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桃源來大江上的鐘聲第一百四十九章五歲時的生日禮物二十年前,有一個剛剛出生沒多久,渾身長著膿瘡的小嬰孩,被放在一個木盆中,身上蓋著一條小毯,順著深山中的溪流,漂進了桃源谷中。

這是束觀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見到的第一幕景象。

當然,如果當初的那個小男孩,沒有被他的意識佔據了身體的話,那應該也是那個小男孩跟這個世界最初的接觸。

對於自己這具肉身原來主人的身世,束觀以前就覺得應該是有些不普通的,因為裹著他的那飄進桃源谷的那床小被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身上的那身膿瘡,老瘸子當年就說過,那是一種很陰毒的東西,但也絕不是天生的東西,否則他在孃胎裡就死了,更像是生出來後被人下了毒。

而當束觀接觸修行,成為一名修行者之後,眼光見識都再非往日可比,回憶起自己剛穿越進入那嬰孩的身軀時,那種感覺不像是普通地被人下了毒,倒更像是自己被人施展了某種道術,比如蠱術,降頭術之類的陰邪之術。

一個剛一出生就被人施展瞭如此陰毒道術的小孩,身份想來是絕不會太普通的。

這是束觀關於對自己這具肉身原來主人身份的推測。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弄清楚自己這具肉身原主人的身世。

束觀覺得沒什麼必要。

這具肉身原來主人是什麼身份,好像都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了。

他這一世生活在桃源谷中,和老瘸子相依為命,後來又走上了修行之途,成為了一名修行者,這具身體原先主人的身世,對自己這一生的生活也沒什麼影響。

至於這具肉身血緣上的父母是什麼人,又跟自另外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小嬰孩是小嬰孩,自己是自己。

雖然是同一具身體,但其實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所以從感情上來說,那小嬰孩的父母就是兩個陌生人而已,而且看當初那小嬰孩的遭遇,他的父母很可能都已經不在人間了。

所以束觀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探究自己肉身原來主人的身世,否則以他現在在卦道上的修為,只要拿起那床小被子卜上一卦,或許就能知道那小嬰孩到底是什麼來歷。

但是束觀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做這件事情,一點念頭都沒有動過。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那都不會影響自己以後的生活和修行。

但是就在此時此刻,在一個根本沒有預料的情況下,他突然發現了自己肉身原來主人身世的某些線索。

然後束觀發現一直以為對這件事很無所謂的自己,還是會有些緊張和慌亂的。

然後束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了自己翻湧的情緒。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他在心中默唸了一下以前早就想通的對待這件事情的態度。

然後在度過了一開始的慌亂無措之後,束觀開始冷靜地思索了起來。

他的那條床小被子,跟眼前這更始帝寢殿大床上的蓋被,式樣非常相似,用料也完全相同,最重要的是,被角繡的那個“春”字可說是沒有任何差別。

以前束觀不明白那床小被子上那個“春”字代表著什麼意思,但是現在自然是猜到了。

這個“春”字,應該是代表了春宮用物的意思,也就是說飄進桃源谷的那個小嬰孩身上裹的那床小被,來自這座春宮。

但也就只能說明那床小被子來自春宮,卻不能證明那個小嬰孩是姬氏皇族的一員。

二十餘年前,正是姬氏皇族宣佈結束對大華的統治的時期,雖然是迫於無奈,在種種壓力下不得不做出的選擇,但終究是一次和平的權力交接。

不過再怎麼和平,沒有發生太過慘烈的流血事件,但很多混亂總是難免的。

這種混亂不僅發生在北方的燕京皇宮中,應該也同樣發生在金霖的春宮中。

在當時那樣混亂的局面下,這春宮中有些皇家用物流傳了出去,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當年那個漂進了桃花谷的小嬰孩,可能和姬氏皇族沒有任何關係,可能只是恰好被人蓋上了那麼一條小被子而已

退一步講,就算那小嬰孩跟姬氏皇族有些關係,甚至可能是姬氏皇族的某位皇子,但那跟如今的束觀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是他,我是我!

