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去一頭長髮的石之軒終歸還是從無漏寺方丈禪房的出口離開了,見到嚴陣以待的婠婠也毫不意外,反倒一邊等候文搏等人出來,一邊從蒲團裡、佛像中取出藏匿的典籍與筆記,交於文搏手中,徹底宣告自己的失敗。

這些筆記上頭記述了石之軒數十年來對於《天魔策》的心得感悟,典籍更是有原本的兩卷花間派、補天閣《天魔策》,對於文搏如今事業大有裨益。

隨後文搏與婠婠也不逗留,辭別石之軒與石青璇父女,讓他們留在無漏寺中共享天倫,兩人趁著十日尚在,在尚未因日出而炎熱的晨曦中背離晨鐘之聲緩緩離去。

“文兄稍等!”兩人尚未遠離,背後傳來侯希白的呼聲。

文搏立於廟門之前,一席青衫尚有水漬的侯希白分外狼狽,神色倒是頗為振奮的快步趕來。

“侯公子不侍奉令師嗎?”經歷過一場兇險的決戰,文搏對於魔種的融合更進一步,哪怕不回頭也能從侯希白的一舉一動中感應到他現在的情緒。

彷徨、猶豫又充滿困惑。

聽聞文搏疑問,侯希白走到文搏身邊,無奈的搖頭苦笑道:“文兄誤會了,對石師而言,現在沒有什麼比彌補對青璇的父愛更加重要,因此打發我追隨二位,這才……”

說到這,侯希白也有些迷茫了,石之軒如今褪去邪王本色,彷彿一個看破紅塵的高僧,說話也是充滿禪機,三言兩語間便令侯希白離了無漏寺,出門投靠文搏,說是一切緣法皆在途中。

雖說侯希白比較認同文搏理念,但他個人性情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胸無大志,只是因為仰慕師妃暄才順著本心一路同行。怎知石之軒卻讓他跟文搏走了,難免令侯希白摸不著頭腦。

文搏倒是覺得正常,本來石之軒培養了兩名弟子楊虛彥、侯希白,是讓他們各傳一派絕學如養蠱一樣決出勝者,更是劃下時間線告訴二人到了二十八歲接不住自己全力出手就是必死無疑。

現在石之軒看破紅塵真的出家,唯一牽掛就是石青璇了。這樣的情況他自然無瑕安排侯希白與楊虛彥的未來,因此選擇託付給文搏也是理所當然。

“侯公子若是無事,不妨與文某同行,或許能找到人生目標。”因此文搏並未拒絕侯希白的加入,他的事業至今佈局已經基本成型,但並不代表從此之後就再無阻礙。

別看魔門大部分被他掌控,只有一個榮鳳祥還在觀望,趙德言根據婠婠所言連夜逃遁出城北上突厥。實際上文搏接下來的所作所為才是重中之重,因為想要作為一個龐大的背後勢力控制天下大勢,文搏既然不親自下場建立軍隊、王朝,那麼想要左右亂世紛爭,沒有充足財力與影響力那可不成。

這個過程中就必須要得力而可靠的人手,侯希白這等沒有太大野心,道德操守較高的年輕人今後必有大用,想來石之軒也是看出這個問題所以才將他託付給文搏。

侯希白雖然如今看不明白其中關竅,但文搏既然沒有意見,他便跟著文搏,踏著晨曦走上了迴歸西寄園的道路。

文搏與婠婠走在前頭,侯希白低頭沉思著日後局面沒有注意周遭環境。文搏卻已經聽聞到了有關昨夜的許多傳聞。

畢竟如今關中武林人士大多聚集於長安城中,昨夜這麼大的動靜豈能露不出一點風聲?

“你可聽說過新一代邪帝出世了?”清晨路邊的早食攤前五大三粗的男人衣領上繡著隴西派的紋樣,文搏對此人並無印象,說的話語卻令他側目。

桌對面的中年文士大約是個隴西派中地位較高的賬房或者參謀,好奇道:“可是邪王前輩重出江湖了?我聽關中劍派的王老西兒說了一嘴,邪王石之軒任大的威風!”

