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一瞬間,束觀有一種自己被天雷劈中般的顫慄感。

他霍然抬起了頭,不可置信般地盯著對面的那個老人。

而紀泉順此時臉上的神情也很是複雜怪異,有些尷尬,有些羞慚,有種自己的秘密終於被人知道的無奈感。

“你說你的兒子,是一個半妖?”

束觀幾乎是一字一頓般地再問了紀泉順一句。

至此刻為止,這件事情的發展,已經有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特別是在知道了紀泉順的兒子,居然是一個人妖混血的半妖之後,束觀的心頭猛然一跳,隱約間他似乎抓到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的脈絡,只是到底是什麼事情,他一時間又沒有理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束觀的臉色變得異常嚴肅。

紀泉順幽幽嘆了口氣,接著又講了一段往事,其間束觀數次催促他,不要講那些旁枝末節,只要把事情簡單講明白就好。

紀泉順的這段往事,發生在四十多年前。

那時候的紀泉順,還不是炭幫的幫主,只是炭幫中的一名普通幫眾,他平常在幫中負責的是一些伐木的活計。

有一天,他在山中迷了路,走到了一座山中小屋之前,那個小屋中住著一個非常美麗動人的女人,紀泉順迷迷糊糊地就跟那女子發生了關係。

一夜春宵,等紀泉順第二天醒來,那女子已經不見了,房子也不見了,他孤零零地地躺在一棵大樹之下,不久之後,幫中來人人將他找到了。

然後,紀泉順直接被帶到了炭神之前。

要說一下的是,他們炭幫都知道那塊木炭中住著一位炭神,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跟炭神交流的。

炭神只會選擇一名炭幫的幫眾,作為跟他交流的物件,而那名幫眾,就會成為炭棒的幫主。

某種程度上來說,炭幫的幫主,一直都是由炭神指定的。

而在那一天,紀泉順被指定為了炭幫的下一任幫主,他一生的命運徹底地改變了。

而他命運的最大改變,就是三天之後,他多了一個兒子。

那個小嬰兒是在三天後的早晨放在他門口的。

一開始的時候,紀泉順不知那小嬰孩是誰扔在他家門口的,但是炭神卻告訴他,那是他的兒子,就是他和三天前和他一夜春宵的那個女子的兒子。

那個女子,其實是山中的一個鹿妖,因為大限將至,所以特意找人留下了自己的後代。

而誕下了這個小嬰孩之後,那女妖要不了多久也將死去。

紀泉順後來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女妖。

不過那個女妖除了給他留下了一個兒子之外,自那夜之後,紀泉順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就是他變得更加強壯了,這也是後來他能夠成為武術巔峰強者的原因,按照炭神告訴他的,那是因為他和那鹿妖歡好的時候,得了一絲鹿血精氣,雖然沒有讓他獲得超凡力量,但是也讓他變得遠比普通人要強壯。

以後的日子,紀泉順將那小嬰孩獨自撫養長大,也成為了炭幫幫主。

而他的兒子,從小確實和普通人不一樣,他的力氣比普通人要大的多,在剛會走路的時候,力氣就已經比當時已經是武術宗師的紀泉順都要大了。

而且如果情緒激動的情況下,他的兒子頭上還會長出兩隻鹿角,力氣就更大到不可思議,幾十年的大樹,都能夠被他從地上輕易拔起。

當然,紀泉順的兒子最特別的一點,就是長得比普通小孩要慢上許多,所以在他四十歲的時候,容貌看去卻還是跟一個少年一樣。

“其實當初老夫一直沒認為小杰是被人綁架的,因為根本沒人綁架地了他,江湖上的絕頂高手,就算是五六人合力圍攻,也不是小杰的對手,而且小杰也不怕槍械,普通的槍械根本傷不了小杰。”

最後,紀泉順如此說道。

紀泉順早年的經歷,很像大華一些志怪小說中人物的遭遇。

當然,那些志怪小說中記載的,本來很多都是真實的事情,只不過大部分普通人並不知道修行者還有妖魔鬼怪的存在,所以把這些事情當成志怪異談而已。

而束觀對紀泉順過往的經歷也並不感興趣,他只想確認紀泉順的那個兒子,到底是不是半妖。

他現在已經確認了,並且還知道了紀泉順的兒子不僅是一個半妖,而且還是一個已經覺醒血脈之力的半妖。

半妖……被綁架……霞飛路……

束觀的心跳地越來越快,剛才還有些模糊的靈感,在他腦中越來越清晰。

然後他深深吸了口氣,將紀泉順兒子的照片緊緊地握在了手掌中,然後再緩緩地攤開了手掌。

這張照片,自然是和紀泉順的兒子關聯極深之物。

束觀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下一刻,他看到了天機。

霞飛路711號。

紀泉順的兒子,此時就在這個地方。

霞飛路7……glh公司!

