章衡的來意。

章衡早就在心裡打好了腹稿,將剿滅無憂洞的事情說了說。

曾公亮笑道:“子明屢屢跟為師誇讚你的思慮縝密,是個幹大事的人,無憂洞的事情老夫也是瞭解挺多的,你今天過來,是問老夫關於那個範無忌與佟伯鼎安置的事情麼?”

章衡點點頭,老實道:“弟子想將他們攏在麾下,他們雖是雞鳴狗盜之輩,但也有一些作用的。

弟子想讓他們控制無憂洞,繼而控制一些酒樓、青樓,如此咱們也可以得到一些訊息。

以後老師有機會知諫院或者弟子當御史,都可以利用這些訊息,不過此事有些敏感,所以弟子想過來問問老師你的意見。”

曾公亮的臉色頓時肅穆起來,想了想道:“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切割清楚,即便他們有一日出了事要攀咬你,你也可以安然脫身,尤其是錢財上,一定不可以有半點的瓜葛,明白麼?”

章衡頓時悚然一驚,趕緊連連點頭:“老師您說得對,弟子差點就犯錯誤了……”

他趕緊將香皂的生意說了出來,曾公亮皺起了眉頭,想了一會道:“這個生意另外找人去做,別與他們牽扯在一起。”

章衡苦笑起來:“弟子手上沒人,要不,這生意給老師您好了。”

曾公亮有些心動,但隨即斷然拒絕:“不可,這生意該是你自己的,你也該有一個安身立命的產業……”

他擺了擺手止住了章衡:“……別跟我說什麼商場的生意,那是內藏庫的,內藏庫可是官家的,現在那個陸尹寧掌握著,這商場有你的一份,但若是讓別人掌握了去,這一份還是不是你的要另說呢。”

章衡挑眉道:“有老師您在,他們敢這般?”

曾公亮苦笑道:“你是不知道曹……那邊的人多麼貪婪且猖獗,為師也不想與他們起衝突,錢財嘛,重要也不重要,這點你記住了。”

章衡頓時默然。

曾公亮道:“所以,這個產業你要好好地做起來,老夫這邊也不給你人,你得自己找,自己的人才靠得住。”

章衡皺起了眉頭,腦子瘋狂的運轉,忽而有一張國泰民安臉在他的腦海之中跳了出來,他挑了挑眉頭。

曾公亮笑道:“怎麼,有人選?”

章衡趕緊將常妲的情況說了一下,曾公亮很認真的聽著,不時問了一些情況,等章衡將情況都給介紹清楚,曾公亮道:“你可以將生意交給她來做,但是,你必須將她納入房中,但是可以為妾,絕對不可以為正妻,而且現在不要定名分,等你娶了正妻之後再給。”

章衡張口結舌。

曾公亮見到弟子這般沒有出息,頓時恥笑道:“平日裡看你是多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這種事情上你還這般幼稚?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齊家也要有手段,早日明白這一點,你便不會在這上面栽跟斗!

如何讓控制一個女人,最好的方式便是讓她成為你的女人,只有成為你的女人,她才值得你信任,知道麼!”

章衡承認曾公亮說的是對的,但畢竟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只能唯唯諾諾應了下來。

曾公亮聽出了他的勉強,也沒有多說什麼,年輕人的成熟,不是一天做到的,有時候讓年輕人跌跌跟斗,未必是壞事。

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臨走前還叮囑道:“記住,不可以為正妻,只可以當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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