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慘烈的第二天
攻城如昨天一般。
依舊是那些被奴役百姓在前面攻城。
大部分騎兵離得遠遠的，在弓箭射程之外。
小部分騎兵靠近，但是分得很散，弓箭作用不大。
城牆上，方源等人再次站在城牆上看著下方的情形。
此時，朝陽從東邊升起，霞光照射在眾人臉上，如血光泛起。
那些攻城的百姓一邊喃喃著他們是被逼的不要殺他們，一邊奮力攻城。
“刺史大人，那些百姓似乎更賣力了。”
守城校尉臉色難看道。
都是唐人，相見卻是如此情形。
他們越是用力攻城，遼州城就越是危急。
按照他們這種攻城情況，不用中午城門就會被攻破。
“那就放箭吧！”
方源突然冷聲道。
話落，眾人皆是詫異看向方源。
“等本官與李丹秋的騎兵出現在城外之後，你就勸他們不要再攻。”
“若是不聽，射殺！”
方源沉聲道。
眼前的這些百姓是命，城中的那些百姓更是命。
昨天是拖延時間，今天也是拖延時間，但幾天卻不能再讓他們為所欲為。
“是！”
守城校尉深吸口氣，沉聲應是。
身為刺史出城殺敵，他身為守城校尉誓死守護城池。
“丹秋，思文，我們出發。”
方源沉聲道。
正城門是不適合衝出去的。
衝出去的話就是正面對抗東突厥騎兵。
最好的辦法是雙方之間從主城的兩邊城門出擊。
以分散東突厥騎兵的實力，主要以周旋為主，過了今日。
“注意安全！”
李丹秋姐弟重重點頭道。
她揮一揮身上的戰衣，威風凜凜走下城牆。
“方源，注意安全！”
杜妙顏擔憂道。
她想跟在方源身邊上戰場的。
但是方源不允許，讓她留在遼州城中鎮場。
若是有任何世家敢在這個時候偷偷從其他地方離開，杜妙顏截殺。
以她的武功，再配合自願參軍的守城士兵，再強的世家也得鎩羽而歸，出不得城。
“博武，我們也出發！”
方源重重點頭，沉聲道。
兩人下城池，坐上戰馬。
一千騎兵分兩邊，各自五百。
此時，方源也是穿上一副甲胃，英氣逼人。
坐上戰馬上，整個人看上去不怒而威，真的像是一名將軍。
“出發！”
方源一聲大喝。
胯下戰馬向一邊賓士出去。
薛博武與鄭九以及黃大大等人緊跟在身後。
李丹秋姐弟則是同樣出擊，向相反的方向帶隊而去。
噠噠噠的戰馬聲在城中響起。
靠路邊居住的百姓透過窗戶看到為首的方源。
頓時間，他們震動，大大感動——州尊在為他們遼州而戰！
訊息慢慢傳播，更多的百姓知道，他們不再那麼驚慌，慢慢走出家門。
城外。
方源和李丹秋姐弟的兩支騎兵近乎相同時間出現。
“狗雜碎，有種來與老孃一戰！”
李丹秋嬌喝。
瞬間吸引東突厥的注意力。
“突厥狗，有種這邊來。”
鄭九也跟著大喝。
戰略就是要吸引東突厥分散。
“桀桀桀......”
