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觀是在深夜才回到走馬館的。

因為他在十眼天珠的小世界裡,足足躲了十來個小時,想著那李長卿再怎麼有耐心,總也應該離開了之後,方才從十眼天珠小世界中出來。

當他出來的時候,“鶴來春”茶館外的街道上,已經恢復了平常的繁華。

衣著光鮮的公子少爺,名媛貴婦們穿梭在各家咖啡館,酒吧之間,一幕幕歌舞昇平的景象,彷彿白天這裡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般。

只是“鶴來春”茶館的大門上,卻已經貼上了封條。

幾個白人死在了這裡,對於申城的凡人世界來說,這絕對不是什麼小事,這張風波恐怕會持續很久。

晚上八點的時候,束觀回到了走馬館。

他坐在一樓發了一會呆。

說發呆其實也不對,束觀想了很多事情。

對於三師姐,他倒是不再怎麼擔心,既然七仙盟說只會幽禁芮劍翹十年,那就只會是十年,說不定可能更早一些就會放出來。

束觀當初選擇離開七仙盟,是因為覺得七仙盟行事太迂腐,但是迂腐在某些時候,卻是一種會讓人感覺到欽佩並且信任的品格。

束觀主要是在擔心自己身份的事情。

既然那李長卿知道了自己是束觀,那麼自己是“燕子”的事情恐怕也瞞不住了,而且這件事情只要問一下三師姐,很容易就能推匯出來,束觀知道三師姐是不會對七仙盟隱瞞的。

幸好的就是,自己束行雲這個身份還沒有暴露,自己當時還沒有跟三師姐說。

為了確定這一點,束觀又抬手用一掌經推算了一下,然後稍微放下了一點心。

至少近幾天,沒有七仙盟的人會找上門來。

至於更遠的日子,則是一掌經也看不清天機了。

命運之事太過複雜,無數的人命運交織在一起,互相影響著,不停改變著,再玄妙的卦道之術,也很難推斷太長久的未來的某一件事情,恐怕連那些先天祖靈都無法做到吧,否則這個世界根本無法脫離先天祖靈們的掌控,而楊清源,大師兄他們的那個封神會也根本就無法瞞過他們暗中存在著。

所以即使一掌經沒有推算出什麼事情來,但束觀的心裡總有些不安。

雖然他一點沒有後悔因為三師姐而暴露了一些自己的事情,甚至如果有必要,只要能救三師姐,他願意放棄自己在申城經營的這一切。

不過,現在事情已經出了,那總要想辦法彌補一下。

自己是不是應該又暫時離開申城去避一避呢。

束觀心中一動。

雖然不覺得那李長卿會找到走馬館來,因為那位女仙種已經來過這裡一次了,也確認了自己的走馬館沒什麼問題,這就是俗話說的燈下黑,沒有特殊情況發生的話,李長卿是不會再懷疑到走馬館來了。

但出去避一避總是好的。

束觀想起了要幫敖天奪回他父母骸骨的事情。

本來束觀是準備自己和敖天的實力再強大一些,再有把握一些,再去辦這件事情的。

但是現在倒是不妨提前一些,自己這段時間實力也是飛速增長,至少可以先去那龍宮遺蹟中看看,對付的了那深海怪物就動手幫敖天搶回他父母骸骨,如果對付不了,那就找地方再修煉一段時間,順便還可以探索一下那海底世界。

海底居然還有傳說中的龍宮世界,說實話束觀還真的蠻想去看看的。

很快,束觀就決定了,去看看。

然後他花了兩天時間去準備。

現在新的潤靈堂那邊已經差不多都佈置好了,束觀讓汪茂榮,汪潤靈父女這兩天就搬過去,畢竟就算自己離開了,如果七仙盟找上門來,發現這對父女住在這裡的話,那自己的身份說都不用說記憶暴露了。

然後他又把走馬館內所有能暴露自己修行者身份的東西,全部都整理好,該隨身帶的隨身帶,不能隨身帶的就搬到榮氏莊園那邊去,比如當初從血煞門小村中得來的那架水車,這肯定是不能隨身帶著的。

