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胡大夫死了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就實話實說，那一年我還不是村長……”
聽完唐銀山的講述，徐峰坐在凳子上久久不言。
他知道自己這趟任務算是徹徹底底失敗了，不僅暴露了陸子軒還暴露了胡大夫。
“所以說，其實胡大夫也是自己人？”徐峰端起水喝了一大口艱難的說道。
“是。電臺放在這裡就必須得有懂的人看著，所以上面派來胡有志。恰好遇到了孩子進山這檔子事，所以衚衕志就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唐銀山說道。
“既然都是誤會那就趕緊把人放了吧。”唐家旺臉上滿是喜悅，他就說胡大夫不是那樣的人嘛！
“不能放！”徐峰立馬說道。
“為什麼不能放？難道就為了某些人的利益讓胡大夫揹著這不白之冤？”唐家旺怒火中燒站起來盯著徐峰意有所指大聲問道。
這小子難道是怕被處罰打算冤枉胡大夫？他是京城警察局的大隊長，也是京城人，家庭背景小不了。若是他執意讓胡大夫背鍋，那還真不好說。
徐峰沒理會唐家旺的咄咄逼人，而是看向唐銀山。
唐銀山也反應過來，立馬說道:“對，不能放！”
“村長！”唐家旺不敢置信的掉頭看向唐銀山。
這時候徐書記也反應了過來，說道:“衚衕志沒有證據自證清白，如果我們放了他只能說明一個事情。”
“什麼事情？”
“老唐你倆當中起碼有一人是胡有志的同伴！”
“那又怎樣？”唐家旺不理解。
“這樣，真正的敵人就會格外防備你們甚至……寧殺錯不放過！”陸子軒在一旁提醒道。
唐家旺頓時後背一緊，瞪著眼睛來回看向其他三人，見他們神色認真並不是嚇唬自己，縮縮脖子小聲說道:“那為啥不是你們倆呢？”
“很簡單，胡書記並不在唐家村，而陸同志年紀對不上。”唐銀山從後腰抽出菸袋一邊裝菸絲一邊說。
“現在當務之急是如何悄無聲息的將衚衕志摘出來。”
唐銀山說完點了菸斗吧嗒吧嗒的抽著，眼睛看著窗外，思緒有些飄忽。
唐家旺摸著後腦勺來回踱步。
陸子軒低著頭鞋尖在地上來回劃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徐書記搖晃著手裡的水杯，雙眼無神的盯著零星的茶葉在裡面一圈一圈來回飄蕩。
一時間四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屋內只剩下抽菸的吧嗒聲、腳尖與地面的摩擦聲、水杯偶爾撞桌角的咣噹聲和一聲接一聲，一聲比一聲急促的嘆息聲。
“爹！”
屋門突然被狠狠踹開，狗蛋呼哧帶喘的扒住門框喊了一聲爹，顯然是跑的急了。
“你個小兔崽子，這是你來的地方嗎！滾出去！”
唐家旺正搜腸刮肚的想主意，憋了一肚子火氣呢。
唐銀山拿過桌上的水遞給狗蛋說道:“喝口水慢慢說。”
狗蛋看了自家老爹一眼，看到沒？學學！怪不得當不上村長！狗蛋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杯水。
“村長，可不得了了，胡大夫他死啦！”
“什麼？！”
眾人皆驚！相視一眼朝著倉庫匆匆而去。
倉庫門口圍滿了人，有膽大的還探過身子伸長脖子往裡望，只一眼就媽呀一聲縮回來。
縮回來的人立馬被一群人圍住，扯開嗓子繪聲繪色講著剛剛看到的。
“我的老天爺，太慘了！倒在地上滿臉血啊！好傢伙，那眼睛鼻子嘴裡全是！血呼啦啦的太嚇人了！”
“這是中毒了啊！”
這時候另一個更加膽大的人接上話，:“剛才我伸頭進去好像聞到一股肉香味，像是燉的爛爛的雞肉配上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嘖嘖！”
“你那是饞肉了吧！他一個特務會有人給他送肉？肉是多麼金貴的東西啊！”
“會不會有人藉著送飯給他下毒啊？”
那人前一刻還在想象自己吃著白米飯燉雞肉，下一刻生生打了個激靈。連忙說道:“那不能，我可沒在屋裡看到雞肉。”
“哎呀擠什麼擠！忙著投……”這人正對他們說的來勁，被人從後面扒拉開，眼睛一瞪不悅的轉身說道。
卻看到是唐有慧拉著唐寶擠了進來，立馬把下半句嚥了回去。
剛剛在家吃過飯徐老頭就一直拉著唐寶下棋，唐寶正愁無法脫身，唐有慧就跑進來說胡大夫死了。
唐寶聽了並沒有什麼感覺，對於一個皇子來說人命最不值錢，可王大丫不一樣啊，一個淳樸的農村婦人什麼時候遇到過這種事。
王大丫立馬慌了神走路腿腳都不利索，出門遇到了同樣慌神的王桂花，兩人難得的沒有見面就吵架。
“是小慧和唐寶啊，你爹呢？這都出人命了他怎麼還不來？”
“有人去告訴我爹嗎？他不在家啊。”唐有慧拉著唐寶擠開人群來到前面衝那人笑笑說道。
“讓讓都讓讓，公安和村長來了！”正在這個時候人群外響起狗蛋洪亮的聲音，眾人一聽立馬讓開道。
唐銀山陰沉著臉跟在徐峰身後，後面跟著徐書記、陸子軒、唐家旺、和狐假虎威的狗蛋。