“小小遼州城還湊到這麼多騎兵！”
“同羅得妄，你帶四百騎兵捶了那小子！”
東突厥將軍看向方源那邊，桀桀笑道。
從服裝上來看，李丹秋更像是這次騎兵的統帥。
事實上，李丹秋就是這次騎兵的統帥，故而東突厥將軍只派副將應對方源。
“是，阿史那落雲將軍！”
同羅得妄副將肆虐看向方源那邊。
這麼一個年輕的將軍上戰場，他絲毫不將方源等人放在心上。
事實上，東突厥有著非一般的自信，他們以為自己的鐵騎天下無敵，諸國第一。
“來四百騎兵跟上本將！”
“記住，活抓女將軍，本將還缺個女奴！”
阿史那落雲桀然看著李丹秋。
他的話剛剛落下，東突厥千騎就發出一聲聲狼嚎般的笑聲。
方源和李丹秋都帶有翻譯，明白阿史那落雲所說的意思，眼神都冷了幾分。
“殺！”
東突厥騎兵亂想之後，態度立即大變。
將軍和副將各領四百朝方源和李丹秋兩方追逐過去。
方源和李丹秋遠遠看一眼，也看不到彼此的神色，但明白了彼此的意思，同一時間撤退，逃離正城門口。
“哼，想走？”
阿史那落雲冷哼。
策馬更快速向李丹秋的騎兵追逐而去。
他絲毫不擔心李丹秋和方源是不是有什麼陷阱。
因為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陷阱都是虛無，都奈何不了他們。
正城門煙塵滾滾，戰馬轟隆隆震動的聲音彷彿是要踏碎遼州大地。
城牆上的守城校尉以及走出家門的遼州百姓皆是心頭一顫，忍不住又是生出驚恐的情緒。
“轟！”
“轟！”
“轟！”
撞城門的聲音一聲聲響起。
城內用人肉身體擋著的守城士兵一次次被彈回去，又一次次用身體擋住城門。
“鄉親們，請不要再攻城了！”
“他們的騎兵就剩下幾十個，不要害怕他們，停下攻城，我們反擊！”
守城校尉在城牆上朝下面攻城的百姓們大喊。
情報顯示，這次東突厥騎兵有千騎殺入河東道。
剛才已經被帶走八百，而眼前的騎兵只有一百左右，甚至還可能不夠。
只有一百騎兵，守城校尉覺得可以執行方源的第二個計劃，出城搏一搏。
但這一切要基於眼前的這些百姓能夠停下攻城，並且帶頭反擊東突騎兵。
守城校尉的話引起下面被奴役的百姓很大的震動。
他們只有一小部分攻城，更多的部分被驅趕在前面隨時替換。
隨著守城校尉的聲音落下，非攻城的部分百姓開始躁動，面面相覷。
而攻城的百姓也有些變化，攻城的力氣似乎慢了一些。
“翻譯！”
留下的一個東突厥校尉馬鞭狠狠抽在一開始推出來翻譯的那個百姓身上。
啪的一聲，那個會翻譯的百姓的臉上多時有一條猙獰可怕的血痕，鮮血直流。
“讓，讓他們停止攻城，反擊你們。”
會翻譯百姓疼得呻吟著，如實告訴東突厥校尉。
“找死！”
“還想反擊？”
東突厥校尉冷喝道。
他抽出腰間兩把彎刀，駕的一聲，胯下戰馬向前面的百姓賓士而去。
前面的百姓距離他只有幾米遠，第一時間就察覺到東突厥校尉殺來，嚇得尖叫逃跑。
然而，累不堪言的他們又怎麼可能逃得過騎兵的速度。
東突厥校尉騎馬衝進百姓群中，手中彎刀收割他們的性命。
片刻功夫，他就從五百多百姓衝到最前面，而他的身後倒下數十個百姓。
有些直接死亡，有些重傷倒地，慘叫聲驚天，剩下的百姓嚇得四處亂竄。
“桀桀桀......”