束觀對自己原先的猜測再也確認無誤。

當聽到紀泉順被綁架的兒子是半妖的時候,束觀的心中就對這件事情升起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然後他想到了在荊城被自己擒住的那個牛蛙半妖,想到了富華倉庫,想到了倉庫底下那個被囚禁了很多擁有半妖血統的秘密基地,也想到了自己來申城的目的之一。

那就是找到那個神秘的glh公司。

這件事情他來申城沒多久就著手了,也曾經按照那封只剩下一半地址的信封,到霞飛路上去找過,可西沒有什麼收穫。

後來他將這件事情交給了杜文強,讓他安排手下仔細查一下霞飛路上那些以7開頭的門牌地址。

杜文強當然不敢怠慢,也非常盡心地查了這件事情,並且得到了不少的結果,比如在一戶人家中,戶主居然是一名隱姓埋名多年的江洋大盜。

還有在一棟房屋中,發現了滿滿一屋子的煙土,要知道這種生意,青幫向來是不容他人染手的。

但是這些結果,更glh公司都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在得到杜文強強的回覆之後,束觀只能暫時將這件事情放下了。

但是在今天,在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下,他知道了當初那封殘缺的信封上那個殘缺的地址到底是什麼了。

霞飛路711號!

紀泉順的兒子是半妖,被人綁架到了申城,而且最終所在的地方,是霞飛路上一處門牌號7開頭的地方。

束觀不覺得事情會這麼巧合,巧合到這件事情和那個glh公司沒有關係!

……

不久之後,束觀出現在了,霞飛路711號的門外。

此時這家店鋪的門外,已經被一大群黑衣大漢團團守住,這些都是杜文強派來的清場的手下。

杜文強此刻也站在束觀的身邊,紀泉順雖然不久前剛被救醒,但是以汪潤靈的手段,讓這位老者就像沒有受過傷一樣是很多輕鬆的事情,所以紀泉順也跟來了。

“那個路口已經沒有任何屍體了,也沒有任何血跡之類的東西留下,被清理地異常乾淨,紀老先生的那個箱子也不在了。”

看來對方處理善後的人非常專業,不給人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特別是炭幫的那個炭神也被對方帶走了。

束觀微微皺了下眉。

紀泉順的臉色變得一片死灰般。

這次他是偷偷帶著炭神來到申城的,這本來就已經是違反炭幫祖規的事情,但是為了小杰,紀泉順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們父子兩人相依為命多年,他兒子是他從小又當爹又當娘帶大的,父子之間的感情極為深厚,紀泉順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就這麼被人榜走。

而他原先的打算,是想要在炭神的幫助下找到自己兒子之後,再帶炭神回到炭幫,就算要以死謝罪他也心甘情願。

但問題是現在他居然把炭神給弄丟失了,這可不是用他的命能夠補償的事情。

沒有了炭神,炭幫或許不一定會解散,但是此後燒炭開窯重新會成為一件風險極高的事情,不知以後炭幫以後又會多死多少人了。

所以現在紀泉順的心情彷彿如墜冰窟,追悔莫及。

“至於這家西裝店,以前我也已經讓人來查過了,並沒有查出什麼問題。”

杜文強則是繼續說道:

“這家店鋪的主人,是一名西大陸梅力堅國的商人,在申城生活已經不少年了,不管是背景還是人際關係,當時都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他現在人呢?”

“今天他沒有在店裡,然後我剛才讓人去他家中找他,發現也沒在家中,暫時還沒找到人。”

……或許永遠都找不到了……

束觀嘆了口氣。

當那幾個槍手出現的時候,就說明對方已經意識到這處地方有暴露的風險了,如果當時他們能成功殺人滅口,或許還會留下來,但是最終他們的刺殺失敗了,那麼這個地方基本上不可能再查出什麼東西了。

但是他還是要來看看的,希望那些人倉促離開之下,會留下一些可供追查的線索吧!