那隴西派的立刻一拍桌子濺起面前臊子面的油花,嗤笑道:“你這就弄錯了,邪王可不是邪帝,但這邪帝還真是邪王親口承認的!”

對面的中年文士臉色一肅,對於魔門還是抱有畏懼之心,忙問到:“魔門裡難道有哪個老魔頭再現人間?否則還能有什麼人能讓邪王承認!”

“嗨,這你可就不知道了,那邪帝……”說到這裡,中年壯漢賣關子似的四處張望,故意營造起緊張氣氛。果不其然,他同桌的文士被吊起好奇心,當即承諾今天飯錢全包了。

於是這中年壯漢這才說道:“這位邪帝可了不得!乃是佛門中人,淨念禪宗的那位佛子便是!我跟你說說那人何等模樣,保準叫你不虛此行,這位佛子、或者現在該叫邪帝,當然也有人暗中稱他為魔佛,不過這名頭太犯佛門忌諱,咱們還是不說的好。總之這位邪帝身材高大魁偉,極是不凡,站在咱關中漢子當中也是鶴立雞群……”

說到這裡,文士臉色劇變,顫聲道:“可是一個身形極高、體魄雄健如凋塑,提杆丈八鐵槍的武士袍青年?”

“啊?你昨夜也去了?”中年壯漢難免詫異,自個描述都沒說完呢,眼前哥們怎的就知道了。

“那,那不就是!”文士低聲驚呼,嚇得中年文士連忙回過頭,一道彷彿虛無的身影漫不經心的在他視線極處消失,懷中抱著杆鐵槍分外顯眼,可是若非朋友提醒,他甚至都不曾注意此人經過,好像這人的存在感時有時無,根本不在此間,不在彼間一般。

“真是邪帝!”“就是魔佛!”

於是驚駭的呼聲中,誰都沒顧得著結賬就抱頭鼠竄,氣得趕忙出來收桌的攤主大罵不已,準備收了攤之後再往隴西派討個說法。

背後的紛亂文搏自然聽在耳中,會心一笑,這江湖上闖名頭果然還是得看對手。當日他在中原、東南一帶闖蕩,也算是做了不少實事,原以為能略有薄名,結果都沒入川,到了鄂州附近就名聲不顯。

而這次於西寄園一戰,交手之人無不是魔門中赫赫有名的大魔頭,果然一戰之後街頭巷尾都在傳揚自己名聲。

文搏想著這些事情,也不忘回顧自身狀況。

如今他功法只剩一門,也就是《道心種魔》,各類招式倒還是在,不會因為基礎功法如《金剛經》、《換日神功》消失而無法使用。因為魔種具有各種奇妙之能,以不同頻率波動模擬其他功法亦是遊刃有餘。

只是文搏如今尚且不能細緻的調整所謂“波動”頻率,而是用魔種催發真氣以原有功法運轉周天形成相同效果,也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不過這個問題倒也不大,主要原因還是文搏如今道心種魔境界只到第八重,後面根據記載還有三重境界,估計等他摸到破碎虛空的邊緣時自然無師自通了。

當然文搏如今離那個境界尚遠,處於“催魔”境界的他還需要將自己投身於生死立判的險境,不論單打獨鬥,又或以寡敵眾,始能晉入下一個的境界。

在這個過程中文搏的武學不單是本身的力量,而是能將自身融入整個的環境。以《道心種魔》記載而言,又叫人魔合一,在不斷的戰鬥下,魔種一點一滴的釋放出來,當魔種被催發至淋漓盡致,催魔成魔,那時人和魔種將無分彼我,達到第九重“成魔”之境,謂之小成。

經過昨夜與諸多高手鏖戰,文搏在這方面可謂進境非常,主要裨益還是來自與石之軒一戰。在楊公寶庫的戰鬥中他不但竭盡所能,最後為了遏制石之軒以邪帝舍利汲取自身真氣,冒險以魔種特殊波動模擬舍利方才最終成功廢去石之軒一身功力。

