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誰家少了雞？
沒多久全村的人都聚集到了廣場上，除了牛棚裡住的那幾個老弱病殘。
徐峰沉著臉大聲說道:“胡大夫死了！”
徐峰心裡很難受，剛剛知道胡大夫是他們的同志，現在他就死了，而這一切起因就是他讓陸子軒來唐家村臥底。
眾人安靜下來，唐銀山見徐峰臉色不好，便接過話茬。
“胡大夫自從來了我們唐家村就一直治病救人，咱們男女老少有多少人受過他的恩惠！現在他不明不白的死了，咱們必須找出兇手，嚴懲不貸！”
唐家旺的話一落大家就議論開了，更有知青直接發問。
“胡大夫不是特務嗎？狗特務死不足惜還找什麼兇手？”一個男知青大聲問道。
“我看他十有八九是畏罪自殺了！”
“對啊，對啊。咱們可沒那個膽子，再說了論對草藥熟悉誰也沒有胡大夫厲害啊！”
唐寶聽著知青那邊的猜測和議論，心中嘆息一聲。
不論哪個世界這人性啊都是一樣的！無論胡大夫生前對他們有多好，此時此刻也沒有一個人替他說話。
不說拍著胸脯保證他是清白的，單單找出兇手就沒多少人支援。
好在不是全然如此，村民們雖然沒有幫胡大夫說話，可也沒有落井下石，聽到那些知青的話一個個滿臉憤怒，顯然是知道感恩的。
“放你們孃的狗臭屁！你們這群喪良心的，哪個沒在胡大夫那裡白拿過草藥？哪個沒讓胡大夫瞧過頭疼腦熱？現在胡大夫死了你們……你們還是人嗎？”
王桂花滿臉通紅，氣的渾身哆嗦，指著那幾個說的過分的知青破口大罵。
“你！剛來的時候沒錢沒糧，是胡大夫借給你糧食讓你沒在那個冬天餓死！”
王桂花說的口水都噴到那人臉上，那人心中惡心手上卻不敢有動作，連連後退，低下頭鑽進人群。
“還有你！不知死活跑進深山，害得整個村子的人連夜冒雨找你！胡大夫給大家煮驅寒湯給你治病他可曾要過一分錢？你紅口白牙說他畏罪自殺，政府都沒有定罪，你憑什麼一口咬定他就是特務？你為什麼這麼急著說他就是特務？你是何居心？”
那人頓時慌亂連說冤枉，求救的看向唐銀山等人，生怕他們聽了王桂花的話懷疑他。
王桂花紅著眼睛一字一句砸在人們心上。
“真沒看出來，桂花嬸子竟然是這樣的人，說的我都快哭了！”唐有慧抹著眼淚小聲說。
王大丫緊緊攥著唐有慧的手神色複雜的看著王桂花，跟她鬥了大半輩子，沒想到她還有這樣一面，忽然覺得眼前這個渾身顫抖淚眼汪汪偏偏倔強的不讓眼淚落下來的王桂花也沒那麼討厭。
尚雯雯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心想如果讓她知道是自己兒子殺了胡大夫，該是什麼場景？
可是尚雯雯卻是心裡一跳，唐小江在憤怒！他為什麼要憤怒？
知青裡有臉皮薄的被王桂花說的惱羞成怒。
“在國家大義面前個人恩惠微不足道，親近之人尚且大義滅親！倒是王寡婦你，如此為胡大夫說話怕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吧？”
“你……你！”王桂花被氣的一口氣沒上來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那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唐寶眼疾手快，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過去接住了王桂花，沒讓她摔在地上。
“娘！”
唐小江衝過去對著那個知青就是一拳，那個知青鼻血刷的流出來，嚷嚷道:“村長救命！他這是惱羞成怒了！”
唐小江顧不得王桂花追著那個知青打，其他知青怕被誤傷，那個知青所到之處立馬就出現一片空地。
