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損將帖子一一開啟,既有拜帖,也有請帖,多是才子名伶。

看來昨天所做的一切都沒有白費,藉由顏琸這個建州來的名妓,迅速就把聲名開啟了,引得這些人都主動找上了他。

在這些投遞名帖的人中,唯二讓顧損感興趣的,一個是庭芳瓦舍老闆杜滿庭的拜帖。

庭芳瓦舍,是比白羽歌院更加全面的娛樂場所。白羽歌院以歌舞妓為主,而庭芳瓦舍則是不僅有名伶歌舞,還有相撲、蹴鞠、雜劇、雜耍、講經、說書、以及傀儡皮影等等,名目繁多,每日不同,堪稱建陽縣娛樂業大檔頭。

這樣的人對於顧損來說當然值得結交,透過他,無疑可以接觸到更多的明星大腕、當紅小花,除此以外,還有一些剛出道將出道的清倌人,也有機會更早認識。

當然,這樣齷齪的小心思自然得藏著,對外嘛,還是要文雅一些才行。既然人家投來了拜帖,那肯定是需要回一下的。

顧損想了想,既然這人名叫杜滿庭,又給瓦舍取名為庭芳,那不如送他一闋《滿庭芳》,既雅緻,又新穎,還能展現才氣,張揚聲名。

搜尋枯腸,一闋闋《滿庭芳》從腦海掠過,最終還是選定了蘇軾的名作。

吩咐簟兒準備好筆墨名帖,然後搖著摺扇,裝模作樣地念了起來:“調寄滿庭芳。”

“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著甚幹忙。事皆前定,誰弱又誰強。趁閒身未老,盡放我、些子疏狂。百年裡,渾教是醉,三萬六千場。”

“思量,能幾許,憂愁風雨,一半相妨,又何須,抵死說短論長。幸對清風皓月,苔茵展、雲幕高張。江南好,千鍾美酒,一曲滿庭芳。”

簟兒依言寫罷,看著這詞,訕訕問道:“公子,‘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著甚幹忙’,這樣的話合適嗎?”

顧損拍了拍簟兒的頭道:“你放心,肯定合適,儘管差人送去。”

簟兒見顧損信心十足,雖然不懂為什麼肯定合適,也依言前去差人送帖。

另一個則是白羽歌院花魁清泠的請帖,邀請他上門一敘。

這個花魁清泠,正是原身顧損心頭的白月光,也是他送詞給顏琸的真正目標。

顧損見驟雨悄歇,便拿起花魁清泠的請帖,吹著小曲,搖著摺扇,邁著輕快的步伐出了門。

微雨雖初過,大道不見溼,搖扇散暑氣,漫步向城西。

頂日行千步,猶覺風生涼,沿途皆側目,悄論顧家郎。

顧損很滿意現在的情況,這兩天的工作成效不錯,若不出意外,他的聲名很快就會從建陽傳到建州,甚至在蘇杭天京也能有所影響。

當他志得圓滿地出現在白羽歌院門前的街道時,遠遠地便見瓦舍外的花招子換了,上面顯眼地寫著:顏姑娘絃歌顧郎詞。

呵呵,就一日光景,自己就成了瓦舍攬客的招牌。

這時,有人看到顧損的身影,立刻激動地叫嚷起來:“顧郎來了,顧郎來了,大家快讓讓。”

這一嚷嚷,頓時就把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來,無論是看書的買畫的還是喝茶吃酒的,都好奇地望向這個傳說被仙人脫胎換骨成為非凡才子的曾經紈絝。

“不是說他昨天剛受了笞刑嗎?怎麼跟沒事人一樣?”

“這你不知道了吧,人家被仙人脫了胎換了骨,別說小小的笞刑,就是砍了手腳,也能長回來。”

“不知道就別瞎吹行吧。我聽顧家人說,是王家小姐帶了仙藥過去,還是人王小姐親自幫他敷的,當時就完好如初了。顏姑娘唱的新詞《蝶戀花》和《一剪梅》就是顧郎君寫給王小姐的。”

“一笑相逢蓬海路,人間風月皆塵土。你們誰見過王小姐,當真有這般絕色?”

“是如,不是皆。我說你懂啥,人家建州王氏的小姐,那種貴氣,豈是絕色能夠形容的?”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又上心頭。你們聽聽這句,看來兩人私情不淺吶!”