接著束觀又給榮耀佈置了一些功課,現在榮耀已經能夠自己獨立去到地下的那處空間中,至於有不明白的地方,暫時可以問問這段時間一直住在他們榮氏莊園中的白紙翁。

白紙翁指導一下剛引氣成功的榮耀一些粗淺的修行問題自然是沒問題的。

然後再跟榮端甫,杜文強等人打了下招呼,兩天之後,束觀帶著敖天還有韓彪離開了申城。

至於帶上韓彪的原因,是韓叔跟著他來申城快一年了,平常都是在走馬館幫他守家,這次也帶他出去散散心。

這次出去,就當是去旅遊了。

……

在前世的時候,束觀看過很多關於介紹海底風光的記錄片,但是自己卻是從來沒有去過海底的。

作為初入職場的年輕人,他可沒錢去體驗潛水這種價格昂貴的運動。

所以此時當他真正來到海底世界之後,才發現海底世界的風光,要遠比他前世在電視上看到的要更加震撼人心。

海底的世界,並不完全都是黑暗的,有著無數奇妙而美麗的光芒。

五顏六色的珊瑚和大小不一的海藻在海水中搖曳,而在珊瑚和海藻之間,遊動著各種色彩斑斕的魚兒,海星和海膽靜靜地躺在海底的沙石上,整個世界安靜而又深邃。

束觀,敖天,韓彪,還有綠毛龜一行,就在這安靜而美麗的世界中,朝著大海深處前行。

束觀和敖天在海底的行動自然沒有任何問題,至於韓彪,作為一個屍傀,早已是水火不侵,不過要在深海中自由行動,卻是還有些困難,所以他是站在綠毛龜的身上前行。

現出真身的綠毛龜,身軀足有走馬館那座小樓般大小,韓彪就算躺在龜背上也依然非常寬敞,甚至還能放下不少行李,比如束觀的那個大皮箱。

一行人倒也不急,一邊欣賞著海底風光,一邊悠然朝著大海東方深處而行,有時候還會浮出海面,找個風景秀麗的海島休憩一番。

如此一路遊覽,走走停停,花了十來天的時間,一行人才終於來到了敖天曾經的老家,那處水晶宮遺蹟之地。

雖然只是一片殘垣斷壁的廢墟,但是站在這片廢墟之前,束觀依然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這片連綿無盡,方圓足有數百里的廢墟,在沒有變成廢墟之前,該是怎樣一種宏偉的景象。

這絕不是人力能夠達成的奇蹟,就算是如今的修行者,也無法創造這樣的奇蹟了吧。

只有在以前大道還算昌盛的時代,才能造就如此宏偉無比的建築。

“那個東西,就在這片廢墟的深處。”

敖天的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說道。

“我先一個人進去看看。”