那個知青沒辦法只得往村民裡鑽，村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呼啦啦空地更大。
沒辦法他只好繞著王桂花跑，唐小江有所顧慮速度慢下來。
唐寶看不過去了，一手扶著王桂花，另一隻手撿起一塊小石頭，屈指一彈。
那個知青嗷一聲膝蓋一彎噗通趴在地上。
“殺人啦！你這是犯法我告訴你！”
“砰！”
“村長救命啊！”
“砰砰！”
“我錯了我錯了快住手……啊！”
“砰砰砰！”
唐小江騎上他的腰揪著頭髮就是一頓輸出。
知青們事不關己，村民們就差拍手稱快了自然沒人攔著。
以前大家都覺得唐小江儘管長得不賴，可是他遊手好閒不是個好人。此時卻覺得這小子相當可以！甚至有幾個大娘心裡合計著要不要找個媒婆。一些沒出嫁的大姑娘看的臉紅心跳。
恐怕只有尚雯雯看的心驚肉跳，想象一下那沙包大小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生生打了個激靈，慌忙低下頭掩藏住眼中的恐懼和欲除之而後快的念頭。
還是唐銀山見著徐峰和徐書記在，又怕鬧出人命，這才讓人拉開二人。
恰好這時候王桂花醒過來，唐小江便放過了那個知青去扶起王桂花站到人群裡。
他看都沒看唐寶一眼，依舊沒什麼表情，但是唐寶感覺的出來，那股殺意沒有了。
唐銀山敲了敲煙桿說道:“都別吵了，不管胡大夫什麼身份兇手都必須找出來，不然誰知道他下一個目標不會是咱們大傢伙？”
唐銀山的話一出大傢伙這才知道害怕，紛紛左顧右盼一想到他們中間有一個殺人兇手就不寒而慄。
“這他孃的太嚇人了，村長咱們聽你的，你就說怎麼辦吧。”
“是啊，可得把那個殺人犯找出來，不然晚上都不敢睡覺了。”
“這可缺了大德了，好好的日子不過做什麼殺人的勾當！”
尚雯雯心跳加速，更加不敢看唐小江，生怕自己隱藏不住躍躍欲跳的心思。
如果，尚雯雯眼皮跳了跳，如果唐小江真的是殺人犯，如果他被抓走！
尚雯雯越想越激動以至於開始微微顫抖，她身邊的女知青只以為她的嚇到了，於是出言安慰。
尚雯雯沒說話只點了點頭，飛速抬頭看了一眼唐小江，眼睛亮的嚇人。
“狗蛋，你帶人查一下誰家少了雞了。”唐家旺大聲喊狗蛋，剛才拉開唐小江的人就有他。
“為什麼要查雞？！”王桂花尖著嗓子問，聲音卻並不高帶著些許虛弱。
唐小江抓著王桂花胳膊的手緊了緊，王桂花感受到兒子的動作稍微鎮定下來。
“因為在裡面我們發現了這個！”唐家旺伸出手，一小節雞翅尖靜靜躺在那裡。
“我就說有雞肉味吧！”之前那個人像是打了激素一樣拉著旁邊的人直嚷嚷。
王桂花臉色慘白後退的一步被唐小江扶住。
“沒事，娘！”唐小江在王桂花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村長，我家今晚吃了雞肉。”唐小江知道瞞不住索性直接說出來。
“你們為什麼吃雞？為什麼偏偏今天吃？”被揍的知青就像餓狼聞到了肉香，激動的大聲喊，被揍掉的牙齒那裡都噴出了口水。
村民們也被那個知青帶動開始小聲議論。
“雞可是金貴著呢，誰家沒事捨得吃？我家的雞都當成寶貝供著，就指著它每天下蛋呢。”王奶奶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家的雞每天都能下一個蛋，十分得意，彷彿她家有座金山，連手裡的籃子都挎的格外有力氣。
“湊巧吧？胡大夫平時最是照顧他們孤兒寡母了，他們沒道理殺人啊。”
可能是剛剛大家對他們母子有了好感，這會兒竟有不少人替他們說話。
王桂花顫抖的更厲害了，幾乎整個身子都靠在唐小江身上，若不是他扶著指定摔倒在地。