這個過程讓文搏對於自身武藝以魔種方式執行有了長足進步,也對於魔種掌握得心應手。

還不得不提從中陰差陽錯的汲取了石之軒超過一個甲子功力,讓文搏瞬間功力暴漲,雖然並不能完全吸收,畢竟道心種魔跟其餘功法修煉出來的真氣來源不同,可這也足以抵過數十年苦修了。

石之軒也是意識到自己徹底失去了勝機才產生死意,那種寂寥絕望之感文搏察覺無誤。隨著功力盡喪,邪王人格也再也無從維持,加之最後石青璇的呼喚喚醒了石之軒的父愛,悔恨與看開的石之軒最後選擇了出家為僧,既是能與石青璇共享天倫之樂,也是徹底表明心意不會再問世事。

只是文搏覺得以石之軒之能就算當和尚估計也會做出點事業,不過這事情暫時與他無關,當文搏與婠婠回到西寄園中時,首先迎接他們的並非勞累了一宿的獨孤鳳,而是神色複雜的祝玉妍。

“真沒想到,你們騙得我好苦。”祝玉妍眼波流轉,碧波般的雙眸望著文搏柔聲開口。

“陰後見諒,文某當時假冒嶽山身份很有必要。”文搏本來不用對祝玉妍客氣,但是看在婠婠面上保持著幾分尊敬,果然讓婠婠擔憂的神色消散幾許,又以眼神示意祝玉妍不要再冒犯文搏。

可是祝玉妍守候在此也是出於無奈,她昨夜原以為文搏擊退三大魔門高手後就此消停,可是忽的察覺到文搏、婠婠再次消失不見,意識到他們極有可能追殺那幾人而去。

於是祝玉妍發動陰癸派勢力四下打探,最終也就知道趙德言突破重圍殺往北地而去,至於石之軒再無任何訊息,由此祝玉妍懷疑文搏是不是找到了石之軒。

再想起當日文搏曾承諾若是她退位讓賢,願拿下石之軒交於到她手中,祝玉妍不由產生了格外的期待,想著四五十載舊怨終於得報,因此一夜未眠守在西寄園門口等候文搏歸來。

然而文搏確實回來了,不光帶著婠婠,後頭跟著一個侯希白。更令祝玉妍訝異的是文搏如今神采飛揚分外令人屬意,可是在祝玉妍的感知中文搏好似一個尋常青年,沒有絲毫真氣流轉一般。

甚至她不刻意感應,文搏的存在感時有時無,就像漫長的呼吸一樣充滿某種獨特的韻律,若要深究又會逐漸失陷其中導致自身真氣運轉出現阻礙。

這等景況,祝玉妍愈發確認文搏是真的修行了《道心種魔》,也愈發期待文搏已經解決了石之軒。

所以祝玉妍這才看似莫名其妙的開口,實際上想問的正是石之軒如今下落。只是形勢比人強,祝玉妍之前三番五次的首鼠兩端,甚至聯合他人試圖對抗文搏,最早的承諾文搏若是不願履行,祝玉妍不論從道理上還是實力上都無從反駁。

婠婠自然看出祝玉妍心思,但是這等事情對她而言可謂細枝末節,等候著文搏如何回應。

“陰後若是想問邪王下落,不妨找他的弟子一探究竟,文搏如今尚有要事,告辭了。”文搏從石之軒處得到了足夠的好處,這時候把功力全無的邪王交給祝玉妍那隻怕劇情發展就得往不太對路的方向走,於是推出侯希白來作為應對,因為之前他看到石之軒是對侯希白有許多吩咐的。

果不其然,侯希白對祝玉妍的詢問並無意外,直言道:“石師如今出家為僧,受到淨念禪宗了空禪主相邀,即將南下禮佛,陰後若是有意,不妨於洛陽相見。”