束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敖天先不要著急。

然後他拿起自己的那個皮箱,朝著廢墟深處走去。

施展了“湓”術之後的束觀,在海中地自然是如履平地,一路之上

很快就來到了敖天所說的那片暗流洶湧的水域之中。

當束觀剛踏進這片水域時,一股蘊藏著奇異而古怪的力量的暗流,就自他身邊憑空而生,朝著他衝了過來。

就算是敖天在這些暗流中也很難保持身體的平衡。

不過束觀只是伸了伸手,頭上的那個金色“湓”字微微一亮,湧到身邊的那股暗流,就瞬間平緩了下來。

來自數萬年前那位“湓神”的湓術,對水有著絕對的掌控之力,這種掌控之力的強大,甚至連龍族似乎都要甘拜下風。

或許那位“湓神”,本來就是在水族中比龍的等價更高的存在吧,在一些道典上的記載中,上古的那些巫族,每一位都是秉持天地的某種道意而生,是僅次於先天祖靈的強大存在。

湓神秉持的應該就是水的某種道意。

只是來到束觀身邊,變得無比柔順的水流,在流過束觀的身軀,到了另外一側的時候,卻再度變得狂暴起來。

束觀揚了揚眉。

海水中蘊含的那股力量真是奇怪,而且不像是海水中本身力量,否則在湓術影響之下,那股力量應該已經真正平靜下來了。

……既然不是水中的本身的力量,那麼就應該跟這片水域有關係了。

束觀如此沉思著。

不是他即將要見到那個深海中的怪物,還有閒心探究這些事情。

而是正因為要跟那個怪物在這片水域中交戰,所以束觀更是要弄清楚這片水域中什麼藏著秘密,會對跟那個怪物之間的戰鬥,產生什麼影響。

……可能是這片水域中的某件或者某些東西,也可能是這片水域本身的風水地脈有些特別……

束觀仔細地思考分辨著,目光緩緩在周圍掃過。

這片水域的地脈風水……唔,確實有點奇怪。

那種感覺,就跟他當初剛踏進榮氏莊園時的感覺極為相似。

不是說這裡的風水跟榮氏莊園一樣,經常會改變風水脈絡的走向,而是那種不協調不自然的感覺很相似。

這裡的風水地脈之氣,也像是被什麼東西影響,硬生生的改變了原本的模樣。

榮氏莊園風水之氣的改變,是因為地底下的那棵古怪的人影樹,可能還跟他進不去的那扇石門後面的秘密有關。

那麼這片水域中的風水地脈之氣,又是因為什麼而被影響的呢。

那些海水中蘊含的強大力量,是不是就跟影響風水地脈之氣的東西有關?

束觀慢慢地往前走著,目不轉睛地觀察著這裡的風水之勢。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風水之勢,走馬門上的那些秘冊上也沒有記載過這種風水之勢。

所以束觀越來越確定這裡的風水之勢不是天然自生的。

……不過,有意思……

在仔細甄別觀察了一會之後,束觀的眼中閃過了一種若有所悟之色。

這裡的風水之勢,雖然他從來沒有在青囊經那些秘冊上看到過,但如今他已經精眼風水之術,如果把這裡當做一種全新的特別的風水之地看的話,這裡的風水還是遵循一些風水之道的基本規則的。

那就是所有的風水之地,種種不同的風水脈絡走勢,最終都會匯聚成為一種特殊的力量,對身處風水之地中的生靈產生某種影響。

像什麼鯨吞地主聚財,白虎地主殺伐,九龍地主必出王侯將相之類。

像杜文強父親所葬之處,就護佑了杜文強前半生都在行大運。

又比如榮氏莊園的風水之勢雖然古怪,但卻造就了榮家這樣一個大華的首富之家。

那麼這片水域中的風水之勢,在束觀仔細觀摩了許久之後,他如果覺得要給這裡風水起個名字的話,“百戰”這兩個字,是最貼切的。

這片水域中的風水之氣,隱隱蘊含著一種濃郁的凌冽的戰氣和殺意。

這裡應該發生過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

不過要形成這樣奇怪的風水之勢,光是一場戰鬥還不足以至此。

因為一場戰鬥不會如此長久的影響某個地方的風水地勢,必然還是有什麼東西存在,才會如此,否則也無法解釋那些海水中蘊含的力量因何而來。

那麼,那件影響了整片水域的東西,又在哪裡呢?

就在束觀如此想著的時候,心中突有所覺,然後他抬頭望去,就望見了遠處那頭巨大如真正的小山般的章魚。

龐大而光滑至極的身軀,有著一種醜陋的美感,八條粗壯修長的觸手,像是八條巨大的蟒蛇一般,在海水中飄蕩沉浮,看去是那般的可怖。

巨大章魚身上散發的靈力波動,也宛如山嶽般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深海世界,不僅僅只是美麗的珊瑚海藻,五彩斑斕的游魚,寶石般的貝殼,也會孕育出如此強大可怕的怪物。

束觀停下來腳步。

然後兩道明亮至極的光芒,穿過了深暗的海水,落在了他的身上。

因為束觀需要施展湓術,才能在這深海中行動,自然無法像平常收斂靈氣,所以當他看見那頭巨大章魚的時候,巨大的章魚怪也發現了他的到來。

然後一個巨大的水泡從章魚怪的口中冒了出來,化為海底一道雷霆般的聲響。

“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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