束觀的情緒變得越來越穩定,他凝視著手中的明黃色錦被,想著回去之後,是不是用一掌經看一下自己的那床小被子,看看當年的小嬰孩到底是什麼什麼身份來歷。

以前他沒有這麼做,是因為無所謂。

現在決定這麼做,也是因為無所謂。

束觀覺得無論自己知不知道那個身份,那個身份是是什麼,都不會影響他的心境和生活。

這一刻,束觀徹底平靜了下來。

然後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束先生,有什麼發現嗎?有沒有找到那個入口。”

卻是錢靜安,賴聲教授,二公子幾人終於也走進了這個寢殿,賴聲教授先是關切地這麼問了一句。

“我再看看。”

束觀放下了手中的錦被,朝著四周望去,剛才他進了這個寢殿,馬上就被這條錦被吸引了注意力,還沒有好好觀察過周圍。

在巨大龍床的側方的牆壁上,掛著一副金絲錦帛畫,畫中是一位身穿九龍團紋明黃袍,頭戴黑色九龍帝冠,端坐在龍椅上的中年男子。

那自然應該就是更始帝的畫像了,畫像中的中年男子臉容方正,面相威嚴。

當然像這種大華古時候的人物肖像畫,跟本人的真實長相往往有較大的出入,很多時候是看看就好,不必當真。

那畫像之下是一張黑漆花蝶紋翹頭供桌,桌前是一張黑漆靠椅。

束觀的視線在這些傢俱擺設上一一掃過,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異常之處。

此時他所站的這個寢殿,束觀看肯定是整條風水脈絡中,風水地脈之氣最濃郁的地方,如果說這條風水脈絡有源頭,那麼源頭必然是在這裡。

但是他還是發現不了那個源頭。

束觀早已經有所預料,那就是那個地宮的入口,必然不會簡單地在地面上,然後用一些機關隱藏,若是那樣的話,這春宮不知經歷多少次翻修,不過多麼精妙的機關,隱藏地有多巧妙,都應該早被人發現了。

那麼,那地宮的入口到底在哪裡呢。

束觀在周圍的的傢俱擺設上一一掃過,然後問了二公子一句道:

“這裡所有的擺設,都是後來的仿品嗎?”

除了金玉之類的物件,很少有什麼東西能儲存五千年之久,比如那張金絲楠木九龍床,就算再怎麼靜心保養,也不可能堅持五千年不腐壞。

“不錯,這裡的東西基本都是後來按照原物仿造的,除了那副更始帝的畫像。”

二公子點了點頭道。

這種金絲帛畫,是這個世界一種特有的工藝,就是將金塊拉成細絲,再編織成帛步一樣之物,工藝異常地複雜精巧,至少束觀的前世古時候是絕沒有這樣的工藝的。

而在用這種金絲帛布為料,再輔以特殊的墨水寫成的書畫,儲存時間足可達到上萬年之久。

當然,這種金絲帛布的成本太高,所以數量極為稀少就是了。

而當聽到那副更始帝的畫居然是五千年的前的真物之時,錢靜安和賴聲兩人似乎又忘了他們來這裡的真正目的了,立刻跑到了那幅畫像之前,仔細地觀摩討論了起來,接著他們又把二公子叫了過去。

“如此重要的文物,為什麼不放在乾燥避光的密室中妥善儲存,就算金絲帛畫有著極強的抗腐蝕性,但是這樣隨便掛在這裡,終究會大大縮短它的儲存時間的,要知道這麼珍貴的文物,我們是要留給子孫後代的。”

錢靜安似乎有些生氣地對二公子說道。

“哦,關於這件事情,以前來這裡參觀的人也問過,按照負責管理這春宮內文物的那位陳主任的解釋,就是更始帝駕崩之前,在他留下的那些遺詔中,有一份遺詔特別古怪,就是交待將這幅他的肖像畫一直掛在這寢殿中,任何人都不能將它拿走。”

二公子連忙說道:

“所以此後大華天朝的歷代皇帝,有時回來這春宮中憑弔更始帝,但卻也都不敢動這幅金絲帛畫,而大華天朝統治結束之後,春宮內務府的總管特意交待過這件事情,我們也尊重他們姬氏皇族的意見,一直沒有動過這幅更始帝的肖像畫。”