唐小江卻是不急，開口說道:“我家吃雞也不能代表人就是我殺的，我為什麼要殺胡大夫？而且我家也不是無緣無故吃雞，我娘招待她未來兒媳婦殺只雞難道不應該嗎？”
“什麼？這小混子竟然有媳婦了？是誰啊？”
眾人譁然，這才注意到他一直拉著尚雯雯的手。
“我天！竟然是尚知青！”
“怪不得要殺雞，尚知青人漂亮還是城裡人，要是我家娃子能娶到尚知青別說殺雞了，就是豬也殺得！”
尚雯雯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他怎麼就說出來了！他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了！
唐銀山也是沒有想到尚雯雯和唐小江走到一起，不過天要下雨孃要嫁人，誰管得著呢？這樣一來唐小江殺雞的理由就有了。
尚雯雯被唐小江死死拉住，心裡瘋狂吶喊，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要嫁給他，他就是殺人犯！可是她不敢！只能低著頭任淚水滴到地上！她甚至不敢讓唐小江看到她在哭。
唐銀山和唐家旺對視一眼，現在只能等狗蛋回來了。
唐家村不大，狗蛋很快就回來。
“村長，就桂花嬸子和王奶奶家裡少了雞。”
王奶奶是村裡少有的外姓人之一，無兒無女和老伴兩個就住在倉庫旁邊。
王奶奶先前還看熱鬧呢，一聽這話立馬將籃子一放坐在地上就開嚎:“是哪個天殺的偷了我家的雞啊！村長啊！天地良心我怎麼可能殺人啊！我的那個雞啊！還指望你的蛋給老頭子吃呢，怎麼就沒了啊！我可憐的雞啊！”
唐銀山覺得頭疼！給唐家旺使了個眼色。
唐家旺只好硬著頭皮過去扶起王奶奶，這王奶奶是村裡出了名的牛皮糖，自己這麼一扶不會粘上吧！
“鐵柱啊，你是知道嬸子的，跟你叔就指望那隻雞呢，現在雞沒了，我們可怎麼活啊。鐵柱啊你可一定要幫嬸子把雞找回來啊，要是找不回來我也不活了！”
王奶奶拉著唐家旺一口一個鐵柱，叫的他老臉通紅，這麼多人呢就不能叫大名兒？
果然王奶奶粘上了唐家旺，拽著他的胳膊大有一副你不給我雞，我就不撒手的架勢。
唐家旺無奈只得說:“王嬸子你先鬆開，咱們一定給你把雞找回來，要是找不到就先去我家抓一隻。”
唐家旺媳婦聽到這話不幹了，眉毛一挑說道:“拿什麼拿？又不是咱們偷的雞，憑什麼拿咱們的？狗蛋媳婦有了，就靠那雞蛋養身子呢！”
又對著王奶奶譏諷的說道:“我說王嬸，今天晚上你不是剛從我家拿走了一筐地瓜嗎？肯定不好意思再拿我家的雞了吧？”
“今天晚上什麼時候？”陸子軒和唐寶齊齊開口，語落兩人對視一眼，唐寶衝他一笑。
陸子軒呼吸停頓了一下立馬將視線看向唐家旺媳婦。真是邪門了，怎麼看他有點燙眼睛呢！
“還什麼時候？”唐家旺媳婦說的自己的火又上來了。
也不顧王奶奶臉面大聲說道:“之前村長讓大家散了的時候她就直接跟著我回家了。坐在我家炕頭一直磨叨，都過了飯點還不走，沒法子我只好給了她一筐地瓜。”
唐家旺媳婦指了指地上的籃子說道:“這不地瓜還沒送回去呢，直接就來這裡了。我要是知道她打我家雞的主意，別說地瓜了，地瓜皮我都不給！”
唐家旺媳婦剜了唐家旺一眼叉著腰說道:“反正雞就是我的命，想要我家雞？除非我死！”
唐家旺被自家媳婦整得沒臉，拉著臉剛想訓斥，唐銀山說道:“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等兇手找到再說。”
又對王奶奶說:“王嬸放心，偷雞賊一定找到，要是找不到就村裡出錢再給你買一隻。”
王奶奶這才鬆開唐家旺的胳膊過去挎起裝地瓜的籃子。
她臉皮就厚了怎麼的，老頭子癱瘓在床，她若是再不臉皮厚點，無兒無女的他們可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