“除了老闆,這裡的那些店員呢?”

“這家店鋪原來五名店員,但是現在只找了其中的三個,另外兩個卻是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麼找不到人的那兩個就是有問題的。

束觀如此想著,邁步走進了那家西裝店內。

西裝店內一片狼藉,有不少櫥櫃都已經被打破,掛著的西裝被扔了一地,這自然應該是紀泉順來的時候打砸的。

當時炭神告訴過紀泉順,他的兒子就在這個家西裝店中,但這是一家看去很普通很正常的西裝店,自然看不到他的兒子,那麼紀泉順自然會覺得這裡會有暗室一類的地方。

“剛才我已經讓人仔細勘察過,這家店裡面並沒有什麼暗室地道。”

杜文強似有些迷惑般的說了這麼一句。

束觀笑了笑。

炭神應該不會感應錯,否則在紀泉順來過這裡之後,他不會眉過多久就遭到了暗殺。

會被暗殺,說明紀泉順找對了地方,讓這裡的人感受到了威脅。

而且自己的一掌經也占卜到了紀泉順的兒子就在這裡。

當時的天機天機無比清晰。

所以這家西裝店,肯定有一處可以藏人的地方,只不過無法用普通人的手段發現罷了。

這也正常,如果那麼容易發現的話,上次杜文強讓人來查的時候,就該發現問題了。

束觀的視線在西裝店內轉了一圈,看到了很多的自己的身影。

因為這店裡面有很多鏡子。

一家賣衣服的店鋪內,自然會有很多鏡子。

然後束觀將那些鏡子,一面面的取了下來,重新在店鋪裡面放好。

他是按照八卦方位放置這些鏡子。

在分別放好了八面鏡子之後,束觀站在八面鏡子的中央,捏了一個道訣。

八面鏡子齊齊光芒大盛。

不是屋外的黃昏的陽光照射進來的光芒,而是鏡子內自己射出來的光芒。

這些都是普通的玻璃鏡子,本來是不可能自己發出光芒的。

但束觀剛才施展的道術,就叫明鏡術。

走馬門七大秘冊《明鏡書》上所載到底明鏡術。

所以現在這些普通的玻璃鏡子此刻就都發出了自己的光芒。

鏡中明光生。

明鏡之術,是風水堪輿之術中,專門搜尋暗穴隱地的妙法。

八面鏡子中的光芒,自行在店鋪內左右上下移動著,被這些光芒掃過之處,除了變得亮了一些,似乎沒有絲毫異常。

直到某一面鏡子中射出的光芒,落在地面上某處,那處地方驀然變得無比黑暗。

那裡本來是一塊地磚,只是鏡中的明光落在那裡之後,地磚像是消失一般,變成了一團黑暗。

然後其他七面鏡子發出的光芒,也都相繼轉到了這裡,只是明光之下,依然只有一團黑暗。

束觀走到那處黑暗之旁,一腳踩了下去,他的腳底下,出現了一個洞口,洞之下是一一條長長的臺階。

束觀回頭對杜文強和紀泉順說了一句道:

“你們不要下來,我先下去看看。”

然後他走進了洞口,順著臺階走了下去。

臺階很長,很陡,幾乎是垂直地一般。

如果這裡有什麼和富華倉庫那樣的地下的秘密基地,那麼自然要避開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統,所以往地下的通道必須要修的又直又深。

束觀走了大概兩三分鐘,終於走到了臺階的盡頭。

臺階的盡頭是一扇鐵門,縫隙間透出一縷燈光。

束觀有些詫異。

然後他推開了門,發現門後是一個房間。

房間裡面坐著一個人,背對著他。

束觀的情緒從詫異轉為了極度意外。

因為他早就認定,這裡不可能會再有人了。

這裡確實有一個glh公司的基地,但是他這次並不是一次突然的襲擊,從紀泉順找到這裡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這裡即使原先有人,應該早就到了已經撤離了。

但是現在居然還有一個人。

那個人坐在一張搖椅上,一隻手拿著一杯紅酒,一隻手夾著一根雪茄。

當束觀推門進來的時候,那人同時旋轉著搖椅轉過了身來。

那是一個容貌很俊俏的青年,額頭前留著厚厚的劉海。

“我真的沒想到,你能找到這個地方。”

歐陽海很遺憾地對束觀說道。

“你壞了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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