祝玉妍秀眉一挑,看似並無波瀾心中實則驚訝莫名,她只是隱隱覺得文搏回來了還毫髮無損,極有可能勝過石之軒,哪想到石之軒選擇了出家,這分明意味著一代邪王確實落敗。

只是祝玉妍對於石之軒南下禮佛的說法一開始是不信的,石之軒當年假扮和尚從兩名聖僧處偷學佛門功法,被四大聖僧一路追殺,跟佛門關係極差。如今卻說什麼得到了空禪主邀請南下禮佛,這話祝玉妍聽來簡直就是在說尋求佛門庇護。

轉念一想,祝玉妍又覺得自古以來佛門就喜歡庇護一些大魔頭,美其名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說到底還是覬覦這些人的實力和一生積累,為他們提供庇護換取武力支撐與財富傳承。

因此祝玉妍推斷,如今石之軒必然實力極度衰落,否則何須尋求佛門庇佑?

想到這裡,祝玉妍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去追殺石之軒,若非文搏尚在,她定要挾持侯希白而去。

“陰後若是有意,請恕文某不久留了。”文搏澹然開口,卻絲毫不提侯希白之事,祝玉妍心道果然,沒法帶走此人,誰想文搏看她要走,忽的提振嗓音又說道:“陰後前往洛陽,切莫忘了提醒闢塵,真傳道的《天魔策》尚差了他那一部分,何況還有陰癸派在洛陽諸多產業,也需要這位榮鳳祥大掌櫃前來交接一二。”

祝玉妍眼中閃過莫名神色,她本想推脫一二,榮鳳祥可謂是她手中最後的一點兒依仗,有錢糧有人手,或許還能在亂世中進行一次風險投機。可是她尚未出聲推脫,便被文搏提高的嗓音引起了自身真氣的躁動,這種感覺匪夷所思,讓她立刻不敢輕舉妄動。

卻不知道這是文搏在極為了解天魔功的情況下率性而為,以魔種產生共振影響到了祝玉妍,這等方法果然奏效,震懾得祝玉妍不敢辯駁,只得應允之後面若寒霜的匆匆追逐石之軒而去。

“大德禪師就不怕陰後糾纏嗎?而且了空和尚怎的也摻和進來了。”至此,文搏方才詢問侯希白,也很好奇石之軒怎麼就聯絡上了淨念禪宗。

侯希白聽見這個問題,也是一臉感慨的回答道:“石師自然不會這時候去洛陽了,他只是料到陰後必然會來追殺,特意吩咐我如此傳播訊息。實際上他準備回巴蜀大石寺,那裡靠近幽林小築,又是青璇姑娘成長之地,方便紀念碧秀心前輩。”

文搏瞭然,也起了回到巴蜀的打算,他雖從石之軒手中得到了補天閣的《天魔策》,但是楊虛彥手中還有大明尊教典籍。而且安隆尚在成都,如今石之軒要去這兒,還是得有人監管一二。

不過這些事情也得等楊公寶庫之事塵埃落定為止,如今文搏徹底掌握了中原魔門命脈,只等他以雷霆手段整治魔門,從此一盤散沙的現狀將成為過去,文搏也能終於開始逐鹿天下的投資了。

於是接下來近一個月時光,文搏一邊潛心修煉魔種,一邊利用獨孤閥的人脈直接控制楊公寶庫幾處出口,開始逐漸將其中財貨取出,兵甲卻保留在裡面並未移動。

婠婠忙碌了許多,沉迷於操持魔門權柄,一時北方武林風聲鶴唳時刻擔憂著魔門掀起腥風血雨,最後卻只有暗流湧動,諸多魔門高手趕忙前來臣服於婠婠腳下。

直到榮鳳祥匆匆於洛陽趕來,宣告著除了塞外的趙德言所在魔相宗依舊執迷不悟,中原魔門徹底統一。

同時榮鳳祥,也就是闢塵帶來了一個意外的訊息,淨念禪宗真的邀請石之軒前往禪院避難,同時也向文搏遞出戰書,請求新一代邪帝與之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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