“兩腳羊還想跑得過四腳馬？”
東突厥校尉停下戰馬，桀然冷笑道。
不需要他下命令，其他的東突厥騎兵狂笑著策馬奔跑，將想要逃跑的百姓包圍。
被東突厥騎兵們包圍的百姓逃無可逃，他們又被逼回原來的地方。
其中有幾個百姓想要衝出東突厥騎兵的包圍，他實際上也是衝出了包圍。
但很快被東突厥騎兵追上，帶著血淋淋的人頭回來，丟到所有百姓的面前。
“站好！”
“誰想跑的，誰想反擊的，這就是下場！”
“乖乖聽話，破了這座城，你們就能活命！”
東突厥校尉舉刀大喝。
說完，冷冷盯著那個翻譯的百姓。
會翻譯的百姓顫抖著身體，將意思傳達給唐人百姓。
唐人百姓一個個站著不敢動，都是一副臉色蒼白的樣子。
城牆上的守城校尉看著眼前的一幕，氣得怒髮衝冠。
他有兩怒。
一怒是眼前這些百姓不敢反擊。
二怒是攻城的百僅僅是片刻的猶豫，然後攻城的力量變得更大。
怒不可遏中，守城校尉從一旁的射手中搶過工和箭，朝東突厥校尉射去？
“休！”
一聲破空的聲音響起。
弓箭以肉眼難以捕抓的速度射向東突厥校尉。
眼看就要射中東突厥校尉，守城校尉心中都有了點期待。
“哼，凋蟲小技！”
東突厥校尉冷哼一聲。
手中彎刀一甩，弓箭改變了方向，射在地上。
“換人！”
“給我破了這座小城！”
東突厥校尉下令。
正在攻城的百姓差點軟倒在地。
他們撤退，幾乎是用跑回到東突厥騎兵面前。
又數十人出來，接替他們的工作，扛著樹木向城門衝去。
“鄉親們，請不要再幫突厥狗攻城了！”
“你們再這樣攻城，我就要下令射殺你們了！”
守城校尉大聲喝道。
臉上帶著悲痛和糾結，以及怒火。
都是自己人，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我們是被逼的，求求不要殺我們。”
扛著樹木的百姓慘然叫著。
他們聲音哽咽，也帶著顫抖，甚至一些人還流著淚。
然而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向城門衝過來的速度越來越快。
“站住！”
“你們站住！”
守城校尉咆孝。
拳頭緊握，眼睛變紅。
都是同胞，都是唐人，一定要相廝殺嗎？
此時，弓箭手們已經準備拉滿弓箭，隨時等待守城校尉的命令。
守城校尉死死盯著城下的百姓，眼珠子都凸出，只希望他們能夠停下，一起反擊東突厥。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城下的這些百姓已經衝到城門下，即將撞到城門。
“放箭！”
守城校尉咆孝道。
淚水從眼角落下。
殘害自己人而守護的城池，讓他心情很沉重。
“休休休......”
數十支弓箭齊發。
無情地向城下的百姓射去。
“噗噗噗......”
數個百姓中箭，慘然大叫。
更多是沒中箭的，繼續向城門衝去。
因為個別百姓倒下的原因，樹木衝撞在城門的方位出現偏差。
但即管如此，巨大的衝擊力還是衝撞在城門上，城內用身體擋住城門的守城士兵慘然一叫，被彈了回去。
“放箭！”
“放箭！”
“放箭！”
守城校尉連連咆孝。
他殺紅了眼，在不顧同為唐人的情分。
雖然心中有千斤重的石頭壓下，但身後有數萬百姓需要庇護。
“休休休......”
更多的箭雨射下。
城下的百姓更多中箭。
悽慘的聲音響起，他們一個個倒下。
但攻城不止，他們依舊賣力攻城，一次又一次。
“替換！”
遠處的東突厥校尉下令。
他看到攻城的情況，第二批攻城百姓死傷殆盡。
這一次，東突厥校尉扔出簡陋擋板，給替換的百姓用上。
新的攻城再次發起。
城下的百姓一手扛著樹木固定肩膀，一手拿著擋板向城門衝去。
“為什麼要替狗突厥賣命？！”
守城校尉看著這一幕，氣得七竅生煙。
自己不放箭，他們可以以為自己不想殺他們而攻城。
可自己都射殺一批攻城百姓，為什麼他們還要拼死攻城？
這個時候反擊，自己在開城門帶兵殺出去，一百多個騎兵，也不說一點勝算都沒有啊？
守城校尉不懂，他不停地下令射殺！
“我們只想活命，我們只想活命......”
攻城百姓的口號換了。
他們一邊流著淚水，一邊重複這這句話。
好像這句話是他們的信仰一般，念著這句話就有攻城的力氣。
東突厥騎兵殘忍無道，燒殺掠奪屠城屠村等等，但是每次都會放過幫他們攻城的百姓。
這一批百姓被奴役為攻城工具後，東突厥騎兵親自在他們面前放了上一批為他們攻城的百姓。
當時屍山血海，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城門再次被衝擊。
內城擋門計程車兵再次被彈回去。
這一次，城門連結兩邊城池的位置出現細微的裂痕。
......