顧損聽著街旁的議論,旁若無人地走向白羽歌院大門。

剛進門,還未到迎賓亭,便看到一個抖動的身影在一個龐大的黑影籠罩下迎了過來。

“筍,呸,老顧,你終於來了。走,去華羽宮,顏姑娘一會兒就唱你的詞呢。”

華羽宮是白羽歌院中最大的勾欄,足以容納上百人,是傳供名角名劇演出的地方。

“別,我來是找清泠姑娘的。再說了,我自己寫的詞有啥好聽的。”

顧損啪地合上摺扇,臉上張揚著得意的神色。

“嘿,這是什麼話,自己寫的才更要欣賞啊,這多有成就感,你是沒聽顏姑娘唱出來的那韻味,一個字,絕!”

顧損看著文丙仁那陶醉的神情,懶得理會他,望向站在他背後,垂著雙手的霍英雄。

“老霍,你的刀呢?”

“別提我的刀了,裹起油布條,在屋裡睡覺覺,你看我兩手空空,好心焦啊!”

“我六叔說帶著刀煞氣重,會嚇著客人,不好,不讓帶。”

“得,我就隨口問問,你們該幹嘛幹嘛,我去瀟湘閣了。”

顧損說罷,便離開二人,往瀟湘閣而去。

“喂,老顧,清泠姑娘有約,今天不接客。”

“對,不接客,只接我。”

顧損對著在身後叫嚷的文丙仁舉起手中的請柬,帶著幾分得意地搖著。

瀟湘閣,是一棟與蘅蕪苑隔水相望的兩層閣樓,一樓是待客之處,二樓是休憩之所。

來到閣外圍欄處,便見院門上掛有今日謝客的牌子,於是顧損將扇摺好插回腰間,伸手搖了搖門口的鈴鐺。

片刻後,一名未曾及笄的小婢前來,接過顧損遞來的請柬,將他迎進了閣中。

淡香盈閣,清幽雋永,閣中佈置淡雅素靜,恰如清泠之名,比清冷尚且還多一點。

小婢將顧損引至坐榻旁,提壺倒了一杯清水,說道:“公子稍坐,清娘說她稍後便來。”

說完,小婢便退至一旁,不見了蹤影。

清水待客,倒是第一次見。

顧損也不以為忤,端起杯來,見入手微涼,便一飲而盡。

清水入喉,一股淡香在口中緩緩散開,令人頓時暑熱全消,變得心靜神寧。

原來這清水不一般啊!

顧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舉到鼻前嗅了起來。

極淡的清香,如有似無,若非細品,便被這閣中香氣全然掩蓋。

輕啜慢品,淡淡的略有一絲甘甜,隱隱有一種清香令人滿口生津。

這應該是燈心草和青竹葉煮的水,這水他穿越前經常泡來喝,消暑止渴絕佳。

有趣!

正當顧損細品這清水的時候,二樓的樓梯口傳來了輕緩的腳步聲。

那聲音聽在耳中,便似有仙子正迎風踏水,踩著蓮花,緩步而來。

顧損放下茶杯,望向樓梯處,正見玉足斜出,一截纖細白皙的腳腕下,綴著珍珠的蓮花紅底鞋踏向樓梯。

一足踏穩,青煙般的羅裙束著盈盈一握的纖腰,玉白的羅衫與水藍的帔帛飄搖著超凡出塵的仙姿,如仙女降世般出現在顧損面前。

顧損不是第一次見到清泠,但以前都只顧著輕狂地展示自己,並沒有真正細細去品味她的美。

清泠五官小巧精緻,一張線條分明的瓜子臉上,淡淡的煙眉籠著狹長明亮的眼眸,修長堅挺的鼻子與輕薄又稜角分明的嘴唇,透露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

恰恰,越難得到的,越讓人抓心撓肝。這或許就是顧損對她孜孜以求,念念難忘的原因吧。也或許,正是因此,才讓她贏得花魁之名吧。

“公子久等了。”

淡淡的聲音,如同那淡淡的茶水,似乎沒有半分波瀾,卻直擊人的心靈。

“嗯。”

顧損聞言,淡淡地應了一聲。

這樣的女子不能以常規方式相處,必須使用非常手段,打破她的清冷。

果然,這樣的回應讓清泠一怔,愣愣地看了顧損半秒,有些許地失神。

“冒昧邀公子前來,卻以清水相待,還望公子不要怪罪。”

“嗯。”

顧損見她依舊保持著清冷的偽裝,也就繼續淡然地回應。

“哎,看來公子確實怪罪清泠了,奈何瀟湘閣既無香茶,也無美酒,只怕掃了公子的興。”

清泠邊說邊緩緩在顧損對面坐了下來,擺出一副隨便你吧,愛怎麼樣怎麼樣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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