唐有慧想跟著他們進屋又怕被唐銀山罵，眼珠一轉推著唐寶躲在後面跟著往裡走。
陸子軒進去後想要攔住後面的人不讓太多人進來，省的破壞掉兇手留下來的痕跡。
一轉身看到是唐寶，猶豫了一下對後面感到:“不要進來那麼多人，以免特務混進來銷燬痕跡！”
後面人一聽紛紛後退，不是他們自覺，而是怕被懷疑是特務。
唐有慧猶豫了一下還是推著唐寶進來了。
“咦？好香啊，”唐有慧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站在唐寶身後閉著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唐寶掃視了一圈，倉庫是用來堆放糧食的地方，所以這裡空蕩蕩的一覽無餘。
地上一個小方桌和一個小木墩，顯然是臨時搬過來的。
桌上擺著稀粥和一碟小鹹菜，筷子整齊的擺在碗邊。胡有志就倒在桌旁，應該是正在吃飯的時候毒發身亡。
唐寶皺了皺鼻子，雞肉香味中他隱約聞到一股其他的味道，說不上來是什麼味，總之不喜歡。
“你聞到什麼味道了嗎？”唐寶拿胳膊肘懟了懟唐有慧小聲說道。
唐有慧早就過了起初的好奇，再加上看到胡大夫的樣子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緊緊捂著嘴巴，沒叫出來就已經是極限了，哪裡還能回答唐寶的話。
唐寶看著瑟瑟發抖極力忍著的唐有慧暗自發笑，這下子讓你還什麼都好奇！嚇到了吧！
唐寶推著唐有慧出去，看到王大丫她們也到了，就站到他們跟前。
“你個死丫頭，怎麼拉著寶進去了！”王大丫看到唐寶從屋裡出來可是嚇得不輕。
她上次偷偷找大仙還願的時候，大仙就告訴過她，唐寶的八字輕，魂魄容易離體。
不要去墳塋和有死人的地方，容易被鳩佔鵲巢。
“寶？還認識娘嗎？”王大丫見唐寶發呆更是忐忑的詢問。
“娘！您沒事吧？我怎麼會不認識您呢？”唐寶本來在想那股不同的味道的事，被王大丫一搗亂回過神來，哭笑不得的說。
王大丫長長吁了一口氣，幸好，幸好！還是她的寶，沒被小鬼上身！
王大丫這才注意到唐有慧低著頭一直抓著唐寶的胳膊。
“她怎麼了？”王大丫問唐寶。
“看到胡大夫的樣子嚇到了。”
“你個死孩子！讓你什麼都好奇，膽子不是很大嗎，還敢進屋了！”王大丫說著卻是拽過唐有慧摟在懷裡，一下一下摸著她的後腦勺。
“娘，我沒事了。”唐有慧好半晌才緩了過來，看看王大丫再看看她旁邊的王桂花有些奇怪。
平時王嬸和娘最是不對付，今天怎麼還站到一起了？而且平時王嬸對自己特別好，今天自己嚇成這樣，她怎麼好像沒看到自己似的。
唐寶順著唐有慧的目光看過去，王桂花一動不動的盯著門口，臉上強裝鎮定，拇指一直扣著中指，中指都有些發紅了，她仍未察覺。
她在緊張，在害怕。
有問題！唐寶便將注意力放到王桂花身上。
王桂花偶爾低頭，每次低頭的時候她的腳就在地上劃拉一下。
她自認為做的隱秘，可一切都被唐寶看在眼裡。
她竟然在哭！
為什麼哭？嚇得？還是傷心？
唐寶再朝王桂花看去卻對上一雙陰狠的眸子，是唐小江，他身邊跟著尚雯雯。
若是平時尚雯雯肯定不會和唐小江一起出現在人前，可是今天不一樣。
一來今天人多，人挨人，人擠人，即使和他站在一起也不會太扎眼。
二來，前腳唐小江說讓胡大夫閉嘴，後腳胡大夫就死了，她對唐小江充滿了懼怕，唐小江拉她過來，她不敢反抗。
唐小江一手扶著王桂花，一手拽著尚雯雯，就站在那裡與唐寶對視。
唐寶忽的朝唐小江一笑，有意思！
唐小江心臟停了半拍，他不是唐寶，他絕對不是以前那個膽小如鼠、懦弱無能的唐寶！
陸子軒出門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唐寶那曇花一現的笑容。
眾人裡唐寶不是最高的，穿的不是最好的，卻絕對是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的。
他那張臉在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中都是頂頂好看的，周身的氣息比那些剛來的知青還要吸引人。
唐寶啊唐寶，你還真是個迷啊！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你呢？以前在京城青年才俊無數，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讓我好奇！
陸子軒閉了閉眼，拋開腦中的雜亂，跟著唐銀山出來。
“從現在起誰都不可以離開，狗蛋去把沒來的人全都叫來。”唐銀山沉著臉說道。
“知青那邊也叫嗎？”
“叫！”
“那，牛棚那邊呢？”
唐銀山想了想說道:“那邊就算了。”
那邊一群老弱病殘，窮的響叮噹，估計也是弄不來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