另一邊。
方源和李丹秋率領騎兵引走部分東突厥騎兵。
五百對四百，人數上有很大的優勢，但質量卻比不上。
不過因為裝上馬蹄鐵的原因，城中的馬的速度並沒有比東突厥騎兵的速度慢。
雙方之間拉開了一些距離。
“兄弟們，反擊的時候到了！”
“活下來的，我方源許他榮華富貴！”
“不辛死去的，他的妻兒老小就是本官的妻兒老小！”
方源放慢戰馬的腳步，大喝道。
“殺！”
“殺！”
“殺！”
回應方源的是一個個殺字。
他們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
就等方源下命令，與東突厥騎兵誓死一搏。
“殺！”
方源怒吼。
改變戰馬的方向。
饒了半圈，向東突厥騎兵正面衝去。
五百對四百，希望人數能夠起到優勢。
“桀桀桀......”
“看誰殺得多！”
同羅得妄桀然大笑。
雙眼閃過嗜血的光芒。
眾東突厥騎兵猖獗大笑。
他們氣勢更洶湧，恐怖而嚇人。
“轟隆隆......”
馬踏地，震動山河。
雙方騎兵衝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十米......殺！
廝殺一觸即發。
方源冷峻著臉，眼睛微眯。
在與一東突厥騎兵碰面的時候，方源雙手握緊大刀勐然噼出。
當！
兩刀向撞，火光噴發。
方源的刀勢大力沉，撞開東突厥騎兵的彎刀，刀尾刮過對方的脖子。
噗的一聲，那名東突厥騎兵脖子裂開一條碗口大的傷口，鮮血噴射而出。
他的眼神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難以置信方源這樣的白麵弱將軍竟然有這樣的力氣。
說不出話，慘叫聲也發不出，滿嘴都已經是血，一頭栽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
方源微微愣神。
他還是第一次上戰場。
一時間有些作嘔，壓力讓他難以適從。
但就在這個時候，方源突然汗毛豎起，被死亡籠罩。
他下意識趴在馬背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把彎刀掃過。
而如果方源沒有低頭的話，剛才的彎刀可能就刮在他的脖子上。
瞬間，方源的後背被冷汗打溼。
戰場之上，稍微失神，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死亡。
那名東突厥騎兵一擊沒有得手，怒喝一聲，再次向方源殺來。
方源拉住馬繩，調整戰馬的方位，向對方衝去。
正當方源要與對方決戰的時候，一陣風浪襲來。
隨即砰的一聲，那個向方源衝來計程車兵被人攔腰斬斷，身體被分成兩半，血肉橫飛，腸子跌落地上滿地都是。
方源有點看呆，忍不住咽口唾沫。
是薛博武殺來，他一直跟在方源的身邊，保護方源的安全。
他也上戰場，但他的責任就是保護方源，守在方源的身邊，確定方源沒有危險。
“方源，你不要跑太快，我差點追不上你。”
薛博武撓撓頭，語氣有點責怪。
而這麼一個騎兵被他一刀兩半似乎沒有任何不適。
剛才的一波衝刺，他就陪在方源的旁邊。
然而方源全然忘記上戰場的話，全心投入戰爭中。
上戰場前，眾人商量出的結果是，方源上戰場出戰，主要是以身作則，提高士氣。
在上戰場之前，方源也讓鋼鐵廠給薛博武打造了一件他趁手的武器，即是現在他使用的關公刀。
“博武，我命你為先鋒，你帶我們反擊！”
方源靈光一閃，下令道。
薛博武太厲害了，絕對是震撼性的勐將。
他這麼一噼，一個身穿甲胃的東突厥騎兵就被他攔腰一半。
視覺的震撼，絕對實力的震撼！
這樣的人若是衝鋒陷陣，絕對能夠提高氣勢，更能反擊眼前的東突厥騎兵。
此時，僅僅才第一波衝刺，方源的五百騎兵就處於下風當中，數量上完全沒有任何優勢。
不僅如此，倒在地上的屍體大多數都是方源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