聽完二公子的解釋之後,錢靜安和賴聲教授訝然地對視了一眼。

他們雖然都是著名的歷史學家,但不可能清楚歷史上所有的旁支末節,像更始帝的那份奇怪的遺詔,他們以前就從來沒有聽聞過,而且這種安排身後瑣事的遺詔,應該只有皇宮內務府才會清楚,不會記載在史書上,他們不知道這種冷僻的歷史事件也很正常。

只是當年更始帝的那份遺詔,確實很古怪啊,堂堂一代明君雄主,居然會專門為了自己的一幅肖像畫,特意下一份遺詔。

而束觀則是已經將視線轉到了地面上,這寢宮內鋪的都是金磚。

當然不是真的金磚,而是一種大華天朝皇家專用的特殊磚塊,和金絲帛布一樣,同樣工藝極為複雜,造價極為高昂,據說一塊磚的價值跟同樣體積的金塊相仿,所以才被稱為金磚。

束觀在那金磚上一塊塊走過,同時施展控土術,微微搖動了一下腳下的金磚,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這個寢殿內,沒有任何地下暗道。

然後,束觀將手中那個大皮箱放在了地上開啟。

這次來金陵,他是將藏在走馬館二樓自己房間床底下的東西都帶過來了。

他從皮箱中取出了走馬門的那些堪輿之物,紫色羅盤,尋龍尺,還有一個小銅鈴,然後他將拿了四根尋龍尺分別在寢殿的四個牆角插好,然後一手拿著羅盤,一手拿著銅鈴,開始在這寢殿之內團團亂走起來。

當然,“團團亂走”是其他人的感覺,其實束觀此時是以九宮八卦步,輔以羅盤在詳查這屋子內的風水之氣的每一絲細微的變化流向。

他還以這些風水之氣的細微變化,演算倒退最初的變化是從哪裡發生的。

而每走一宮一卦,束觀就會低頭看一下羅盤上指標在風水之氣引動下的細微的角度變化,在輕輕搖一下手中的銅鈴。

隨著清脆的銅鈴聲響,四個牆角處的尋龍尺上的探龍針,也同時齊齊轉動了一下。

這個時候,錢靜安和賴聲教授兩人,也終於停止了對更始帝那副畫像的討論,和二公子一樣,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在寢殿內亂走的束觀。

此時在他們的眼中,這位束行雲確實有了些高人的模樣,特別是牆角的那四根怪東西,居然會自己轉來轉去,更是讓他們隱隱間有了些怪異神秘之感。

某一刻,束觀終於停下來腳步,他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羅盤,再看了看四個牆角處的尋龍尺,接著緩緩轉頭,目光再次落在了牆壁上掛著那幅更始帝的肖像畫上。

剛才他已經玉尺倒杖之法,配合九宮八卦步演算了許多遍,所有的結果,都顯示了這個寢宮之內風水之氣最初的流轉,都是從那幅五千年前的金絲帛畫上開始的。

束觀緩步走到了那幅金絲帛畫之前,伸出了手,在那幅金絲帛畫上輕輕撫過。

“不要!”

“不要!”

“不要!”

身後幾乎同時響起了三聲驚呼。

像錢靜安和賴聲教授是痛心疾首地看著束觀,彷彿束觀摸了那一下就會損壞了那金絲帛畫一般。

不過束觀馬上就已經收回了手。

剛才他用靈力探查了一下,掛在眼前前的確實只是一幅普通至極的金絲帛畫。

他也在腦中問過了小藝,這幅帛畫也肯定不是什麼隱藏了靈氣的法寶。

那麼,為什麼剛才自己的堪輿演算,都指明這殿中的風水之氣的流動,是自這幅畫處起始的呢?

而且剛才錢靜安和二公子的交談,他也都聽在了耳中,此時越發覺得奇怪,那位更始帝為什麼一定要把這幅他的肖像畫,掛在這寢殿之內。

“這畫肯定有問題……”

束觀的口中喃喃地輕語了一句。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身後的皮箱中,有一樣東西突然飛了起來。

那是一隻竹蜻蜓。

竹蜻蜓飛到了束觀的面前,開始繞著那幅金絲帛畫左右上下的旋飛。

束觀一下子長大了自己的嘴巴。

他當然認識這隻竹蜻蜓。

那是老瘸子在他五歲時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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